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意外

　　有些事足以改变我们的一生，如果可以重来一次选择，我们现在又或许是另一番景象，曾经以为很确定的东西，或许就在某一刻我们开始怀疑了，可是谁又能说清曾经的选择，又不是注定的呢？
　　谭博答应过马莹要一起考入大学，谭博的成绩也证明了这一点，为此谭博也赢得了老师的青睐，日子让我们一点一点地改变着，可是谭博骨子里的那股叛逆，却从没有消失殆尽过，而那一点一点的改变，变得是好是坏总会有一天给我们答案。
　　时光飞逝到了九一年，再有半年多点在校的哥三就毕业了，而以前哥几个最怕的考试，现在对于谭博来说，那是轻轻松松小菜一碟。
　　自从上次老师跟同学们自我检讨以后，老师也和谭博多了一层没说透的朋友关系，谭博的成绩老师也看在了眼里，所以一直老师和谭博的关系都不错，学生考的成绩好做老师的脸上也有光。今天是期中考试，老师也对谭博给予了厚望，在考试的前几分钟，老师还笑着问着谭博：“谭博，这次考试有没有信心啊？”
　　“没问题，你拿了优秀教师，可别忘了军功章上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啊。”谭博胸有成竹地跟老师打着保票，还不忘跟老师嬉皮笑脸着。
　　老师呵呵地笑着，又嘱咐了大家几句，看了看表考试时间快到了便走出了教室。
　　监考老师手里拿着卷子进来了，同学们在座位上坐好，谭博和马莹相视笑着，几个顽皮的同学包括那个孙有才一起提议着：“一会考试大家都互相照顾一下啊，互相抄抄。”
　　谭波笑着对孙有才说：“快拉倒吧，抄你的卷子跟交白卷有啥区别啊？”
　　“那就给我抄抄你们的呗，你们别不管哥们啊。”孙有才愁眉苦脸地哀求着。
　　“那没问题。”谭博大方地说：“一会咱们会的一人做一面，两张卷子一共四面，然后大家换着一抄，完事玩去。”
　　“你就偷奸取巧吧。”马莹说着谭博。
　　谭博反驳着：“这叫胸有成竹，清华大学的门早就为我敞着呢，我这是节省时间好去尽情享受人生。”
　　铃声响了，教室里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监考老师给每人发了试卷，又重复了一遍考场规矩，便在讲台上坐了下来。
　　老师的话也不是每个学生都会听，规矩也只是给那些老实人定的，哪个班里没有几个调皮的学生？那个时候像这种小考试还是挺松的，就一个老师监考，全班四十来个学生哪照看的那么全面，现在想想那时的监考老师，就跟现在马路上的塑料警察一样，只是起着一种震慑作用。
　　谭博看过试卷笑了，这也太简单了，不一会谭博就做完了一面，让这个抄抄让那个抄抄，有一种成就感在心里升起。
　　谭博在等着的同时，不禁想起哥几个小时候考试的情景。那时候哥五个一直并列全班前五名，不过是倒数的，每次到了考试的时候，哥几个就提前抄一堆的小纸条，甚至胳膊上肚子上都抄满了答案，要是逼急了就直接翻起课本找着答案，就这样哥几个还总是倒数着，因为抄都能给抄错。还有哥几个太傻总是哥五个互相抄着，你说那能好吗？没想到现在的自己居然不拿考试当一回事了，还自豪的给着别人去抄答案，看来未来还真是不能预料的。
　　谭博又想起了小时候哥几个的好多故事，一个手杵着下巴一个手玩着笔，要不是想到开心处笑了几声，老师看在眼里还以为在思考试题呢。
　　老师敲了敲桌子，提醒着同学们：“没做完的同学们抓紧了，做完的再好好审查审查，还有十五分钟就到时间了。”
　　“啥？我艹！”谭博差点没叫出声来，我这一回忆点往事，时间咋就过得这么快呢？谭博着急了，两张卷子正反四面，自己这才刚做了一面。
　　谭博知道自己做是做不完了，连忙鼓捣鼓捣近处的，又小声喊喊远处的，大家都埋头写着答案哪顾得上谭博。
　　马莹一见，挪开了胳膊漏出了试卷。谭博赶紧地抄着答案，第二面还没抄完，就听见监考老师咳嗽了两下，谭博一抬头发现监考老师正在看着自己，咳嗽两下那是对自己发出的警告啊。这是老房又逢连雨天，这监考的老师今天是犯啥病了？还是在家两口子生气了？咋就自己要抄的时候这么认真呢？开始的时候别人抄自己的也没见有啥动静啊？难道这大半天的也在回忆小时候那点事来着？
　　谭博没办法，回过头来自己飞快地做起卷子来，刚把第一张卷子写完该死的铃声响了，谭博听起来就跟催命似的，没办法谭博交了卷子，而自己却只写了一张卷子。
　　谭博无精打采的坐在座位上，也不闹腾了也不敢去看马莹。
　　马莹看着谭博已经猜出了结果，安慰着：“只是一次期中考试，没事的，我知道你会做下回吸取教训就是了。”
　　谭博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就觉得自己曾经对马莹做出的承诺，在此时全变成了玩笑。
　　“谭博觉得这次考得怎么样啊？”谭博正在发愣之际，老师怎么走到自己身边的都没注意。
　　“啊？挺好，挺好。”谭博回答着老师的话。
　　老师欣慰地笑了笑：“不错，别忘了我的军功章上也又你的一半啊。”老师笑着又去和别的同学打着招呼。
　　谭博只觉得老师的话让自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自己不仅对不起马莹更是辜负了老师，自己没脸再见他们。老师更是不会想到，自己的热情让谭博做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选择。
　　谭博把书桌收拾干净，拿起书包永久地走出了教室，初三的上半年谭博就这样也不上学了，就在还有多半年就毕业的时候。谁也想不通就为了这么一次小小的考试，谭博近三年的努力和热情就这么付之东流了，开学谭博就背了两个处分，没人想到他居然能上到初三，更想不到他的成绩会在前10名里，更更想不到的是让他离开学校的不是那第三个处分，而是一次小小的意外。在有的时候，别人看来只是无足轻重的东西，或许在某个人的心里却是天曾经塌下来的地方，不要去嘲笑别人的疤，那只是我们还未曾有过的伤罢了。
　　就在离毕业还有两个月的时候，孙光也不上了，至于为什么？孙光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两个字——没劲。其实大家都知道，就算在怎么没劲也不差这两个月吧？
　　五个兄弟中唯有卫东上完了初中，那个时代就是这样，学习不是唯一的出路，在改革开放的大潮中你可以下海，在不就像谭博曾经说过的可以去顶工，再不行还可以去当兵……
　　不管怎么样，我们没选择的告别了童年，却又自己选择告别了学校的大门，在我们的一生中，一个决定可以成为我们一辈子的骄傲，也或许是我们一辈子的遗憾。在我的回忆里有两个我一生都念念不忘的遗憾：没有大学的回忆；没有当过兵的战友，这些将是我心里的一处空白，更是在我笔下永远缺少生命的文字。
　　在我所能记起中学时代的往事，可能比之童年少之又少，为什么我说不清，离的很远的童年记忆却像泉水源源不断的涌出，为什么我也说不清，但我很清楚在我回忆童年时，总会莫名的笑出声，而童年后的记忆如一杯苦丁茶，越往后越苦。
　　孙光上次被三打了以后，就在孙光看着三在自己面前哭的那么伤心的时候，孙光变了，变得不再那么轻狂，身边也少了那些轻浮的女生，孙光在刚不上学的那些日子里，整天待在家里，虽然哥几个也偶尔聚聚，可远水也解不了近渴。上个月不知谁送了孙光一只小狼狗，孙光也觉得日子有意思了许多。
　　那几天卫东还没有毕业，每天在家里忙着复习准备毕业考试，谭博也没学上了，在家实在忍不住寂寞，便来找三和孙光，结果三不在家便又来到孙光家里。
　　一进门，孙光养的小狼狗便对谭博叫了起来，谭博骂道：“妈了个巴子的，狗仗人势的东西，去！去！”要不是同着孙光的面非踹上一脚不可。
　　孙光一见忙叫着小狗：“来，钞票找爸爸来。”
　　“你刚才说啥来着？怎么还钞票爸爸的？”谭博蒙了问着孙光。
　　孙光一本正经道：“我给它起的名字叫钞票，我把它当儿子了，什么去去的，你应该叫钞票来，来。”
　　“还你儿子，你跟谁生的？还钞票？你想钱想疯了吧？你干脆叫金条好了。”谭博有些哭笑不得。
　　孙光也没搭理谭博，抱着小狗和谭博进了里屋，进了屋谭博还叨咕个没完，孙光来气了一指谭博对小狗说：“儿子乖叫哥哥。”别说孙光的小狼狗还真听话，还配合着冲着谭博叫了两声：“汪汪。”
　　“滚蛋！”谭博骂着，孙光却笑了，哥俩这一闹仿佛又回到了童年。
　　孙光好久没这么笑过了，问着谭博：“今天你咋这么闲？”
　　谭博托着下巴道：“都是没学校的人了，整天除了无聊还能有啥事？你说这人就是怪，咱们以前上学的时候整天盼着放假，现在好了倒整天觉得无聊了。”
　　“你无聊啥？你不是还有打你一个包的那丫头呢吗？”孙光一边和谭博说着，一边摸着小狗的头。
　　“我说你把你儿子放下跟我说话行不？”
　　孙光放下小狗还来了一句：“自己玩去你哥不乐意了。”
　　谭博撇了一眼孙光，然后叹了口气：“唉！我对不起人家啊，我说过和人家一起考入大学，现在我的承诺成放屁了，我俩也没那会好了，动不动就吵架，再说了人家整天忙着学业哪有空搭理我，还是咱们哥们好啊，永远都那么亲。”
　　谭博的话让孙光苦笑了一声：“你没去找三吗？他也是没学上的人可他却没来找过我。”
　　谭博道：“我找了啊，不过那小子没在家，放心吧哥们，咱哥几个是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到啥时候也差不了。”
　　孙光点点头：“是我对不起他，你不知道那天他在我面前哭的多伤心，以前我还以为他不会哭呢。”
　　“行了，说点高兴的吧，我这都够烦的了，合着我跑你这听你唠叨来了？”说起哥俩不愉快的事，谭博更心烦了。
　　孙光哼了一声：“那你说有啥高兴地事？”
　　谭博来了精神跟孙光说：“八一这牲口过些日子该出来了吧？这玩意要不是在里边还不老实又加了刑，现在咱哥几个早在一起了。”
　　提到八一快出来了这确实是好消息，孙光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想起了以前好多开心的事，哥俩又唠起了好多有八一的往事。
　　唠着唠着就快中午了，孙光让谭博在家里坐着自己出去买吃的去了，一会孙光回来买了点鸡架子，炖好了哥俩连吃带喝聊了起来。
　　哥俩谈了挺多，又是小时候怎么淘气来着，又是现在怎么无奈了，都下午快三点了还意犹未尽着，谭博怕回去老爸又唠叨，见时间不早了就走了。谭博走了，孙光的小钞票可美了，孙光把吃剩下的骨头全喂了小钞票，到了夜里小钞票可不美了，孙光打开灯看见小钞票一个劲的往外吐，孙光也没往心里去，只是让小钞票折腾的没睡好而已。
　　如此两天，孙光开始不安起来，小钞票也不吃不喝起来，整天就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连眼都懒得睁了。
　　孙光想起了三，三以前家里养过狗应该懂一点，于是孙光硬着头皮敲开了三的家门，三打开门一见是孙光有些惊讶。
　　孙光支支吾吾的把来意跟三说了一下，随后三跟着孙光来到了孙光家。
　　三问明了小狗为啥这样的原因，心里明白了几分对孙光说：“这是吃多了引起的翻肠子。”
　　“那咋办？”
　　三摇摇头：“没啥好办法，给它吃点管肠胃的药吧，一个星期别喂它吃的喝的，挺不挺的过去就看它的命了。”三说完，看见孙光的眼里多了一些闪光的东西。
　　“谢谢你，你都好久没来找过我了。”孙光望着三。
　　三一摆手道：“真JB酸，你跟我客气啥？你不是也一样？如果今天不是为了狗，你还不来找我呢。”
　　哥俩对视了一会笑了，三道：“我在外边打工呢可能忙了点，咱们哥几个差不了，八一也该出来了，到时咱哥五个好好聚聚。”
　　“嗯。”孙光点点头。
　　“我先回去了，如果有事你再叫我，记住了千万别喂它吃的喝的。”三临走时还特意又嘱咐了孙光一遍。
　　三走后孙光就把小钞票抱进怀里，把脸贴上去心里反复地念着：“如果真的有神请你救救它，如果真的有神请你救救它，如果真的有神请你救救它……”
　　四天后，神还是没有听见孙光的祷告，也许是这世上呼唤神的人太多了，神也一下子照看不过来，更或许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神，神这个称呼也只是人们在无助的时候，幻想出来的希望罢了。孙光的小狗走了，在钞票临走的那一刻眼睛还死死地盯着孙光，也许是为了多留恋一眼眼前这个对自己最亲的人，也许是在怪这个对自己最亲的人无能为力挽留自己。
　　孙光更倾向于后者，孙光在钞票的眼里看见了泪水，也或许那是倒映出自己眼里的影子，眼泪在孙光的眼里打着转，想着平日里不管自己干什么，钞票都会摇着尾巴跟在后面，或是卧在自己的脚下，每当自己吃饭的时候，还会对着自己汪汪地叫上两下，可这一切都不再有了，孙光的泪水开始一滴一滴地掉下来，最后竟哭出了声。
　　是啊！为什么要忍着呢？连哭都哭的不自由？长大后，你可曾在某个深夜无人的角落，肆无忌惮地让眼泪尽情的落下？天亮后擦干痕迹，还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想念我的票票还有球球，每当我闭上眼你们的样子都会出现在我眼前，恨我吧！我的无能为力挽留不住你们，天堂好吗？如果有来世找个好主人，别再找个像我这样无能为力的爸爸。此时泪水又因思念为你们流下，天亮后擦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