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场盛大的暗恋4

　　那一晚，我发挥得很出色，唱得很好。我理解这首的歌意思，而且这首歌也正好适合我的声线唱。当音乐响起的时候，我一下就进入到了歌曲的意境里了。
　　诺言来之不易，我们都很渴望得到别人给我们许下的诺言，但是，我们能很珍惜地对待诺言吗？我们是不是一直都在等着下一个诺言，而无视了曾经的诺言了呢？长这么大了，没有什么人给我许过诺言，但是我好像跟我妈妈许过。读初中那年，妈妈用她的长头发换了50块钱给我买校服。我知道后，对妈妈说：“妈妈，我长达了一定给你买一个银的发簪，跟筷子那么长的，而且簪子上还要刻有牡丹花。”这是我对妈妈许过的诺言。
　　当我带着深情唱完最后的歌词的时候，我眼睛泪光涌动的，我自己都被自己的演绎感动了。我深吸了一口气，弯腰谢幕。台下的观众鼓起了热烈的掌声，夹杂着还有叫喊声以及男生们特有的口哨声。我从舞台侧边走下去的时候，看见成昊正拿着相机不停地摁着快门照相呢。我对他笑着招了招手。
　　
　　晚会结束后，选手和学生会的人都留在舞台上照相。成昊把相机给了他旁边的男孩，径直走到我身边，把我拉到舞台上和他一起拍合照了。我也挺配合的，还摆了好几个不同的姿势。
　　成昊说，他不知道原来我的英文歌能唱得那么好。张末末说，我已经为宿舍打响这一炮了，我们宿舍肯定已经是名声在外了。就连叶如梦也很诚恳地说：“唱得太动听了，外语学院的学生可能也达不到这水平。”
　　那一晚，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成昊又一次问我愿不愿意做他的女朋友。我沉默了很久，后来我还是给了他一个答复：“现在不行。”
　　成昊竟有点兴奋，说：“那就是说以后可以了？”
　　我低头走着，不置与否。谁能知道以后的事呢？
　　
　　我决定让自己不再迷恋我的老师，我不能让自己的心事毫无节制的蔓延纠缠着。我不再让自己在他的理论课上坐在前排的两侧，我坐到最后一排去。上标本解剖课的时候，我也不时刻都站在他的左右两边了，就连他上课的提问，我也不积极回答了，就算我有自己的观点我也不说，就算我知道答案我也不说。在他的理论课上，我甚至都逃课不去上。我想，只要我尽量见不着他，那么我就不会那么想他、崇拜他了。
　　张末末首先发现了我的反常：“你都开始逃课了？你干什么去了？难道你谈恋爱了？”
　　我笑而不答，这么不齿的事，我怎么能让她知道呢。
　　但是，就算我怎么努力地控制着自己不去想他，不去迷恋他，我还是会情不自禁地想起他来。我逃课在宿舍不去上他的课，可是我满脑子都是他上课时的形象，满耳朵都是他饱含磁性的声音。我有好几次都绝望地哭了，我觉得我就要这样毁了。
　　时间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过着，我就在内心的煎熬中消耗着自己的时光。
　　
　　又到了初冬了。一天傍晚，我正在从图书馆回宿舍的路上走着，突然我看到老师从行政楼里走了出来。我如果快走上几步，拐上一个弯，就能和他相遇了。我正要加快脚步，突然从行政楼里蹦跳出一个女孩，看着可能像个中学生。那个女孩从后面一下子就搂着老师的脖子跳到了他的背上。老师哈哈大笑，在女孩的屁股上打了好几下。我猜测着女孩和老师的关系，他们会是父女吗？也有可能是侄女或者外甥女吧。正当我在猜测的时候，行政楼里走出来一个中年妇女，剪发头，很干练的样子。那女人说：“朵朵，都长大了，还跟爸爸这么没大没小的呢？”
　　老师背着女孩回头对那女人说：“没关系，我喜欢，再过两年我想背可能还背不动她呢。”
　　“再过两年，我绝对不让你背了。”女孩任性地说。
　　那女人很快就走到了老师的身边，他们并排一起走着。眼看着他们拐弯就走过来了，我在想我到底要不要和老师打招呼。我决定，如果老师看到我的话，我就和他打招呼。我看到老师的目光看过来了，是的，我确定他看到我了。我笑了一下，正要和他打招呼，但是老师的目光越过了我，看到我身后的停车棚去了。老师并没有认出我来，或者说他根本就不认得我。
　　
　　“朵，下来，我去推车去。”老师在女孩的屁股上又轻打了一下，把女孩放了下来。
　　老师就从我身边走过去，走到自行车棚去推自行车了。没错，他就从我的身边走过去的。我刚挤出来的那点笑容，僵在了脸上，我想，我那一刻的表情一定是难看极了。我仔细看了一眼那个女孩的脸，一脸稚气，嘴巴向上翘着，显得有些清高，鼻子有点踏，不算漂亮。我像她这么大时，应该比她乖巧漂亮；我也看了一眼那个女人，那女人脸上化着淡妆，眉毛修剪得很细，弯弯的，真的挺像弯弯的月亮，嘴上肯定也涂过口红，虽然颜色有点掉了，但是还能看得出来。我觉得她不像老师，她像女领导，像一个充满着优越感的女领导。女人一脸的平静，和女孩站在交叉路口的向右拐弯处，在哪里等着去推车的老师。
　　从那两个人的身边走过，我感觉到自己卑微到不行。那股油然而生的自卑感，让我不敢往下多想，不敢多作停留，我加快脚步，逃离了那个现场。
　　
　　我走到樱花道上，找一个水泥凳子坐了下来。我突然觉得很可笑，我觉得我自己很可笑。我魂牵梦绕的老师，我崇拜迷恋的老师，夸过我、表扬过我的老师，原来竟然都不认识我，竟然从我身边走过，看见了我却不认识我。这难道不是一件很讽刺、很好笑的事情吗？还有，我突然还想到，我竟然也不知道老师姓什么，我一直都老师老师地叫他。迷恋了那么久的老师，我居然不知道他姓什么。我突然很想笑，真的很想笑，我没有控制自己，让自己“哈哈哈”地笑了出来。这真是太好笑了，从那路过的同学都好奇地往我这边看，他们都想看看我到底在笑什么。可是任凭他们怎么看，也看不出我身边有任何东西。我才不在乎那些我不认识的人的眼光呢，我就要笑，我放肆地笑着，不管不顾的。笑着笑着，我的眼泪都笑出来了。
　　这时候，成昊走了过来。他疑惑地问：“你在这干什么？你都笑了好长时间了。”
　　我看着成昊，用手背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然后冲他一笑，说：“我没干什么呀，就是觉得好笑，所以就一直笑了。”
　　“什么事情这么好笑呢？”成昊好奇地问。
　　“不告诉你。”我故作神秘。
　　“给你看个东西。”成昊没有追问，把手上的一沓东西放到了我的手上。我一看，原来是一沓照片，就是开完会那天晚上在舞台上照的照片。
　　“哇，挺好看的耶。你看，我化了妆是不是挺上相的？”我一边看一边问成昊。
　　“嗯，你就是不化妆也很上相。”
　　“是吗？”我侧着头眨巴着眼睛看着成昊，微笑着问。在别人看来我那个动作可能会有点轻佻。
　　“那当然了。你看我们合照的这几张，也都很不错吧？灯光好，照出来很清晰，都看不出是晚上照的了。”成昊指着合照说。
　　“我觉得这合照就有点不太协调了。”
　　“怎么不协调了？”
　　“我觉得你穿的T恤有点不太相配，你应该穿一件黑色的西服，这样照出来肯定很有感觉。”
　　“对，我就应该穿套黑西服，而且我也应该化点妆，抹点粉，要不显得我比你黑很多。”
　　“嗯，就是，这显得我太白了，不真实。”
　　我和成昊你一言我一语地在讨论着，成昊说：“下次照这种照片一定要去好的影楼照。”
　　“为什么一定要去影楼呀？”我不解地问。
　　“因为你穿的是婚纱，我穿的是西服，那肯定要去影楼拍才能拍出效果的。婚纱照嘛，不能图省。”成昊看着我笑了。
　　“讨厌，你拿我开心呢。”我扬起手做出打人的动作，成昊把我的手一拉，说：“走吧，我请你吃饭去。”
　　我说：“你把这些照片送给我几张我就跟你去吃饭。”
　　成昊故意想了一会，说：“行，全送给你了。”
　　
　　晚上回到宿舍，严纪晶首先发现了我手里拿的照片。她都没征我同意，伸手就从我手里夺过去了：“咦，是相片吗？我看看，我看看。”
　　严纪晶夸张的惊叹声把宿舍里其他人都吸引过去了。
　　“哎呀，你照相还真的很好看呢。像一个明星，我想想，我一下子记不住她名字了，让我想想。”张思洋看着照片，一只手放在额头上努力想着，手还不停地拍着额头，仿佛这样子有助于她调动记忆力。“我想想，我想想，像谁来着……”
　　张末末从严纪晶手里接过严纪晶看完的照片，仔细地在一旁看了起来：“你别说，成昊也挺上相的。我发现你们两挺相配的呀，笑起来还有几分像，是，算是有夫妻相的。”叶如梦本来是趴在严纪晶的肩头上看的，听张末末这么一说，叶如梦又凑到张末末那边去看了。“你看着，是不是有点像，不是有点像，应该是挺像的。”张末末指着照片对叶如梦说。
　　叶如梦“嗯”了一声。
　　“这算婚纱照不？听说成昊是去校门口婚纱店租的衣服呀，那应该就是婚纱了吧？那这就应该是婚纱照了。”邓琦有点起哄。我在她的背上轻打了一下，说：“不许胡说。”
　　“如果成昊再穿个礼服，这照出来绝对就是婚纱照了。”严纪晶说。
　　“对对对，我也这么觉得。”
　　“哦，我想起来了，像现在很热的那部电视剧《神雕侠侣》里面的姑姑。我想到了，很像李若彤演的姑姑。”正当她们在讨论的时候，张思洋终于把她要说的想出来了。她拍了一下桌子，激动地站了起来说：“你们仔细看看，楚佳是不是有几分神似姑姑？特别是眼睛。”
　　张末末拿着照片，一会看着照片，一会看着我，在那对比呢：“是，是有几分神似，而且表情也很相似，似笑非笑那种。”
　　大家都在那瞅瞅照片瞅瞅我，对比呢。我对张末末说：“胡说什么呀，什么似笑非笑的，你怎么不说皮笑肉不笑呢？”
　　“真的，楚佳，你真的挺像姑姑的。”张思洋说。
　　“像谁的姑姑？像李若彤的姑姑？”我故意打岔
　　“像李若彤演的姑姑！不信咱打电话问问成昊，咱现在就打。”张思洋还真来劲了。
　　“别闹了，再闹就不给看了。”我制止了她们的胡闹，因为我察觉出来叶如梦有些不太高兴了。
　　
　　宿舍好不容易安静下来了。听说成昊那边的宿舍也闹得挺厉害的。成昊把相片放在床头的书本里面夹着的，宿舍的人拿他的书看，发现了这一沓照片。成昊那里的照片比较多，除了和我的合照外，还有我的单人照，我在台上唱歌时候的舞台照以及别的节目的一些照片。男生们把照片看了一遍后，单单挑出我的照片以及我和成昊的合照来说事。
　　“这不是婚纱照嘛？你都照婚纱照了。”
　　“不是还没追到手吗？怎么连婚纱照都拍了？成昊你太厉害了。”
　　“坦白从严，抗拒更严。说！你到底追上人家了没有？”
　　成昊被宿舍的几个男孩压到床上逼问着。
　　成昊被他们压得动弹不得，说：“我坦白，我坦白。”男生们把他稍微松了一点：“我坦白，我还没追上她，她还没答应我呢。”
　　“那这照片是怎么回事？”
　　“那纯粹是巧合，那是系里开晚会那次照的，我不是拿着相机吗，我比较方便，后来我让学生会的陈鹏也帮我照了几张。”
　　众人把成昊松开：“照这么说，你还是没追上人家了？”
　　“没有，没追上。”成昊躲在床里，做着防御的姿态，以防他们再次群起袭击。
　　“那你就还是继续留这个发型吧，直到你追上为止。”
　　“对，就这么留着。”
　　“敢不遵守诺言，我们就把你摁着推光。”宿舍里的几个男生每人都给成昊留了一句话，然后各干各的事情去了。成昊半蜷在床上，说：“一群……”那几个男生一齐转过脸来，冷冽地看着成昊：“兄弟！”成昊把下半截话说完。那几个男生又各自忙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