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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愧疚

作品名称:白山黑水的雨季      作者:桑子      发布时间:2015-09-02 14:43:19      字数:3401

  红灯笼、红缎子、红窗花……
  满眼都是喜庆的红色。这片红色的海洋,全是为了皇太极与布木布泰的婚礼所准备的。随着他们的婚礼一天天临近,我们也愈加繁忙。
  除了每日的当值,我们还得帮着布置王宫。
  我们住的口袋房也不例外,挂起了红色的小灯笼,贴上了红色剪纸,好一派喜庆。
  “雅吉,你剪得也不错嘛,亏你还说自己手艺差。”我轮值回来后,便在阿纳房里和她一起剪窗花。王宫里的窗花还不够,我们又得帮着做上不少。
  “我的手可笨了!”我笑着,把以前和哈苏学刺绣,被几位小丫头嘲笑的事情告诉了阿纳。
  剪窗花,是我入宫以后才慢慢学会的。没办法,在宫里头当值,不会女红绝对是恐怖的灾难,纵然我手再笨,也逼着自己好好学了。
  “别骗我了,我知道你手艺不差!”阿纳翻了个白眼,接着埋头剪窗花。
  很快,我们的身边已经堆满了一沓各式各异的窗花。望着它们,我心中油然升起了一股成就感。原来,以前手艺颇差的我,也可以剪出如此精致的窗花。
  门板上响起三声叩门声,我一抬头,衣着单薄的阿碧拉正站在门口,苍白的脸正一如既往对我笑着,“雅吉,我要去值夜了。晚上你要是冷,就自己再多加层被子。”
  她的出现,骤然打断了我和阿纳轻松的闲聊。
  我拉下了脸,心中一阵窝火,收起了笑容。
  我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便继续剪我的窗花,心中却窃喜晚上她不在房间里。如今,只要晚上她值夜,我总是很高兴。
  “你早点歇下,别光顾着剪窗花,不然明天你又起不来,你还是早点睡吧。”她不理会我的冷淡,自言自语着。
  我埋头苦干,没有搭理她,接着剪一朵牡丹。
  突然阿纳下了床,拿起一件自己的外套追了出去,“姐姐,你披件外衣!外头冷成这样!”
  已经是寒风凛冽,阿碧拉却一连好几天衣着单薄。我有些过意不去,便简单劝了她一两次。她不领情,我也不再多说什么,反正她不怕冷。
  等到阿纳回来时,她的外套还是跟着她一同回来了。
  “雅吉啊,你别再和阿碧拉姐姐怄气了。的确,当初她不应该就这么告你的状,害你挨骂,可她也是为了你好。”阿纳一坐下来,又开始重复着她说过无数次的,我已经听到厌烦的话,“你就让让她吧,没看她一直很关心你。”
  “阿纳!”我看了她一眼,停下了手中的活,“你别再说了。当初她选择了告我状,现在为什么还要整天苦苦求着我原谅她?一开始,她就不应该这样。”
  “啊呀!你这人……怎么比牛还犟?阿碧拉姐姐除了那回对不起你,一直都对你挺好的呀?事情都过去七八个月了,你别再生她的气了。”阿纳拿起了剪子和红纸。
  “你能不能换一个理由?说来说去,都是这几句话。换作是你,你敢说如果你是我,你当真不会生阿碧拉的气?有些事情,你经历过就懂了。”
  我不是什么圣女圣母,我是一个人,还是有血有肉的人。
  在以前,阿碧拉不只是一个好姐妹那么简单,还是我在这个大牢笼里难得的好朋友。可是,她那一次的错误,让我绝望地发现在这牢笼充斥着太多虚假的幻想。
  原来,最要好的朋友也可以变成无情的背叛者,最要好的姐妹也可能在有一天变为自己的敌人。
  差不多剪完时,我便去洗了个澡。热热的水,一点点洗刷着我的不愉快。辽沈地区冬天极冷,我们也很少洗澡。短的话,我们一般隔上个大半月才洗澡;长的话,那就是一个多月了。
  回房后,我拿起那把不知是谁赠予的,刻有“雅吉”字样的木梳梳着头发。我的头发发质不好,如果梳太过用力,很容易就会掉上好几根头发。
  镜子里的自己早已出落成了大姑娘。她的这张脸并没有什么倾国之色,倒也清秀。十九岁的布拉穆•雅吉,着实是女大十八变,只是皮肤依旧黝黑。
  看到木梳上“雅吉”的字样时,我不觉笑了。四年了,我一直没能找到赠送梳子的人,不过那人定是位有心之人。
  窗外的风声呼啸如狼嚎,我躺在床上,心里却没有一点害怕,反正好多个夜晚,我都是这样子一个人睡。听着听着,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青洛,青洛,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嘛,好不好?”
  梦里,卓玛又开始缠着我,又开始揪着我的衣袖不放。我一直在努力摆脱她,可是她就是不肯放过我。
  其实我根本不知道,卓玛究竟哪儿对不起我,可是梦中的我就是不肯原谅她,就如同我不肯原谅阿碧拉一样。这个梦境不时出现,我被它困扰了许久。
  和卓玛相识四年,我们俩从来没有闹过矛盾,顶多小打小闹,从来没有彼此生气过。
  可是,梦中的她,一直在恳求我的原谅,不断卖萌撒娇,当然偶尔也有威胁。
  有的时候,只有卓玛一人出现;有的时候,她和阿碧拉俩人会一起请求我原谅。
  “你给我走!”我瞪着卓玛,一点都不讲朋友情面。
  “行啊,我现在就回阿坝!再也不来上课了!”她的表情似在玩笑,又似在认真。我被她搅得头皮嗡嗡作响,甩手要跑,却被她死死揪着。
  “青洛……”卓玛的喊声拖着长长的尾音滑离耳边,取而代之的是“雅吉,快给我起来”的催促声。
  “还不快来!”没等我脑子清醒与睁开眼睛,突然“嘎吱”一声,紧接着一阵寒气灌满了整间屋子。
  那催促声,堪比大学军训时,半夜里催人老命的紧急集合哨音。最叫我记忆犹新的是第一次紧急集合,我们就因为动作偏慢,在凌晨的秋风中被教官罚了两小时的定军姿,回宿舍后我们狠狠把教官吐槽了一番。
  我挣扎着从床上起来。在暗夜中,好像是阿纳和一个小丫头正努力架着个女人。那女人脑袋耷拉下垂,仿佛断了脖子,上半身大有下坠之势。
  这场景……妈呀简直和恐怖电影中的女鬼有异曲同工之妙!
  “你们俩干什么?”我居然当作是女鬼来了,忙裹紧被子再度躺下。
  “混蛋!阿碧拉姐姐都晕倒了!”
  我一个翻身起来下床,帮着她俩扶住阿碧拉,慢慢挪到了床边。
  点燃烛火后,火光中照出了一张比白纸还苍白,了无生气的脸。她闭着双眼,睫毛在不住地抖动,一团淡淡的痛苦如乌云般凝聚在她的眉宇间。她嘴唇干裂,却有着几点血红。
  “她怎么回事?”当我一摸阿碧拉的额头时,便下意识缩回了手。
  “还不是你!她衣服穿那么单薄,怎么可能不发烧?晚上值夜时她晕倒了!”阿纳一个耳光正要扇来时,我迅速地躲开了。
  “还愣着干嘛,叫大夫!”阿纳摸了摸阿碧拉的额头。
  “大半夜的你要我去哪儿找?”我连外套都没穿,便跑到隔壁房间,吼着叫醒掌管厨房钥匙的妹子拿来了钥匙,冲到了厨房打水。
  好不容易烧开了水,我将毛巾浸在脸盆里后走出了厨房。
  “你们都怎么照顾她的?”就在离房门几步之遥时,尼楚贺的责骂又伴随着寒风一同灌进我的耳朵。
  我战战兢兢走进房门,就看到她正在厉声训斥阿纳,而阿纳紧咬着嘴唇,愤愤看我一眼,又低下头道:“她一直穿很少,我们劝了她好久,给她外套她死活不穿。姑姑,我们都不知道她怎么了!”
  “四贝勒马上要大婚,这婚事非同小可,我先前已经交代你们都得注意些!她这时候出了这档子事,雅吉和你,你们俩和她最要好,都脱不开!”尼楚贺指责的眼神忽然间移到了我身上。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默默低下头拧干毛巾,然后敷上了阿碧拉滚烫的额头。
  她似乎睡得不安稳,嘴唇在微微颤抖,脸上血色全无。望着这样的她,我的心在被愧疚折磨着。
  “姑姑,是我不对。”我跪在尼楚贺面前。
  她沉默着,还没来得及骂我,大夫也急匆匆地进来了。
  不用猜都知道,是尼楚贺把大夫请来的。她是努尔哈赤身边的最高女官,谁见到她都得礼让三分,所以她半夜去请大夫,大夫肯定得给些面子。
  如果换成是我,保不了会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后被轰出门来。
  “大夫,她……”我才开口,便闭上了嘴巴。
  阿碧拉……如果你不肯原谅我,我也认了。瞧着高烧不退的她,我的心就和她的眉宇一样,都拧成了一团。
  “你们这些人都怎么回事?她体内寒气如此重,还让她大晚上的去值夜?”大夫皱着眉头,瞅了瞅尼楚贺,又看着我和阿纳。
  阿纳正一脸阴郁,狠狠瞪着我。
  这些日子她衣着那么单薄,也难怪体内积压了寒气。
  “这病得好生调养几天,幸好这姑娘身体不差,不然身子弱点,根本招架不住!而且她心中有些郁结,必须得安心调养。”
  我再也忍不住,也不管尼楚贺向我投来严厉的目光,“您说郁结?”
  郁结……想着平日里她时不时挂在脸上的笑,我猜不出郁结从何而来。
  莫非是因为我么?想到这儿,我恨不得对她说一万个对不起。
  “只怕是常年忧思,所以才会心里头郁结。我开些药方子,都按时服了,免得落病根。”
  忧思……忧思……她怎么会……平常阿碧拉看着怎么都不像“林妹妹”呀!
  望着眉头紧皱的她,我除了愧疚与心痛,再无他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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