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情敌

　　辩论赛完了之后，还没走下台呢，成昊小声对我说：“嫣，你的表现比训练的时候好很多，我都想不到，你表现得那么好。沉着、冷静，语音语调简直无可挑剔。多亏了你几次回答了问题，我当时脑子都空白了，如果你不回答问题我估计都要冷场了。”
　　我对着他开心地一笑，说：“哪有那么夸张，大家配合都挺好的。”
　　成昊说：“如果我们是反方的话，说不定第一名就是我们了。”
　　“为什么呀？”我问。
　　“你不觉得吗？反方首先在伦理感情上就得到听众们的认同了，他们的观点可能更符合人道主义精神，更符合人们的心理，人们更多的可能会认为他们的做法是对的。”成昊说。
　　“既然是辩论赛，当然是两方面都有可争辩的地方了，我觉得辩论赛不能论对错。”我回答道。
　　
　　我和成昊是边走边辩论，在台底下观看了一个晚上的叶如梦这时也听到了我们的辩论，她也加入了进来，他加入了成昊那边。“我觉得也是，如果我们系是反方的话，肯定就是拿第一了，反方肯定占有评委感情上的倾向分。”
　　“对呀，你也是这么觉得的吗？”成昊看了一眼叶如梦，带点兴奋地说，说完看另外我一眼，笑了，仿佛在说“怎么样？我的观点有人支持！”
　　我没有了要辩下去的欲望，这种车轱辘似的辩论就是不分对错的，评委要看的是辩手们辩论时的思路以及临场的应变和发挥。其目的根本不在于辩对错。叶如梦正兴致勃勃地想要和我们辩论一下呢，我选择妥协了：“或许也会像你们说的那样吧。”
　　
　　叶如梦相当的失落，她的最终目的也许并不是要和我辩论，她的目的是和成昊一个战线，共同应付“对手”，她想要的是感受和成昊一起共进退的那种精神。我肯定能察觉出来，而且我肯定也不能遂了她的愿。我那并不高尚的情操在察觉到她有这方面的想法的时候，我把这一切中断了。
　　成昊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一早就应该和我一个战线，以后你得多听我的，我是你的前辈、学长！”我没有很注意听成昊在讲什么，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偷窥叶如梦的反应上了，叶如梦的眼睛里，瞬间蒙上一道嫉妒的蓝火苗。
　　就在和叶如梦一同回宿舍的路上，叶如梦站在我的面前，很严肃地问我：“韩楚佳，你是不是故意不想让我参加辩论赛的？”那是一种很严厉的质问的语气。
　　“没有，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这么做的。”我低声回答着，但是不管怎么说，叶如梦参加不了这个比赛的事好像跟我都脱不了干系的。
　　“你是没有想过吗？韩楚佳，我算是越来越了解你了，你心眼真挺多啊！”
　　我没有说话，此刻我能说什么呢？辩解吗？不需要了，没用的。
　　“我和你一起去参加医联会考试那次，我就感觉出你好像在耍什么手段了，要不你不会那么容易就选上的。”
　　“你有看到我耍出来的手段了吗？”我问，我说得挺冷静的。
　　“我相信我的直觉，我的第六感。”
　　“高考后，我的直觉一直告诉我，我一定能被北京的医科大学录取的，我都做好了去北京的准备了。可是最后我发现我的直觉骗了我，骗了我一个多月。”我从叶如梦的身边走过，往宿舍走。
　　“成昊喜欢你，你是在利用他对你的喜欢，难道不是吗？”叶如梦在我背后冲我喊了一句。
　　“你可以去告诉他，最好不要喜欢上我。”这个问题已经超出了我想回答的范围了，但是我还是有必要回复一下，聪明的叶如梦不知道能不能听出我话里的另一个意思“你管得有点宽了吧？”
　　
　　辩论赛后，严纪晶问了我一个问题，而且是当着宿舍所有人的面问的：“楚佳，成昊是不是喜欢你呀？”
　　我没想到她会问我这个问题，我回答：“我不知道。”
　　严纪晶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叶如梦，叶如梦瞪了她一眼，还用手指了一下她，我用眼睛的余光都瞟见了她的所为，但是我假装看不见。
　　“你喜不喜欢成昊？”严纪晶很直白的问，可能又觉得这样问我不好回答，又改了：“你觉得成昊怎么样？”
　　我很不喜欢这样的盘问式谈话，我有点不耐烦了，笑着说：“你到底想知道什么，你挑重点的问。”
　　“我没什么要问的，就是无聊找话题说话而已。也就是说，你不是他女朋友？”
　　我笑而不答。对于不想回答的问题，我一般都是笑而不语的。对于我不喜欢的人，或者不喜欢的事，我通常也是笑着拒绝。我用微笑把她们拒绝在我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外。
　　
　　天又冷了，冬天里，校园最热闹的节日——圣诞节又要来了。这个冬天，宿舍里多了一个现象——织毛线。张思洋为她的摄影哥哥织毛衣，邓琦说她无聊也想学学打手套，叶如梦也拿着两团灰色的毛线，说要打围巾。张末末开玩笑地说：“楚佳，要不我也给你织件温暖牌的毛衣？”
　　圣诞节到来之前，叶如梦的围巾织好了，张思洋的毛衣才起了个衣脚，邓琦的手套干脆就停工了。手套不好织。
　　叶如梦把织好的围巾托严纪晶送去学生会办公室给了成昊。
　　圣诞节前一天，叶如梦和严纪晶在宿舍门口激动地私聊着什么，估计比较私密，所以避开了我们。隐约中，我好像听到叶如梦在求严纪晶干什么事情。
　　我拎着热水壶出去打水的时候，我听到了她们的两句对话。
　　“你真的送了吗？”
　　“真的送了，成昊难道我会记错吗？”
　　这两句话不经意地就飘进来了我的耳朵。所以说，我知道了叶如梦打的围巾是送给成昊的。我知道情况的那一刻，心里突然有一种挺不舒服的异样的感觉。我立马给了自己一个警醒：你可不能在乎这些事情，他接受谁的礼物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喜欢谁以及谁喜欢他都与你无关！我高傲地抬起头，挺着胸，向水房走去。
　　“你是亲手送给成昊的吗？说是我送的了吗？”叶如梦焦急地问。
　　“我叫张思洋的男朋友给我捎上去的。我本来是让活宝刘叫成昊下来的，但是他说成昊就不在宿舍，我让活宝刘捎上去的。放心，我叮嘱了好几遍说一定要交给成昊，而且我还特别强调说是你给送的。”
　　叶如梦像泄气了一样：“你怎么不亲手送到他手里呢？中间出差错怎么办？”
　　“绝对不会，我说得清清楚楚的，我说叶如梦送成昊的。”严纪晶安慰道：“你静等电话吧。”
　　
　　我打水回来，成昊的电话就打过来了。电话是严纪晶接的，电话就放在她床边的桌子上。严纪晶把话筒给了我，并说了一句：“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呢？”
　　我用简短的语气词应付着成昊的电话，心里一直在想：“成昊收到叶如梦的围巾了吗？如果收到的话，那他的电话是应该打给叶如梦的。会不会还没收到呢？应该不会，宿舍楼离得也不远……”这个电话我思想一直在开小差，两分多钟的电话，我就听见了开头第一句：“下午六点钟在宿舍楼门口见”，以及电话快要讲完的时候，我听到了电话那头男生们阴阳怪气地说：“嫣，我找嫣！”、“火，我要火！”
　　我肯定知道今天晚上是平安夜，这不，宿舍里的张思洋在我放下电话没一分钟，她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不用说肯定是和活宝刘一起出去的。我听说邓琦好像也和石油大学的哪个帅哥好上了，平安夜她肯定也是要出去的。知道她和外校的男生好上之后，张末末无限可惜地说：“唉，多好的肥水呀，流到外人田去了。”邓琦说：“你应该说，医科大的男生是只好兔子，不吃窝边草！”
　　
　　下午六点，我准时来到了宿舍楼底下，我很想知道成昊收到叶如梦的礼物后，到底会是什么反应。如果我不是有那么一点好奇的话，我是不会来见他的。因为我知道那个喜欢他的人已经采取行动了，而我，是不可能拉下脸来去追求一位男生，或者是拉下脸和一位女生争一位男生的。能做这件事的人绝对不会是我。
　　成昊比我早到一点。看着成昊的脸，我真觉得看不出有任何的破绽，还是那种很温暖很真诚的微笑。我心里嗤笑了一下，伪装得也太好了吧。我是不介意他收别人的礼物，是的，我不介意，但是不等于不介意他瞒着我。他完全可以坦诚一点，跟我说他收到了别人送的礼物，这样我可能会好受一点，我可能会觉得他更可靠点。我最讨厌的就是那种受骗的感觉，我妈妈疼爱了我那么多年，我也敬爱她那么多年。但是，在我发现她欺骗了我，甚至欺骗了我们那个家的时候，我是不能原谅她的，我心很疼，但是疼并不能说明我会轻易原谅她。
　　成昊说要先带我去吃饭，然后带我去研究生多功能厅看电影，他跟我说了一遍那个电影的名字了，可是我心里在想别的事情，没有记住。
　　我发现我真的做不到可以当成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我还是挺在意他接受着别人的礼物但却和我出来消遣的，难道在我拒绝了他之后，他和叶如梦好上了？他和我接近难道只是想试试到底能不能把我“拿下”。我一路上胡思乱想的，想着想着就失神了。
　　“嫣，你怎么了？你好像有心事。”成昊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好，听你的。”我回答
　　“嫣，你怎么了？你有什么心事？”成昊显得有点紧张，他停下了脚步，站在我面前，关切地看着我。
　　我一下子回过神来，看着成昊的脸，我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
　　“你有事，嫣。告诉我，发生什么了？”成昊一只手放在我的肩膀上，低着头，像要用眼光从下往上看我。
　　我肩头上的那只手，力度恰到好处，那种力度能透入我肌肤表层，但是还不能接触到我的神经，所以，我只是能感觉到肩头上有一只手，那只手传递过来的什么感觉我的神经接收不到，传达不开。
　　看着成昊的脸，那一刻我感觉到很伤心。他收了别的女孩子的礼物，怎么还要这么关心我呢，他怎么这么可恶呢？这种行为跟我妈妈简直一模一样，她说她心里装着我爸爸，但是这也没有妨碍她和别的男人东拉西扯，甚至和别的男人言语轻佻，行为暧昧。想到这我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在家里我碰到一个这样子的妈妈，让我内心受尽折磨；在学校还又碰到了这样的一个男孩子，幸好他还不是我什么人，否则的话，我该为我悲催的命运哭到不省人事了。
　　
　　我想转身走开，再迟一秒我就会流眼泪了，我不能在这种时候在他面前流泪。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把我带到离人群稍远的地方：“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他着急了。
　　我看着他，再也控制不住我自己，眼泪就那样像断了线的珍珠，啪嗒啪嗒就掉下来了。
　　成昊更着急了，他脸都呼吸都带喘息了，他的手很热，像是因为着急的。
　　我心思是细腻的，有很多我能感受到的东西。比如那一刻，我感觉到难过、心疼、委屈，但是我不知道用哪些话语可以很快很准确地表达出我的想法。成昊在一旁的催促，更让我不知道怎么开口了。成昊一时也不知道该对我说什么了，他干脆一把就把我搂在怀里，摸着我的头发，嘴里不住地说：“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我推开他环抱着我的手，从他怀里挣了出来，向后退了两步，我带着哭腔说：“你喜欢叶如梦是吗？”
　　成昊明显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很疑惑地说：“你说什么呢？我没说我喜欢她呀。”
　　“那你为什么收了他的礼物？她送给你的围巾。”我质问着。既然说开了，我脑子里的思路反而清楚了。“我不干涉你收别人的礼物，也不干涉你喜欢上了别的女孩子。但是我介意你收了别的女孩子的礼物还要来跟我献殷勤。你这样的做法让我很不齿！”
　　成昊倒好像松了一口气：“我没收到什么围巾呀？你就为这个事情这么难过？还哭得稀里哇啦的？”
　　我擦了一下眼泪，这么说他还没收到呢？我没话说了，刚才还刚刚领起了个头的思路，被压下去了，不能表达出来了，文不对题了。
　　“如果你答应做我女朋友，我保证她以后都不会送我东西了。你答应我不就行了？事情很简单。”成昊又用出了他招牌式的抿嘴、扬嘴角的微笑，而且看我的时候下巴也扬了一下，像是在问：“怎么样？”
　　这个话题和刚才在我心里、脑里想了很久的话题明显不一样，我还没理出头绪来回答呢。我还是选择沉默好了。
　　“你为什么不做我的女朋友？你给我列举十个理由。”他明显有点在耍花招，怎么不说列举一百个理由呢！
　　
　　思想斗争了良久，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像经过了深思熟虑一样，缓缓地说：“现在还不是时候，你还不了解我。”
　　“好，那我愿意等，我能等，等到是时候的时候。”成昊倒也没有紧逼我。
　　“那你怎么要收叶如梦的礼物呢？她喜欢你，你也喜欢她吗？”
　　“我很确定我没有喜欢她，你说她送我礼物我一点都不知道，我是不会收她的礼物的，如果是你送的话，我就收。”
　　我没有作声，我们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过了一会，成昊“噗嗤”地笑了，我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他连忙掩饰说：“没事，没事，我请你吃糖葫芦，山楂的，大串的。”
　　
　　活宝刘弄出了一个岔子。他把围巾拿到宿舍之后，因为着急着给张思洋打电话，所以他随手把围巾往桌子上一放。打完电话后，围巾的事情他也就忘了，围巾就在门口的电话桌上放着。等到他发现围巾的时候，已经是吃晚饭之后了，成昊已经离开宿舍到街上去过平安夜了。
　　活宝刘把这件事跟张思洋说了，张思洋也觉得活宝刘的失误有点大。张思洋也不敢直接给叶如梦说，她找到了严纪晶，把事情给严纪晶说了。严纪晶知道闯祸了，她知道叶如梦眼巴巴地等了一个下午的电话，但是事情却被她搞砸了。
　　严纪晶地趴到床上，装着夸张地哭着：“梦梦，你打死我吧！”
　　叶如梦从严纪晶手里拿回了那条灰色的围巾，宿舍里的人都义愤填膺的，纷纷责骂成昊的“无情无义”的行为。可以断定，宿舍里的人都不知道我和成昊走得挺近的事实，要不然她们肯定也会问我点什么的。
　　叶如梦在教学楼跟前拦住了成昊。问他为什么不收她的礼物，问他是不是已经有女朋友了。
　　成昊说：“现在还不是女朋友，但是估计很快就会有的。”
　　叶如梦伤心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