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幸福的寂寞

　　第二天上学，孙光在背后捅了一下张丽，小声说道：“郑智化的演唱会你去不去？”
　　“无聊。”张丽说了一句头也没回。
　　孙光在后边自语着：“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啊，错过这回没准一辈子都见不到真人喽，你不去更好，不知道多少人抢着和我要票呢。”
　　一会张丽回过头小声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郑智化真的来？”
　　“我骗你干啥？星期六上午九点体育场演出谁不知道啊？我是觉得昨天挺对不住你的所以才叫你，要不我叫你干啥？想跟我去的人那多着呢，我这不琢磨好事得先紧着咱一班的不是？”
　　“哦。”张丽也没说去也没说不去，只是答应了一声。
　　孙光见有门，又补充道：“你要是去，星期六上午八点学校门口见，你要是来晚了我可不等你，我就和别人去了。”
　　张丽转过头没说话，犹豫着孙光的话靠不靠谱，但又想着孙光的话，错过了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了，想象着如果是真的能亲眼见到自己的偶像，心里一阵激动。
　　终于到了星期六，张丽昨晚都一夜在想象着，亲眼看见偶像在台上演出的情景，早上早早起来精心打扮了一番，满怀激动地骑车来到学校门口。
　　张丽来到校门口远远地就望见了孙光，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对孙光笑着说：“真的不知道怎么谢你，我太喜欢郑智化的歌曲了，咱们走吧。”
　　张丽话音刚落，一阵起哄声从学校墙后传来，和孙光打赌的那几个学生从墙后走出来。孙光得意地笑着伸出手：“五块钱拿来。”然后又摸了一下那女同学的脸说：“别忘了以身相许啊？”
　　张丽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望着孙光，就在前一刻还觉得离天堂很近，这一刻就坠入了地狱，自己一夜的激动换来的竟是这个结果。
　　那位以身相许的女生，轻蔑地看着张丽叨咕着：“真是看不出啊，平日里装的好像多清高似的，没想到一个人跑这约会来了，害的我们大家又输钱又输人的，真不要脸。”
　　“你……”张丽的眼泪夺眶而出，指着孙光却说不出话来。
　　孙光得意的一把搂过那位女生，趾高气扬的跟张丽说着：“你不是很跩吗？告诉你想和我孙光在一起的女生多的是，就算轮也轮不到你。”
　　张丽只觉得像被扒光了衣服在大街上游行一般，恨不得地上裂个缝一头扎进去，流着泪发疯地跑了。
　　星期一开学，上课铃都响起了还不见张丽的身影，三坐立不安地望着教室门口，直到放学还是不见张丽影子，如此三天，三没等到放学便骑车去了张丽家。
　　三在张丽家门口喊着张丽的名字，张丽母亲打开门一见是三，问道：“卫国你是来找张丽的吧？”三送了张丽一星期，所以张丽母亲对三印象深刻。
　　三点点头：“阿姨，张丽怎么三天没来上学了，是病了吗？”
　　张丽母亲叹了口气：“上星期六这孩子说是要去看谁的演唱会，结果哭着就回来了，回来后死活说都不去学校上学了，我和他爸问她怎么回事就是不说，张丽这孩子从小就内向，我和他爸也没办法，只好带她去了老家转学去老家上了。”
　　张丽母亲后来好像又跟三说了些什么，可是三一句也没听清，直觉的天空好像打了一个大雷，两只耳朵嗡嗡响，然后天地也变得混沌起来，三自行车也忘了骑，就这样跟喝醉了似的无目的地走着，突然停住了脚步，从兜里拿出一直带着的那只手帕，捂在脸上蹲下来哭了起来，也忘了这样过了多久，三猛地站起来发疯一样跑去找孙光……
　　“孙光！孙光！”三在孙光家门口大声地喊着孙光名字。
　　孙光开了门，一见三的样子还以为被谁欺负了，于是问道：“咋了哥们？这是在哪受气了”
　　“没什么，你跟我出来一趟。”说完三转身走了。
　　孙光只好在后面跟着，三也不出声直到走到一处没人的僻静处才停下来。
　　“咋……”孙光见三停了下来刚想问怎么回事，话只说了一个字，三猛地一回头一拳打在自己脸上。
　　孙光还没明白咋回事脸上就挨了一拳，这一下就被打蒙了，对三喊着：“你疯了？”
　　“我艹尼玛！”三骂着又是一拳。
　　这两拳可不轻，孙光的鼻子里已经出了血，“够了！这到底为啥？”三也急了冲着三大叫着。
　　“为啥？你妈B的你还是人不？小时候我们干多大坏事都是淘气，现在有些事还去做就他妈的不是人。”三瞪着孙光，虽然动手打了孙光可自己眼里却全是泪。
　　“我不懂，你说明白点。”两个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又是拜过把子的哥们，在小的时候几乎每个人都戏弄过对方，可是像这样真打却是没有过，更何况现在已长大了，而且三出手也太重了。
　　“今天我让你好好明白明白。”三说着又是一拳，接着又一脚把孙光踹到在地上，骑了上去一拳一拳直到孙光嘴上脸上也出了血，三还是不解恨又抓起身边一块石头举在了空中。
　　“你为什么不还手？”三冲着孙光咬着牙问着。
　　孙光在地上被三骑着，望着三：“我们是拜过把子的兄弟，我现在还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我想听你说完为什么，如果我觉得你的理由不够，我一定会还手而且比你出手还重。”说话间孙光瞪着三，自己拳头紧握着。
　　“你他妈的对张丽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她因为你转学走了。”三几乎是哭着在跟孙光咆哮，手中的石头仍举在空中，只是不停地颤抖着。
　　那一刻，望着三要杀人的表情，孙光什么都明白了，原来三一直偷偷瞄着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前座张丽，三去献爱心也是因为张丽，这一下什么都解释通了，世界是变得很快，可是却是自己不明白。
　　孙光点点头“哥们，我懂了，你打吧我等着。”
　　三握着石头的手越发的颤抖起来，可就是落不下。
　　“原来你一直喜欢张丽，可是你为什么不说？我是你最好的哥们都不知道，如果我知道你暗恋她，别说我欺负她，要是谁敢动她一根汗毛我都会去拼命，你为什么要把一切藏在心里，你傻不傻？”孙光对三大声喊着，双眼通红不是为自己委屈，而是为三不值。
　　三哭了，砸在孙光脸上的不是手中的石头，而是眼中留下的泪，可是却比石头砸在脸上还疼，连心都跟着疼。在记忆里记不清楚三什么时候哭过，而且离自己这么近，看的这么清楚，连泪水的温度都落在自己的脸上。
　　三从孙光身上下来，扬起的手也落了下来，可是却砸在了自己的头上。
　　“你他妈要砸砸我，你打自己干什么？”孙光爬起来攥住三的手。
　　三坐在地上肆意旁若无人地哭了起来：“我什么都没想过，我只要每天看见她几眼我就满足了，可是，可是以后我再也看不到她了，哪怕只是那一眼……”
　　那一刻孙光好像懂了很多东西，为什么卫东一直都没女朋友，为什么那天卫东在小酒馆里喝了那么多还哭了，为什么谭博的学习成绩可以一下子提高那么多，为什么一个没哭过的人，现在一下子可以哭的这么伤心。孙光一直为自己身边有不少女生围着而炫耀，突然孙光觉得自己很可怜很可悲，居然羡慕起卫东，谭博，甚至现在哭的很伤心的三，如果能有一个能让自己哭的这么伤心的女孩，那些过程也是幸福的不可言喻。
　　孙光抢过三手里的石头，往自己的头上砸去：“我他妈的不是人，我对不起你三……”
　　三没去阻拦孙光，只是说着：“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张丽。”说完三站起来走了，一边走一边背对着孙光继续说着：“我很怀念我们小时候，那时候不管我们做了什么错事，说上一句对不起或我错了就什么都完了。”说到这三停了下来一顿：“孙光以后你是你，我是我。”说完三走了。
　　“你站住！你还记得我们以前在树林里说过什么吗？只要那片树林还在，咱们哥几个就不会散。你还记得咱们拜把子说过的话吗喝过这杯酒，我们就永远是兄弟。”可是三没有因为孙光的话语而停顿一秒钟，留下一句话在空气里飘荡，空气变得像山一样重压的人出不来气“忘了小时候吧，过去的永远不会在回来了。”
　　孙光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可是已不见了三的身影。
　　“啊——啊——”孙光仰天大叫起来。“艹！艹！艹！”孙光握着石头向自己头上砸去，血流了下来，孙光已感觉不到了疼，因为另一种疼已经让全身麻木了，有时流下泪时远要比流下血还要疼。
　　那天过后，三就再也没去过学校，初二三辍学了，教室里一下子空了两个座位，每次看着这两个空座位，孙光都有一种刀剜心的感觉，班里没人知道三为什么不上学了，除了孙光。原来真的像三说的那样，长大后不是每次犯得错都可以用一句对不起我错了解决，孙光忽然觉得儿时的时光在那一刻彻底的远离了，不再有肆无忌惮的奔跑在田野上的感觉，而是觉得眼前有一条荆棘崎岖的路在眼前，接下去将是磕磕绊绊的走下去。
　　后来卫东知道了此事后，找来了军师不停地为两人说和着，虽然起了那么一点作用，可是觉得两人话没以前那么多了，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开着玩笑了。
　　别再跟我们说着做人的大道理，或许我们根本就听不进去，或许就在我们满身伤痕的时候，你不说我们也懂了。别再痛骂着我们的过失，你也许不知道，我们心中也藏有一滴泪，每天都在惩罚着自己。
　　暗恋是一种幸福的寂寞，如果有一天你能到我心里去，你会看到，那里全是你给的幸福和伤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