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江沙沉，清澄绽风华

　　
　　月轻容站在门口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寂静的夜里，除了风声和一些极细微的犬吠之声，几乎什么都听不见。风雪知晓这两个人武功不弱，一时不敢过度逍遥，只有伏在黑暗中，静静等着。
　　黑暗中，月轻容笑了笑，那笑容沉甸甸的仿佛经过千山万水而来。随即东方亮起一丝光芒。她整了整衣袖，姿态优雅的走开。
　　却见四下人影晃动，倏倏飞奔向四面八方而去，明显训练有素。
　　风逸辞传声道：“我跟去看看他们要做什么，你找机会快离开。”
　　秋泠雪既不答应也不拒绝，只是点点头默默起身。在风逸辞离开后她立即转身飞掠而去，雪白裙裾如在夜空中绽开硕美的花，瞬间进入更深处的屋子。
　　院子一点都不大，也没有灯光照耀下那样繁华，明明就是一座极普通的民宅。秋泠雪更加确定有精通奇门术数之人在灯上做了手脚，让人在视觉上误以为此地是世外仙境，事实不过是摆了一座海市蜃楼的幻阵罢了。
　　隐约听得耳畔脚步声仓促，她藏身在暗影处悄悄看着，然而脚步声一直未停，却不见任何人走来。而且期间还夹杂着物体拖动和一些不明原因的顿物撞地声。秋泠雪怔了怔，心口那一丝尖锐的疼痛令她无法集中精神，她有些后悔不停温曦和之言随身带着药丸。过了半响才稍稍缓和，此刻却响起衣袂带风声，仍是看不见人。
　　这次秋泠雪仔细观察了周围的一切布局，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可她知道这里一定有问题，看情形很像是早已失传的空间挪移之阵法。
　　所谓空间挪移阵法实际是利用天时地利以及视觉差异将某些东西隐藏起来的阵法，最多的是利用人眼对颜色的差异辨认将某些东西巧妙隐藏。今日看来设阵之人更加高明，空间阵法中还配合着奇异幻阵，她就算有方法破解空间阵法也无法同时应付攻心之幻阵！
　　如果她没猜错风逸辞根本没有离开，他与自己在同一个地方，却因阵法缘故分割开来。想起这些她不由担心起来，若是设阵之人在阵中藏着厉害杀手，恐怕就算是风逸辞也无法在他的阵法里全身而退。
　　秋泠雪屏住呼吸，远远看去，周围一个人也没有，耳畔那些奇怪的声响越来越清晰，如此黑夜还真有些诡异离奇。
　　正当她沉思怎样破阵的时候，耳畔忽然传来一个淡漠的，熟悉的声音：“跟我走。”
　　秋泠雪在月下久久观视四周，忽然响起的箫声平淡中隐隐含着挑衅之意。她轻轻笑了笑，此时此刻出了亲自一会这位设阵之人，她已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出去，转身循着箫音指示走过去。
　　月影朦胧，照着几家窗棂淡淡。丝丝寒气混着不明的花香，时间仿佛又回到了过去。模模糊糊似乎是自己的经历，却又不在自己记忆中。时间仿佛拉长了许多，周遭一切都陷入一片沉寂与混沌，而她漫步在这无尽的路途中，愈加触目惊心。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终于豁然开朗。只是在这样诡异的氛围里，任谁也不会有心情欣赏风景。
　　一人独立于小楼前，淡衫迎风，从容淡定。看见她轻声一笑：“秋姑娘来得迟了，看来在下拙技总算有成，也不枉当初竭尽心力的一番辛苦。”
　　“箫先生深夜相邀果然好兴致，不知今日是否也是步步杀机等着我？”秋泠雪淡淡一笑，走到他面前。
　　“江湖二字始终扰人心乱，秋姑娘若是早早勘破，想换的自由身也不是不可。”
　　“江湖事环环相扣，此间之因何尝不是他处之果。如今想来箫先生与我之间还真有一本算不清的账。时至今日我已无心再算，只问一句，费神相邀意欲何为？”
　　“灵藻之辉。”
　　秋泠雪轻声一笑，见到他之时她已明白他所求为何，然而此刻萦绕在心头的并不是早已远去的恩怨情仇，却是茫不可知的未来。“灵藻之辉不在我手中，我也不知其下落。”
　　“我相信你的话，所以今日用这样的方式请来秋姑娘为的也并非全是灵藻之辉。姑娘既然有意将天下握在掌中，自然掌握着不足为外人道的绝顶机密，在下别无所求，只要关于水玲珑的讯息。”
　　“我没有义务告知你这些。”
　　“作为交易，我用同样的机密交换如何？比如说当初是谁灭了归云山庄，以及杀害君家的凶手。”
　　“这些过往与我无关，先生还是拿出更有价值的筹码打动我才是。”
　　“我猜想秋家后人与君家遗孤对这条消息必然有兴趣，不知此刻找到她们会不会太迟了？”
　　“或许。”
　　“那就请秋姑娘不吝相告。”
　　“我记得前辈曾说过江湖即是人心，人心难平，江湖永远风波不断。霸主能做一时，终究做不了一世。想知道水玲珑的秘密便找来《警世录》吧。”
　　箫书卿沉吟一下道：“不瞒你说，《警世露》早已在我手中，但是上面没什么有用的东西，不知姑娘要此物何用？”
　　秋泠雪微微摇摇头：“现今传世的《警世露》都是手抄本，真正记载水玲珑秘密的是用一种常人根本不认识的文字写成，就像这样……”秋泠雪说着在箫书卿眼前画了一个奇怪的符号，“我记得是有这样的字，可惜那时候没记得多少。”
　　箫书卿疑问：“你又是怎样知道这些？”
　　“因缘际会之下我见过《警世录》原本，只因当时年幼并未在意，现在回想起来终究是错过太多。”秋泠雪语气略带遗憾。
　　箫书卿沉吟不语：“我还是不能相信你，毕竟你说的是真是假无法验证，我不能冒这样的危险。”
　　秋泠雪抬头看着天空的淡月，道：“我只说出我知道的一切，信与不信在你。”
　　沉吟片刻，箫书卿道：“看在秋君两家遗孤的份上我相信你不会说谎，但是秋姑娘做事一向标新立异，在下不得不防。”
　　“该说的我已经说出，信不信是你的事。”
　　沉思许久之后，箫书卿道：“我暂且相信你，但时限只有一个月，一个月后若是找不到你所说的《警世录》，在下会再次造访，到时候秋姑娘勿怪在下手段非常。”
　　秋泠雪捂着胸口轻咳了几声，淡笑道：“到时候各凭本事便是，若真折在你手中也算我技不如人，与人无尤。换而言之，不知箫先生是否也有破釜沉舟的勇气？”
　　“一言为定。”箫书卿扬眉。
　　秋泠雪浅笑：“请先生开阵。”
　　“秋姑娘何不试着一破此阵？”
　　“无此必要。”秋泠雪淡淡解释，“没有确定《警世录》真假之前你仍需要我提供线索，而我此刻并无破阵的余力。所以请先生撤阵放我等出去，也免得风公子一时着急做出什么玉石俱焚的事情。”
　　“秋泠雪果然是秋泠雪！”箫书卿竖起大拇指连声称赞，转身就要撤阵。却听秋泠雪道：“肃州无名庄园的‘大周天阵绝神式’与归云山庄的‘天绝十二局’布阵手法颇为相似，我猜想全部是出自先生之手吧？”
　　“归云山庄的‘天绝十二局’确实是我所为，但是‘大周天阵绝神式’秋姑娘何以如此肯定？”
　　“天下善于布阵的人不少，但能布出连我都感觉棘手的阵法，这样的人屈指可数，而且目前与我为敌之人我想不出第二个。”秋泠雪语气间带着淡淡的漠然，却是异样的目中无人。
　　箫书卿笑道：“秋姑娘好自信，莫忘了这世间能人如潮水，一波高过一波。在下末技不足以晒，秋姑娘抬举了。”
　　“是与不是只在你我心中便是，先生何必谦虚。”秋泠雪看了眼不知何时撤开的出口，“我相信有朝一日先生会故技重施，到时候千万记得我不会再留情。”
　　“在下谨记在心，多谢秋姑娘提醒。”箫书卿笑意盈盈。
　　秋泠雪抬头，忽然问道：“箫先生与幻宫的合作可还愉快？”
　　“各取所需罢了，如果秋姑娘能给在下更大的优惠，幻宫不要也罢。”
　　“如此对待盟友先生不怕众叛亲离？”秋泠雪冷冷一笑。
　　“双方合作只为有利可图，当一方找到更大的利益，那么这个平衡就没必要延续。”箫书卿抱拳一礼，“在下恭候秋姑娘虔诚而来，到时候我能给姑娘的必然远胜于幻宫。”
　　“如此多谢。”
　　秋泠雪淡淡一笑，微微欠身，然后转身离开。出了园门，突然回身向园中看了一眼，果然是很普通的院子。果然都是箫书卿为了引她入网而精心设计，就孙今日在此地他们不上当，那么在不久的将来，其他地方也必然可见同样情形。她一笑，微光映着她眉目，一丝凄凉、庆幸而又落寞、犹豫的神情出现在她脸上。
　　一眼过后，她飞掠而起，向下榻的客栈奔去。
　　但是等她走到客栈门口时，心口传来一股尖锐的疼痛，几乎令她窒息。秋泠雪停住脚步，扶着门前大树不至于让自己摔倒。然而一阵又一阵的剧痛使得她的神智越加模糊起来，最后耳畔一切归于寂静。
　　恍惚中好像听到了川槿焦急的呼唤声，但是她不是还没到达么，怎会突然出现？想要看个明白，却被那尖锐的疼痛阻止，她浑浑噩噩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睁开眼睛。胸口还在闷闷作痛，不过是在自己能承受的范围内。
　　起身发现天已大亮，她这才记起昨夜发生的一切，试着叫了声：“川槿？”
　　“小姐，你终于醒了！”外间传来熟悉的欣喜的声音，令她稍微安心。
　　川槿端着一个盘子进来，放在床头桌子上道：“小姐一定饿了，先喝点粥，我这就去做饭。”
　　秋泠雪摇摇头：“不用麻烦了，我吃不下。昨日你们可有遇见什么奇怪的事？”
　　“没有啊。”川槿认真想了想道，“要说奇怪还真有一件，但是也不算奇事。昨日清晨我们走到孟家城附近，车柱突然断了，我去城里找了木匠来修好才赶了过来，所以昨天夜里才赶到，谁知刚到就看见小姐你……”川槿眼神痛惜的看着秋泠雪，眼泪就快下来了。
　　“原来如此。”秋泠雪微微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事，又道，“好端端的车柱怎么会断？”
　　川槿无奈一笑：“我也不知道啊，要知道这辆车可是梨毓的心肝宝贝，爱护的像什么似的。要是让她知道车柱断了还不得把我吃了，小姐可千万别说。”
　　秋泠雪笑了笑：“好。”
　　“这粥是尹姑娘亲手做的，我尝过了，味道还不错，小姐就凑活着吃点，我们也好上路。”
　　“上路？去哪里？”
　　“听风公子说已经有人因为灵藻之辉盯上了小姐，昨夜还与他大打出手，这里已经不安全。温大夫说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给小姐修养，等小姐醒了就走，我这就去收拾行李。”
　　“嗯。”秋泠雪语气淡漠，端起那碗白米粥慢慢喝着，任由香软的液体滴入唇齿之间。
　　川槿轻声笑了笑，不再多想，转身离开。
　　
　　车行三日后，温曦和掀开帘子欣喜地说了声：“到了。”
　　天朗气清，正是好时节。江左的风光仍旧是独树一帜，不冷也不热，在这等时节恰好是避暑的最佳去处。然而因为江左自古是强盗频繁出没之地，也没多少人敢来此避暑，所以风光无限人却很少。
　　温曦和带着一行五人来到一座不算奢华的豪宅门前停下，看着高耸的门楼上写着的斗大的：此情可待，他出了一会神，然后下定决心般上前敲门。
　　时间不大一名家丁探出脑袋看了他几眼，忽然笑道：“九少爷，你可算来了，夫人天天念叨着呢，快请进！”
　　打开大门看到风雪四人，满脸堆笑：“这些都是您的朋友吧，快请进！”
　　“姐姐可在？”温曦和对于这名家丁的热情有些难以承受，道过谢之后直入正题。
　　“夫人此时正在后院看花，九少爷请随小的来。”
　　在家丁的带领下几人进入后宅，刚走进垂花门就听见近处传来轻轻一声响，转目看去，原来是一只雪白的小猫蹲在窗格上侧着头看着这群不速之客。温曦和朝它微微一笑：“黎雪还是这样聪明，不知黎美是不是在姐姐身边淘气。”
　　“要说还是九少爷了解这些小家伙，这不黎美整天到处乱跑，夫人正头疼呢。”家丁很会说话。
　　温曦和不理家丁，与那猫对视了片刻，然后笑道：“你们看，还是这些不会说话的动物让人省心。”
　　风雪对视一眼，并不发表言论。尹婵鸢看着那只叫黎雪的猫轻轻叹口气：“不管是什么，一旦进了金丝笼子就注定今生失去自由。”
　　“尹姑娘言之有理。”温曦和站起身继续向前走，走至最深处的回廊前，忽然一愣，众人定睛，只见日光浅淡，一个清灵的身影正仰头看着树上，一脸的无奈。
　　清风微凉，橙红的华服衣袂微飘，澄澈的日光穿透修建的极其精致的枝叶半洒在她的侧颜。女子半侧着头，黛眉轻蹙，轻薄的红唇微微抿着，带了一丝俏皮倔强的模样。
　　“黎美，你偷吃我的松仁火腿还没找你算账，现在居然还敢爬树，快下来！”
　　眼前人一颦一笑都是那样自然，蹙眉之处虽然宛如小孩，但就算看过千次万次也不厌。温曦和安静的站在那里看着华服女子与树上的小东西闹腾，阳光洒在她挽发的一支羊脂玉簪上，色泽通透而明净。端的是发如云，人如玉。
　　树枝上一只和黎雪长的差不多的白色小猫蹲在那儿与女子大眼瞪小眼，蓝色眼瞳亮晶晶的闪着光，倒映着树下优雅的身影。
　　忽然，黎美从树上跳下去，欢快的向温曦和跟前跑来。温曦和只觉得眼前白影乱晃，还没来得及躲闪黎美已经蹿上他肩头，他笑着皱起眉，伸手便将小家伙拎了起来。小家伙明显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温曦和极不温柔的丢到风逸辞肩膀上。风逸辞眉梢一蹙，想将那小兽拎起来，谁知黎美这次有所准备，前爪勾住他的衣服，说什么也不松开。一人一兽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放开。秋泠雪微微一笑，倒是尹婵鸢看不下去将黎美温柔的取下来抱在怀里，黎美有了人撑腰便懒洋洋趴在尹婵鸢胳膊上，哀怨的盯着风逸辞，似乎在控诉他的不温柔行为。
　　风逸辞见那毛茸茸的小东西离开了自己才舒了口气，秋泠雪看他一眼忽然明白了什么，眼中笑意更浓了些。
　　这些动静已足以女子回身，见到温曦和负手站在廊前静静看着她，身边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人。淡金色的阳光自长空投下，落在这些人身上带着三分柔和，却仍旧有些峻冷之色。
　　女子微微一愣，凝眸望着温曦和：“怎么九弟，许久不来不认识我了？”
　　“姐姐越发年轻了，再过些时日恐怕小弟都不敢相认了。”温曦和笑着走过去。
　　女子暖暖一笑：“来了就不走了吧？”
　　温曦和身子一直，那深邃的眸底却隐藏着浓浓歉意：“抱歉，我还是要走。”
　　“没关系，能陪陪我也是好的。”女子纤细的眉目下有一层淡淡的皱纹，可见岁月不饶人，此刻浅愁点点，更加妩媚动人。
　　“姐姐，我这次来有事相求，这些都是我的朋友。”温曦和掩去心头惆怅，笑道。
　　女子修眉轻挑，看了几人一眼笑道：“似曾相识。”
　　然后走过去从尹婵鸢怀里抱过来黎美轻轻抚摸着：“它可调皮得很，比黎雪更加让人头疼。记得当年抱它回来的时候它还很小，转眼都能跳上跳下让人发愁了。”
　　说话间女子凤眸微抬，笑靥如花。“你们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黎美的淘气无礼吧。”
　　众人再也想不出这位出身富贵的少夫人居然是如此的赤子心态，都不忍心拂逆她的好意，均点点头。
　　黎美此时倒老实了，委屈地趴在女子怀里，楚楚可怜地望向温曦和与风逸辞，目光哀怨。女子笑吟吟的点着它的小鼻子，“谁叫你淘气的，现在吃亏了吧？”
　　黎美眼神更加幽怨。
　　女子更笑得欢了：“都告诉你不要总是欺负人，这下遇到厉害的对手你可要消停几天。”
　　黎美眼睛瞅着众人转了一圈，最后耷拉下脑袋，在女子华丽的衣袖上蹭来蹭去，似在控诉方才自己的不幸遭遇。
　　“嗯……好啦，我知道了！”女子将它放下地去，回头笑盈盈问道：“你们不会和这小家伙计较吧？”
　　她清泉般的笑容让这些人无可拒绝，尹婵鸢道：“黎美很可爱，夫人教得很好。”
　　女子眨了眨眼睛：“这么说来妹妹也很喜欢这个小东西了？”
　　尹婵鸢含笑点点头。
　　温曦和趁此机会介绍：“这是我大姐，名叫温曦如，四年前嫁到秦家。”又向温曦如介绍了风雪四人，这才道：“姐姐，我们风尘仆仆而来，你先让我们吃过饭再说吧、”
　　温曦如点点头，那如画的眉目间潜藏着几分温婉与成熟的风韵。果然也是与众不同的奇女子，可是她眼底那淡淡的孤独之色是什么？
　　站在花树下看了许久的温曦如忽然回头向带着温曦和一行人进来的家丁吩咐：“去告诉安秦总管，今天我要待客，就安排在杏花缘吧。”
　　“是，夫人。”
　　家丁去后，温曦如道：“我去换件衣服，你们别拘束，到处看看也好。”
　　众人颔首，温曦如去后，温曦和道：“我带着你们四处走走吧，姐姐的园子虽然人少，可景色一流，保管你们不会失望。”
　　秋泠雪眉头微微蹙起，淡淡笑了笑：“一路奔波我感觉有些累了，就不去了。”
　　川槿立即道：“我陪小姐。”
　　尹婵鸢抿嘴一笑：“我也有些累了，不如约做改日？”
　　风逸辞点点头：“温兄，想必你与令姐也有话说，游园之事不急在一时。”
　　温曦和看着众人都是意兴阑珊，也打消了念头，道；“也好，来日方长，我暂且失陪。”
　　目送温曦和去了别处，风逸辞道：“一路奔波实在难为了泠雪姑娘，若是哪里不适请尽管说出来。”
　　秋泠雪淡淡一笑，点点头：“我也失陪。”
　　刹那间能走的人几乎全部离开，只余风逸辞与尹婵鸢站在花树下，两人对视一眼也生出离开的念头，忽然白色的影子在连日跟眼前直晃荡，等到停下发现却是黎美那只淘气鬼，尹婵鸢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弯腰抱起它，道：“我先送它去夫人之处。”
　　风逸辞颔首，风吹过，庭院寂寂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