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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泪眼无声(阿木沙礼番外)

作品名称:白山黑水的雨季      作者:桑子      发布时间:2015-10-02 12:17:34      字数:4049

  对济海尔,我实在是万般佩服。我很难理解,她究竟如何做到亲手送丈夫最后一程的。
  如果有一天,我的岳托也离去了,我会怎么样?我站在他身后,望着他的背影不住胡思乱想。
  棺椁正在一点点化为灰烬,火焰也在逐渐变小,可是我头脑中的念头没有随着火焰慢慢熄灭。
  “雅吉!雅吉!”就在忽然间,我的思绪被豪格焦急不已的喊声打断了。
  “雅吉你怎么了?”我探着头,发现雅吉好像身子在不受控制地要瘫软,豪格和瓦克达二人努力搀着她,却控制不了她的身子朝地面栽去。
  瓦克达努力扶着她,可是她的身子像失了骨头般软。
  “雅吉!”突然之间,岳托的喊声,几乎就像一根绣花针直接刺进了我的心口。
  “她怎么啦?”阿玛也急了。
  “阿玛,雅吉哭晕了!”雅吉靠在瓦克达的怀中,而后瓦克达将她打横抱起。
  她的脸色比天上的白云还要白,脸上满是泪痕。
  平日里大家口中的“女汉子”也倒下了。
  “什么?”岳托的口气告诉我他特别焦急。他侧头望着阿玛,“她……”
  雅吉,你可知道这一晕倒,对岳托而言只有加倍的痛苦么?从去年他为了我与皇上僵持时起,他就一直很痛苦,不单难以支撑,而是对你愧疚太多了。他每天除了照顾我,想最多的就是怎么补偿你。每天晚上他为了照顾我,都趴在我床前打盹,可是他口里喊着的永远是你的名字!那天你们吵架后的,半夜醒来,我听到趴在床前的他,在一遍遍喊着你的名字,一遍遍说着“对不起”。
  他太关心你了,吵架根本不是他的本意,他只是被你气急了。
  可是我对雅吉,竟然恨不起来。
  她真不是坏人,她曾经救过我和我孩子的命。
  “你马上送她回你府上歇着,皇上那儿找人说下,这里的事我们会打理。”阿玛太明白岳托对她的心思了。
  果不其然,阿玛话音一落,岳托便松开了自己的手,从瓦克达手中一把抱过了雅吉。
  “岳托,我和你回去!”就在岳托才转身时,豪格也迈开了步子,可是岳托急匆匆往门口走去,都没有理会豪格。
  豪格倒是没放弃,丝毫不理会众人诧异的目光,大步跑着追上岳托。
  哎,豪格……每次见到豪格,我总会为阿塔丽不值,为她爱错人而感到不值,感到心痛。
  收完骨灰,又陪济海尔说了好一会子的话,我才离开。
  正是正午,可是在这样的日子里,晴天也与阴天无异。
  “格格,那个贱人这回倒没那么冷血了。”马车里,穆塔嘉对她素来的厌恶好像减轻了些许。
  “什么贱人?三哥对她比对自己亲妹妹还亲,她能不难过?”
  我突然想起了阿塔丽,送她走的时候,我就像现在的雅吉一样晕倒了。
  “爷和肃亲王在哪儿?”回家后,我忙问小厮。
  那小厮支支吾吾的,低着头,声音却比蚊子还低,“福晋……”
  “快说,我去看看。”望着他忸怩不安的神色,我先是一阵心痛,而后又释然了。
  “算了格格,您何苦去关心那个臭女人?”
  “你说吧,我去看看也无妨。”纵然心在隐隐作痛,我还是尽力露出了笑容。
  我知道岳托对我无非是兄妹之情,可是我总奢望他能分我一点给雅吉的爱。
  “在……那姑娘,躺在王爷的……”
  “哪儿?快点说清楚了!”我急了。
  “王爷……把那姑娘抱到了自个屋里,肃亲王也在里头。”就在他说出“自个屋里”时,他的声音几乎达到了最低,还低着头,帽檐完全遮住了他的脸。
  我算是明白了他方才的不自然,嘴角不觉勾起了一抹苦笑。
  还没迈开步子,就听那小厮慌忙道:“福晋您别进去,王爷和肃亲王好像差点要打起来,好不容易才给劝住的。”
  “格格您性子软,他俩打起来您劝不住的!”穆塔嘉也将手扶上我的胳膊,想要扶我走。
  “三哥……三哥……”我才走到岳托房间的门口,就听到里头传来她的呓语。
  “雅吉是我,你快醒醒。”岳托在不住安慰她。
  “吱呀”一声推开门时,我看到了她毫无知觉地躺着。岳托正在望着他,眼角已经被痛苦填满,都红了。
  许是听到了推门声,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可是很快,他接着瞧着自己的心上人。
  豪格纵然脸色铁青,却是怎么都挡不住脸上的心痛。看着豪格那张被痛苦所扭曲的面容,我没法想象,他究竟怎么做到亲手掐死我最心爱的妹妹。
  他坐在枕边,右手轻轻捋着雅吉额前凌乱不堪的刘海。
  雅吉的右手正抓牢了岳托的手,不肯松开。
  “三哥……三哥……三哥你别走……”
  “你醒醒,雅吉,我在这儿。”我走到岳托身边时,他的右手抚上了她苍白的脸颊,柔声安慰着昏迷不醒的她,可是雅吉脸上的痛苦丝毫未减。
  “爷……雅吉她……她到底怎样了?”
  岳托抚摸着她的脸颊,不住摇着头,“她病得不轻……”
  雅吉……雅吉这是……你是想把岳托往死里折磨么?你病倒了,你要岳托怎么扛下去?
  我微微闭上眼睛,只听到岳托的话语不住飘进耳朵,“醒醒,我不和你生气了,你别这样子。”
  “爷,你就扮回三哥吧,不然她更痛苦。”见他实在不会安慰雅吉,我死命忍着心里钻心的疼,在岳托耳边低声道。
  岳托点了点头,他又看了我一眼,为我扯了个感激的笑。
  “三哥……你不在了……你大哥……你大哥他也不要我了……”眼泪从她的眼角滚滚而下。
  豪格的手骤然停住了,低头望着雅吉,手颤抖着从刘海那儿移到了她的眼角,轻轻抹去了她眼角的泪。
  “我……”岳托的嘴角抽动着,“雅吉,我……等你醒了,我带你去找大哥算账,狠狠打他几个……几个耳光……”
  雅吉的脸上,落下了好几滴泪,而两行泪水正顺着岳托疲惫憔悴的面庞滚下。
  那是从萨哈廉离世到现在,岳托第一次流泪。
  “啪”了一声,岳托的嘴角肿了。
  我正想阻止岳托还手时,却发现他一动不动。
  对面,正是豪格怒不可遏的目光。
  “这个巴掌是替她打的。”豪格声音在发颤,眼圈红了。
  “不要……三哥,别打他……别……”雅吉忽然呓语着,听到她的话语,豪格的手僵住了,“三哥……不要……不要打岳托……”
  岳托长长吸了口气,清晰的哽咽声在那呼吸中游离,“你原谅大哥好么?那天,那天他是……我,他不希望你被卷进来,是你不听话……我才……他才气了……那天他说了那么多混账话,你赶快忘了……”
  豪格的泪,一颗颗打在了她的发丝还有额头上,而岳托的泪则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别……三哥,三哥你怎么哭了?”她纤长的左手颤抖着从被子里伸出。
  “没有……”岳托一把抹去眼里的泪,右手握住了她的左手,“我……大哥生气是生气,可是……我……他从来没有……从来没有不要你啊。”
  “不……你哭了……”就在她呓语时,额头上又落下了豪格的泪。
  一听到她这么说,豪格先擦干了自己的泪,又将她额上的泪逐一吻去,而后侧过脑袋,可是眼泪又在不断流着。
  我的脸上冰冰的,湿湿的。我背过身去,缓步走出了岳托的房间。我输了,我彻彻底底输给了她。
  四天后,礼部颁布了诸位福晋们的名号。
  大妃中宫皇后,居清宁宫;东宫福晋哈日珠拉居关雎宫,为东大福晋,地位仅次于皇后。
  娜木钟是西大福晋,居麟趾宫,而巴特玛•璪和布木布泰分为东侧福晋与西侧福晋,居于衍庆宫和永福宫。
  布木布泰居五妃之末,我也不奇怪。早在三四年前,皇上就提过迎娶哈日珠拉格格的事情,可是布木布泰吃了豹子胆,竟然暗中作梗。
  也就是因为这样,皇上才会对她冷淡至极,极少去看她,以至于她的几个女儿都不大认识自己的阿玛。
  五月十九日,皇上下旨追封萨哈廉为和硕颖亲王,同日他亲自来初祭萨哈廉。
  “大清国和硕颖亲王萨哈廉,尔生于甲辰年五月二十五日,薨于丙子年五月初九日,年三十有三。尔之汗叔养父及众兄弟会,一切祭物,备办俱全,于五月十九日,以孝礼祭葬。”
  册封书,连同那卷祭文一同消失在了火焰中,化作了漫天飞舞的灰烬。
  这次,大家都很坚强,谁都没有哭。阿玛的病尚未痊愈,面色煞白,却是在岳托和瓦克达的搀扶下坚持来了,济海尔也强撑着来了。
  听岳托说雅吉还在发高烧,可是她也来了。萨哈廉哥哥走后,这个在我印象里素来是“女汉子”的姑娘,也大病了一场,到现在,半个多月过了,她还是没好。
  这些日子,岳托最惦念的除了阿玛,就是她了。
  她瘦了非常多,因为发烧,她的脸颊在苍白中还透着不正常的红。
  “悠悠着,悠悠着,把卜着悠了着悠悠着。狼来了,虎来了,马猴儿跳过墙来了。宝贝宝贝别害怕,闭上眼睛不哭了。”
  突然闯进的尖细童声,倒是驱赶了府里头的肃杀与悲伤,带来了一点难得的温暖。
  大家都追着这个童声望去,发现是唱歌的人正是小哈苏。
  她小小的身子罩在了一件白色麻衣里,远远看着,就像个可爱的小雪人。
  她蹑手蹑脚溜到了萨哈廉的灵位前,仰着头,拍着小手给自己打节奏,似乎她的父亲真的只是睡着了。
  乳母气喘吁吁地追在她身后,一见到院子里的众人,她忙跪倒在地上。
  “哈苏你别胡闹!”勒克德浑立马从人群中跨出,谁知皇上却淡淡说了“退下”。
  “怎么让格格跑出来?”济海尔流着泪,却是厉声斥责着奶娘。
  “皇上恕罪!福晋,奴婢没能看好格格。”那乳母跪在地上,诚惶诚恐。
  “退下!谁都别吵哈苏。”
  她在唱着“悠悠调”,她的阿玛额涅都给她唱过的歌儿。
  “悠悠着,悠悠着,把卜着悠了着。狼走了,虎走了,马猴儿跳过墙走了。”
  “哈苏,谁让你来的呀?”她停下后,皇上悄然把她拉到自己面前,蹲下来轻声细语问她。
  “我自己来的。这几天老找不到阿玛,大家都不告诉我阿玛去哪儿了,还是早上奶娘跟我说,阿玛偷偷跑到了一个地方睡觉去了。奶娘还说,阿玛变了个牌子,只要我对着牌子说话,阿玛就可以听见。阿玛要睡觉,我就唱悠悠调哄他睡啦。阿玛还说,等他病好了,他去学吹‘莫库尼’,他边吹我边唱。”小哈苏回头望了望萨哈廉的灵位,当她回过头时,我看见她的小嘴生气地撅起了。
  “玛法,阿玛不过是去睡个觉,不要哭好吗?”
  阿玛的肩膀在抖动着,瓦克达则是出神地望着阿玛和自己的侄女。
  小哈苏跑到了祖父面前,不住摇着阿玛的手。
  岳托悄然将瓦克达的头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我看到瓦克达的肩膀也在发抖。
  “玛法,阿玛只是去睡个觉,他会回来的。”
  阿玛点着头,慢慢在哈苏面前蹲下,把可爱的小哈苏搂在了怀里。
  他把头埋进了哈苏的脖颈,肩膀越抖越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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