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只争朝夕

　　九纹龙走了，八一却出来了，两者是一种巧合还是一种预示，只要日子还在继续，故事就也在继续。
　　哥几个骑着车在路上颠簸的前行，眼前是满眼的碧绿，哥几个想象着一会八一出来的场景，城市的建筑物在一步步的退离，而前方似乎是一片走不出的荒凉。
　　哥几个到了少管所门前，高大的院墙里有多少双渴望自由的眼睛，可是视野却穿不过院墙。哥几个激动地在门前走来走去，心情就像一个新郎官急着去掀新娘子的盖头。少管所的大门开了，画面仿佛定格在那一瞬间，八一从里面走了出来，八一个头长了不少，一米八来的个子皮肤黝黑的，还剃了个寸头，临出大门的时候还跟站岗的挥了挥手：“拜拜了您呐。”
　　“我艹！这牲口是不是在里边待得更不是东西了？”哥几个看着八一哈哈地笑着。
　　八一一出门就看到了哥四个，张着大嘴露出那个少了门牙的黑窟窿，就笑了起来：“你们哥几个就拿这个接我来了？”八一见到哥四个还有三辆自行车。
　　“我们哥几个想开飞机接你来着，可惜你出来早了，要不你再进去待两年？还真没准我们哥几个就买上飞机了。”卫东走过去在八一身上打了一拳哈哈地笑着。
　　“看你们那德性，还买飞机呢，我看你们打飞机吧，我说卫东你那小女朋友早吹了吧？就剩下自己打飞机了。”
　　三替卫东不平起来，数落着八一：“你还有脸说？不是为了你也吹不了。”
　　“为了我？难道看上我了？”
　　谭博看着八一的豁牙子就想笑：“还看上你？你先弄颗假门牙安上吧，以后你找不找的上对象还是个事呢。”
　　卫东为了八一和方芳分手的事，八一并不知道。孙光把卫东为啥和方芳分手说给了八一，还补充着道：“要不是因为你，说不定人家孩子都满地爬了。”
　　是哥们感激的话不挂在嘴边，八一只是拍了拍卫东肩膀，嘴里还开着玩笑：“我以后有老婆了多生几个，完了给你俩玩。”
　　卫东笑了：“快JB走吧，你妈在家做了一大桌子好吃的，你看给咱谭军师馋的，还在这扯呢？”
　　“诶——你馋就你馋别那老拿我说事。”谭博说着上了自行车，卫东驮着八一，三驮着孙光哥五个向回家的路上骑去。车子远离了荒凉，城市的建筑物又一点一点的清晰起来，让人的心情也随之舒缓起来。“我们是害虫，我们是害虫，正义的来福灵，正义的来福灵，一定要把害虫杀死，杀死……”儿时熟悉的那段广告词，再次从久违的哥五个嘴里哼起，伴随着笑声洒在回家的路上。
　　哥几个到了八一家，一进门八一就见到扎着围裙的母亲，看着老妈才三年的功夫看上去已老了许多，头上也多了星星白发，八一控制着激动叫了一声：“妈！”
　　老妈见到儿子，眼泪愣是没忍住，答应了一声：“哎！”
　　八一看着老妈，自己极力忍着激动地泪水免得让哥几个笑话。嘴里还逞着强跟老妈说：“哭啥？我这不回来了吗？”
　　八一站在老妈身前，个头比老妈高出了一头，八一母亲看着儿子自语着：“长高了也壮实了像个大人了，以后可不许再胡来了。”
　　看着八一娘俩，一个泪眼汪汪地，一个在极力的忍着，谭博偷偷地擦了一下眼角，对八一母亲说：“婶，你这是干啥呢？你再这样看不见八一也该忍不住了？今天应该高兴才对。”
　　八一母亲赶紧伸手擦了擦脸，“对！谭博说的对应该高兴。”
　　大家进了屋谭博见到一桌子的菜，高兴地把嘴都咧到耳朵边上了，八一却不见老爸的影子，问道：“我爸呢？”
　　“上班去了。”八一母亲回答。
　　八一有些失望：“知道我今天回来还去上班？”
　　八一母亲说着八一：“你忒有功劳啊？你爸他是怕见到你也跟妈一样这么没出息，同着卫东这么多人怕笑话，你爸那人你还不知道？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昨晚他啊一夜都没睡，说梦话还念叨你呢。”
　　哥几个围着桌子坐了下来，八一母亲又拿出来两瓶包装挺精致的白酒，跟八一说着：“你爸早上上班时还特意嘱咐了，要把这藏了好多年的酒给贡献了，今天你们就可劲的造，但是你们喝多了可不许给我出屋，你们边吃边聊，我再去给你们弄几个菜，省的你们嫌我啰嗦。”
　　“够了，够了，忒不少了，这比过年娶媳妇都丰盛了。”谭博嘿嘿的跟八一母亲客气着，八一母亲笑着又回到了厨房，却在里边又掉起泪来这回是高兴的。
　　哥几个把酒杯倒满，“来，哥几个为庆祝八一脱离牢笼又回到组织怀抱，哥几个走一个。”大家干了酒，不禁想起小时候哥几个结拜的场景。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还记得小时候咱们结拜的时候才多大点个，小时候那点事有时想想就跟昨天似的，你在看现在咱哥几个那一站，那是顶天立地。”谭博一阵感慨。
　　谭博情绪挺高涨，三却显得有些低落：“还顶天立地呢？小时候除了为写点作业发愁，还真没啥发愁的事，现在可好，除了不用为写作业发愁了，剩下的都是发愁。”
　　卫东给八一碗里夹着肉和鱼：“多吃点，在里面吃不到这个吧？”
　　八一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摔，骂着：“妈的！这辈子我都不吃窝头了，要是换作谭博那么馋进去两年，咱军师非自杀不可。”
　　谭博呵呵笑着：“要是里边能每天大鱼大肉的，监狱的大门还不给挤破了啊？”
　　卫东又倒上了酒，一边倒一边说着：“好的坏的都会过去，不管好坏那都是人生的一种经历，在你失去自由的同时，你也得到了我们无法体会的一种经历。”
　　“我艹！这初中毕了业的说话跟我们就是不一样，真深奥。”
　　孙光不服气起来：“他JB不就比我多上两个月的学吗？”
　　大家哈哈地笑着，那一次哥几个都喝多了，跟小时候不一样的是，哥几个只是在屋里天上地下的侃着，没有出去惹事生非，最后哥几个吐得一塌糊涂，还说着过去想象着未来，哥几个为这久别的重逢打扫了最后一瓶啤酒。
　　缘起缘灭，缘聚缘散，三年的分离让今日的重聚倍显喜悦，或许这一次倍显喜悦的重聚，是否又预示着下一次的离别更加苦痛呢？未来的事留给明日去想，在那些无奈的日子里我们只争朝夕。
　　邓爷爷一句话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许多人迈起了大步向小康跑着，一百一张的人民币老百姓手里多了起来，万元户这个词也在身边真真切切的看到了，一些奢侈的东西和新名词也开始出现了，彩色电视机开始走进每个家庭，代替了那个曾经用手拍，甚至哥几个想用块肉挂在天线上的黑白电视机，摩托车代替了用脚蹬的车子，尽管这些对一些人来说还是有点望尘莫及的，可是你有钱就能买到，已经不是那个曾经又要钱又要票的年代了。万元户，暴发户，也是人们喜欢加在自己身上的名词。
　　那个时候哥五个的理想很简单，可能已经忘了那片刻着理想的树林，就是一个字——钱。
　　谭博和孙光哥俩想尽了办法凑了一些钱，去了天津洋货市场，就像那天在三家说的一样，步子要快一点，胆子要大一点，我的未来不是梦。三在一家轧钢厂当起了临时工，每天拿着两个大饭盒，一饭盒米一饭盒生土豆，土豆里面放点大油撒点盐，早起上班时两个饭盒放在厂里的蒸锅里，到了中午软乎乎的就着米饭吃。不过有时三实在馋了，也会偷着往吃完的空饭盒里放上两块铁，拿出厂门就去卖钱，然后花上四毛钱就能买一份菜花炒肉，别看当时才四毛钱，可里边的肉片还不少呢。卫东待在家里也没去读高中，用卫东的话说有不要钱的学校就去读。八一则由于有前科连个临时工也不好找，还有就是好吃懒做，所以整日在家里游手好闲着。
　　孙光和谭博在洋货市场溜了一天，哥几个到了傍晚则守在火车站旁等着二人。
　　时间过去了很久，还是不见谭博和孙光影子，哥几个有点不耐烦了，哥几个坐在火车站前的铁栏杆上，地上的烟屁扔了一地。“这俩活宝不会是丢了吧？”八一嘟囔着。
　　卫东和三笑着：“放一百二十个心，有谭博俩人也丢不了。”
　　八一坐在栏杆上看着偶尔经过的女人，看见长得漂亮的经过，还会把手放在嘴里冲着人家吹着口哨，我记得那时曾有人美其名曰过——流氓哨。
　　“我艹！快离他远点，别一会跟着他挨揍。”卫东说着往三那边挪了挪。
　　八一满不在乎道：“你不提醒我都忘了，忒久没打架了，我还盼着碰上哪个不长眼的呢。”
　　八一正说着，一个打扮妖艳的中年妇女朝着八一走了过来。“大哥，要人陪不？”
　　“我艹！你离我远点，我怕你脸上抹的粉掉我身上，看着都跟我妈岁数差不多了，谁是你大哥？”八一对女人叫唤着。
　　那女人一撇嘴，哼了一声扭着屁股走了，只把哥仨弄得掉了一地鸡皮嘎达。
　　“早听说火车站这有卖的，今还真遇上了诶。”三道。
　　八一好像还惊魂未定，咧着大嘴：“我的妈呀！这跟鬼似的也出来卖？”
　　卫东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架上寨子就有拉屎的，再说了这便宜，要是在以前还不就得去强奸啊？改革开放就是好，强奸的少了爬女澡堂了的也少了。”
　　哥几个正咧着嘴笑着，孙光和谭博哥俩从车站里出来了。
　　“你俩可回来了啊，再不回来我们都要去天津找你俩去了。”八一望着哥俩拎着的包，失望道：“你俩大老远的就弄这两包东西够路费吗？我们哥仨在这等了半天还准备给你俩拎包呢，要是知道就这点东西我们就不来了。”
　　谭博鄙视着八一：“看你那傻样，就这点东西够你活一年的了，咱们以后可就指着这些东西了。”
　　“啥啊，还够我活一年的？这里要是馒头我几天就给吃完了。”八一说着就要去打开包看看，孙光一下把八一的手打了回去：“别在这看，赶紧回家，到家了让你看的晚上睡不着觉。”
　　“艹！还挺神秘。”
　　哥五个拿上东西，骑上自行车开始往家走，路上孙光感慨着：“我们俩一到洋货市场，那才知道感情咱们就是那井底之蛙。”
　　哥几个到了孙光家，孙光在自己屋里锁上门，然后解开外衣扣子，只见衣服里面用胶条粘着不少用筷子缠着的录像带胶卷。
　　“你俩干地下工作者去好了。”八一一边叨咕着一边翻着两个提包，打开一看感情里边全是空录像带啊。
　　孙光笑着：“就你那智商，别看你比谭博胖，要是你俩把脑子抠出来上称称，弄不好连谭博的零头都没有，知道我把衣服里这些，跟那些空带子装在一起是啥不？那就是小时候你爬女澡堂子没见到的东西，这要不是咱军师想的办法，我们俩还指不定回来回不来呢。”
　　“这是啥东西？”三翻着另一个包问。
　　“那大的是录像机，那俩小的是游戏机，路上我和孙光就商量好了，李强他们家工房边上有两间破平房闲着也是闲着，一个月给他俩钱租过来，开个录像厅外带游戏厅。”
　　卫东点着头：“恩，没准还真是个挣钱的道。”
　　晚上哥几个都没回家，就在孙光屋里看了一夜的录像，玩了一夜的游戏机，孙光和谭博则忙活着往空录像带里安着胶卷。
　　第二天一早，就把李强叫了过来说明意思，李强当即回家商量去了，一会的功夫李强兴高采烈的回来，谈妥了。哥几个又在平房里打扫起了卫生，找来了椅子搬来了电视，一切就算安排妥当了。
　　“会有人来吗？”三问着。
　　谭博信心十足道：“放心吧，就电视里那几个破台谁看啊？咱们有最新的港台片，还有澡堂子里光屁股的，一定有人来，再说了现在都比以前过得好了，不差这几个钱。”
　　谭博又对李强说：“把你们那帮认识的人都叫来，让他们一传十十传百的都告诉下去，没事都来这看录像玩游戏机。”
　　“嗯！我这就去。”李强答应的挺干脆。
　　布置好一切谭博发现哥几个都在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不解的问：“你们看啥呢？我脸上有金子啊？”
　　卫东冲着谭博伸出大拇指，佩服道：“谭博你跟我们几个玩是屈才了，你要是早生个几年没准现在早成万元户了。”
　　谭博呵呵地笑着：“万元户算啥？钱也买不来咱哥几个的感情啊，这生意算大家伙的。”
　　“别，我们可不敢分享你和孙光的劳动成果，到时候让我们哥仨白看白玩就行了。”
　　“哈哈，咱们是哥们分啥你和我？哥几个就等着一起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