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七弦琴上说柔情,真个柔情?
作品名称:十丈红尘之玲珑引 作者:千影翎雪 发布时间:2013-05-07 19:04:25 字数:7095
“好!”
一曲已毕,却闻陌生的男音传来,接着响起轻轻的掌声。
婉约夫人听见声音已经站起来,其余美人惊慌失措,倒是香儿有主意,立即拉上纱帘将空间阻隔起来。
秋泠雪淡淡看了眼纱帘外,婉约夫人妖娆的走出去,不多时听得脚步声喋喋,似乎来的人不少。只是到了厅外只有一个人走进来,婉约夫人依偎着一名男子进来有说有笑,那人一一温和对答。纱帘前光影交叠,两人的身影投影在纱帘上,隐隐可见男子长得很高。
两人说了一会话,男子问道:“婉约,没想到你竟有由此才情,真让本侯意外。”
不等婉约夫人接下话语,男子已经大步前行,一把掀开纱帘。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绝世姿容,却在那角落里静静盯着七弦琴,似乎未发现有人进来。
男子的目光早已看不到其他人存在,快步走过去站在秋泠雪面前,灼灼目光盯着她,似乎要将她看进眼底,笑道:“姑娘真是好本事,可愿意为本侯独奏一曲?”
“我拒绝。”秋泠雪盈盈站起,目光淡淡、容色清冷。
“等等。”男子声音陡然转冷,“普天之下还无人敢拒绝我,你是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
他站直身形,一身黑衣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几乎是暗影的存在,陡然变冷的眸子使他的气息变得森冷肃穆,全身散发出一种果断、刚毅之气,更有浓重的压迫感袭来。在座的女子被他的煞气震慑到,一个个战战兢兢的不敢出大气。
他比秋泠雪高出多半个头,再加上独特的压迫感,怎么看都是在俯视。
“睿侯孙季?”秋泠雪神色不变与他平视,并不见局促。
孙季第一次被人直呼其名,怔了怔,颔首:“是本侯,直呼本侯名讳,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闻名不如见面,江左第一人不过如此。”秋泠雪淡然一语。
“你说什么?”孙季似乎从来没见过这样嚣张的人,一时间怒火中烧,手一抬起便是一掌拍向秋泠雪。
这一变故来得太过突然,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婉约夫人在内谁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眼看孙季的铁掌便要落在秋泠雪头上,美女们全都吓得脸色发白,闭上眼睛不敢再看。与此同时,秋泠雪身子轻轻滑出半尺,衣袖卷起如风只袭孙季面门。
“你会武功!?”孙季大吃一惊,似乎未想到闺中女子居然会武。沉喝一声,在柱子上取了什么东西,喝声未尽,乌光一闪,凌厉的劲风劈破空间,奔雷般直奔秋泠雪。
秋泠雪自知不宜动武,转身取了放在桌子上的古琴抱在怀里,这点功夫乌光已到近前,惊鸿一瞥中依稀是一杆注了真气的长枪,气劲雄浑充沛,远远便带起烈风呼啸,劈头盖脸的横扫过来。
好嚣张的人!
秋泠雪勾起三根琴弦,气劲分作三路射向孙季,琴弦夹着内力扬起一阵剧风,与长枪的烈风相交,周围的桌椅首当其冲,就连动作太慢没来得及跑开的人都被风刃割伤,两名始作俑者却在亭中一招一式打起来。
亭子已被两人拆的差不多了,围观的人一个个仿佛在看天人表演,目不转睛的盯着却不知自己看到了什么。她们从未见过这样迅速的身法,秋泠雪一袭白衣在孙季的长枪细缝中穿梭,姿仪优美宛如仙人隔空做舞。
表面上看去似乎是孙季技高一筹,逼得秋泠雪只能退避。只有孙季知晓此刻自己的两难。秋泠雪轻功卓绝,他根本碰不到衣角,手中的琴已成了她最好的兵器,不时发出攻击,令他防不胜防。
两人转够多时,秋泠雪忽然身影减慢,单手一转,琴弦皆被抓在手中,只听“铮铮”几声响,半空里光闪烁,宛如交织的密网将腾腾而来的速进裹在其中。孙季霍然抬头,不由吓了一跳,早已分不清有多少根银线,也分不清那灿量的光华究竟来自何处,又将去往何处。
他心底已怯,只是面子不能有失,横臂一挥,长枪光芒陡涨,后发而先至,与那万点银光相击。
一瞬间,气劲四散,万千银光在长枪的加持下更加激飞开来,打在周围顿时被破坏殆尽,树木、桌椅、地面都在这道无形罡气之下四散飞溅。站在不远处的美人们多半被波及,却在即将伤到之时被一股柔和的气劲裹着送出三尺距离,虽然狼狈却无人伤亡。
罡气撞出一丈范围才停止,半晌风定云静。秋泠雪站的脚下毫发无损,她目光淡淡看着孙季。他拖着长枪站在离自己不远处,虽然脚下完好,但是被激飞的木屑泥土站的地面如被巨剑犁开般出现一条深沟,直撞出数丈外方才停止。
半晌,孙季拄着长枪回过神,傲然抬头,道:“你究竟是何人?”
“无名之人。”秋泠雪低头看了眼断的只剩三根弦的七弦琴,轻轻叹口气,“只是可惜了这展古琴,若是仔细调一调,也算是不错的琴。”
“侯爷,您没事吧?”婉约夫人摇着团扇,目光柔柔双靥含春,走过来拿出手帕为孙季轻拭汗水。
“婉约,去西亭备茶,本侯与这位姑娘有话说。”孙季冷冷推开婉约夫人的柔荑,目光灼灼盯着秋泠雪,“若是本侯所料不错,姑娘定是有所求而来,不过这样强硬的求人态度未免诚意不足。”
“诚意几分端看侯爷能释出多少善意。”
“本侯拭目以待,姑娘请。”孙季反手将长枪钉在亭柱上,“打扰诸位雅兴实在抱歉,婉约一会替本侯向诸位夫人小姐赔罪。”
说是赔罪,却无半点愧色,这些个夫人小姐早已被两人制造的狂风暴雨吓破了胆,哪里还敢开口。婉约夫人拖着纱裙缓缓走着,回头笑道:“侯爷只管放心与秋姑娘畅谈,我们的小事后也就别费心了。”
“秋姑娘是吗?”孙季临走之时回头看了一眼秋泠雪,冷笑一声,转身扬长而去。
他走之后一众美人看着乱石嶙峋的花园,一时间只觉得恍如在梦中。有一人居然不顾矜持直接坐到地上,道:“吓死我了!”
她一说话,其他人才陆陆续续开口。婉约夫人笑着走到秋泠雪身边,道:“妾身拜谢姑娘援手之恩。”
秋泠雪看她一眼,道:“凭你的身手想避开易如反掌,其实你真正想谢的是另一件事吧?”
婉约夫人用团扇遮住半边脸,轻声笑道:“不愧是秋姑娘,妾身这点心思果然瞒不过你。我不知秋姑娘的来意为何,只希望不要阻止我要做的事。”
抬眼看了看天际,秋泠雪淡淡道:“我来此处只是一时兴起,并非有所针对。虽然在孙季进来之时我做出了一个决定,但也与他人无关。夫人只要不妨碍我做事,我也不会多管闲事。”
“如此一言为定。”婉约夫人抿起唇角,放下团扇之时她的笑容仿佛阳光一样明媚。“香儿,好生伺候秋姑娘去西亭,若敢怠慢仔细你的皮。”
香儿扑哧笑道:“奴婢遵命,一定妥妥善善的将秋姑娘送过去。”
“泠雪,小心。”温曦如忧心忡忡看着秋泠雪,似乎是有很多话说不出来。
“嗯。”
轻轻颔首,在香儿的带领下,两人乘着一艘小舟,迎着温热的夏风,缓缓向西亭而去。四周萧墙粉壁,画栋雕梁,一派奢华气象。
西亭位于湖中心偏东的地方,亭周围锦帘卷起,角上挂着琉璃灯,若是在夜间必然是另一种华美风光。此时此刻,奔波的人在烈日中吃尽苦头,满身尘埃,安逸的人却在这琼栏玉轩里纳凉休息,人与人之间的际遇总是这样其妙。
当一袭白衣的秋泠雪出现在西亭之时,孙季正在斟茶得手停在半空,不自觉的周身倏起一阵肃冷劲风,卷起无形压力瞬间透逼而来。烈烈劲风之中,秋泠雪乘着树影下的浅淡骄阳站在亭上,清寂的目光冷觑安坐石几上的孙季。
孙季想先声夺人的计划落空后,添上茶,道:“请坐。”
秋泠雪并未说话,只是将抱在怀中的琴横在手中,香儿见状以为她要放下,忙去接。谁知秋泠雪摇了摇头,身形一转席地而坐。
孙季大感讶异,挥退香儿,问道:“这是何意?”
“请你听曲。”
可是只有三根弦……此言孙季还没来得及说出,就见淡淡一笑,忽然按弦拨音。
三根琴弦在她指下丝毫不受影响,一曲轻慢动人的流水之曲呛然而出,曲声悠扬明快,流畅于泱泱水流中,意无意间,极尽风流。不同于一般曲子快捷或缓慢的曲调,此曲如春风飘荡,如流泉辗转,一声一声缠绵悱恻,让人闻之心中不由宁静。
弹了一会后曲声戛然而止,孙季沉浸在美妙的曲子里未能自拔,秋泠雪起身坐饮清茶,细细打量这西亭的景致。长堤杨柳依依,湖面水光如镜,小舟划过带起一道道涟漪,转瞬即去。
看了一会秋泠雪道:“不愧是江左皇帝之府邸,景致秀美足以媲美归云名山大川。既然有幸来此,孙侯爷不如就与我讲讲园中风景如何?”
孙季意味深长地看了秋泠雪一眼,笑道,“好。”
两个人在湖水之上指点山水,谈古论今,丝毫未谈及正事。尽管孙季不知道秋泠雪在打什么主意,但他知道不用他开口秋泠雪总会提出,所以半点不露焦灼之态,倒是一切尽在掌中的模样。
天色渐晚,淡淡的夕阳余辉从层层白云中照下,照在水波中荡漾开来,景象空阔雄丽。
秋泠雪幽幽长叹:“叨扰多时,我该告辞了。”
居然是只字未提!孙季再也按耐不住,问道:“秋姑娘难道不想说什么?”
“此行目的已成,我无话可说。”
孙季心下一惊,竟在没有谈笑的兴致,道:“本侯不懂秋姑娘之意。”
秋泠雪微微一笑:“答案便在下次见面之时揭晓如何?”
“侯府重地不是什么人都能来!”孙季被她说的莫名其妙,语气不由冷然。
“我相信不久之后,在侯爷心中我绝不是什么人。”秋泠雪微微扬眉,“秋泠雪告辞。”
她竟不与主人道别,就这样伴着清风飘然离去。
孙季怔怔地看着清冷如莲的绝美女子离去的背影,居然心乱如麻。过了许久许久,他才回过神来,微微苦笑,不愧是名动天下的秋泠雪,进我府门便是有备而来。如今她与我在此弹琴赏景,不出半刻必然众人尽知,时至今日我除了与你合作一途还有其他选择吗?
思前想后,终是叹了口气。江湖传闻她带着灵藻之辉,虽不知消息真假,但也能确定她与水玲珑绝脱不了干系。孙季不是甘于安乐的人,既然秋泠雪给了他这个契机,他自然要发挥最大的价值。
“泠雪,要是你能一直陪着我该有多好!”
回程途中,温曦如看着悠闲的坐在车上闭目养神的秋泠雪,奇怪的想法一瞬掠上心头。
微微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赤子一般的温曦如,秋泠雪微微地笑了。“为何?”
“因为你做了我一直以来想做却做不到的事。”温曦如眸光微微暗淡了一下,“论诗词歌赋我可以,但是琴棋武功却是一窍不通。今日看着你在不知不觉中用乐声影响那些人的心性,随你起舞,我真的想鼓掌叫好。”
秋泠雪环视着空寂肃静的官道林荫,漂泊江湖这么久,难得可以稍作轻松生活,回忆起久远之前的往昔,若是一切都未发生,今时今日她的生活也不外如是吧?
“睿侯雄震江左靠的不仅仅是先祖留下的威望,更重要的是他自己武功出众更兼足智多谋。虽然我不懂武功,但我也看得出来你比他厉害。”温曦如一脸向往的表情,“真的好希望自己也能自由自在去快意江湖,看看外面的世界。”
秋泠雪举手品茗,淡淡道:“你向往着的东西却是我抛不开的宿命,我羡慕着你的诗意生活,你却渴望着风波江湖。”
温曦如眼神迷茫的看着秋泠雪,摇了摇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只希望心中还有梦。我生来便是家族的棋子,没有自己的未来。嫁往江左也是因为我的家族需要秦家无可比拟的财势,我与他没有幸福。出嫁以来我一个人住在空荡荡的大院子里,做着世人都艳羡的秦家少夫人,可是有谁知道我的孤独。我身边没有亲人,名义上的丈夫一年之中只回家住上不足一个月便会离开。九弟偶尔会来小住一段时间,可是你知道吗,我渴望他来,却又希望他不要来。他像只鸟儿,秦府并不是他的家,只有在他累的时候中途才会停歇,然后潇洒离去,留下我孤零零的数着树上的叶子,秋到冬尽,春到夏!”
温曦如没有流泪,或许是心疼到极致早已无泪了吧。秋泠雪淡淡看着眼前这位高贵美丽的女子,她不相信这样伤感的话会出自她的口,跟猫咪一样淘气娇俏的人,半夜起来绑秋千的女子,她是这样的热爱生活,怎会有这么凄凉的心情?正在想着,温曦如的眼睛看过来,她立即收敛了情绪,眼神却蒙上了一层薄纱,不似方才那般清澈。
“抱歉,我失礼了。”温曦如笑笑,“真是奇怪,为何我愿意把心情分享给你,就连九弟也不知道我的秘密。”
秋泠雪闻言心中蓦然一怔,心底深处隐约传来一阵闷痛,似乎很久之前也有人与自己说过类似的话,可是为何自己偏偏记不起来?暗自苦笑,道:“若是你愿意,我可以带你出去。”
“谢谢你,然而……不必了。”温曦如不觉黯然伤神,“有这样的美梦也不错。”
望着温曦如瞬间失神的双眸,秋泠雪眼前一花,似乎再度错觉,依稀有影子闪过,却怎么也抓不住。下意识地问道,语气之中带上了一分连自己都没有发觉的关切:“你在恐惧什么?”
温曦如收回落在远方的目光:“梦若是醒了,我怕自己会活不下去,如今能永远活在梦中也好。”
言及于此,秋泠雪轻轻叹了口气,只觉得心口压抑着一团东西,闷闷的疼。伸手挑起被风吹下来的帘子,看着窗外黄昏夕阳的风景,任由晚风吹乱发丝。
温曦如单手支着下巴,偏过头看着秋泠雪,她坐在那里,周身都似被雾气所环绕,欲想看清楚就愈加看不明白。她看了一会儿便自己放弃了,但是刚偏过头,鼻尖却飘过一缕淡淡的腥味,她忙抬头四处看了看,却发现秋泠雪裙子上不知何时绽开了一朵血花,正在慢慢放大。
于是温曦如以自己独特的尖叫声成功引进来川槿与鸽子,马车停在路边,川槿第一个进来,问道:“怎么了?”
温曦如指了指秋泠雪,川槿也发现不对劲,自家小姐在自己进来之时居然没看她一眼。忙过去搬过秋泠雪的身子,却发现她早已昏迷不醒,唇角不断涌出细细的血液,衣襟已被血水打湿,她脸色苍白的仿佛透明。
川槿瞬间被震丢了魂,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温公子不是说只要不动武就没事吗,怎么小姐会变成这个样子?”
在侯府的时候,她们没有被允许进入,因此不知里面究竟发生何事,想到秋泠雪只是去参加诗会,应该不会有动武的机会才是。
温曦如听了她的呢喃,问道:“九弟说了什么?”
鸽子道:“九公子说过秋姑娘不宜动武,否则会前功尽弃。”
“可是……”温曦如已经来不及多想,焦急道,“鸽子,快,我们回去找九弟!”
马车一路奔行,秋泠雪却没有醒来的迹象,川槿紧紧抱着她,泪眼婆娑。温曦如坐在一边干着急,不时探出头看看路还有多远,鸽子尽自己最大的本事将马车驾的飞快。
终于在不久之后到了秦府写着“此情可待”的门前停下,奇怪的是今日匾额旁边多出四个字“宛如追忆”。温曦如一下车便看见这四个字,唇角浮出一丝笑容,轻声道:“他回来了。”
守在门口的家丁连忙过来问安,当川槿抱着满身是血的秋泠雪站在他们面前时,两名家丁面面相觑,不敢说话。温曦如摆摆手令他们退下,他们才牵着马车去了侧门。
来不及多说什么,温曦如一进门就大声叫:“九弟,快出来!”
沿途的丫鬟仆人见了她问安不跌,却没个聪明的请来温曦和,鸽子气的恨不得撬开这些人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川槿抱着秋泠雪回到自己的房间,迅速为她换上干净衣服,那身血衣被她随手丢在床下。
做完这些后川槿感觉自己全身力气都像被抽干了一半,瘫坐在床沿上,轻轻抚摸着秋泠雪的脸颊,小声道:“小姐啊小姐,你总是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就算你没有关系,但是我们这些关心你的人却是感同身受,你……”
“咚!”房门时被撞开的,然后川槿就看见了千年难遇的情形。
风逸辞第一个进来,看来门是他撞开的。他还未开口就被后面一人拉到一边,“不是大夫的请让开!”
这个声音是温曦和,他快步走过来,修长的手指搭在秋泠雪的脉搏上,手指一碰到那冰凉的肌肤,温曦和的心便沉了一沉,果然是不听话的病人,这么不爱护自己的人自己行医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明明已经告诉她若不节制动武便是在消耗她的生命,可是这个人却总是当做耳旁风。心头怒火一瞬而起,转眸看着床上那人苍白的容颜,火气顿时化作丝丝怜意,暗叹若是你肯相信别人,便不会如此辛苦。
“你们先出去,我要她祛除体内瘀气,一会儿她便能醒来,不过要想根治,恐怕不是简单的事。”
“温兄,一切有劳。”风逸辞紧紧握住手,凝视着近在咫尺的人,丝丝冰寒之意传来。
“川槿,我们先出去。”温曦如拉起川槿的手,将她拖离秋泠雪的房间,触手的冰寒与颤抖令温曦如心头更加恐惧。
闻讯赶来的尹婵鸢看见站在门外一群愁眉不展的人时惊了惊,然后缓缓走来,道:“秋姑娘怎么样?”
风逸辞摇摇头,担忧的看着紧闭的房门,道:“不知道。”
“秋姑娘一定会吉人天相,你也别太担心了。”尹婵鸢沉吟一下,道:“有个人叫我把这个给你。”
“嗯?”风逸辞伸手接过,却是一张极普通的字条,然而上面的话却令风逸辞心感不悦。
尹婵鸢猛然感觉一阵寒冽凛然之气,抬头看一眼风逸辞,他抬手一扬,纸条碎成粉末飘落下来,一向温和的他此刻目光清冷:“我去去便回。”
“好。”尹婵鸢机械式的回答,然后目送风逸辞离去。
温曦如与川槿并肩站在一盆板竹兰前面,正是花期,宽大的叶子簇拥着举目可数的几朵花,紫蓝的花瓣向下卷着,仿佛一个个小灯笼,嫩黄的花心突兀出来,仔细看,上面还有点点露珠。
花是极美的,人却是焦虑的。
尹婵鸢轻轻叹口气,道:“夫人,秦先生回来了,你不去看他么?”
温曦如摇摇头:“他若有心自然会来看我,若是无心,就算去了也不会被他记在心上。”
“夫人不去看看黎美么?你走之后她可淘气了,现在连黎雪也被她带着爬到树上不下来。”尹婵鸢想起那两个淘气又聪慧的小家伙,颇感无奈。
温曦如惊道:“他们在哪里?”
“东墙边的树上,鸽子姑娘已经过去了。”
“不行,他们最听我的话,我要去看看。”温曦如急急忙忙跑着去看黎美、黎雪。
川槿回过头看着尹婵鸢,道:“尹姑娘打发走少夫人是有什么话说吗?”
尹婵鸢点点头:“我知道川槿你不会离开秋姑娘,所以只好让秦夫人离开。”
“什么事?”
“今日在你们去了侯府之后风公子在秦府外发现了江湖人马以及不明来历的杀手,看情形是针对秋姑娘而来。我怕吓着秦夫人所以避开她,这几日你多加小心,我怕他们会混在秦家下人里进来对秋姑娘不利。”尹婵鸢蹙起姣好的眉毛,担忧的道。
“我知道了,多谢你尹姑娘。”川槿本来就没舒展的眉头皱的更深。
尹婵鸢欠身道:“应该的,川槿不必言谢。我去看看风公子是否需要帮忙,失陪了。”
川槿颔首,目送尹婵鸢的背影走出圆门而不见,微微眯起眼睛,世间总有不知天高地厚之辈,既然你们急着送死,若不成全倒显得我失礼。
想了想,伸手取下头发上的玉兰簪,拧开簪头,小心取出里面的东西,然后吹响口哨。不多时,一只白鸽落在她手臂上,她小心的将一条白色的布条绑在鸽子腿上,然后放它离开。
鸽子转眼便成天边的黑点,川槿叹口气,弯下腰在柱子底下使劲画着什么,画了一会站起来,将簪子小心戴好,继续站在门前,盯着那盆花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