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秋风中（5、6）

第五章静夜

晚上，我裹着被子，抽着鼻子坐在电脑前时，我的童话终于不怎么美好。吃了几片感冒药，脑袋有点晕。
雪夜，安静的房间，我贪恋这样的时光，舍不得去睡。
我在网上，告诉同学和朋友，这里下雪了，下得超级大，天上地上，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他们都说：“那你一定开心死了。”
我说：“是的，非常非常开心。”
他们问：“有人陪你一起玩雪了吗？还是独自一个人？”
我想了想，说：“一个人。”
他们都劝我，抓紧时间找一个呀，还有的男同学开玩笑说：“实在懒的话，就来找我吧！”
我脑袋有点模糊，我在键盘上敲着，我想我不会再爱上别人了，我已经没办法再相信爱情，现在心里无牵无挂，虽然会孤独会空虚会寂寞，但我早已经习惯了，我不相信自己会有幸福的一天，爱太难了，我无法爱上别人，我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别人陷入爱情就那么快速那么简单，为什么我对任何人都没有爱的感觉……
我沉着脑袋敲着键盘，意识到我们的QQ群安静了下来，只有我的消息在不断闪动。
很久之后，我看到一条消息，一个要好的同学许露说：“岳琳，在我们看来，你一直是坚强而乐观的，你一直很努力让自己优秀，你经常鼓励我们克服困难，让我们相信希望和幸福。你可以的，你会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有属于自己温暖的归宿。”
看着温暖的字，我身子感到冷，我拉紧身上的被子，摇着头敲下：“我不知道了，很困了，我要睡了。”
我把QQ隐身，看着屏幕闪出来的再见，祝你好梦之类的字眼，我感觉自己心，好脆弱，我禁不住抽泣，想哭，想哭出声音。
窗外，雪还在下着，我关了电脑，赤着脚，去把上窗帘拉上。
裹着厚厚的被子躺在床上，我还是觉得很冷。
脑袋开始迷糊，我却没有睡着，只是迷糊地醒着，迷糊地想起一些过去的温暖。
我彷佛感觉到罗克，彷佛只要一抬手就能触摸到他温暖的脸。我知道，我又开始幻想了。幻想这样冰冷的夜晚，我枕着罗克的手臂，暖暖地窝在他的怀里，感受他身上传来的热度……
我不想再幻想罗克，我试着把罗克的脸，换成其它的人，比如高远，但是很快，我幻想里的人，又变成罗克。
我对自己说，只是太寂寞，才会想起他。已经放开他，我早就不再爱他了，如果我爱他，我就不会放手，把他让给我曾经最好的朋友。
夜晚，很安静，我蜷缩着身子，似乎听见窗外雪花飞舞的声音。


当耳边响起齐豫女性柔美的声音，唱出舒缓的C’est.la.vie，我迷糊着到处摸索，找到扔在床边的手机，听到一声柔情的声音：“宝贝，醒了吗？”这是高远的声音！我惊得冒出冷汗。
虚惊一场，原来是做梦！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但是齐豫的歌声确实在响着，唱着舒缓的C’est.la.vie。“这就是生活”，我一直很喜欢的歌曲。
努力睁开眼睛，找到手机，迷糊地“喂”了一声，手机还在响着，发现自己还没有按接听键。
“琳姐，我们同事几个组织去郊外赏雪，你一起来吗？”这是被我骂哭过的职员赵丽的声音，带着几分激动。
“谢谢你们的邀请。”我抽着鼻子回答，拉出纸巾捂住要流出来的鼻水，“不过我感冒不能去了，祝你们玩得愉快。”
“哦，好可惜，那你好好休息吧。”赵丽说。
“你们去尽情玩吧，不过不要像我玩感冒了。”我用笑着的鼻音说。
挂了电话，我用纸巾塞住鼻子，继续倒头睡觉。
迷迷糊糊中，齐豫C’est.la.vie的歌声再次响起，这次是妹妹岳珊打来。
妹妹说她那边也下雪了，不过好冷，她一点也不喜欢。她说她一点也不习惯那里的生活，说着说着，就抽起鼻子说：“姐，我好想回家。”
我也抽着鼻子，鼻水快流出来了，我开导妹妹，刚到北方城市就是这样，慢慢地你会习惯，而且你已经是个18岁的大人，要学会克服困难，努力适应新的环境。
接着妹妹又说对大学的生活不习惯。她说大学生活，跟她以前想象的相差好大，好令她失望，而且，她发现自己所学专业，国际经贸，她根本不喜欢，在学校里一天过一天，根本就是找不到北的感觉。
我也只能凭自己曾经的经验，说刚上大一有这样的感觉是正常的，关键是要以怎样的心态去对待……
我边说着，便抽着鼻子，妹妹在电话那边疑惑地问：“姐，你怎么了？”
我说：“也是下雪了，有点冷，鼻子流鼻涕了呢。不过不要紧，我今天也不用上班，可以窝在被子里睡上一整天。”
妹妹“哦”了一声，没再问我其它的问题。
妹妹是一个比较内向，不主动和人交往的女孩，我说她周末没课，多和同学出去玩玩，多交些朋友，男的女的都没关系，就算谈谈恋爱也可以，不要一个人闷在宿舍把自己闷坏了。
妹妹说：“知道了，那我先挂了。”接着就挂了。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唠叨起来，对弟弟妹妹，像个老妈子一样喋喋不休。他们一听我开始说教，就会以最快的速度结束通话，把电话挂了。
雪停了，外面是刺眼的太阳，我拉开窗帘，被阳光刺了一下，又把窗帘拉上。
看看厨房的存粮，只有大米和鸡蛋，我做了一个简单的蛋炒饭，作为午餐把自己给打发了。
但是午饭解决了，晚饭却没有着落。于是我顶着昏沉的脑袋起床，穿戴好出门，去超市做一次大采购。
手里提着两袋重重的东西往回走的时候，在进入自己住的巷子口，我脚下一滑，跌坐到地面，塑料袋里的苹果滚出来，到处乱窜。
我心里有些生气。就干脆坐在雪地上，想等坐够了再起来。很多人看着我，又从我身边走过去，我竟然也没有觉得坐在地上很丢脸。
身后传来开心的笑，听声音是一对二十左右的男女。
男的就快从我身边走过，女的突然说：“等一下。”女的要男的把我拉起来，男的二话不说，双手一提，我的屁股就离开了地面，连同我手里的两个袋子。
感觉自己像只小鸡般被人给提起来，我心里的气忽然消了，对男女说了谢，拍拍屁股回家。
整个下午，我守在电脑前，玩一些简单的游戏，突然觉得好无聊。
登陆QQ，很多小脑袋是彩色的。我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拉着长长的名单，看着这二百多个认识的人，感觉他们似乎在我的生活之外，跟我的现实没有关联。
但还是有人注意到我上线，许露发来信息问：“今天好点了吗？”
我给她一个笑脸：“我一直很好呀。”
“昨晚你说了很多，我好担心呢。”许露说。
我昨晚说了什么很多，让她担心了？我记不起来了，调出聊天记录一看，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我怎么在那公共的场合，说了那么多爱与不爱之类的话？真是自毁形象呀！
聊了一会，我说感冒了，许露就说，那你好好休息吧，记得吃药。


想起好久没有给家里打电话了，于是拨通家里电话。第一次，响了很久没有人接，过了一会，再拨，响了几声之后，终于听见有人拿起电话。
电话那边的人还没有说话，传入我耳朵的是一阵搓麻将的声音，又是一大帮人在家里搓麻将，难怪刚才电话响了也没有人接。
“喂，哪个？”电话那边是妈妈的声音，几乎是喊着出来的，问了一声，接着我听到的话是：“那个三条，我碰--”
“妈，你们又在打麻将？”我问。
“哦，阿琳呀，打电话回来有什么事？”妈妈真是忙呀，半天才跟我说一句话。
“妈，你们现在赌几块钱一糊？今天谁糊得多”我问。
“五块--”妈说了，接着又改口：“五块那么大的赌注不来了，我们只是半玩耍的，五毛钱一糊。在家里没事干，玩玩牌，只是打发时间的。”
“我管不了你，”我有点无奈地说，“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阿琳，你打电话回来有什么事呀？”妈又这样问，每次都是这样，好像没有事情就不能打电话回去。
“没什么事，想起好久没打电话了，看一下你们怎样，我这边下雪了呢。”我有点伤感，但是没在声音里显露出来。
“哦，那要多穿点衣服。”妈妈说，“听你声音，是不是感冒了？”
“没有，只是有点鼻塞。”我说。
妈妈问最近弟弟妹妹岳琪和岳珊有没有给我打电话，我说今天阿珊打过，阿琪很久没有联系了。妈妈说，那两家伙，从刚开学打个电话报平安之后，再没往家里打一个电话。我说我会给他们打电话，叫他们多往家里打些电话。妈妈说那没事就挂了。
把手机扔在一边，我坐在床上发呆。
C’est.la.vie,这就是生活，但是远远没有齐豫的声音那么甜美。

第六章上司


感冒有点好转，但脑袋还是晕晕的，早上起晚了，简单洗漱之后，我拿起手提包就往外冲。
过了马路，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往11路公交车站冲去。
身后想起汽车喇叭声，我往人行道上走，但是喇叭声还在响。扭头看，原来是高远。
“上车吧，不然你会迟到。”高远打下车窗说。
我没有说什么，直接坐到车上。
脑袋靠着车座，还是有点晕。车子开动的刹那，我禁不住打了一个很响的哈欠。
“感冒了？你确定今天能上班？”高远扭头看了我一眼问。
“今天好多了，上班没问题。”我回答。
“我应该想得到的，你昨天没有参加同事的郊游，是因为感冒不能来。”高远说。
“你以为还有什么原因？”原来昨天高远也去了，赵丽在电话里没有提到高远，不过也没必要提起。
“她们说你另有约会。”高远两手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说。
“哦，”另有约会，真是好借口，“就当我与感冒有约吧。”
“以后玩雪，要多加注意才是。”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转脸过来，看了我一眼。
“仅此一次，我前天是太兴奋了，以后我绝对不要因为玩雪而若上感冒。”我调侃地回答。
“呵！”高远似乎被我逗笑的样子，“岳琳，工作之外，生活中的你，好可爱！”
“谢谢夸奖。你没说我像个傻瓜我就很开心，真的。”我也不禁一笑。
可爱？可爱吗？我从不觉得自己会是可爱的，听到高远这么说，我难以适应。
“以一个男人的眼光去看，是很可爱。”高远说。
原来我也真是可以说可爱的！我冲他笑笑，相信了他的话，只要他说可爱，那就是可爱的。


在上班的时候，同事们时不时议论昨日的郊游。但是她们把我排除在外，我心里不是很痛快。
一个早上的忙碌之后，我一天的工作基本上全部完成。下午，我就可以悠闲地在网上冲浪。
想起他们昨日的郊游，我也想知道，高远跟同事们在一起，是什么样子？我脑海浮现的是前天，高远跟我一起大笑大叫的样子，那样子的高远，是在办公室见不到、也想象不到的，就像前天那陷入童话世界的我自己。
我在QQ上，问赵丽：“昨天玩得怎样？”
赵丽回答：“玩得很开心。”
我继续问：“听说你们拍了不少照片，我可以看看吗？”
赵丽犹豫一下，说可以，并把昨日照的照片发过来。
看着一张张照片，照片上一个个笑脸，我想她们真的玩得很开心。但是我没有看见高远。
我问赵丽：“怎么不见高经理呢？听说你们都有跟他合照呀？”
我并没有听谁说，她们都有跟高远合照，但我猜会是这样。
赵丽回话：“琳姐，想瞒你还真不行。”
我说：“没什么的，我只是想看看，说不定还找得出，你们当中，谁跟高经理站在一起最搭挡呢。”
赵丽把所有的相片发过来，真的每个女职员都有单独跟高远的合照，都笑得很开心。
看着他们的合照，我笑了，我发现照片中的高远的笑容，跟在办公室里大家看到的笑容一样。
我仔细看他们的照片，一张一张回发给赵丽，给予一些适当的评价，有些话把赵丽给逗笑了。
她说：“琳姐，你没来真是好可惜。”
我说：“没什么可惜的，大家玩得多开心，高兴就好。”
然后我又问：“你们都喜欢高经理吗？”
也许这是一个比较难回答的问题，赵丽很久没有给我回话。我想是她误解我的意思，我就给她解释，说这个喜欢，是跟之前大家不喜欢吴经理那个喜欢一个意思。
吴经理是在高远之前的部门经理，本人不坏，也不笨，但是大家都不怎么喜欢他，作为他的副手，我也经常会跟他争执起来。
赵丽理解了我的意思，回答说：“没有人会不喜欢高经理。”
我发给她一个笑脸，说：“这样的话最好不过了，今后我们部门的工作就更好做了。”
赵丽又说：“琳姐，你是不是不怎么喜欢高经理呢？平时看你们除了讨论工作的事情，几乎没有说过别的与工作无关的话。而且，琳姐，据我观察，你对每个同事笑的时候都很迷人，但是面对高经理，你的笑容很不自然呢。大家开始有猜测，说高经理的位置，本来……”
本来该是我的？是这样么？我不能不承认，大家的想象力都很丰富，不止我很会幻想和联想，其实每个人都会这样。
我说：“都想到哪里去了，如果凭我现在的资历，就坐那个位置，会是危险得很，高经理的才华和能力，大家有目共睹，那是远在我之上，我可是望尘莫及，空在心里自卑呢。”
赵丽说：“琳姐，我也是认为你不是对高经理有偏见。刚上班的一两个月，你对我很照顾，是我太不成熟，那次被你说过之后，我想你话其实很有道理，要不是我很差劲，你也不会那么生气的。”
我笑：“呵呵，那天我是急了，对你也过分了，很对不起。其实你的能力还是很不错的，就是刚开始的时候不够放开，不够积极主动。像现在这样，都熟悉了上道了，不是很好？”
赵丽说：“谢谢琳姐的鼓励。琳姐，我发现越了解你，我越是佩服和喜欢你呢。”
我乐了，还是第一次，有下属这样说佩服和喜欢我呢。我跟赵丽说：“你这样说我，我会得意忘形的。”
我在心里想，赵丽也是多么单纯的一个女孩，有点像我刚开始工作的时候那个样子。
如果不是后来的发生的事情，我想我就还是那个单纯的女孩，单纯而快乐着。


跟赵丽聊完之后，我给高远的MSN发信息，直截了当地问：“高经理，有人传言，我对你心存偏见，因为你现在的职位，很有可能是我的，请问，对此，你有什么高见？”
我想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一个玩笑的问题，但实际上，不怎么好笑。
高远看到我的信息，抬头疑惑地看我，我回他一个微笑，等待他的回答。
高远很快给我回了信息：“只要是谣言，往往不攻自破。在工作上你非常上进，我相信，再过一年时间的历练，你可以完全胜任这个职位的工作。”
我看了高远一眼，很甜的笑，敲打着信息：“你太高估我的能力了，我从学校毕业才三年时间，现在这个副理的职位，也才做了半年而已，与你近十年的工作经验相比，根本不值一提。从这段时间的工作来看，我对你的才华和能力，是真的仰慕至极。在工作上，我把你当长辈和榜样般敬重。”
“少拍我马屁，”高远回信息说，“想把我拍晕是不是？”
原来高远还会这样的幽默。我发过去几个笑呵呵的表情，接着是一句话：“工作工作，少废话。”
高远回了一个笑脸，他是上司是长辈，但没有一点上司和长辈的架子，这点我喜欢。
我想高远真是一个随和的好上司，有这样的上司在头上顶着，我情愿永远不升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