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一夜回到解放前

　　八一由于扰乱社会治安，和殴打国家执法人员，被拘留了十五天，这还是孙光谭博哥俩请客送礼找人求情的结果呢，要不就是判上你一年也有的判，这打带大盖帽的真不是闹着玩的。八一损失的只是在拘留所待了半个月，谭博和孙光这一个月算是白干了，连请客带罚款，还有送礼在给人家医药费的花了有五六百。
　　“我说哥们你真拿自己当土匪了？五毛钱管理费你不交，好家伙现在乱七八糟的花了五六百你高兴了吧？”哥几个你一嘴他一嘴的责怪着八一。
　　八一还不服道：“你们别叨咕了，为我花了多少钱等我有了给你们，那就不是五毛钱的事，谁让他不好好跟我说呢。”
　　“你是爷，你是我亲爷行不？”哥几个实在是不知说什么才好，一车的水果就卖了四毛五分钱不说，现在还搭了五六百和十五天的拘留。
　　“行了，这水果哥几个捡着能吃的分了吧，别都烂了。”卫东看着这一车的水果都蔫了，好多的都还起点了。
　　八一看着卫东一扬脖子：“这不是你让我去卖的水果吗？”
　　卫东看着八一气的说不出话来，哥几个看着卫东的样子，也是哭笑不得。
　　卫东在车上捡着水果，拿一个一个是烂的，越捡越生气把袋子里捡了几个好点的，也往苹果堆里一扔，跟八一喊着：“你真是个活爷，我看透了你早晚还是进去的主，你就当你的土匪去吧，啥JB也别干了。”
　　“我艹！这尼玛出来还不如里边清净呢，你总爷爷的你爸乐意不？多大个JB事，你们一个一个的还数落起来没完了。”八一倒委屈起来。
　　卫东不说话了也懒得说了，谭博和孙光翻了翻裤兜，俩人加起来一共翻出来十来块钱，今天就是今天了来个彻底一分钱不剩，哥五个用这十来块钱来了个一醉方休，仿佛那钱就是烦恼，今天哥几个是一点全无了，可是明天这烦恼还得去寻找。
　　大多数人都有着一个特点，那就是对新生事物的好奇，孙光谭博俩人的录像厅放着港台外国，电视里看不到的片子，加上还会在夜里放一些不说你也懂得东西，所以白天黑夜那里都人满满的。游戏厅也是如此，来玩的也不止局限于小孩，那些半大小子也是这里的常客，加上现在的游戏机是投币的那种，俩人也省去了不少人工，总之二人的事业是一片繁荣景象。
　　“这样下去咱们要换大点的房子了。”孙光看着两间屋人满满的，笑着跟谭博说。
　　谭博也笑着却在提醒着孙光：“你还挺不知足？刚看到点回头钱就又投进去了，现在又挣了点钱你又琢磨着扩大，那换了大房子以后你又琢磨什么？”
　　“胆子要大点步子要快点，咱们本来就落后人家一大截了，咱们得坐着火箭去追赶，不然怎么响应邓爷爷的号召？”
　　“别不要脸了，邓爷爷让你放那些光屁股的东西了？”
　　“我这叫为人民服务，谁叫广大群众都爱看呢？你不能让广大的群众都去爬女澡堂子吧？”
　　“能别在把小时候那点破事老挂在嘴边上行不？现在大了人家笑话。”
　　孙光对谭博翻着白眼：“你带个眼镜就跟我装呢是不？小时候看黄书爬女澡堂子哪样少你了？现在大了光屁股录像你也没少看。”
　　“我那叫敬业懂不？我得为我的顾客负责，广大群众挣那点钱容易吗？那些片子我不先审查一遍，怎么对的起人民群众的血汗钱？”
　　孙光嘿嘿地笑着：“行，你是军师我说不过你。”孙光乐着去了游戏厅。
　　孙光刚进去，一个小孩就跟孙光说道：“光哥，游戏机里投不进去币啊？”
　　“我看看。”孙光用钥匙打开游戏机投币器，只见里边卡着好多一毛钱钢镚大小的铁片，和乱七八糟的东西，怪不得小孩说投不进币去。
　　“好了，玩吧。”孙光把里边清除干净，没出声找了把椅子在门口坐了下来，手里还拿张报纸装作看报，其实眼珠子在盯着在场的每个孩子。
　　过了一会，孙光就看到一个四五年级样子的孩子举动异常，在游戏机投币口胡乱地鼓捣着。
　　孙光上前一把抓住小孩的手，只见小孩手里正拿着一个铁片。“艹尼玛的。”孙光扬手就是一巴掌，这时旁边一个年纪大点的孩子跑了过来，问着孙光：“为啥打我弟弟？”
　　“为啥？你看这是啥？”孙光没好气的给那大孩子看着铁片。
　　“那你也不能打人啊？”大孩子跟孙光还顶撞着。
　　“我你妈的！”本来打了一巴掌小孩孙光就没事了，可是这个大孩子跟自己这么一顶撞，孙光可真火了，对着说话的大孩子脸上就是一拳，大孩子不服还想还手，旁边常泡在这里的一见也都过来了，不由分说的对着那大孩子拳打脚踢起来，这里来玩的大多数都是常来的，要不就是认识李强小阳的，再说了孙光哥五个的大名谁不知道？当然都向着孙光这边了，都是打便宜肉的你一拳他一脚，一会时间大孩子嘴上就出了血。
　　“行了，滚蛋！”孙光叫停。
　　大孩子这才从地上站起来，抹了抹嘴角的血带着弟弟走了。
　　原本以为挺正常的事，做这种买卖总会隔三差五的来点乱七八糟的事，孙光和谭博也都没往心里去，可是夜里俩人的录像厅和游戏厅，就被派出所的和别的部门给抄了，原因很简单没营业执照，而且有人举报涉黄，尽管俩人没少打点管这个的，可是民不举官不究，一旦有人举报打点了也要管。
　　那个时候对涉黄管的挺严的，毕竟是才刚开放，弄几盘黄色录像带就可以判你。谭博和孙光俩人交了不少罚金，还花钱找了不少关系，这才没收了所有东西，拘了半个月拘留才放出来。谭博和孙光望着空空如也的两间空屋子，苦笑了一声：“辛辛苦苦大半年，一夜又回到了解放前。”
　　谭博和孙光在两间破平房前站了一会，两人没去找哥仨，孙光只是望着谭博叫了一声：“谭博。”
　　谭博沉默了会，然后说道：“我懂，这回我都听你的，你去办你的，我去办我的，晚上咱俩就在这会合。”两人心有灵犀一样，各自都猜出了对方想的一切。
　　孙光对谭博一笑：“不见不散。”说完走了。
　　孙光没有回家，更没去找哥仨，而是去找了李强，李强一开门见是孙光问道：“你俩出来了？啥时候出来的？”
　　孙光把李强叫了出来，直接说道：“你给我查查那天咱们打的那孩子他家住址，记住了不许告诉三他们。”
　　“你疯了？刚出来还想进去？”李强被孙光的话吓了一跳，知道孙光接下来要干什么傻事。
　　孙光瞪着李强：“别废话，你怕受牵连？一句话管还是不管？”
　　李强犹豫了一会，一咬牙道：“好吧，那小子弟弟常来玩应该有好多认识的，应该查起来不难。”
　　孙光冲着李强一笑，伸手拍了拍李强肩膀走了。
　　谭博也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马莹家的楼下，谭博和马莹已有一个多月没见了，一是谭博开录像厅的这段日子忙，二是马莹上了高中在家的时候也少了，还有就是马莹一直反对谭博做这些，上回一次见面还是两人吵着架才散的。谭博在马莹家楼下等着，谭博从上午等到了下午三点多，谭博也不知道马莹在不在家，谭博午饭也没吃就在楼下等着，说实话谭博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
　　“莹莹！”谭博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楼道里出来，抑制不住激动叫着名字。
　　“你真的在家啊？”谭博高兴地不知说什么才好。
　　“我爸病了，我昨天晚上就回来了，你什么时候出来的？”马莹望着谭博发现挺狼狈的，胡子茬也出来了，头发也很乱，虽然已有一月没见了可还是听说了谭博的事。
　　谭博没回答马莹的话，只是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对我特失望？”
　　马莹点点头没有说话，心里已经预感到接下来一定会发生什么事。
　　谭博仰起头望向了天空，因为听人说过仰起头眼泪就不会掉下来。“我们分手吧。”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马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尽管刚才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我说我们分手。”谭博又重复了一遍，可是脸却依然望着天空。
　　“你看着我说！”马莹拽着谭博的衣服，谭博的身体被马莹拽的摇晃着。“你说过和我一起考入大学，你没做到，你说会为我去改变自己，你也没做到，现在你和我说分手，这次你能做到吗？”
　　“我能做到。”谭博已经证明了听说的那句话是错误的，因为谭博在仰着头和马莹说能做到时，眼泪还是掉下来了。
　　马莹也哭了，“谭博我是对你很失望，可我还没有绝望，我不知道你想要干什么，可你不要让我绝望好不好？”说着马莹抱着谭博大声地哭了起来。
　　“对不起！”谭博推开马莹。
　　“你今天来就是跟我说分手和对不起？”马莹望着谭博的眼睛，因为不相信耳朵听到的。
　　我只是想再看你一眼，谭博在心里跟马莹说着，嘴上却没有说出口。“对不起！”谭博又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一转身狂奔起来直到消失在马莹的视线里。
　　马莹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地上，马莹知道自己耳朵听到的都不是真的，除了那句对不起，因为谭博的眼泪已经出卖了谭博违心的所有话。
　　夜里十点多，就在那两间破平房前站着两个身影，月亮也躲进了云里，在这夜寂的衬托下，远远看去犹如一对凶神恶煞。
　　“以前这里多热闹，灯总是亮着，门也总是开着。”谭博望着院门紧锁，一片漆黑的两间破平房自语着。
　　“你想好了吗？现在退出还来得及，我知道你胆小，你不用跟我一起去。”孙光问着谭博。
　　“我觉得现在我能杀人。”谭博的话让老天打了一个激灵，一道电闪雷鸣刮起风来，看来雨要来了。
　　俩人相视笑了一下，消失在曾经离自己憧憬很近的老房子前，谭博说的没错，当一个人的憧憬被另一个人破灭时，真的能杀人。
　　两人来到李强给的地址，四下望了一下翻上了墙头，在墙上望去屋子里已关了灯看来都已睡了，俩人跳进院子孙光从怀里抽出两把菜刀，谭博看着孙光一笑也从后背拿出一把菜刀，俩人在这大雨即将来临的夜里，居然互相笑了一下，然后孙光一脚踢开外屋房门，孙光谭博俩人一人进了一个屋。
　　“别动，谁动我砍死谁。”孙光进了东屋喊着打开了灯。如果说刚才翻墙那会二人还有一点害怕，那么现在已不知道什么是怕了，因为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退路了，随之而来的却是兴奋，一种从未有过的兴奋。
　　孙光这屋里床上躺着一男一女，看样子应该是那俩孩子的父母，一对夫妻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坏了，女的吓得跟筛糠似的身体抖了起来，男的磕磕巴巴地问着孙光：“你，你们想，想干啥？要钱我们，我们给。”
　　这时，那两个孩子从门外进来了，身后还跟着扬着菜刀的谭博，那个年纪小的早吓哭了，可是却忍着不敢出声，看来谭博是警告过了。
　　孙光一见那俩孩子正是那天游戏厅里那俩，二话没说上前就是一刀，大孩子用胳膊挡了一下，血一下子从胳膊上流了下来。
　　大孩子只叫了一下便没再敢出声，身体不住的抖着。“求你们别乱来，我们给钱。”孩子妈只穿了一件内裤和背心，从床上跳下来护住儿子，跟孙光和谭博求着情。在看孩子爸还不如一个妇女，在床上一动没动还一个劲的抖着。
　　“艹尼玛！当我们抢劫的呢？说，是不是你俩告发我们的？”孙光又举起了菜刀问着那俩孩子。
　　挨一刀的大孩子跪在了地上哀求着：“大哥我们错了，你放了我们吧，你损失的让我爸我妈赔给你。”
　　孩子的父亲也明白了七大八，终于开口了：“我们赔，我们赔，你说多少？求你放了孩子吧。”
　　孙光眼都红了喊着：“都给我跪下，实话告诉你今天我们哥俩就是要补偿来了，不过要的不是钱，是血！不想全家死就别给我动。”孙光知道这钱就是拿了也花不了，今天就是为了这口气。
　　孙光一咬牙，冲着那大孩子脚脖子就是一刀。
　　“妈呀！”大孩子叫的跟杀猪似的血流了一地，屋外的雨下了起来，雨点砸在地上哗哗的响着，孩子的母亲当时就吓得晕了过去，父亲不知是吓傻了还是真听话，还在床上跪着。
　　这一刀也砍了气也出了，孙光对谭博道：“走。”
　　谭博扭头刚要走，又转过身来冲着在床上跪着的男人就是一刀，然后俩人跑了。
　　两个人就像一对凶神恶煞，在雨里电闪雷鸣的夜里跑着。后来孙光问谭博：“你为啥走了还要去砍那孩子父亲一刀？”
　　谭博回答道：“我长这么大就这么英勇过一回，总不能白去吧？再说了一个大老爷们看着自己家人被砍，居然还在那跪着不动，就为了这个我也得砍他一下，告诉他不动的下场。”
　　那晚过后二人消失了，就像那场大雨在天晴后再也寻不到。哥五个这回剩下了哥仨，后来在李强的嘴里才知道，那个下着大雨的夜里哥俩都干了什么，又为什么会没了音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