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十八）
　　陈子奕的变化让叶柔震惊和恐惧。在医院里，在朋友面前，在双方父母面前，陈子奕几乎还是和原来一样，唯独在面对她的时候就会出现不寻常的暴躁。叶柔害怕面对，却又不敢躲避。
　　陈子奕的爆发是没有规律的，可能他这几天会很平静，有时候还和叶柔开着玩笑，说些趣事。可是不知道什么事情触动了他，他就会大发雷霆。
　　陈子奕第二次对叶柔动手的情况，叶柔已经记不得具体原因了，只记得他的脚狠狠地踹过来，很重地踹过来，落在了叶柔的腿上，叶柔的脸上立刻冒出了冷汗。陈子奕动过手后，扬长而去，很晚很晚才回到家中，像没事儿人一样，洗漱后，倒头就睡。叶柔蜷缩在被子里，不敢发出一点儿声响，生怕惊扰了陈子奕，再遭受他的暴力。第二天早上，陈子奕却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似的去上班了，叶柔也拖着疲惫的身心去工作。这一阵儿叶柔的工作状态也极其不好，脸上招牌似的微笑在减少。她在努力保持着自己的正常状态，家庭的这种变故她真的不想让别人看出来，不想被别人看笑话。下班的时候大家都高兴地打着招呼，欢快地向家里奔。只有叶柔不想回家，可是又不敢晚回。科室里所有活动叶柔都不会参加，因为怕陈子奕多心生气。
　　叶柔挨打渐渐地变成了家常便饭，陈子奕会反复在暴力和道歉的循环中，这让叶柔深感无奈。她不敢和父母说，怕父母担心。她想过离婚，没敢说出口就被陈子奕封了口。陈子奕说，“叶柔，你记着，我不想放弃的东西，我会紧抓在手里，要不然我就彻底毁了她。”这是威胁。没有人会相信陈子奕会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事情，可是叶柔相信，确信不疑！
　　每当夜晚来临，当陈子奕沉沉地睡去，叶柔就会瞪着眼睛，看着冷冷的屋子，压抑地哭泣。冯翰铭的身影却会在这冰冷的夜里不断地闯入她的脑海，他的微笑、他温柔的话语、他从小到大对她的呵护，这所有欢愉的记忆轻抚着叶柔，支撑着她承受着所有的不堪与痛苦。叶柔不知道自己在这样的境遇下，是不是还能够坚持到冯翰铭回来时，或者她的翰铭哥选择了定居国外呢？！她既想看到翰铭哥，又害怕她的苦痛被翰铭哥知道。叶柔明白自己的遭遇会再次打击到冯翰铭，而她已经没有别的路，只能和陈子奕纠缠着走下去，直到自己没有那个继续生存下去的理由。
　　这样的生活在继续，叶柔在麻木地承受着。每周六的回娘家早已经找各种借口减少了，偶尔几次的与母亲见面都会被陈子奕提前告知不许流露出半点儿痕迹。叶柔不敢流露，也不愿意流露。
　　叶黎在这期间为齐家丰生了个儿子，齐家丰高兴到手舞足蹈，恨不得把这母子俩供起来。孩子办满月的时候，叶柔没有去，那个时候她心里对叶黎背弃冯翰铭还不能释怀。
　　孩子百天的时候，齐家丰又一次设宴款待亲朋好友。齐家丰亲自给叶柔打电话诚意邀请，他希望叶柔可以原谅姐姐，一切的错都在他，他不希望因为他影响了她们姐妹的感情。叶柔知道再不去探访是说不过去了，而且她现在真的十分渴望亲情。于是她小心翼翼的和陈子奕提及，没想到陈子奕爽快地答应了。
　　宴席上，叶黎看到了很久没有见到的妹妹，她紧紧地抱住叶柔，轻轻地说道，“小柔，你瘦了。原谅姐姐。”
　　那一瞬间，叶柔哭了。借着这种氛围，她的泪止不住地流着。
　　陈子奕走到她的身边一下搂住她，很亲昵地为她擦拭着泪水，大秀恩爱之情，叶柔不敢不配合。在亲人们面前，他们依然是幸福的！
　　母亲一直高兴地抱着外孙子，她的精力已经完全放在孩子身上。看到陈子奕和叶柔还是十分恩爱，她也很放心很高兴。只是看到叶柔消受的模样和不好的脸色，多了些嘱咐，要叶柔要多吃些东西，注意身体。母亲和姐姐的叮嘱中，叶柔拼命地点头答应着，强忍住泪水。姐姐和齐家丰的恩爱，小侄子的可爱，母亲和父亲的笑容……其乐融融的家庭气氛让叶柔愈发感到了自己生活的无望！
　　回家的路上，陈子奕默默地开着车，叶柔战战兢兢，不断回忆着宴会上的镜头，希望没有能够引起陈子奕爆发的理由。
　　进了家门，叶柔赶紧跑到厨房准备晚饭。其实离晚饭的时间还早，只是她真的害怕在陈子奕面前出现，她希望他眼里了没有他才好。
　　陈子奕进书房玩电脑，叶柔赶紧跑进卧室想歇一歇。迷糊中卧室的门被推开，叶柔惊得坐了起来。陈子奕冷冷地看着她，然后如猛兽般扑了过来……叶柔没有挣扎，不再反抗，一切都是徒劳。
　　“给我生个孩子。”陈子奕坐起来突然说道。
　　叶柔紧紧地抱着双臂，不停地抖颤着，她不明白一直都说不要孩子的陈子奕怎么突然想要孩子了。两个人现在的样子要了孩子怎么办？越想越怕的叶柔低了头，却连哭泣都不敢在陈子奕面前表现。
　　“叶柔，你给我听着，你以后少在你家人面前哭。”陈子奕穿上衣服推开卧室门又进了书房。
　　叶柔眼神呆滞地望着屋里的一个角落，脑子越来越空……
　　时间在飞逝，叶柔却觉得度日如年！
　　叶柔的心里一直在等待着那一天，那个冯翰铭回来的日子。她只希望可以再看他一眼。现在的她活着和死了没有分别，可能死了会更好些。可是她想冯翰铭，想得每个夜晚不能入眠。陈子奕的暴行已经不能让她再流泪了，挨打的时候她就在心里拼命地喊着，“翰铭哥，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她就会把身上的痛都忘掉，甚至她会露出一些似笑非笑的神情。
　　人在国外的冯翰铭将自己的身心都投入了工作中。跟母亲和叶茂山都电话联系过，知道叶黎生了孩子。冯翰铭对于叶黎已经渐渐释然，亲情胜于爱情的婚姻对于他来说受伤的更多是自尊。母亲在电话里说芯惠怀孕了，她要当姥姥了，她不指望冯翰铭了。又提起叶柔，说聚会上看到她和陈子奕还那么恩爱，只是叶柔好像身体不好的样子。冯翰铭听了后，心就很乱，担心叶柔是不是生病了，可是他不能给叶柔打电话，如果不是有这份情意，或许他可以坦然问候。
　　后半年的日子里他开始经常梦到叶柔看着他，轻轻地唤他“翰铭哥”，笑着笑着就哭了，哭得让冯翰铭心碎惊醒……。一身冷汗的冯翰铭经常在半夜的时候披上睡衣，点燃一支烟，跑到阳台上呆愣地望着夜空，心里为叶柔祈祷……
　　一年的期限终于到了，冯翰铭既想回国，又怕回国。这一年来对叶柔的思念让他越来越明白，自己不能忘却这份爱，他也觉得自己无法坦然地让自己成为叶柔的哥哥。其实出国前自己的逃避已经证明了这一点，因此他害怕回去后搅乱别人的生活。由于冯翰铭工作的出色，国外的公司已经发出邀请希望可以续用冯翰铭，冯翰铭的回复是回家探亲后再做决定。而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在国外定居的打算，决定以这样的方式来彻底了断一切孽情。只是他想回去看看，看看母亲，看看叶柔。
　　叶柔接到父亲叶茂山打来的电话，愣了好半天，突然就放声痛哭起来，哭够了就又笑。她的翰铭哥终于回来了，她可以见到他了，可以再看上他一眼了！此生无憾了！
　　叶茂山的电话是告诉叶柔他安排今晚为冯翰铭接风，邀请她们夫妻作陪。叶柔正好休班在家，陈子奕上班了。
　　接了电话后，叶柔好好睡了一个觉，为自己补充体力和休养精神，她要让自己看上去不会让翰铭哥疑心。醒来后她好好地为自己做了午饭，居然吃了很多。下午的时候她就开始坐在镜子前修饰自己，不满意就洗了脸从新来过。不管陈子奕允许不允许她都要前往，即便回来后陈子奕打死她，她也要去赴这个聚会。
　　叶茂山也给陈子奕打了电话，这是对陈子奕表示尊重。陈子奕那绝对是笑脸相迎，说他保证到场。心里却真有点儿嫉妒这老爷子对冯翰铭的喜爱。
　　房门打开的声音还是让心里有准备的叶柔不自控地全身抖了一下，他急忙跑出来。
　　“你回来了。”叶柔低声问候着。
　　“嗯，你爸给我打电话了，说是为冯翰铭接风。这冯翰铭还真惹他老人家喜欢啊！”陈子奕有些阴阳怪气地说着。
　　叶柔不敢接话，怕说错了。她还是希望能够把这事情处理得好一些，希望可以平和一些。
　　“怎么？！你今天这么靓丽，似乎很兴奋啊？！”陈子奕上下打量着叶柔。
　　“没有，我…我…只是不想给你丢脸”叶柔大气不敢喘地说着，她真怕陈子奕此刻发了火，那么她即便去了也会无法掩饰无法控制啊。
　　“好，我老婆那就得让别人看着眼馋才对。”陈子奕大笑着。
　　这笑这话都让叶柔感觉到心寒胆战。
　　陈子奕吹起口哨，开始打扮自己。叶柔坐在沙发里紧张而兴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