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愿
作品名称:罗霞 作者:俺是王月 发布时间:2015-08-27 11:19:34 字数:3301
回南海的第三天,设备到位了,开始加紧安装,并制定试生产计划,工作排得满满,心里所有的女人都消失了,这就是男人的自私吧。
老板文强得到了沿海高速的二包,条件很苛刻,垫资并十二个施工点同时开工,集团资金骤然紧张起来,开始动我们的资金储备,我们据理力争,但怎么争得过老板,集团破产的伏笔就此埋下。
和妻子约好圣诞一定要回来,她担心家里会像个猪窝,我开始拾掇家里的卫生,罗霞要来帮忙我拒绝了,这是我讨好女主人的举止,怎可要小三帮忙。
日子啊,何时是个尽头。
十月中旬的时候罗霞的家私订单基本完成,这孩子竟然想歇一阵子,我不同意她这么做,建议乘着空闲做点圣诞主题的买卖。我主要是担心她闲下来会无事生非,加上妻子圣诞会回来,届时两个闲人夹击我会受不了。罗霞被我逼迫的同意了,99年澳门回归,受港澳文化的影响,东南沿海城市的圣诞气氛很浓,不过快餐文化的基础,都是些麸皮潦草的东东。
我帮着罗霞选定了些饰品,如80cm的装饰圣诞树(塑料制品),女孩的皇冠,魔法棒,整蛊盒,气氛装饰品等。这个商机已经有人盯上了,但还是没估计到市场量如此之大。罗霞开始不舍得投入太多,是我使劲鼓动也资助了一部分资金。11月才到货,货到的时候我也吃了一惊,同时也担心起来,这么多,还得租仓库存放,增加开支到没什么,这么大量靠零售很难消化掉,毕竟圣诞是短期商业概念,时间期限很严格,我们都为风险忧心忡忡了。
我的设备安装很快完成,逐步的调试也很成功,澳门回归当日点火进入试生产问题不大。这样忙忙呼呼就到了12月中旬了,突然想起那些圣诞饰品来,罗霞也一直都没跟我联系,估计在郁闷中。于是呼她,竟然不回复,驱车去找,办公室,家里都不在,想了想估计在仓库哭呢,急忙赶过去。到仓库大吃了一惊,像是鬼子来扫荡了,仓库空空如也,满地狼籍,几个保安在纸箱上打扑克。我问货的去向,保安说:去东门市场吧,卖疯了。
在东门市场找了几圈才找到,罗霞蓬首垢面的带着一帮人做小贩,每人脖子上挂一黄书包,点钱给货,大呼小叫,收到的钱就随便往书包里一塞……我把罗霞拎了出来,笑问:发财了?
罗霞喜不自禁,叭的在我脸上吸了一口,大笑道:发了发了,你真是我的福星。听完她说的我目瞪口呆,利润竟如此之大。那圣诞树我们进价是13元,现在售价差不多是100元,假王冠,魔法棒等进价1.5—2.0元,售价10—12元,当时进的2000多件圣诞树,10000多件饰品差不多完全售罄,这还是罗霞没魄力,要是再捂几天到18,9号再开始出售,价格估计还要高。就这样也吓死人了,我们当时投了不到5万,现在收回的有30万。
罗霞的第一桶金就此赚到,卖完后还意犹未尽,说明年圣诞再多进一点。我摇摇头说,明年不可能了,大家都知道了就不会再有暴利。然后我灵机一动,马上澳门回归庆典,你再去进些应景的东东,比如小国旗啊,纪念体恤啊……后来果然罗霞又赚到了第二桶金。
她忙这些的时候妻子回来了,这个圣诞我过得很舒服。在机场接到妻子的时候她很激动,泪流满面的抱住我,我也心潮起伏,感概不已……现在想来,不禁吟诵道:茕茕白兔,东奔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旧。
这个冬天,休假回来的妻子怀孕了。罗霞在忙着她的生意。
我以为妻子的怀孕是个意外,我知道她不会中断学业,所以当她知道怀孕的消息时哭泣,我还以为她是痛苦于孩子来的不是时候,没想到我错了。我提出打掉孩子时,她却断然否定了,并且收住雨泪时满脸绯红娇艳,那是幸福的光芒。
这使我很意外。妻子从小的家庭是那种表面让人羡慕内里却充满阴鹜的。父亲是远洋轮的船长,常年奔波在外。母亲是远洋公司内部医院的外科医生。一个家庭,男主人一年只在家呆上一个月,在那个既恪守道德又经济拮据的年代,性苦闷的女主人带着两个孩子,家庭气氛可想而知。妻子跟我说过,小时候妈妈帮她洗头,会突然暴虐起来用梳子砸她的头,而那时妻子只有5岁……
妻子很小就不喜欢家庭生活,宁愿呆在学校里也要晚晚的回家,所以一直很自立,不擅表达感情,和我恋爱时中规中矩,同居后更是变得淡漠。这和我一直火热的家庭生活观迥然不同,于是矛盾在滋生。这次出国后巨大的孤独感使她对我的依赖加强,我突然明白,也许怀孕不是意外,女人到了年龄,母性的光辉会腾腾升起。
我们都能确定孩子是她归国的当天产生的,那晚她的疯狂完全失去了平时的样子,而我作为男人,真正体会到了被女人需要的感觉。这也是我心爱的女人,和赵薇一样大眼睛大鼻子大嘴白皙的女人,因为婚姻而从冷漠走向娇柔的女人,我能舍弃吗?
妻子决定中断学业专心生孩子,我欣然从命,30岁了,该当爹了。说句实话,我此时想到了罗霞,但是连一丝隐忧也没有,我还想着把这喜讯告诉她,让她和我分享。
但是我告诉她时她眼里霎时间出现的暗淡还是被我捕捉到了,虽然她强撑着来掩饰,努力做出为我欢喜的样子。我背里长叹了口气,我知道,女人再说宁愿站在你的背影里爱你,但是和别人共享也是痛苦的,尤其是那个光天化日下的要比自己幸福的多。
我没再和罗霞一起过夜,甚至越来越少见她,专心照顾着妻子。罗霞不敢说什么,她发疯一样做生意,不再联络我,而我有时候乘着妻子熟睡,在洗手间打给她时,她的语调变得客气而生疏,我一笑,淡淡挂了。心里虽然刺痛,但我知道这是好事,对大家都好的好事。
项目1999年底顺利点火,试生产也取得了成功,到四月份的时候产量也达到了一定的规模。妻子的肚子已经出怀。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两头忙碌着。只是半夜经常惊醒,想到四个月没见到我的罗霞,下半夜便不能再次入睡。
五一假期,我哪儿也没去,专心陪着妻子,五月的岭南已经炎热,和妻子的散步改到了傍晚,我们的小区园林造型很完美,棕榈树,紫金花,勒杜鹃,爬山虎搭了架,排出一排绿荫地,顺着绿荫走过一片假山再穿过一片矮丛,对面的停车场被保洁员用水浇透了,暑气不再,车轮驶过时淅沥沥的。
阳光是红色的,妻子剪了极短的短发,白皙的额头沁出汗珠,两颊粉红,但走得铿锵有力,这是产前必修课。发福的妻子变得更加美丽,我母亲说这一定是个姑娘,女儿养娘,怀孕时妈妈漂亮一定生丫头。我对妻子说了,妻子呵呵笑了,突然她指着对面的车道说:那个女人你认识吗?
我扭头看去,一辆车停着,不顾后边一排车不耐烦的摁着喇叭,司机愣愣的看着我们,一动不动。我浑身一激灵,罗霞。
罗霞看我的眼神迷茫而空洞,咬着下嘴唇,甚至我们的目光接上时也没有任何变化。妻子警觉的挽起我的胳膊,坚硬而温暖的肚子贴着我:你认识她?
我急忙摇头:不认识,这人好奇怪,这样的眼神。
妻子不信任的看着我,我只好转向她,轻轻抚摸她隆起的腹部,一边专心致志的样子,一边用余光察觉动向。果然,一阵急促的鸣笛,罗霞的车发疯般疾驶而去。
从这时到回家后一段时间,女人的敏感加上妊娠期情绪,妻子都一直沉默着。我几次试图打破这沉默,但都归于失败。我想起罗霞泪流满面疾驶而去的样子,也开始沉默起来。
我一个人在阳台抽了回烟,妻子走过来,挥手掸掸烟雾,说道:我要泡脚。
我熄了烟,颠颠的打了一盆水,然后坐下帮妻子认真的按摩腿脚。妻子有些轻微的高血压,怀孕6个月后小腿开始有浮肿现象,摁下去会有陷窝,表皮也会发亮,女人确实比男人要苦,我心疼的摩挲着,轻轻吹气。妻子突然掩面抽泣起来,我吃了一惊,急忙起身揽住她,问道:怎么了?
妻子依着我,抽噎了好一会儿,直起身抹去泪,摇摇头说:没什么,心情不好。
我直视她:你怀疑什么?
她躲闪了一下,然后坚定起来:今天那个女人你一定认识,我觉得好面熟。你实话实说,我在国外的时候你干了什么?说出来我不会怪你。
我一笑:知道吗,你这是典型的妊娠期综合症,多疑,脆弱。我还觉得那女人奇怪呢,既然你觉得面熟,那就好解释了,她显然也觉得你面熟,所以和你一样在思考对方是谁,所以走神了。
妻子觉得也对,于是一笑,抱住我的腰:嗯,错怪你了,是我不对。最近我不知怎么了,你对我越好,我越觉得不踏实,心里总是忐忑,可能就是你说的那个综合症吧。
我也抱住她:嗯,正常的。放心,我会一直对你好,我们快变成三口之家了,还有什么比家更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