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凤凰山和池塘

　　寂寞的人总会用心记住他生命中的每一个人，每一段往事，于是我时常意犹未尽的想起谁，想起某一段回忆，就在每个星光陨落的夜里，一遍一遍数着我的寂寞。
　　谭博和八一在屋檐下摆起了一个小桌子，俩人没事干下起了象棋。
　　那时，外国电影进入了国内市场，其中一部日本电影中的台词，一时间也成了人们口中的流行语。“跳啊，你倒是跳啊，高仓不是跳下去了吗，跳下去你就会融化在蓝天里。”谭博看着八一拿着马举棋不定，学着电影里的语气，故意扰乱者八一的思路。
　　“我靠！你是下棋呢还是捣乱呢？我脑袋都被你叫得嗡嗡响了。”八一脑袋一乱走错了步，马被谭博的车吃了。
　　八一刚要悔棋，谭博又念叨起来：“你手上有猴皮筋啊？怎么拉屎还带缩回去的？”
　　八一这个气啊，“就算让你个马还能怎么着？你个臭棋篓子棋下的不咋样，毛病还挺多。”
　　谭博嘿嘿地笑着：“这叫策略，甭管黑猫白猫，能抓住老鼠就是好猫。”
　　八一拿起俥刚要下，谭博这次又改唱了：“啦呀啦，你的俥没了，啦呀啦，啦呀啦呀啦呀啦……”
　　“你啦啦个屁，我这还没下呢，它咋就没了？”八一又一乱，竟然把俥放在了马脚上。
　　“哈哈。”谭博一阵得意，“这不就没了嘛，啦呀啦呀啦呀啦……”
　　八一把棋子胡噜了一地：“这棋没法下了。”
　　这时候，孙光骑着二八自行车，晃晃悠悠地朝着二人过来了，嘴里喊着：“别动啊，刚学的车闸还不好使。”
　　八一和谭博连忙闪到一边，可桌子还是被孙光撞翻了，然后孙光连人带车砸在二人身上。
　　“尼玛的，让我们别动，感情你小子是为了好瞄准啊？”八一本来就一肚子火，这下更没好气了。
　　孙光站起来揉揉屁股：“八一咋这么大的火？又被谭博算计了是吧？我刚才不说了嘛，刚学的，车闸还不好使。”
　　正说着，三骑着自行车，双手还撒着把，嘴里还吹着口哨过来了。
　　“三，啥时候学的骑车？牛B啊，还撒开把了，你再看看这小子，可好，把我跟八一撞的……”谭博夸着三气着孙光。
　　三用脚支住地，嘚瑟道：“这破玩意还用学？那还不上来就走啊。”
　　八一扶起孙光的自行车，“我试试。”说着就往上上，车子没走两步，车把一歪“啪”的一下，摔倒在地上。
　　这可把谭博笑坏了，八一在地上冲着谭博骂道：“你笑个屁！有本事你试试？”
　　“试试就试试，这有啥啊？”说着谭博扶起自行车，双腿迈了上去，这谭博还不如八一呢，双脚刚离地就摔了个仰八叉，裤腿上扯了一个大口子，腿上冒出了血丝，谭博在地上呲牙咧嘴地叫着，起不来了。
　　“哈哈。”这下八一可来劲了，学着谭博刚才的语气唱了起来：“拉呀啦，拉呀啦呀拉呀啦……”
　　“尼玛！我咋给你俩活宝练车。”孙光看着变形的脚蹬子，心里这个心疼啊。
　　接下来的日子，八一，谭博，找来卫东，一个劲地练起骑自行车来。
　　一星期后，哥几个都学会了骑自行车，这也让被哥几个祸害的范围更加扩大了。
　　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这天哥几个觉得自行车骑得不错了，就来到了远一点的公园去玩，没想到就遇到一档子倒霉的事。
　　五兄弟来到公园，把车子锁在空地，就跳进公园游玩起来。
　　公园里边有座山名为凤凰山，公园由此得名凤凰山公园，在山的顶上有三座墓碑，至今才发现三十来年了，从来没正眼看过上面刻得是什么，更不清楚是哪朝哪代谁人的墓，不过用屁股也能想得出，这绝不是平常老百姓人家的，反正我死后是没这种待遇。
　　山顶有两个凉亭，底下那个凉亭里有一个洞，洞里供奉着一尊说不出名的菩萨，每每来此的游客都会往里边扔一些零钱，求个好兆头。洞前有个铁丝网，可能是防止那些心地不良，从洞里往外够钱的人而设的吧。如果说哥五个也算心地不良的，还真有些委屈，因为那时哥几个还算个孩子，算淘气应该恰当些。
　　哥几个来到洞前，谭博找来一根树枝，从铁丝网的缝隙里伸进去，树枝够到了一张两角面值的人民币，谭博往洞口扒拉着，一会就弄到了铁丝网前，谭博伸出小手指一扣，居然得手了，谭博在哥几个面前显摆着，得意地笑着。
　　八一不以为然，不管怎么说，自己那也是用人民币当过手纸的人。八一看见边上的墙上有很多字，可能是那些来此许愿的人留下的心愿。
　　八一找来了一块石头写到：我要坐大哥。
　　卫东见到八一在墙上写东西，凑了过来一看笑的鼻涕差点没流出来，“八一老弟，就你那文化能不在这丢人现眼不？就你那体重还要坐大哥，你也不怕大哥揍你啊？”
　　卫东一席话引来哥几个围观，“我艹！八一真厉害，就你那屁股要是坐在大哥身上，不压死也得臭死。”
　　哥几个这么一说，八一才发现原来做和坐写错了，可还嘴硬道：“你们懂啥？我把大哥都坐在屁股底下了，你们说我厉害不？”
　　“厉害，厉害。”哥几个对着八一竖着大拇指。
　　哥几个又在山上玩了一会，觉得没什么意思了，便下山来。记得有那么一句广告词；“不是寻常人不走寻常路。”这五个哥们可不是寻常人，选了一条后山没人走的地方，磕磕绊绊地来到了山腰一处凉亭，再看凉亭内已经有五六个十六七的大孩子在里边了。
　　刚才还有说有笑的那群大孩子，见到卫东五个，向这边凑了过来。“把钱拿出来。”其中一个对哥几个说着。
　　哥五个先是一愣，然后八一笑了起来：“你看，整天打鸟，今天被鸟啄了吧？谭博你在洞里辛辛苦苦弄的那俩钱，够给人家的不？哈哈……”
　　刚才说话的那大孩子，以为吓一吓眼前这五个孩子就能乖乖就范，没想到对方还嬉皮笑脸起来，看来不来点真的是不行，于是从后背抽出一把大刀子。
　　“我艹！还他妈的来真的了？”八一脸上的笑容被愤怒代替了。
　　“小B崽子还跟我装？”说话间，刀子已抵到八一胸前，其余几个也都把哥五个围了起来。
　　卫东见状对谭博说：“谭博你刚才弄了多少钱？都给他们。”
　　卫东的话让大家一阵意外，本来哥几个已经准备好了，只等卫东一声令下开战呢，这次卫东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怂了呢？
　　“你说啥卫东？你再说一遍，我刚才没听清楚。”八一歪着脖子问着卫东。
　　卫东没理八一，仍催着谭博：“快点谭博。”
　　谭博极不情愿地掏出几毛钱，卫东也把自己兜里的钱掏了出来，哥几个一见卫东都掏了，也把自己兜里的钱掏出来交给了卫东。
　　卫东把钱交到对方手里，问道：“我们可以走了吗？”
　　那人数着手上一毛两毛，拼凑起来的两块多钱，点点头。
　　卫东五个转身走了，一路上哥几个也不说话，到了山底下八一实在憋不住了：“卫东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我艹！跟他妈孙光他弟弟一个艹性。”八一骂着卫东，眼珠子都红了。
　　“是啊卫东，还记得咱们在沙坑打架时你说过的话不？你说过你不死一个顶十个，今天到底咋了？”孙光和三也憋了半天了。
　　卫东一笑没说话。
　　卫东这一笑可不要紧，八一更火了：“你笑个jb啊？”
　　卫东无奈地看着哥几个，说了一句：“咱们在沙坑那是为兄弟拼命，如果今天也拼命，那只是为了几毛钱。”
　　卫东说完大家无语了，大家都知道刚才打起来，会出现什么结果都不得而知，这也许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差距，为了几毛钱拿未来去做赌注，赢了又该如何？也许人生平淡，可绝不是平坦，如果什么都拿命去拼，谁又能保证一次不输呢？
　　说起童年，不得不提一下那些在记忆中，陪着我们长大的动画片，我们也不是每天就知道淘气，也不是只会打架，我们是孩子，动画片是每个孩子的最爱，每当听见那些熟悉的动画片名字，总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和回想。
　　在我记忆里，那些挥之不去的动画片名字有很多，如：唐老鸭和米老鼠，黑猫警长，鼹鼠的故事，圣斗士星矢，雪孩子，还有一部日本的恐龙特急克塞号。我们也常常把那些动画片里的台词挂在嘴边，比如我们一伸手就会喊道“天马流星拳，”一立正就喊道“人间大炮一级准备。”我们也会扮演者剧中的某个角色，“你当一只耳，我做黑猫警长。”我们也曾为那雪孩子难过地流过泪。
　　我也常常对我的人生每个阶段总结过，童年之所以那么快乐，就是因为孩子是那么的容易满足，看一部喜欢的动画片就忘了别的奢求，记得那时唐老鸭和米老鼠只在每个星期日播放，看那么一会的动画片要等上一星期，可是心里却是那么的满足。
　　而现在的我们总是太过于贪心，永远有着得不完的得到，也许是我们离童年太久了，已经忘了什么叫做满足。
　　蛇，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一种畏惧躲而避之的东西，可在一群孩子眼里却成了玩具，一种满足的快乐。
　　大大的太阳烤着大地，三使劲地抡着手里的大凉扇，口里还叫唤着：“这他妈的快热死了，这要是在河里泡着该多凉快。”
　　“洗澡又不要钱，走啊！”旁边的卫东张罗着。
　　三一下扔掉大凉扇，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卫东说：“你取自行车去，忒热你驮着我。”
　　“忒热？你热我不热啊，还驮着你？你真是我爷。”卫东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可还是回家取了自行车。
　　那时候多是土路，卫东驮着三颠簸在小土道上：“你小子咋越来越重了？”一会的功夫，卫东已是汗流浃背了。
　　三低着头看看车带，笑道：“不是我重了，是车带没气了。”
　　“我嘴是真欠啊，我咋提议去河边玩啊？”卫东埋怨着，已然上气不接下气了。
　　三却在后边拍着卫东，嘴里还喊着：“驾！”嘴里还哼起了小曲：“我们是害虫，我们是害虫，正义的来福灵，一定要把害虫杀死，杀死。”
　　“我看你就是害虫！就差来一瓶来福灵了。”
　　好不容易到了河边，三等不及地跳下车，一边脱着衣服一边向河里跑去。
　　卫东扔下自行车，虽然还没下河，可全身上下却跟刚从河里出来一个模样。
　　卫东脱光了也下了河，三睁着大眼睛看着卫东：“哈哈，长毛了啊。”
　　“你小子没长啊？我说你小子咋跑那么急，还怕看咋着？来，我看看。”卫东说着向三游过去，手向三下边抓去。
　　三奋力地反抗着，向卫东泼着水花，卫东用手挡着也向三泼了起来，
　　“真他妈凉快！”三甩了甩头，水珠在阳光下形成了短暂的彩虹。
　　“我让你更凉快点。”卫东身体一跃向三压了过去，三被压进了水里，一会卫东头露出水面，前后左右找着三。
　　“不会淹死了吧？”卫东自语着见不到三的影子。
　　哈哈！这时在老远处三露出了头，冲卫东笑着。
　　“行啊三。”卫东夸着三，又游了过去。
　　“别闹了，肚子还疼起来了，卫东你带纸了没？”三一边后退一边说着。
　　“我靠！”卫东一听游开老远，“纸没有，你小子找棍刮去，你小子可别在水里解决啊，快滚！”
　　三上了岸，躲在一处草地解决起来，三正用着劲，只觉得屁股凉嗖嗖的，嘴里骂道：“还闹，你变态是不？再闹我拉不出来了。”说完感觉屁股依然很凉，抬头望去，卫东正在河里悠闲的仰泳呢。
　　“艹！谁啊这是？”三回头一看，吓得跳了起来，原来刚才蹲的地方有一条一米来长的蛇，正在对着自己吐着嘴里的信子。
　　卫东听到三的叫声，看见三正光着屁股低头看着地上，知道一定有事，连忙也跑上岸来，看到地上的蛇，卫东想象到刚才三为何大叫了，不禁哈哈地笑起来。
　　三在边上找了一块大石头，举起来就要向蛇身上砸去，卫东连忙拦住：“别啊，挺好的东西别给糟蹋了。”说完，卫东一手掐住蛇的头，一手掐住蛇的尾巴，蛇在卫东手里扭着身体，却没一点办法。
　　“蛇这东西，就算你把它砸成几节也不见得能弄死他，还可惜蛇皮了。”卫东对三说着。
　　“蛇皮有啥用？”三问着，也忘了肚子疼的事了。
　　“待会你就知道了。”卫东说着在蛇的七寸处一捏，蛇使劲地扭动了几下就不动了，卫东把蛇放在地上，用石头在蛇头出弄了一个小口，然后捏住蛇皮用力一拉，跟脱裤子似的蛇皮竟被扒了下来，卫东往蛇皮筒里吹了口气，又跑去河边往里面灌了些水，然后扎上口系在了腰间。
　　“可以啊。”三也夸着卫东，羡慕地看着卫东腰间的蛇皮裤带，伸手就要去抢。
　　卫东笑着：“你要敢在上前半步，我揪光你的毛。”
　　三可不管那一套，和卫东扭抢起来，还别说这灌着水的蛇皮，贴在身上还真是凉快。
　　卫东和三在河里玩到了太阳下山，才推着车子回了家，等到家后身上又是一身的汗，不过卫东却是高兴的很，这一趟可没白来，还有意外的收获。
　　第二天卫东光着膀子，故意把腰间的蛇皮裤带露在外面，跟哥几个炫耀着。
　　童年有着多少的欢笑，一个简单的情节能在笑声里不停地演绎，一件小小的东西总能给我们带去很大的满足；现在的我们却时常在笑声中停住，也许现在我们什么也不缺，缺的只是我们不经意失去的，曾经的一份真，一份无邪，和一个小小的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