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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作品名称:血战黎明      作者:静梅      发布时间:2015-08-25 23:03:24      字数:11205

  一
  发现和破坏了挖向弹药库的地道,打死了挖地道的共产党,川雄和大岛都很高兴和得意,但是没留下一个活口,又让他们觉得很遗憾。几天的时间,他们一直派人埋伏在洞口附近,想抓捕前来收拾同党尸首的人,但一直没有动静。
  时间已进入十二月,离他们实施白骨行动的时间越来越近。川雄向大岛提议说:“司令,我打算这几天就开始行动,把弹药库里现有的炸药先部署好,免得夜长梦多,共产党已经盯上了我们的弹药库,挖地道的阴谋被我们破坏了,说不定还要想出什么花招来。”
  “好,你正好和我想到了一块儿,是该做好准备的时候了。只是,部署炸药和引爆机关要绝对保密,全部用我们自己人,支那人,谁都不可信。因为高飞,我们的弹药车被炸,弹药库也泄露了,可恨的是叫他跑了。这次挖地道,肯定是高飞和他的同党一起干的。中村队长!叫你全城戒严抓捕高飞,你还是连个影子也没抓着?”
  “报告司令,我带兵对全城进行了地毯式搜捕,可那共党好像是鬼魂,真是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八嘎!你整天想着女人,怎么能看见他?你找哪个女人不行,非要去找赵长富的老婆,我们现在正是缺人用人之际,赵长富那么大的一只队伍能好好为我们做事,是一股不可低估的力量,要是反了,也够我们受的,这个厉害关系你不知道?”
  “对不起司令,属下知错了,可我已经给了他那么多钱,他还想怎么着?虽然他有队伍,但都在我们皇军的手下,量他不敢怎么样。”
  “你量他不敢怎么样?他可是土匪出身,不是那么好规矩的。”
  “司令,刚才您说实施白骨行动全用我们自己人,正好把他们从弹药库撤回来,咱们利用他们抓共产党,叫他们狗咬狗去,支那人很善于窝里斗,叫他们帮我们这个大忙。”
  “吆西!不过,听说自从死了三姨太,赵长富情绪不高,有消极怠工的迹象。现在派他去对付共产党,我有点不放心。中村,把你手下的和惠子送给他做四姨太去,就说是你的表妹,一是笼络他有可能反叛的心,二是随时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免得我们稍一疏忽出现差错坏了我们的大事。”
  “司令英明!我这就去办。”
  “办完赵长富的事,你还是回来好好做你的队长,带你的队伍实施白骨行动,不得有误!”
  “嗨咿!谢司令!”
  中村答应着退出大岛办公室,第二天就带着和惠子来到赵长富家。和惠子穿着以前三姨太经常穿的那种颜色艳丽的中式旗袍,腰身细软,模样娇媚,迈着细步紧跟着中村。
  赵长富终于卸掉了监守弹药库的差事回到家里,家里没有了爱说爱笑的三姨太,到处都显得空荡荡的,正心里恨着中村,却见下人神色慌张地来报:“司令,那个日本人又来了。”
  “哪个日本人?”
  “就是杀死三姨太的日本人,还带了个女的。”
  赵长富听了差点拔出腰里的手枪,旁边的何志勇急忙小声说:“姑父,压压火,看中村来干什么。”听了何志勇的话,赵长富把火气压了压,但一脸的怒气仍然遮掩不去。何志勇急忙起身代赵长富前去迎接,中村带着那女人已经到了屋门口。
  “欢迎太君光临,请进!”
  中村趾高气昂地进来,赵长富少不得拉着脸打了个站立,中村嘿嘿笑着说:“怎么了赵桑,还在因为一个女人生我的气?为了你那个三姨太,我可是把我的家底都给赔上了。女人嘛,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说,女人就像衣服,穿旧了换新的。你看,今天我可是给你送来个新的美人,我的表妹和惠子。”
  听了中村的话,和惠子脸上漾出笑容,上前给赵长富行了个九十度鞠躬礼。赵长富上眼一看,这个女人柔柔顺顺的,虽然没有三姨太那么艳丽,却别有一番娇媚韵味,心里顿时软了三分,脸上绷得也不那么紧了,遂低了八度嗓门对中村说:“谢太君!”
  “哈哈哈,不用谢我,你得谢司令为你考虑得周全。司令说了,叫和惠子给你做四姨太,好好照顾你的饮食起居,你也好全力以赴地去打共产党。赵桑,你可不要辜负了司令的一片关怀和期望哦!”
  “谢司令,属下一定尽力!”
  “哈哈哈,吆西,赵桑,为皇军效力皇军不会亏待你的。和惠子,好好侍候赵司令!”中村说着就迈开大步走出了赵长富的屋子。
  二
  得知敌人的细菌研究室很可能就在陆军医院,高飞等几个人一起聚在暗室里商量和研究对策。高飞说:“营救方青的时候,我们领教过陆军医院的严密防守,要不是用非常手段,外人很难进去。”
  “是的,我在那里的那段时间,那哪里是医院,比监狱还要阴森。”方青说。
  “我当时施展轻功冒死进去,绑了清洁工,换了她的衣服,用大口罩捂住了脸,才见到了方青同志。”青姑说接着方青的话说。
  “正是基于这个经验,青姑同志,我才考虑到让你再探陆军医院。张雅琴只是个助理医师,她没有我们的经历和磨练,很难做到我们要做的事情。况且她又是飞鹰同志的恋人,我们必须保证她的安全,不能叫她参与到此事中来。我和飞鹰又很难化作护士或清洁工,尤其飞鹰,有许多熟悉面孔,很容易暴露。”
  “高书记,你说对了,探陆军医院非我莫属,我一定会想办法摸到川崎的毒巢,找到细菌研究室。”
  “据飞鹰所说,川崎行踪十分诡秘,又十分狡猾和严谨。他的办公室,就连他的助理医师张雅琴都不能进。正因为此,他的办公室才是最值得怀疑的地方,很可能,他的办公室就连着细菌研究室,肯定有沟通的暗道。青姑同志,你的任务十分艰巨,也十分危险,你一定要小心行事,可行则行,不可行不要勉强,保证生命安全最重要。”
  “你放心高书记,我会十分小心的,探陆军医院我有经验。”
  “好,只是,行动之前,我们还要从张雅琴那里打听到川崎和他办公室的一些具体的情况,做好周密安排,免得出现差错。许书记,通知飞鹰尽快弄清楚川崎的日常行动规律和出入他办公室的人员。”
  “好。”
  两天之后,陆军医院附近的一个小民宅,一个穿着朴素的女子来到门前敲门,一个穿着白衣服的中年妇女出来开门,见一个陌生女子站在门外,不禁疑惑地问:“大妹子,你找谁?”
  敲门的女子说:“大姐,我赶远路去姨妈家,走到半路又累又渴,想向你讨碗水喝。”
  中年妇女看了看这个陌生女子,年轻干练,和蔼可亲,就笑着说:“进来吧大妹子,进来喝口水歇歇脚,一个女孩家赶远路很辛苦的。”
  “谢谢大姐。”年轻女子随中年妇女进了屋,中年妇女给她倒了一碗水,年轻女子接过来边喝边问:“大姐,家里就你一个人?”
  “是啊,我丈夫两年前被日本人抓去当劳工了,至今没有音讯,不知是死是活,我们也没有孩子,我一个人做活养活自己,等我丈夫回来。”
  “唉,日本鬼子给我们中国人带来多少灾难呀,多少人家破人亡,听说给日本人做劳工的能活着回来的不多,真希望你丈夫能保住性命,平安回来。”
  “谢谢大妹子,我一直心里抱着希望,希望有一天他能活着回来。可是这么长时间没有一点音信,希望越来越渺茫了。”中年妇女说着不禁黯然神伤。
  年轻女子对她安慰几句,然后下了决心似的说:“大姐,不瞒你说,我不是投奔亲戚的过路人,我是共产党。”
  “共产党?”中年妇女吃惊地问。
  “是啊,大姐,我是个共产党员,专门打日本鬼子的,咱们石头城还有许多像我这样的共产党员,一直和日本鬼子进行着殊死的斗争,誓把日本人鬼子赶出咱们的国土。”
  “大妹子,我知道,共产党是专门打日本鬼子,为老百姓谋福利的。可是,现在日本人正在到处抓共产党,你这样跑出来很危险。”
  “不怕,为了打败日本鬼子,保卫咱们的城市,我就是牺牲生命也没什么可怕的。大姐,这次我冒昧来找你,是有重要的事情需要你的帮助。”
  “需要我的帮助?我一个小清洁工能帮你什么呢?”
  “就是因为你在陆军医院做清洁工,有机会进入川崎的办公室,我才需要你的帮助。大姐,我要向你透露日本人的一个可怕的阴谋,在川崎的办公室,很可能有一个秘密通道,通往他们的细菌研究室,他们在那里偷偷培植有毒病菌,要把那些毒菌投放到我们石头城,对我们进行灭绝人寰的细菌战。”
  “啊?这是真的?那太可怕了。”
  “是啊,一旦让他们阴谋得逞,我们石头城方圆几百里的生命都会受到严重威胁,石头城将尸横遍野。所以,我们必须千方百计找到他们的细菌研究室,毁灭它,才能保住我们的城市和人民的生命安全。”
  “说的对。大妹子,你说吧,需要我怎样帮你,我一定尽力。”
  “谢谢大姐深明大义。”年轻女子和清洁工细致地商量了下一步的行动,然后悄然离去。
  晚上八点,清洁工来到工作室,她先把窗子的滑锁扭开,然后换上工作服,去到各个病房,开始自己的夜班工作。半夜里夜深人静的时候,窗子轻轻开了一道缝,一身黑衣的青姑黑猫似的地从窗子钻了进来。她迅速换上清洁工为她准备好的工作服,开始在那里悄悄等待。后半夜清洁工做完工回来,两人交换一下眼色,靠在椅子上休息,稍微打个盹,天就大亮了。等到八点,约莫川崎已经来了,清洁工要照常去他的办公室擦桌子擦地,做每天早晨的清扫工作。青姑把一个小盒子装进她的衣兜,嘱咐她千万要小心,她答应着,推着清洁车朝川崎办公室走去。
  川崎已经换上了工作服准备工作,清洁工敲门进去,天天早晨都是这个清洁工来打扫卫生,他也熟视无睹了,只忙着自己的事情。清洁工动作熟练地擦桌子,擦地,把一些碎纸屑收进垃圾袋,最后去卫生间,继续擦拭。她偷偷从门缝看川崎并没有注意到她,就迅速从兜里掏出那个小纸盒,打开,用手掩着,悄悄把纸盒里面的一小段香点燃。她心里“砰砰”直跳,手有点发抖。
  “什么声音?打扫卫生的,你干什么呢?”因为屋里很静,川崎好像听到了清洁工打火的声音,扭过头来大声问道。
  听到这一声质问,清洁工更加吓得脸色煞白,急忙战战抖抖地把小盒子塞在门旮旯后,声音颤抖地说:“对不起太君,刚才脚底滑了,差点摔倒,把垃圾袋扯坏了。”
  这清洁工虽然吓得不行,却是很有应急能力,幸亏如此,川崎才没过来查看,又不耐烦地说道:“什么的干活,这点活都干不好。快,收拾完了快给我出去!”
  “哈伊,太君,这就好,这就好。”清洁工急忙答应着,拎了垃圾袋出来,半掩了卫生间的门,低着头快速走出了川崎办公室。
  半刻之后,又一个清洁工轻轻推开了川崎办公室的门,见川崎趴倒在桌子上,她迅速去他腰间找出一串钥匙,手脚极其轻快地在办公室转了一圈,在墙角的一扇小门前停下,拿钥匙轻轻打开小门,轻轻推开,里面是窄窄的一段通向地下的楼梯,青姑蹑手蹑脚地走下去,极其警惕地注意着楼梯下面的动静。
  里面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青姑下了楼梯,大气不敢喘,也不敢冒然闯进去。她停在楼梯口,悄悄地观察着,半晌,发现楼梯左侧隐约有个身影,好像是一个端枪站岗的鬼子兵,在那里忽左忽右地转悠着。青姑紧紧贴着楼梯左面的墙靠近过去,刚要伸出头观看,那个背影晃了过来,青姑急忙缩回头,身子紧贴在墙壁上,一动不敢动弹。瞬间那个背影又没了,忽而又晃过来,青姑心里渐渐有了点底,她趁背影消失的空档稍稍伸出头去,侧眼看见那个鬼子兵转身朝左边走几步,忽然又转过来往回走,然后又转过去,他只是在来回小步踱步。青姑看明白后,等那鬼子兵又转过身去,倏忽一下从右面闪身进去,那鬼子兵转过身来,一点也没发现她的痕迹。
  进入室里后,青姑发现里面白蒙蒙的,仿佛是一个看不到边际的空间,四处一片寂静,几乎没有人走动。她大着胆子朝里面的房间走去,透过玻璃窗看见房间的桌子上有些仪器,几个穿着白衣服的人正在那里埋头工作,都没有注意到她。又走过了两个房间,忽然听到一声呻吟,她吓了一跳,又忍不住大着胆子朝发出声音的房间里望去,见里面有几张床,床上都躺着人,隔着玻璃窗看不太清楚,她忽然想到传说中被日本人抓去做细菌实验的“原木”,那些受到非人折磨而惨死的人们,禁不住痛苦和仇恨一起涌上心头。她立刻明白,这里就是日本鬼子的细菌实验室。她不敢在这里久留,害怕川崎醒过来,急忙折转身,想从原路躲开站岗哨兵的视线出去,却忽然像是鬼使神差般,顺着一声痛苦的呻吟,她进入了一个房间,见里面有三张床,浑身的皮肤都溃烂了,面部肌肉痛苦地扭曲着,
  青姑一见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梁嘉林,禁不住眼泪汩汩地淌下来,又不敢出声,也不能说话,她禁不住用手去抚摸梁嘉林痛苦扭曲的脸,手剧烈颤抖着,梁嘉林目光呆滞,意识迷糊,已经认不出青姑。意识到自己必须快点离开了,药的作用时间是有限的,她极力隐忍着内心的痛苦,转身离开梁嘉林,离开这个令人恐怖的房间,快速从右面靠近楼梯口,见左面那个哨兵还在那,但是端着枪一动不动,只要她闪身过去,他立刻就能发现。青姑急急地等待他朝左面转身,等了一会,他还是瞪着眼睛一动不动,忽然一只老鼠从脚下窜了过去,那哨兵终于被老鼠吸引了一下注意力,侧身看老鼠跑过去,趁着这个极短的空档,青姑急闪身上了楼梯,等那哨兵回过头来,并没有发现什么。
  青姑飞快地从狭小的楼梯上来,悄悄地朝外面张望,见川崎仍然趴在桌子上,她心里暗自庆幸,急忙轻轻关了门,把钥匙放回川崎身上,突然川崎动了动,似乎从昏迷中醒来,青姑急忙飞身出来,悄悄掩了门,又回到了清洁工的工作间,然后两人一起穿着工作服下楼,从楼后的侧门出了医院,站岗的宪兵以为清洁工们换班下班了,都没有在意。
  川崎办公室里突然铃声大作,川崎惊醒过来,没来得及反映怎么回事,急忙接过电话,电话里传来大岛的声音:“川崎君,接到上方密电,命我们尽快实施细菌战,同时销毁细菌实验室,限你两天之内完成任务!”
  “哈伊!属下明白,一定完成任务!”川崎放下电话立刻带上口罩打开办公室墙角处的一个小侧门,顺着通向地下室的窄窄的楼梯走了下去。
  三
  大岛办公室,司徒亚南正在给大岛口译一份材料,只听门外喊了一声“报告!”大岛应了一声“进来”,只见川雄和一个全副装束的士兵走了进来。大岛立刻放下材料,和他们一起进入了里间的密室。
  司徒亚南知道里面有个密室,但大岛从来不叫他进去,和川雄等几个人议事也从来不叫他参与,每当这时,大岛都对他说:“去吧,这里没你什么事了。”这让他产生一种被排斥在外的失衡和失落感,但也乐得清闲。父亲去世后,他很少回家,没事就找相好的厮混,或者是寻花问柳去逛窑子。可今天是父亲的三七祭日,正好大岛秘密议事不用他,放了他的假,他心情复杂地回到家里。王妈和下人们早已摆好祭品,都在烧香做祷告,见他回来,都低着声音问候:“少爷回来了。”他也不说话,跪在父亲的遗像前,看着父亲温厚的笑容,不禁悲从中来,心里有恨,又不知到底该恨谁,恨高飞,但确实不是高飞杀死了自己的父亲。恨川雄,川雄与大岛和大东亚圣战是一体的,大岛是他效忠的上司,大东亚圣战是他这些年的信仰,即使父亲的死和近来的失落感让他难过,他也不愿动摇。所以,面对父亲,他的心里更加混乱。正这时,一个花白胡子的老者走了进来,屋子里的人谁都没见过这个老者,惹得大家一阵惊愕。那老者也不和大家搭腔说话,却大步径直走到司徒凯的遗像前,深深地鞠了个躬。
  “你是谁?”司徒亚南十分疑惑地问。
  “先叫大家退下。”老者没有直接回答司徒亚南,但他说这话的声音让司徒亚南觉得十分熟悉。司徒亚南朝大家挥了下手,大家都悄悄地退出了屋子,只见老者扯下了嘴上的胡子,露出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司徒亚南一见这张脸,立刻拔出腰里的短枪,恶狠狠地说:“高飞,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再来我家送死!”
  “贤弟,稍安勿躁,你要是想打死我很容易,等我说完一句话,随便你打随便你抓。”
  “一句话?你还能说什么话?劝我背叛皇军?休想!”
  “我不劝你什么,你自己看看这个。”高飞说着从兜里掏出张纸条递给司徒亚南,司徒亚南不由得伸手接了过去,见他飞快地看完,高飞趁机说:“看看吧,你的皇军快完蛋了,现在的形势你也知道,日本人在太平洋战场节节败退,他们明白自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可就在他们临死之际,他们还要毁我们的城池,灭绝我们的人民,你好好想想,跟着这样的败类有什么前途可言?”
  “高飞,你不要危言耸听,皇军是不会失败的,他们不会干灭绝人类的事情。”
  “事实就摆在面前,你还是睁着眼睛不想正视,日本人侵略我国,有多少人惨死,有多少妇女被奸淫杀戮,南京大屠杀被活埋了多少中国人?这是我们截取到的密电原文,他们死到临头还要干灭绝人寰的勾当,这么多年你做他们的帮凶,事到如今还是执迷不悟,他们给你多少好处?他们能像对待他们所谓的大日本战士一样对待你?你再效忠他们,为他们卖命,也是他们眼里的支那人。”
  高飞的话触到了司徒亚南的痛处,大岛他们秘密议事像防贼一样防着他,里间的那个密室从来不叫他进去。而且,那个打死他父亲的中村天天在他眼前晃,一副冷若冰霜盛气凌人的样子,叫他往往如鲠在喉。他复杂的心绪一下子梳理不开,不禁扶住父亲的灵案,心里痛苦地问:“爹,这都是怎么回事,我该怎么办?”
  见司徒亚南扶着灵案锁眉不语,高飞继续说:“你的父亲,我尊敬的大伯死了,他就死在川雄的枪口下,他们打死大伯的时候,想到你司徒亚南了吗?他们拉拢你与你交好,只不过是利用你,当你没有利用价值了,他们把你当什么?即使他们真正把你当做是自己人,带你去东洋,给你荣华富贵,那大伯的魂骨愿意和你一起去东洋吗?他愿意到杀死他、杀死那么多中国人的仇人的国土上去吗?老弟,到了该好好想想,好好为未来做打算的时候了。”
  “我有什么打算?离开日本人,我还能到哪里去?所有人都骂我汉奸,所有人都把我当做敌人。”
  “人们骂你把你当敌人,是因为你给敌人日本鬼子帮凶,如果你及时醒悟,回到祖国和人民这一边,人们自然会把你看做自己人,但你得做出样子来给他们看,否则你连回头的路都没有!”
  “别说了,你快走吧,今天看在你来拜祭老父的面子上,我不打你也不抓你,但不等于日本人不抓你,他们一直在搜寻你的蛛丝马迹。你胆子真不小,还敢出来到我这里当说客,趁着我还没改变主意,快走!”
  “说完了我自然会走,我没什么可胆小害怕的,日本鬼子的兔子尾巴长不了了,老弟,你可一定要看明白,何去何从,看好前路!”高飞说着大步走出屋子,又把胡子粘在脸上,扮作老者离开了司徒凯家。
  四
  赵长富得了个日本女人做四姨太,虽不像三姨太那么热辣风骚,倒是浑身上下妖媚味十足,一时让他很有新鲜感。那和惠子经过专门训练,本来是侍候中村的,现在领命侍候赵长富,自是游刃有余,把个土匪头子出身的伪警司令侍候得乐不思蜀,言听计从。
  眼看着赵长富中了日本人的美人计,何志勇心里亲暗自着急,又不能像以前那样经常出入赵长富的家,随意和赵长富说些什么,怕被和惠子发现端倪。这天在办公室,瞧着没有别人,何志勇对赵长富说:“司令,我还能叫你姑父不?”
  “你说啥呢小勇子,我永远是你的姑父,虽说你姑姑没了,我也不能忘了她,忘了咱们的亲人关系。”
  “可是,姑姑惨死在日本人手里,她还尸骨未寒,你就倒进了一个日本女人的怀里。”
  何志勇这句话让赵长富心里猛地震动了一下,感到了一种愧疚,嘴上却说:“我说小勇子,说话嘴上留点德,我咋就倒在日本女人怀里了,不就是一个女人嘛。”
  “姑父,既然你还把我当亲人,我可得提醒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你说,说话还跟我绕弯子。”
  “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啥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
  “那我说了,那个日本女人是间谍。”
  “你说什么?那个日本女人是间谍?”
  “是的,她是大岛和中村安插在你身边的间谍,他们叫你为他们卖命,叫你替他们去打共产党,又对你不信任,怕你因为我姑姑的死记恨和反叛他们,就派这个女人给你,一来代替我姑姑缓解你的仇恨,二来监视你的一举一动,看你是不是一心一意为他们卖命,正好一箭双雕。否则,你看哪个日本女人甘愿侍候咱们中国男人的?咱们在他们眼里就是狗,要不是他们前线吃紧兵力不足,我们稍有不轨他们就能把我们全都杀掉,还能赔个女人给你?”
  “小勇子,你不要凭空搬弄是非,那日本人再不济也给咱枪给咱炮,还给了我这么大的名头。上次陆军医院监守失利,他们也没把我怎么着,打了一顿又送来两箱三八大盖赔不是。你姑姑的死,只是中村那王八蛋一个人的事,你别着急,瞧我找机会把他悄悄给宰了,给你姑姑报仇。这回送个女人给我,也就是为三姨太的死安慰安慰我,不就是一个女人吗,哪还和间谍扯上一块?”
  “姑父,不是我凭空搬弄,你是不知道,中村喜欢收藏古董,我有机会就弄两样给他,所以有时出入他的私宅,在他私宅里我见过那女人,穿着军装,绝不是普通的日本女人。再说,那日本人惯于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哄三岁孩子的勾当,姑父你可不是三岁小孩那么好哄,您可是个英雄,可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您别让一个女人坏了一世英名。他们给这给那武装咱们,不就是为了把咱当枪使?咱给日本人当差,处处受管制,许多时候都没有占山为王的时候舒服。还有,最重要的是当前的形势,咱们得看清楚,日本人在太平洋战场快完蛋了,他们在中国也长不了了,现在全国都在抗日,国共两党联合抗日,早晚得把日本人赶回琉球国去,等他们撤了,咱们怎么办?咱们得早点为将来做打算,不能一个心眼为他们卖命了,更不能因为一个女人迷住了眼睛。”
  听了何志勇的话,赵长富觉得不无道理,心里立刻透彻了:“小勇子,咱们是得为将来做打算了,其实我也想过,跟着日本人这帮天煞的不是什么长久之计,想着还是打回山寨占山为王去,但眼下这样做日本人不会放过咱们,现在咱还不是他们的对手。小勇子,我看你人大了越来越明白事了,鬼点子又多,你看眼下怎么办?”
  “眼下咱们只能再忍一时,看形势发展伺机而动。我听说共产党要对城里的日本人动手,如果真是那样,等他们动手了咱们就趁机杀了中村他们,反了出去,说不定共产党把日本人打垮了,他们也就顾不上我们了,那时咱们拿着武器到哪里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你是说和共产党一起打日本人?小勇子,你是从哪知道的共产党的消息?”
  赵长富这么一问,何志勇怕他猜忌,急忙眼珠一转说:“姑父你还记得大贵吧?”
  “怎么不记得?一个硬邦邦的汉子,可没想到他是共产党的‘飞鹰’。对了,他可是你手下的哥们,难不成你和他是一伙的?”
  “姑父,看你想哪去了?他是共产党,这连我也和和您一样一点都没想到,只是他死后,有他的同伙兄弟来打探过消息,说他们很快就要收拾城里的这些日本人。大贵的同伙兄弟,八成就是共产党,他说的有根有叶的。”
  “这事你怎么才跟我说?”
  “本来不想跟您说,万一叫日本人知道了,有了通共嫌疑,那咱们就麻烦了,而且我不想为难大贵的朋友,毕竟兄弟一场,再说咱和共产党结仇也怕堵了后路。”
  “你倒是想得周到,要是真是这样,到时候和他们一起杀了中村大岛他们,倒是有点胜算。你先用心打听着点,到时看情况再说。只是眼下怎么处理那个日本女人?把她撵回去?”
  “不能撵回去,姑父,你想,把她撵回去,不就露馅了吗?”
  “那怎么办?”
  “不但不能撵回去,还得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该咋咋地,千万别叫她觉察出什么来,否则露了马脚,中村马上就会知道,那咱们就不好办了。他们叫咱们抓共产党,咱们就做出样子大张旗鼓地去抓,至于抓不抓到是另回事,他们抓了半天不也是没抓到吗?”
  “好,小勇子,就照你说的做,咱们组织兄弟们抓共产党去,我也去,省得在那日本小娘们那装得难受。”
  “好,正好给她看看咱们为他们做事的诚心,减少对咱们的怀疑。”
  “好,走!”两人说着就爽快地集合队伍去了。
  五
  吴良把廖静漪和自己绑到一起进行搜捕高飞的行动,带着手下一帮便衣四处埋设眼线,古桥客栈外,也不时地有摆小摊的在那里窥视。这天,一个便衣向吴良和廖静漪汇报,说有一个短发的年轻女子经常出入古桥客栈,看样子不像是外地住店的。吴良听了眼睛一亮说:“好,这回你们盯得仔细,说不定那女子就是共匪,和高飞一伙的,如果真是这样,那高飞就很有可能藏在古桥客栈。小廖,走,咱们马上带人去搜!”
  “是!”廖静漪握了握腰里的短枪,跟吴良和一伙特务一起扑向古桥客栈。
  客栈里,高飞和许超正焦急地等待青姑回来,等着她从陆军医院带来的消息,一点也没有觉察到蜂拥而来的特务。廖静漪被吴良紧紧盯着,必须装得精力十分集中,心里却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事情来得突然,没有一点可以给高飞通信或暗示的时间和办法。
  青姑从陆军医院出来,正急匆匆赶往古桥客栈,就在离客栈大约一百米的地方与特务队遭遇了,她从南面路口,特务队从西面路口,特务队稍前她稍后,都急匆匆的,几乎同时走上了通往古桥客栈的路。
  突然遇见这群便衣,凭直觉,青姑立刻感觉到了他们之中冒出来的腾腾杀气,她稍微迟疑了一下,那帮特务就从她的眼前一阵风一样窜了过去,直奔古桥客栈。特务们只顾朝前冲,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短发精干的年轻女子。直到跑过了十多米,其中一个特务才反应过来,急刹住脚步说:“短发女子,是她!”
  “谁?”吴良等人也都跟着他急刹脚步,惊讶地问。
  “就是我说的那个经常出入古桥客栈的女人。”
  “在哪?”没等特务们转头,忽然一声枪响,一颗子弹早打中了一个特务的脑袋,那特务应声倒下,其他人急忙猫腰调转枪口,只见南边路上一个白色身影,一缕风一样闪过一棵大树,他们纷纷朝那个身影开枪,一股黑旋风一样追过去。刚追几步,吴良突然大喊:“不好!小廖,你去追那个女的,我去客栈,快,你们几个,跟我走!”吴良说着带着几个特务回头扑向古桥客栈。
  廖静漪带着剩下的人继续追短发女子,追过那棵大树,只见那女子从这棵树闪到另一棵树,飞快地朝楼房密集的地方跑去,特务们边追边开枪,只是那白色的身影左躲右闪倏忽不定难以打中,廖静漪带头追赶,不停开枪,只是脚下慢半拍,枪口高一毫,直追到市区里几栋灰楼间,那身影再也不见了,廖静漪一脸颓丧地说:“见鬼,叫她跑了。走,去古桥客栈!”特务们又都跟着她朝客栈跑去。
  高飞和许超正在客栈里对坐抽烟,谁都不说话,忽听一声枪响,两人同时跳起来,拔出枪冲到门口,正好客栈伙计推门进来,神色慌张地说:“不好,首长,来了一群特务,快,从后门走!”
  听说来了一群特务,两人不知什么情况,急忙跟着伙计绕到后门,出后门往北不远就是古桥,两人躲到桥下听动静,只听枪声越来越远,两人几乎同时想到青姑,急切地互望一眼,从桥下跳上来,朝枪响的方向跑回来,刚跑到客栈转过墙角,忽见一伙人握着枪朝客栈冲过来,两人急忙躲到墙后,那伙人稀里哗啦闯进了客栈。
  搜遍了客栈的每一个大小房间,犄角旮旯,没发现共产党的一根汗毛,吴良情知枪响惊动了共党,叫他跑了,但这转身的功夫他能跑到哪去,他气冲冲地冲出客栈,朝手下喊:“给我搜,把这周围墙角旮旯的给我搜个遍!”
  听到吴良的这声喊,高飞许超暗叫不好,现跑怕来不及就被他们发现了,高飞一抬头,急忙向许超示意,两人攀着客栈墙角的烟囱和阳台踩脚往上爬,小楼三层,幸亏不高,特务端枪搜过来时,两人刚好翻上了楼顶,趴在楼顶低矮的护墙旁一动不动,听着楼下特务们撒开了围着客栈四处搜索,连不远处的古桥那里都搜到了,又听得有一伙人赶过来,忽然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传上楼来:“站长,没追上,叫那女人跑了。”
  高飞心里一阵激动,“叫那女人跑了”,说明青姑没危险了,但说这话的声音叫他内心震动,他深深思念的人就在离他咫尺之近的地方抓他和他的同志,刀山火海他都可以忍受,唯有这叫他心里疼痛难忍。只听又一个熟悉的声音说:“他妈的该死的共匪,一个比一个狡猾,一开枪就给里面的共党报了信,我们搜遍了客栈里里外外连个影子也没看着,他能上天了不成?对了!”只听说话的人像是忽然恍然大悟,“楼顶!就楼顶没搜到,说不定共党就藏在我们最想不到的地方。”
  听了这话,高飞和许超一惊非同小可,紧接着又听那女的说:“好,我上去看看!”
  廖静漪说着率先顺烟囱攀上楼顶,楼顶上不见人影,她却一眼看见紧抓在护墙上的两双手,这时吴良也跟着上来,问:“有没有人?”廖静漪用身子挡在吴良和那两双手之间,摊开手说:“没有!”吴良又左右看了看,没看见人影,说:“真他妈见鬼,走!”说着飞身跳下,廖静漪也紧跟着跳下去,一群特务啥也没捞着,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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