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场盛大的暗恋3

　　又是一个下午，上完解剖课后，我偷偷看了一眼老师，低头收拾东西走出教室。就在我低头走着的时候，老师走到我的身边，对我说：“你的悟性挺高的，也有胆识，以后你可以往专科上发展，不出二十年，你就会成为医学某个领域上的佼佼者了。”
　　我惊喜地看了一眼老师，愉快地点了点头，回答了一声：“嗯。”
　　在楼梯口，我和老师分开了，看着他的背影，我心里纷乱复杂。他会知道我这么崇拜他、喜欢他吗？
　　我无心再去阅览室看书了，也不想这么早就回到宿舍去，我决定还是去敬老院。
　　
　　敬老院离我们学校不远，只有五站路。上次我和成昊就是从敬老院走着回来的。那天，我突然心血来潮，放弃了坐公车，顺着公车的路线，我步行着过去。大路的两边挺热闹的，而且还要经过一个繁华的商业中心。大街上人来人往，我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来这个城市读书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好好地看过这个城市呢。这个商业中心附近有好几所大学，年轻人比较多，所以，这个商业中心的跟着好像也显得格外地有活力。商业街的人流量明显要比别的地方要多，穿过商业街，行人明显少了。
　　我应该是属于那种奇怪的人，走在吵杂热闹的大街上，我竟然会觉得很安静，内心恬静而畅快，恨不得边哼着歌边走。而在安静的环境中，比如一个人在安静的路上走着、一个人在寂静的夜里呆着，我常常会感觉到一种莫名的烦乱。因为烦乱，就会触动到伤感；因为伤感，往往会勾起我的恐惧。我不知道我恐惧什么，或许我是知道的，但是我说不清楚，而这恰恰就加深了我的恐惧。
　　走到敬老院，已经是下午的六点多了，但太阳还在天边挂着，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呢。里面的爷爷奶奶看见我来了，都很高兴，但也有点奇怪：“这么晚了你还来呢？我们都快要吃饭了。”
　　我笑了笑，开心地说：“今天想你们了，来看看你们啊。”
　　“好好好。”老人们也笑了。
　　“我帮你们收衣服，叠衣服，帮你们打扫一下房间。”我说着就去收晾在院子里的衣服。“你们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谁第一个说。”我大声问着。跟他们在一起，我永远能像个孩子一样，可以撒娇，可以任性。比如张奶奶说：“下次不要给我们买零食了。”我就会很任性地说：“我偏不。”黄奶奶说可乐不好喝，她不喜欢喝，我偏偏搂着她的肩膀，把一勺可乐喂进她的嘴里，然后开心地看着她啜嘴巴皱眉头的。
　　我给她们买过好多种零食，当然，我只给她们每人吃一点，算是尝一下。上次我给他们带了两盒薯片，我把一片薯片放到黄奶奶嘴里，我问：“奶奶，这个好吃不？”黄奶奶嚼动了两下，皱着眉头说：“不好吃，怪脆的，就是吃着疙里疙瘩的。”我哈哈大笑：“奶奶，年轻人现在都爱吃这个。”
　　我打开一小瓶可乐，用勺子给刘奶奶喂了一小勺，问：“奶奶，这个好喝不？”
　　刘奶奶皱着眉头摇晃着手说：“不好喝，又麻又辣的，嗯，还有点甜，不好喝。”我把一小瓶可乐都分给老人们喝了，但是她们大多数都说不好喝。看着她们喝可乐时夸张的表情，看着她们毫无心事的笑脸，我心里也好像明朗了很多，心事也离我远去了。
　　
　　从敬老院出来，天都黑了，但是我不怕天黑，我还是打算走路回去。城市的街道灯火通明、人来人往，不用为安全担心。我悠闲地边逛边看，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成昊在公交站牌边站着，老远就看见了边走边玩的我。
　　“嫣……”有人叫我。
　　我抬头就看见了成昊。我看着他，一笑。
　　成昊好像有点不高兴：“你是不是去敬老院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去敬老院了？”我笑着问，我对这个感兴趣，难道他跟踪我？难道他是半仙？
　　“我猜的，不允许吗？”成昊语气有点不柔和，不像平时一样。“你是在躲着我吗？我给你打过好几次电话，你就是不出来，老说有事。如果你的事就是去敬老院，完全可以叫上我。”
　　我一下子想不到说什么，我只能沉默。
　　
　　我们没有直接回宿舍，我和成昊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走着，我们谁都没有说话。走到一棵樱花树底下，成昊一下抓起了我的手，说：“嫣，做我女朋友吧，我喜欢上你了，很喜欢的那种。”
　　在那一刻，我异常的冷静，我对成昊说：“我一直都是你的女朋友啊，女性朋友。”说完还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但当我眼睛遇上成昊犀利的眼神的时候，我又胆怯地把笑容收起来。
　　“嫣，你为什么会逃避我呢？你就是在逃避我，我感觉到你也喜欢我的，你为什么不能靠近我一步呢？”成昊有点激动，放了我的手，却抓住了我的双肩。
　　我又不知道说什么了，我又只有沉默。我最喜欢的人应该是老师，是那个教我解剖的、博学幽默的老师。成昊想把我往怀里抱，但是我一下子挣脱了出来，我找到了一个话题：“你知道有个人喜欢你吗？”
　　成昊把手从我的肩上拿下，心情有点低沉，说：“如果那个人不是你，我就不想知道。”
　　成昊怎么可能不知道叶如梦喜欢他呢？叶如梦加入系的学生会，最直接的目的不就是接近成昊吗？
　　
　　加入学生会的叶如梦，的确也多了很多接近成昊的机会。成昊是系学生会的学习部长，叶如梦加入的也是学习部。系里面要搞什么活动都是学生会的人在布置的，每举行一次活动，开会讨论是少不了的，会议讨论了之后，有很多工作也是相互协作完成的。学生会如何策划活动我不知道，但是系里每次搞关于学习类型的活动时，比如医学知识抢答赛、计算机知识抢答赛等等，都是学习部里面的干部负责主持的。从安排场地到邀请评委、从组织报名到选手的培训，他们都要了解跟踪。叶如梦和成昊因为工作的关系，有很多相处的机会，有时候都晚上八九点了，还要聚集在一起讨论活动安排的细节。而且叶如梦也会经常打电话给成昊，向他请示问题或者汇报工作。在我眼里，他们才是比较合适的一对。
　　每年的九、十月份是学校各系活动最频繁的月份，为了迎接新生，各系各部门都会想着举办一些活动。成昊问我要不要参加系里举办的新生欢迎晚会，他希望我能出一个唱歌的节目，独唱或者在宿舍里找一个同学合唱一首也行。
　　
　　经历了我一个暑假的冷静，我觉得我对那位老师的感情是太出格了，我不能任由我自己再这样沉溺下去，我要改变我自己。所以，当成昊问我要不要参加迎新生晚会时，我当即就觉得可以考虑。我需要把自己弄得忙一点，好分散我的精力。叶如梦对成昊说，如果我参加晚会的话，她就请系学生会的全体成员吃一顿校门口的川菜火锅。我对成昊说，如果吃火锅能把我带上的话，我就在晚会上独唱一首歌。后来，这个协议达成了，我报了一个独唱的节目。
　　成昊非常高兴，他说无论我唱什么歌，都能帮我找到伴奏音乐。我其实很喜欢唱歌的，我读小学的时候，每年的六一儿童节都肯定会有我的节目，或者唱歌或者跳舞。我爸爸嗓子也不错，会唱很多部队上的歌。而且我爸爸特别喜欢唱粤曲，我家以前有台双卡带的录音机，爸爸买过很多粤曲的录音带，很多粤曲我也会唱。当然，我不能在晚会上唱一曲粤曲，那样太冷门了。北方人，连听个粤语都觉得费劲，理解不了，更何况是粤曲呢？那肯定是没人愿意听的。我也很喜欢听经典的英语歌曲，所以唱一首英文歌对我来说难度不大。
　　当我说我要在晚会上唱一首英文歌的时候，成昊和叶如梦都觉得很惊讶。我把我的节目递上去了，我唱的歌是CaronNightingale的《诺言来之不易》，而且我把这首歌的原唱带和伴奏带都买回来了，既然我决定要唱了，那就要尽力唱到我的最好水平。
　　
　　晚会那天晚上，张末末特地给我化了妆，本来说要去校门口的理发店让理发师给我做一个发型的，但是我觉得那太隆重，太正式了，得就像平时那样的，半扎半披的头发就挺好的了。我在这宿舍的镜子面前看了好久我自己化妆的样子，我觉得其实我自己挺漂亮的，我眼睛长得好看，眉毛很浓密，而且眉形很好，稍微修一下就好，根本不用画眉毛。我的睫毛也挺长，用睫毛膏刷过之后，显得更长了。我觉得我化妆后比叶如梦化妆后好看。我从宿舍其他人的反应中也能知道这一点。
　　“楚佳，你真的挺漂亮的呀，化了妆，就算穿平时的裙子，也很漂亮。”张末末自从我化好妆后，这句话已经说了好几遍了。
　　“楚佳不化妆的时候也好看，但是化了妆之后就更好看了，对，不能叫好看，那叫迷人。”张思洋在旁边补充着。
　　邓琦和严纪晶在一旁也给我出谋划策的，她们都觉得我没有一件像样的舞台裙子而觉得可惜，她们说如果我穿上舞台的礼服，像那种吊带的，或者是抹胸的，一定会非常漂亮，就像明星。
　　我本来是打算穿我那件黄格子的无袖裙子上台的，鞋我就穿从隔壁宿舍借来的那双白色高跟鞋，那和裙子也很相配的。我们正打算往礼堂走的时候，叶如梦抱着一件衣服上来了，说是成昊弄来的一件舞台礼服，让我穿上。不得不说，穿上那件白色的礼服后，的确要比我先前穿的那件要好看得多。礼服是白色的，斜肩，肩上有一朵淡紫色的花，长度也刚好，刚刚盖脚面。换好衣服后，宿舍的几个人就簇拥着我，往礼堂走去。
　　张末末说：“我们宿舍能否一炮打响，就看你了。”
　　“对呀，如果咱们宿舍出了名的话，肯定有很多男生寝室要和我们联谊。楚佳，你可得加油呀，千万别怯场啊！”严纪晶接着说。
　　我看后面还有人要接着往下说呢，我连忙打断：“我现在感觉很好，也不怯场，如果你们再说的话，我的腿就开始发软了。”她们嘻嘻哈哈都笑了。
　　
　　礼堂的最前排是校领导、系领导的位子，座位前还放着桌子的，桌子上搁着茶杯。成昊就坐在那排带桌子的领导座位的旁边。节目靠前的选手已经去后台准备了，我节目比较靠后，所以我也就在第一排坐着。成昊看见我后，弯腰走了过来，说：“你今天晚上很漂亮，衣服很合身。”
　　“你去哪弄的衣服呀？”我问。
　　“文艺部的演出服不够用了，我在离学校不远的一个婚纱店里租的。”
　　“啊？在婚纱店里租的？那这是婚纱了？”
　　“我也不知道是婚纱还是舞台礼服，反正我觉得你穿着肯定好看，我就租了。”
　　“租金贵吗？”
　　“不贵。”
　　“多少？”他不告诉我是租的还好，我知道是租了的之后，心里就很想知道他是花多少钱租来的。
　　“不告诉你。”成昊冲我扬了一下眉毛，故装神秘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