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秋风中（27、28）

第二十七章结离

***

躺在床上，看着朦胧的夜色，高远再次提起，希望我明天能跟他一起回去，见他的父亲。我在犹豫中点头。
跟罗克谈恋爱近三年，却不曾见过他的父母，即使说到嫁娶的问题，罗克也没有带我去见他的父母，而我，也认为即使说结婚，也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还没有真正结婚的时候，见不见对方父母都无所谓，所以罗克也不曾见过我的爸妈。
而我跟高远，只不过刚开始，高远就要带我回去见他父亲，我多少有点紧张和不知所措。
我问他为什么急着带我去见他父亲，高远回答：“迫不及待，让那老头子早点喜欢你，我们不是可以早点结婚。”
早点结婚？高远是这么想的？也许年纪比较大的人，想法就是比较直接。我只是沉浸在现在的幸福中，想慢慢地在一段时间之后，才会顺其自然地开始谈婚论嫁，现在感觉结婚似乎还是很遥远的事情，但是听高远说得的自然，好像我们明天就有可能结婚那样，我顿时感觉到稍微的紧迫。
“让你早点有心理准备，我爸一直很喜欢小芮，把她当亲女儿看，我觉得要他接受你，需要多些时间和多些交流。当然，你们见面，应该是越早越好。”高远继续说，“而且，有你在身边，我跟他说话，底气会更足些。”
“呵，你有怕你爸？”我忍不住笑起来，高远的最后一句话把我逗乐了，他也有害怕的人！“看你样子，我还以为无论面对谁，你都可以表现得悠闲自得呢。”
“我爸例外，从小开始，站在他面前，我心里会不由自主对他产生畏惧，大气不敢出。他是个脾气很倔的老头子，一旦认定怎么，你就是拿大炮轰他，也休想叫他改变主意。”
“有这么夸张？”我想高远不会是吓唬我开心，我才不怕呢。不过，要是他父亲不喜欢我，甚至讨厌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你感觉你爸会喜欢我吗？还是会讨厌我？”
“说不准，不过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让他喜欢的。”高远说。
“我可是一点自信也没有。”要一个人喜欢自己，这是个人主观的问题，不是商业谈判，有足够理由把对方说服就可以的事，喜欢不喜欢，不能强求。
“还有我呢。有我在，你会有自信的。”高远温情地说，让我顿时感觉就是面对一只狮子，也没必要紧张和害怕。
“去你家，我会看见杨芮吗？”我问，心里有点期待，想看看那个相框里、有着清泉一样的脸庞的女人，现在是什么样子。
“这个我不能保证，不过我想我爸会叫她回过去。”高远想了想说，“你想看见她？”
“随便问问。”我含糊着回答，接着想起高远回去的原因，问：“你们离婚，你爸之前不知道吗？”
“我们都怕他难受，从小芮提出离婚开始，我都没有告诉他实情，小芮也没有说，也就一直这样瞒着。现在他都知道了，很生气。那天打电话过来，就像炸药一般炸开，认为一定是我在外面做了什么对不起小芮的事情，小芮才要求离婚。”高远说着，语气不由沉缓起来。
“你爸会理解你的。”我安慰高远，也希望事情会是这样，“我也努力让你爸喜欢。”
为什么她要离婚？这个问题一直憋在我心口，没有问出来。通过平时高远说过的相关的话推测，杨芮是因为另有所爱才要求离婚，至于具体的情况，高远没说，我也问不出口。
明天，会见到怎样的人，会是怎样的一天呢？

***

半夜做了个梦，梦见的是罗克，我从梦中惊醒。
梦中，我半梦半醒地睡在床上，幽幽的风吹动我的蚊帐。我感觉有个人坐在床沿看着我。我想看是谁，却睁不开眼睛。但我感觉到那熟悉的身影，是我苦苦相思的人。我终于半睁开眼睛，却蒙蒙胧胧看不清楚。虽然看不清楚，我知道就是他。我半坐起来，伸手抱住他，与他亲吻起来。当我们的脸贴近着亲吻着，倒下床塌的时候，我突然看得清楚，那张脸是罗克的！
看清楚罗克的脸的一刹那，我惊醒，坐了起来。
高远的一只手还搭在我的腰上，我却从有别人的梦中惊醒。
我悄悄下床，倒了杯凉水，一口喝下。然后窝在沙发里，看着阳台方向，看着从外面透进来幽幽的夜晚的灯光。
接过温蒂的电话后，我一直刻意忽略忽略她的话：“他说要离婚。”忽略，不等于不在意。在高远面前，我确实不用去在意。但稍微安静下来，她的话便在我脑海里开始翻腾。自问这是因为我吧？又安慰自己，或许罗克本来就算计着，把他们公司的大权拿到手之后，就一脚踢开没有利用价值的温蒂。这样想，又觉得温蒂太可怜，自己的想法太小人，似乎是在为温蒂从我身边抢走罗克而诅咒她。
我怎么也想不通，罗克竟然还说爱着我。
我知道他跟温蒂结婚是为了钱，但已经过了两年多，我想，他对温蒂即使没有爱，也会生出夫妻间的感情。现在，我却不敢这样去想。
一切太突然。两年来第一次见面，那天在千岛咖啡屋，罗克就很令我吃惊。说还爱我，最爱的是我！这样的话，作为一个女人，不会有谁做得到充耳不闻。第二次见面，他冷我感到震惊。说重新追求我回到他身边，还有那之失去理智的样子，令我害怕和鄙夷之外，还有一丝的快意。
现在，我是对他的人格和他的所作所为感到可耻，但是我没办法对人的感情感到可耻。
他喝酒了，醉了，说离婚。不能排除有我刺激他的因素。想到如果他是认真的，如果他再纠缠下去，扰得我不能安宁，我该怎么办？我已经不爱他，我说不了，还不能放过我吗？
结婚，是的，高远说到结婚。罗克可以离婚，我也可以结婚。只要我跟高远结婚了，他就没有理由再继续纠缠。
这样想，我心里宽松多了。回到房里，钻进被窝，倚在高远温暖的怀里，我感觉很安全，很幸福。


第二十八章往事



星期六早上九点，我还在半醒未醒间徘徊，高远把我从床上拽起来，说不能回去晚了，老头子等久的话会发火。
高远的家在另一个不大的城市，离这里不是很远，开车直走四个小时就到。
出门的时候，我一直问高远，第一次去见他父亲，我该带些什么他喜欢的东西？总不能两手空空吧？
高远说没必要带东西，但我坚持，高远就说：“那就带包茶叶吧，老头子爱喝茶，偏爱铁观音。”
我对于茶很不在行，还是去专卖茶叶的店铺，买了一包价格不便宜的铁观音，希望高远的父亲不会觉得太难喝。
下午过两点多，我们的车子开进一个楼房看起来稍微旧了点的小区。高远把车停在一个单元楼房下的花圃旁边。
“就这里了吗？”我问高远，心里又紧张起来。
“嗯，就在楼上。”高远说，看出我的紧张，缓缓笑起来，“紧张，不像你的作风。别怕，我爸脾气虽然很倔，但不是蛮不讲理的人，不会吃了你。”
高远不说还好，说这样的话，像是故意要我更加紧张。
“不行，给我抱下，定定神。”我说着，伸手把高远脑袋抱住。
高远闷笑着，等我了松了手，在我脸上亲了一下，说：“真可爱。”
上了三楼，高远按了中间一个门的门铃，没有人开门，高远便掏出钥匙，自己开门进去。
“我爸可能在午睡。”高远解释，把带来的东西放在客厅的玻璃桌上，再把外套脱下，往沙发上一扔，非常随意，回到自己家里嘛！
我也脱下外套，但不知该放那里，就先拿在手里，问高远：“这个，要放哪里？”
“哦，可以挂起来。”高远说着，拿过我的外套，挂到一边的墙壁的挂钩上，之后，又把他自己的外套从沙发上捡起来，挂在我的外套旁边。
我看高远挂他的外套才时才主意到，那挂钩上，还挂着一件女人的外套，但高远似乎没有看到的样子。他一定看见的，也许是看惯了，心里不会特别在意。
“坐了那么久的车，有闷坏了吧？给你先喝杯开水，暖暖喉咙。”高远很快倒来一杯水，塞进我手里，接着说，“先坐一会，我看看我爸睡醒没有。”
高远进了里边的一个房间，我坐在沙发上，感觉很不适应。刚才看高远随意的样子，我感觉到了这里，自己是一个格格不入的陌生人。
听到里间脚步声走出来，想到就要与高远的父亲见面，我的心几乎要跳出来，感觉比自己找工作第一次去面试的时候紧张十倍。
但是出来的，只有高远。我不由舒了一口气。
“还在紧张？”高远一只勾住我的后脑勺，把额头顶在我的额头上，“呵，我爸不在家，我刚给他打了电话，他一会回到。”
“一会是多久？”我问。可以说，多等一分钟，对我而言，就是多一分钟的煎熬，我情愿快点见到高远所形容，即使用大炮轰也不会改变主意的老人。
“要不你到房里休息一会，我爸回了我叫你。”高远说，把我带到进一侧的一个房间，“这是我住的房间，随便用。”
一个很朴素的房间，但不完全是男性化的布置。其中还有许多女性用品。不难想，杨芮来这里，也是住这个房间。这是她和高远共有的空间，现在，我像个入侵者，入侵了这个空间。
桌上也有摆着一个相框，里边的人却是三个。我第一眼认出的是高远一张看起来非常天真可爱的脸。高远身后的女人，笑得很温柔，知书达理的样子。女人身边，是一个身着军装的男人，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却很吸引人。
看着照片，我无声笑着，高远解释，这是他十岁生日那天照的。当时他父亲在部队，难得回家，一家人相聚的时间很少，所以在一起的照片更少。这样难得的照片，是他最为珍惜的。
“你的母亲什么时候过世的？”看着照片，我感到遗憾，不能见到那笑得如此温柔，看起来知书达理的女人。如果她还活着，已经做了十年的婆婆，我想她一定是位非常好的婆婆。
“她是去学校看我途中出了车祸。”虽然高远尽量平静地回答，我还是听出他声音中夹杂的伤痛，“那天她接到学校电话，得知我跟人打架受伤的消息，急急往学校赶，过马路的时候被车撞了……我妈出车祸之后，很多年我都不能原谅自己，特别是我爸喝醉之后，说都是因为我，是我害死了我妈。那时间，我甚至想出车祸的人，把她换成我……我曾无数次幻想，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绝对不会跟人打架……”
“对不起。”我抱歉地说。
“呵，不必道歉，现在，我和我爸都已经释怀。”高远故作轻松一笑。
失去最爱的亲人，会是怎样伤痛的记忆？高远又是怎样从愧疚自责中走出来？与他父亲之间又是如何释怀？这一切，我都想知道，但我不着急，我像以后有的是时间，高远会一点一点的告诉我。
想着的时候，我的手机铃响。我的包还放在外边，高远替我拿了进来，连同我们的外套。
电话是妹妹岳珊打来，说有事情问我意见。我说这两天我有事，叫她明天晚上再打。妹妹怏怏着“哦”了一声，说那就明晚再打。
我接电话的时候，高远把我们的外套放进衣柜，挂好，然后出去了。
刚把手机放回包里，铃声再次响起。
这次是罗克的，我把手机拿在手里，盯着手机品屏幕，犹豫着要不要接听。我犹豫的时候，铃声停下，我呼出一口气，但铃声接着再次响起。
“喂，有什么事？”我终于接了这个电话。
“岳琳，那天的事情，我很抱歉，是我太冲动，一时失去理智。”罗克声音平静地说。
我“哦”了一声，没说什么。
听不到我说话，罗克接着说叫了一声：“岳琳？”
“你打电话，就是为了说这个？”我问。
“是的。想要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像昨天那样。”罗克解释，又像在作保证。
“那就当我们那天没有见过吧，就当我们一次也没见过，好吧？”我说，希望那天的事情，永远不会再次发生。
“嗯，温蒂早上过来了，现在出去买食物，很快就回了，先说到这吧，拜。”罗克说着拜，就挂断。
我再心里舒了一口气，心想昨夜的担心，会是多余的。
我从房间走出客厅，迎面对上了高远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