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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少年行

作品名称:白山黑水的雨季      作者:桑子      发布时间:2015-09-08 10:56:22      字数:4039

  岳托把一顶男人的毡帽给了我,又将一件黑色的披风披到了我身上。
  “把你的绣花鞋盖住,免得守卫起疑心。”说着,他拉我上了马车。
  “被发现了也是你的错,谁叫你要带我出门?”我裹紧披风,那双绣花鞋隐在了披风之下,完全看不见了。
  他冷哼一声,“带女人出宫就是麻烦!”
  “我现在就回去!”说着,我站起半身,却被他一把拉回。
  “别说话,快到宫门了!”
  马车慢慢停下,侍卫掀开了帘子,我和岳托都向他出示了腰牌。
  出宫后,街市的喧闹声,还有马蹄的嘚嘚声取代了王宫的肃穆,整条街上小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我摘下那顶男人的毡帽,又把披风还给了他。
  掀开了帘子,食物的香气不断飘入我的鼻子。
  今天是天聪元年的正月初五,四个多月没来见我的岳托突然进来找我,二话不说就把我带出了宫,而且是要把我带到他的镶红旗军营里去。
  我故意告诉他被发现不是闹着玩,他却满不在乎,说就算被发现,顶多被皇太极说几句。
  坐在他身边,心海中又泛起了喜悦的浪花。
  “好香啊,我都有点饿了。”闻着食物的香气,我开始想吃路边摊了。
  “停下!”岳托命令道,“你要吃什么?”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当然是萨其马!”
  “停!”当马车停下后,岳托弓身走下了位子,掀开了马车的帘子。
  “哪儿的萨其马好吃?”他高声问着马夫。
  “贝勒爷,这最好吃的店刚刚经过,得调头回去买,不然小的现在马上回去。”车夫道。
  岳托摆了摆手,“你指下地方,我马上回头去买!”
  我忙起身,径直跳下了马车,“不麻烦你了,我直接在这儿买!“
  就在我刚才探出脑袋时候,一个卖萨其马的摊子就映入了眼睛里。那个小贩正用勺子,把好多萨其马从热腾腾的锅中舀出,放到了一旁的纸袋中。
  “街边的脏死了你也吃?”我拿着装有萨其马的纸袋回到了马车里,正把一块萨其马塞到嘴里时,岳托很是嫌弃地瞟了我一眼。
  当我把甜而不腻的萨其马吞下后,又从纸袋里夹出一块,伸到岳托眼前晃悠。
  “贝勒爷,街边摊的东西可是最好吃的!酒楼和你家的厨子做的东西太精致了,反而没有原来的味道,懂不懂,你个蠢蛋!”说着,我把那块萨其马塞进了自己嘴里。
  他抿着嘴,忽然别过头去。
  “是!我是蠢!我当时竟然傻傻以为你会把以前的事情一笔勾销!”他呼吸声粗重,胸腔里酝酿着一团火,而那团火即将从这头火龙的嘴中喷出。
  “吃一个,消消气!”我把一块萨其马递给他,避开了他的话题。
  萨哈廉告诉我,就在那天我划伤他的手后,岳托在镶红旗的主帐里拿着匕首一遍遍,发了疯一般在桌案上划着我的名字。
  我不想再提那不堪回首的一天,这件事情就是一把匕首,在我们俩的手心还有心上,都划开了一道伤痕。
  “吃吧,不吃的话我全吃了!”我正要把萨其马放进嘴里时,他转过头,一把夺过了我的萨其马,三下五除二吞进肚里。
  他嚼东西时的“啧啧”声总是很响,就像个馋嘴的孩子。
  他早已为人父,可是到了我面前,一股孩子气就会如魔咒般施在他身上。
  “你那么爱吃萨其马啊?”他又从纸袋里拿了块出来,边嚼边问。
  “也不是,只是我阿玛做的萨其马很好吃,我很想他嘛,就喜欢买萨其马,看看能不能吃出些阿玛的味道呗。”我笑着,却放慢了咀嚼的速度。
  还是没有,这块萨其马是好吃,可它就是没有阿玛的味道。
  “你很想你阿玛?”
  我点了点头,把那块萨其马细细嚼烂了,吞进了肚子中。
  “他叫什么名字?”岳托忽然问道。
  “问这个做什么?”我大惑不解地看着他。
  可他立马命令般说:“你说就对了!”
  “他叫勒古,姓氏你懂的!”我喵了他一眼,接着啃我的萨其马。
  马车径直奔进了军营,掀开帘子,外面的镶红旗营帐延绵不绝,帐顶上的镶红旗旗帜正在北风中猎猎作响。
  正是春节,军营却不改肃杀之气。士兵们仍然在来回巡逻,不远处还有士兵们在操练,厮杀声吼声震天,我听得不住心潮澎湃。
  双脚踩上了雪地,我迎着呼啸的北风跟在岳托身后。
  周边除了红白相间的军营,就是望不到边际的白。连续下了多日的雪,今天老天总算赏脸出了个太阳。
  “参见贝勒爷!”巡逻的士兵一见到岳托,纷纷向他行军礼。他们见到我时,都不由自主多看了几眼,却都被岳托冰冷而威严的目光瞪了回去。
  “好小子,等你半天了!”一跨进营帐,杜度就指着岳托笑骂道。他的身旁还坐了瓦克达和萨哈廉,而萨哈廉身前紧紧靠着个脑袋溜光的小男孩,那孩子活生生就是萨哈廉小时候的翻版。就在小男孩的身旁,还有个约莫四五岁的小孩子,脑后剃了个干净,只留下了一小撮头发结成了一根细细的小辫。
  那年龄偏大的小孩子,穿了件深蓝色袍子,外衬件灰色马褂,小脸被炙热的火烤得通红。帐子里还有济尔哈朗,以及五六位我不认识的年轻人。
  “雅吉,你总算来了!”瓦克达一见到我,简直像见了女神般狂喜。我无比汗颜,向他抛了个白眼,“我的个神啊,我经受不起。”
  “来,巴克达勒克德浑,你们俩快叫声姑姑!”
  这俩个小孩子倒是胆大,萨哈廉一声令下,他俩立马就站了起来,齐声喊着“姑姑”。
  他们俩的脸红扑扑的,圆滚滚的,我真想去捏一捏。
  “你们俩……你们俩要不要这样?受宠若惊啊我。”我笑着,嘴巴微张。一看见他们俩,在宫里头的拘束便被我抛进了无底洞,取而代之的只有随便。
  萨哈廉一叫那俩孩子,我就知道他俩是谁了。巴克达是瓦克达的长子,勒克德浑是萨哈廉家的二阿哥,这俩孩子我都还没见过呢。
  大家都围绕着火架席地而坐,每个人面前都摆放着一只大碗。火架上正烤着獐子肉,阵阵肉香勾起了我的馋虫。
  我坐在了济尔哈朗和岳托的中间,环顾四周,除了我还有那两个小孩子外,其余人都是十几二十几岁的年轻汉子。火炭的炙烤下,汉子们黝黑的面上泛着健康的黑红色。
  我闻着众人身上的阳刚之气,竟有些忘了自己是女儿身。
  “岳托,你艳福不浅啊,已经胆子大到可以把她从宫里绑架出来!”杜度一脸坏笑。此话一出,众人哄堂大笑。
  “杜度,你这人就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我连绳子都没带,怎么把她绑来?”岳托很是不快地瞪着杜度。
  大家见此,只得闭上嘴巴,可是脸上的笑意却一时散不开。
  我除了无语还是无语,现在我真想往岳托的木头脑袋上打一拳。这人实在不懂情趣,人家明摆着的玩笑话他都能当真了!
  “跟他开玩笑他都这样,我们都习惯了。”济尔哈朗在我耳边小声笑道。
  当架子上的烤肉发出滋滋声时,开吃的时候也到了。岳托将刀子递给我,我却把刀子放到了地上,然后学着男人们的样子在烤肉上用力一撕,愣是把一大片肉给撕了下来。
  “女汉子啊你!你们那两个小的,你们姑姑可是个女汉子!”杜度又开始起哄,我把肉吞下后,扬起头咧嘴一笑。
  这下瓦克达也来凑了热闹,“大哥,今天能看到美人一笑,我算来值了!”
  “你别给我打她的主意,她是我的人!”岳托连看都不看瓦克达,边撕着烤肉边冷然道。瓦克达见岳托的死板样,只得看着我耸了耸肩,而后往嘴里丢了块肉。
  “大哥,你说四弟胆子能有多大?就凭他也能抢你的人?”萨哈廉道。
  “我说你岳托怎么运气那么好?你现在陪着美人,几天后还要去打毛文龙呢!你别把心思都放在美人身上了!”杜度又来了。
  “你怕什么?见一个杀一个!”岳托冷哼着,“就算是袁崇焕来了我照杀不误!”
  皇太极准备发兵朝鲜,攻打驻扎在朝鲜的明将毛文龙。朝鲜和大金仅一江之隔,是明朝的附属国。努尔哈赤在世时对朝鲜并未采取攻打政策,而是一直派使者前去交涉,希望朝鲜可以臣服于大金,摆脱明朝的控制。
  毛文龙如今可谓是大金的一大心腹大患。几年前辽阳失陷后,毛文龙占领了位于鸭绿江边的镇江堡,后退守到了皮岛。皮岛位于鸭绿江口,北岸离大金仅有八十里,向南便是山东登莱。毛文龙被任命为平辽总兵官后大力发展皮岛这个根据地,没几年皮岛便成为了一大雄镇。他还不断派兵袭扰大金,鼓动女真人汉人起来反抗大金政权,以此不断遏制大金向南的脚步。
  正是大过年的,岳托又要准备出征。此次皇太极以阿敏为统帅,济尔哈朗、阿济格、杜度、岳托和硕托随军远征。说是出征朝鲜,其实主要是要对付毛文龙,其次才是朝鲜。
  岳托此话一出,我忙拿起身边的酒坛子,倒满了自己的酒碗。
  “我不过是个女人,也知道毛文龙乃大金心腹大患,只要他在一日,大金后方便难有安定。过几日诸位将军便要出征朝鲜,在下在此敬各位将军!”我端着酒碗站起。
  看着一张张朝气蓬勃的脸,我也将自己当成了男子,说话掷地有声。
  “好!”大家异口同声,又不约而同地倒满了酒碗,齐刷刷地站了起来,就连勒克德浑和巴克达俩孩子也学着大人们的样子,直挺挺地站起端着酒碗,只不过他们的父亲就倒了一点点给他们。
  “干!”男儿的吼声中,夹杂了一个同样豪迈的女声,还有两个同样坚定却稚嫩的童声。
  酒碗碰撞,溅出了点点酒水,大家的手背上都落了些许酒。我们仰头,咕噜咕噜把酒一饮而尽。这酒辛辣无比,味道极其恶心,我自然又连打了好多个喷嚏,眼前开始出现重影。
  “不要紧吧?”岳托有些紧张,拍着我的后背。
  “女汉子,不会有事!”迷糊间,我听到了济尔哈朗的夸赞。
  顺过气后,我扭头对济尔哈朗道:“贝勒爷,我一点都不会喝酒,不过是想你们就要上战场了,敬你们一回!”酒劲一上来,我的嘴巴有些不听使唤,嗓子粗哑如男人。酒味辛辣,我的声音有些嘶哑,可这嘶哑中竟然也带了些男人味!
  酒虽酸涩,可正合男儿本性!
  “来,为了大金,我们冲!”
  杜度将酒碗砸碎,只听接二连三的“哐啷”声,好多个酒碗瞬时在地上开了花,帐子瞬时被浓烈的酒气所填满。
  “来,诸位兄弟!”岳托拉起袖子,将手臂伸直,拳头握紧。火光之上,大家的拳头围成了一个圈。
  火焰的炙烤下,我的手臂被烤得发热,心中热血澎湃。
  “弟兄们,杀!”岳托一声吼,大家也紧跟着齐声喊着了个“杀”。
  我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像这些男人一样粗声嘶吼。这声怒吼,硬是将心里头原先所有的不快与烦恼一齐驱走。大家的脸上不禁泛起了杀气,还有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的豪气。
  男人们粗犷的吼声震撼着我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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