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十九）
　　叶茂山安排的算是一次大型家庭聚会，邀约的人有冯翰铭的家人和他的家人。冯翰铭的家人在叶茂山眼里就是自己的家人。
　　六点钟的样子，除了叶柔和陈子奕，大家就基本到齐了。冯翰铭给每个人都预备了礼物，甚至是叶黎的孩子。
　　“你好，翰铭。有些事……”齐家丰想和冯翰铭说声对不起，可是似乎又很难开口。
　　“齐总，过去的就过去了。”冯翰铭笑了笑，冤家宜解不宜结，何必总让别人堵在心里当个事来想着！放别人一马，也是给自己一条路。
　　“不多说了，席还没开，我借爸的花献你这佛。先干一杯，我齐家丰佩服的人不是很多，可是我佩服你，冯翰铭，真汉子！”齐家丰给自己和冯翰铭斟满酒杯，双手递给了冯翰铭。他是真心欣赏这个厚重的男人。
　　冯翰铭笑了笑，举杯干了。
　　这情景让叶黎很是感动，虽然还是不能坦然面对冯翰铭，终究还是放松了许多。
　　“这叶柔是怎么了！”叶茂山有些急了，上了年纪的人都会有些火气。
　　话音刚落，包房的门就开了，冯翰铭放眼望过去，心跟着进来的人儿跳动。
　　陈子奕紧紧地搂着叶柔，容光焕发的样子。
　　“让大家久等了，堵车，不好意思。”他潇洒地笑着。其实他也没想早些到。
　　叶柔今天看起来确实状态很好，她朝着大家笑了笑，然后冲着冯翰铭望过去，“翰铭哥，你回来了。”声调有些异样，隐隐地颤动。
　　“嗯”冯翰铭微笑着点头。
　　找到位置坐下后，两个人是又想对视又在回避。冯翰铭注意到叶柔不只是瘦了一些，身体单薄得让人心疼。叶柔觉得冯翰铭也瘦了，她不敢再与冯翰铭对视，是怕他洞穿自己的心底。
　　人已经到齐，叶茂山讲了些开场白，大致意思就是借冯翰铭回国家人团聚，希望各自都能生活得幸福。
　　一家人边吃边聊着，听起来声音嘈杂，看起来和谐美满。
　　叶柔一直都在支着耳朵听冯翰铭说话，无论他与谁聊。他的声音低低的、柔柔的，这感觉让她温暖。
　　“翰铭，还走不走？。”叶茂山喝了口酒问道。
　　“爸，我回来就是和家里商量一下，如果我妈暂时还不需要我，我就接着再干两年。”冯翰铭举起酒杯回应。
　　还要走！叶柔听到这句话，眼睛立刻湿润了。翰铭哥，这一走，我们恐怕再也见不到面了，叶柔在心里想着。她的心里已经开始对生活绝望了，她也不想再承受陈子奕的折磨了。反抗对于她来说不可能，她怕陈子奕伤及家人。陈子奕现在什么做不出来啊！那自己就只有一条路了！叶柔想着想着就觉得凄凉。她抬起头来放肆地看冯翰铭，既然冯翰铭还要出国，那么就没有人可以伤到他，那么自己已经有了赴死的准备，自己又怕什么呢。
　　冯翰铭感受到叶柔的凝视，忍不住看了她一眼。这一眼却让冯翰铭心里发凉，那是怎样的眼神啊，爱恋、凄凉、悲伤……
　　“翰铭，呵呵，这称呼我还有些不习惯呢，叫姐夫叫惯了。来，我敬你一杯。”陈子奕的话让冯翰铭收回目光，也让叶柔颤抖了一下。
　　冯翰铭笑了笑，举起酒杯喝下去。
　　叶柔刚才的一颤冯翰铭看在眼里，惊在心里。一定出了什么事情，叶柔的妆容掩饰不了她的憔悴。她看起来是那么疲惫，而她的眼神……冯翰铭觉得心疼的厉害！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不知道，可是他能感受到，感受到叶柔的悲伤，而这种悲伤绝不可能是因为不能和他在一起。这眼神他从来没有在她的眼里看到过！这是什么感觉的眼神啊！？冯翰铭端起一杯酒来掩饰自己的情绪，也在默默地回想着那眼神。蓦然间，“绝望”两个字出现在脑里，冯翰铭惊得手中的杯子一颤，有酒滴落下来。
　　“翰铭，你这是太累了？！”陈子奕用眼眯着看他。
　　“哦，可能吧。”冯翰铭用手抚弄了一下额头，心里却还在琢磨着叶柔的眼神。
　　“我们家小柔为欢迎你回来，那可是精心打扮了一番啊。是不是，老婆！”陈子奕说着一下搂过叶柔，很亲密地贴了一下脸。
　　冯翰铭定神看陈子奕，陈子奕的笑和那夸张的动作让冯翰铭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可是他又想不明白。他怎么能想到当初追求叶柔那么费尽心机的陈子奕能够那般残忍地虐待着叶柔，那又怎么是他冯翰铭这种人能够想到的呢。
　　叶柔被陈子奕这一说、这一搂，马上明白今晚儿怕在劫难逃了。
　　她凄然一笑，端起酒杯望向冯翰铭，“翰铭哥，小柔敬你。小柔知道翰铭哥回来，真的欣喜异常。能够一起共度这样一个良宵，很快乐。”说罢话，叶柔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冯翰铭呆呆地看着叶柔，她这话说得如此……她这是……冯翰铭的心里就有了不好的感觉。
　　“小柔，少喝点儿。”冯翰铭不好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把酒喝掉。
　　陈子奕愣了一下，侧过头看叶柔，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老婆，你这是豁出去了？！听翰铭哥的话吧，少喝些。别醉了耍酒疯啊。”
　　叶柔没有说话，就一直望着冯翰铭。陈子奕也扫了一眼冯翰铭，还是那么微笑着。
　　“好了好了，大家静一静。”叶茂山的嗓音让嘈杂的包房立刻安静下来。“今天是周末，借翰铭回来之际，全家人能在这里欢聚一堂是件开心的事情。时间也不早了，咱这宴席今天就到这里吧。各自回家休息，以后有时间我还会举办这样的聚会。翰铭，你一年多回来两次，咱聚聚。”叶茂山看冯翰铭的眼神慈祥而温暖。
　　大家又客气寒暄了一番，陆续地向外走去。
　　和叶茂山走在最后的冯翰铭看着紧搂着叶柔的陈子奕心里有种很不踏实的感觉。他将目光转向叶柔，叶柔正抬起手臂拢了一下头发。这一瞥不要紧，冯翰铭更加困惑了，眉头也紧皱起来。叶柔手臂上一片隐约可见的黄紫色的淤痕让冯翰铭倒抽了口凉气，他晃了晃脑子，无法想象这……这到底是……。冯翰铭的个性是如何也猜测不到这是陈子奕的杰作！
　　走到酒店外面，大家各自上车。
　　叶黎抱着孩子和齐家丰看起来是一种真的幸福甜蜜。冯翰铭看到后从心里送上了真挚的祝福！得不到的爱有多痛他知道！
　　妹夫开车和妹妹、母亲一起走了。冯翰铭要送叶茂山老两口。
　　陈子奕打开车门坐进车里，“叶柔，上来。”车里的他脸色已经变了。
　　叶柔却站在车外没有马上进来，她定了定神，喘了口气，径直向冯翰铭走过去。车里的陈子奕眯了眼睛阴沉地看着叶柔的背影。
　　“翰铭哥”她抬起眼眸微笑着看冯翰铭。
　　正要上车的冯翰铭转过身来，用一种探寻、疼惜的目光望着她，很多话不知道该如何问。
　　“能见到你真好！”叶柔继续微笑着，她希望冯翰铭可以记住她微笑幸福的模样，永远记住！
　　“你好吗？”冯翰铭定定地望着叶柔的眼睛，那是个不会说谎的地方。
　　“好，很好！”叶柔坚定地说着。
　　叶柔如此坚定的语气让冯翰铭心生疑窦，他又问了一句，“真的？”
　　“真的。”叶柔继续微笑着。
　　“那就好。”冯翰铭当然希望这是真的！他低了头看叶柔的手臂，那段被他看到的淤痕已经被衣袖遮挡。
　　“小柔，你必须幸福。”冯翰铭笑了一下，有些苦涩。真的很想拥抱一下她，很想很想很想……
　　“哥，我会的。我有一份真爱，我很幸福！”叶柔依然保持着幸福的微笑。
　　“那我就放心了。回去吧，子奕正等着你。”冯翰铭看了看不远处陈子奕的车，希望不要引起什么误会。
　　叶柔笑了笑，“没事的”，似乎很轻松的样子。
　　“哥，给我个拥抱吧。”叶柔的话让冯翰铭吃了一惊。
　　“小柔……还是……快回去吧。”冯翰铭不能那样做。
　　叶柔知道她的翰铭哥不会答应，他如此的为她着想，只可惜……
　　“好，我走了。哥，照顾好自己，有合适的女人就找一个，别苦了自己。你希望我幸福，我也希望你幸福。”
　　叶柔说完话急忙转身离开，泪水在转身的一刻汹涌而出。她急速地前行，拉开车门迅速地坐进车里。
　　冯翰铭看着叶柔上了车，看着那车疾驶出去，心里突然一阵绞痛。
　　叶柔的泪水在回家的路上一直在流淌着，陈子奕没有问一句话。一种微笑一直挂在他的嘴边。
　　家里……
　　灯被陈子奕全部点亮，所有的窗帘被陈子奕全部拉上。叶柔静静地在沙发上等待着……
　　掌声在这个寂静的屋子里响起来，稀稀落落，很刺耳。叶柔听不到。
　　“不错啊，叶柔，你这是让我看一场好戏，是吗？”陈子奕走到叶柔面前，用手勾起她的下巴。
　　叶柔毫不畏惧地看着他。
　　“怎么，你翰铭哥给你打了强心剂了？”陈子奕冷笑。
　　叶柔不做回答，没必要回答。
　　“我看今天我能不能撬开你的嘴？！”陈子奕说着话拿起早已在手的皮带狠狠地向叶柔抡过去。
　　“啪啪”的声响在屋里回荡着，除此没有一点儿声音。
　　陈子奕打累了，坐下来休息，用脚狠狠地踢了一下倒在地上的叶柔。
　　“说吧，是不是早就和冯翰铭有一腿啊？！你装哑巴？我告诉你，我陈子奕什么都能干出来，明天我就去杀了他。”
　　地上的叶柔浑身一激灵，她轻轻地撩了一下额前被汗水浸湿的头发。
　　“我们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叶柔的心里真希望能够有什么，那样的话今生就更无遗憾了！
　　“终于开口了，因为怕我杀了他！”陈子奕继续冷笑着。
　　叶柔知道越是求他放过冯翰铭他越会动杀心的，所以她不求情。
　　也许自己不会再见到明天的太阳了……叶柔想着想着……仿佛看到了冯翰铭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