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章 如胶似漆 22章 苦难重重

　　如胶似漆
　　
　　一般人心目中的哈尔滨，似乎永远都是一副冰天雪地寒气逼人的鬼魅样子。尤其是那些从来就没有见过几粒在隆冬的季节里漫天飞舞雪花的南方人，单单从地图上看到哈尔滨所处的地理位置，竟然与白雪连天的北极熊老巢，仅有咫尺之隔的距离时，就会毫不犹豫地将其与西伯利亚的严寒隆冬相提并论。
　　其实不然。
　　哈尔滨固然属于中温带大陆性气候，冬长夏短，但却也是中国最为著名的旅游城市之一。境内人文景观与自然景色交相映辉；大大小小的各种自然保护区、湖泊河流，以及自然湿地，星罗棋布，流光溢彩，素有东方小巴黎、东方莫斯科的美誉。
　　初春过后的哈尔滨，更是显得素装淡裹，温文尔雅。宛如出阁的妙龄少女一般，娇艳欲滴，丰富多彩。随处可见的俄式建筑以及信手沾来的俄式风味小吃，更是为这座美丽的旅游胜地平添了几分异国的情调。
　　对于造物主的这一份丰富馈赠，哈尔滨人感恩戴德，心怀虔诚，不曾随随便便地生病、遭遇车祸。即便是流年不利，也是心气平和，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这份宁静，修身养性，享受生活，唯恐一不小心就辜负了大自然的这份美意。因而，哈尔滨还是著名的长寿之乡。
　　哈尔滨享誉中外的另一项伟大产出物，便是哈尔滨美女。
　　哈尔滨盛产美女，不但在数量上令其他国家和地区相形见绌，而且更是在质量上，让其他的美女们集体甘拜下风，自叹不如。
　　哈尔滨美女的身上，因为自打远古时代起，就有一脉俄罗斯的血脉悄然融入其中，东西方的混血优势一经匹配成功，便平添了几分其他地区的美女们的身上所极度欠缺的性感娇娆之姿。
　　哈尔滨的美女有多靓丽夺目，哈尔滨的男人就有多令人痛心疾首。
　　人们常说，在盛产美女的地方和地区，与她所一同出产的男人们，却往往会是歪瓜裂枣一般地令人伤心动气，惨不忍睹。这个说法虽然无从考证，且存在将男人们的进化功能严重打压的重大嫌疑，但与拥有众多的天然美女相比较，哈尔滨的男子汉，无论是在素质品位上，还是在能够抢镜上榜者的数量上，的确都要显得逊色不少。
　　因而，当身材魁梧的袁崇义以及风姿绰约的王丽，手挽手的出现在繁华的哈尔滨街头上时，立刻就聚焦了无数众人羡慕的眼神。
　　
　　此时的王丽一身淡雅的休闲打扮：披肩的长发之上再扣上一顶碎花小礼帽，愈发衬托的王丽那张白净的脸庞清晰动人。而此时，袁崇义也已经彻底摆脱了病痛的困扰，精神飞扬，体力回复得健壮如初。
　　他们一会儿出现在拥挤不堪的繁华商场，只为购买一只袁崇义从没品尝过的大列吧面包；一会儿，两个人却又静悄悄地对坐在一间优雅的咖啡馆里，一句话都不说，一边聆听着悠扬的轻音乐，一边彼此深情地望着对方。那情形，宛如一对深陷在爱河里面相拥相依的生死情侣一般。
　　而当夜幕降临，世间万物归于沉寂之时，他们两人便开始了缠绵的恩爱之旅。他们疯狂造爱，甜蜜而又浪漫，宛如大地震来临时的剧烈震颤，相互拥抱着，一次又一次地走向快乐的颠峰。
　　走向快乐的王丽含羞欲滴。她一边扭动着白皙光滑的身子，迎合着袁崇义的猛烈冲击，一边轻声细语地呻吟着，陶醉着，像一条摇头摆尾的疯狂长蛇。
　　强震过后的场景，令人惨不忍睹。连两位当事者在强震过后，起身查看现场时，也都被它无坚不摧的巨大破坏力所深深折服，频频摇头叹息。震中心，是袁崇义狼狈缴械时，一不小心所遗留下来的斑斑神迹，外围部分则是凌乱不堪的床单、浴巾，以及乱七八糟的成人用品用具。
　　王丽看罢，摇头叹息，袁崇义瞧之，苦笑不已。
　　每当此时，洁癖一般的王丽，一定会强拉硬拽地将袁崇义从床边上轻轻扶起，坚持一起冲个温温的热水澡。然后才会让神情怠倦的袁崇义浑然睡去。
　　除此之外，他们还一起朗诵袁崇义为王丽写下的一组组火辣诗句。虽然其中不时夹杂着一些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心领神会的暧昧词语，但如若从纯文学的角度来看，当中对王丽所用的赞美诗句，是自莎士比亚以来东西方世界几近绝迹的优美文笔。
　　好几回，王丽都微笑着问袁崇义，说，你这么热烈地追逐我，这么疯狂地眷恋我的一切，是不是在重温自己初恋时的影子。每逢这时，袁崇义都笑而不答，只是伸出双臂，更加紧紧的搂住王丽。仿佛一松手，幸福就会从自己的胳臂间抽身走掉似地。
　　
　　有一次，王丽更是直言追问袁崇义，说：“你的那位初恋情人现在去了哪里？当初你们是为啥分的手？哪，你又为啥不想办法跟她重新取得联系，也省的你自己一直这样，在心里面悲苦地惦记着她？”
　　袁崇义则神情凝重地望着远方，仿佛一片乌云飘过头顶。他故作轻松状地摇了摇头，然后又用竖起的手指压住了王丽的嘴唇，接着，就迅速地送出了自己的一阵狂吻。
　　据说，有社会学家曾经做过一项非常有趣的调查。发现，由初恋间卿卿我我的小情人，最终能够发展成为走进婚姻殿堂的一对恩爱夫妻，其概率，大概与一对模范夫妻最终反目成仇拳脚相加的比率几近相当。
　　可见，初恋的感觉之所以能够在几乎所有人的记忆里，不泯不灭，永久呈现，大概都是因为它本身稀少的成活率以及昂贵的呵护成本。
　　也惟其如此，它才会不同凡晌，卓尔不群。也才会让人刻骨铭心，生死难忘。
　　而此时的袁崇义，即无昂贵的维护成本之累，更无甜蜜感觉的消亡之虞。抬头睁眼所面对的，永远都是王丽那一双包含深情的双眸。
　　真的，如果不是考虑到人体还要有一日三餐的基本生理需要；如果不是怕败坏了自己心爱的王丽，那一份兴趣盎然的游玩心情，袁崇义甚至都懒得挪动一下自己片刻的身子，情愿永远就像现在这样，俯身起卧间，处处都会面对着那双深情眼神的专心注目。永远都不偏离那张热情似火的柔软嘴唇。
　　因而，当来自青岛地区的一阵惊悸的手机铃声，突然将袁崇义从王丽的身边吵醒时，处在热恋当中的任何一位当事者，也就不难理解袁崇义此时此刻的那份懊恼心情了。
　　
　　困难重重
　　
　　电话的另一端，立即传来了一口浓重胶州湾鼻音的阴阳怪腔：“袁总，我是老相啊。嗯，是这么一回事儿。你走了已经好长一段时间了，我向你汇报一下，最近我们公司里面的工作进展情况。嗯，主要有两方面的……”相得贵略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有意重新调整一下讲话的语速和腔调：“一个好的，一个坏的。袁总，你要先听哪一个？”
　　这个猴精马怪的相得贵，什么时候起，开始一改过去那种矜持稳重的领导形象，学会耍嘴皮子卖关子了。
　　“先说好的。”袁崇义快言快语，态度强硬。
　　显然，袁崇义还没有完全抚平那种因被无故打扰而在心中产生的怒气，还依旧沉浸在与王丽缠绵的兴奋状态之中不肯出来。因而，不希望此时让一瓢远方泼来的冷水，给彻底浇凉了自己火热的心。
　　他接着往王丽斜躺着的床上看了一眼，发现王丽正披着睡衣，披头散发，往自己的身边走来。于是就对着手机催促道：“你就别卖关子了。什么好事，你就快说吧。”
　　“嗯。好事就是我们的公司，自打开业以后，经营状况是异常的火爆。可以说，完全出乎了我们所有人的预料……”听到这个消息，袁崇义兴奋地冲着王丽吐了一下舌头，然后伸出自己的一只长臂，顺势就将王丽揽进了自己的怀里，接着猛地亲吻了一下王丽的额头。
　　
　　相得贵略一停顿，然后继续说道：“这段时间，正好赶上理工大学开学的日子，大学生多的像赶大集似的，乌压压一片，脚踩脚碾。你知道，现在那些学理工科的大学生，基本上都是一些农村里来的孩子，能吃苦。他们的那些庄户家长，由于自己没能进过城市，过把当城市阶层者的瘾，因而，对企业始终都怀有一种神秘的感觉。总以为只要让自家的孩子傍依在轰隆隆的机器旁边，才有一种真正逃离农村贫瘠土地的踏实感觉。因而，无论是自家的孩子有着怎样其他的天赋，也无论适不适合有关的机械科目的设置条件，不闻不问，一概一条道走进黑，选择进理工学院来。他们的这批学生啊，家里的经济条件普遍不太好，心理也脆弱的很，自卑感很强。但却往往有着极强的自尊心，恐怕让那些城市来的同学瞧不上。因而，为了不在自己的那些专食鱼肉的城市同学面前显得低人一等，每到开饭的时间，他们宁肯一个人偷偷地跑出来，到大街上吃上一碗米线，喝上一碗稀粥，也不愿意坐在宽阔的学院大食堂里遭人怜悯和白眼。想想看吧。单就这一部分的学生啊，就占了我们营业额的很大一部分。相当可观！看来，我们以前的判断是有问题的……”相得贵一口气啰啰嗦嗦地说了这么多的话，终于感到有点力不从心，肺活量出现了严重的供给不足的现象。于是停下来，喘息一回。此时从话筒里面，袁崇义仿佛就能够听清楚相得贵气喘吁吁的声音来。
　　袁崇义似乎有种预感，依照相得贵的性格跟讲话方式，是不太容易就给自己这样戴高帽拍马溜须的。其中，一定还隐瞒着些什么。
　　“这样说来，当初我决意要走这一步的时候，还有人怀疑反对。现在看来，还算是走对了？”袁崇义话中有话，不无讥讽。
　　
　　让袁崇义至今还耿耿于怀难于忘记的是，当初自己下定决心改换门庭时，相得贵却是第一个跳出来明确表示反对意见，并在私底下煽动其他股东对自己群起而攻之。如若不是当时自己心意已决，并以撂挑子相威胁才算勉强通过了自己的决定的话，发展到今天，还不知道企业的发展门路到底会是在哪里等着呢。
　　自打那时起，每当想起相得贵那副气势汹汹的反扑劲来，袁崇义就想对着他得意地挪揄上几句。袁崇义知道，这个相得贵，只要一有机会，就会兴风作浪一番。
　　“哈哈。袁总，没错，当前咱们的这一步啊，的确算得上是旗开得胜……”相得贵显然已经猜透了袁崇义的语气用意。为了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低调应付，他赶忙急转话题：“但是袁总，咱们现在还正面临着一个亟待解决的棘手问题。”说完又嘎然停住，等到约摸着已经将袁崇义的兴致消耗的差不多了，就又开始说道：“就是咱们的麻辣烫原材料没有了。对。我昨天刚刚查看了一下咱们的库存情况，如若以现在这样的销售速度，最多，还可以满足两个礼拜的需要。你看……”
　　“哦！”袁崇义一听，心里“咯噔”一下。于是连忙对臂弯里的王丽挤了一下眼，示意王丽先到旁边呆一会儿。然后对着话筒说道：“那你就再接着从冯涛那儿进货啊。”
　　其实，在这之前，袁崇义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了。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如今的市场启动的会这般快，自己的库存告罄会来的这么突然。
　　“袁总，看你说的倒是轻巧啊。这个我能没想到吗？我前天还亲自去了一趟临沂。一进门，刚跟冯涛打个照面，就被冯涛那老家伙给骂了个狗血喷头。这家伙，现在正红的浑身发紫呢。哈哈，你可能还不知道。现在咱们的国家，不是为了应对美国的次贷危机所带来的全球经济衰退，一口气就往市场上投放了四万个亿的紧急投资吗。这部分的钱啊，原来说是要给国家支柱产业扩大固定资产投资规模的，用以拉动内需，然后带动其余产业链的发展。其实，事情的发展并不完全都是这样。这些一直享受着国家重点扶持的企业，几乎都有自己的一块垄断市场，根本不愁资金会有短缺的这一天。真是急需资金的没处贷，不需资金的却又拦着堵着让你非贷不可。没办法，这些拿到钱的国家大型企业，只好一转身就将这些钱直接砸进了房地产市场。这些年土地拍卖过程中出现的这个标王，那个地王，你看看吧，无一例外，都是出自这些个大型垄断企业之手。这也就难怪了中国的房地产市场，为什么会像是被打了壮阳剂一样，拔地而起，一路雄赳赳气昂昂地嗖嗖往上窜个不停。冯涛这个老家伙呀，正是得益于中国房地产市场的全面复苏，于是，就结束了东躲西藏的苦日子，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包养着三房妻妾，据说身价已经过亿的房地产大亨了。你想啊，当初咱们两家为了一点设备尾款，都已经闹到那个程度上了，现在这个当口咱再去找他，求他，那还能有好脸子给咱看吗？冯涛说了，咱们两家以前的老帐啊，一笔带过，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老袁不仁，我冯某不能不义啊。我冯涛的身边，随时都安放着老袁的一把座椅，欢迎他任何时候都可以来做客。但是货源呢，从此以后，我们就不再供给你们丁点的了。没有！无论什么样的价位，什么样的品质，一概没有。”说完，相得贵跟着语气也马上矮了八度。仿佛那个东山再起的冯涛，仍然威风凛凛地站在他的面前一般。
　　
　　袁崇义听罢，一时无语。手握着电话，眼睛怔怔地看着墙壁。
　　“回去吧。赶快回去吧，公司的业务才是个天大的事情。”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王丽已经悄然站在了袁崇义的身后。
　　“可是你……”袁崇义欲言又止。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
　　“我这，你就不要担心了。”王丽一把从背后紧紧地抱住袁崇义，眼角处泪痕斑斑。
　　她一边轻轻地抚摸着袁崇义的肩膀，一边从房间的衣橱里面取出一件西服披在袁崇义的身上，深情而又坚定地催促着袁崇义：“走吧，快回去吧。那里才是你最需要的地方。哥哥，我爱你。”直说的袁崇义两眼满含泪水，低下头去，忘情地吻着自己这位可爱女友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