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奈何？奈何？

“止戈山庄黄泉道水月镜花四使之一月中痕。”绿儿收敛心神坦然面对秋泠雪灼灼的目光。

秋泠雪身形微测，发髻上斜插的水晶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一身白衣在风中摇曳，似乎是微风徐徐，但绿儿，也就是月中痕指间凝气，全神戒备起来。

“雪影这个名字为我惹来无数麻烦，曲墨已经为此盯上我，我实在不想在接下来的日子与止戈山庄因为这莫须有的事情而浪费时间。月中痕，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月中痕翻掌，负手击向秋泠雪，气劲被秋泠雪挥袖挡下，如此一来两人皆已明白对方非是易于之辈，心间的戒备更加多了几分。

“清风摇摇，清音泠泠，若是无有这等事非，你我这回见面也算有缘，泠雪身为主人是该奉上一曲作为庆祝。”

“如果秋姑娘真的念及相识缘分，那就请与我回止戈山庄解释清楚。”月中痕喜怒不限于形，此刻也不知她的心情如何。

“我说过，雪影为我惹得麻烦已经足够多，我不希望她继续打乱我的生活。”

月中痕凝眸：“既如此你我之间无需废话，虽然我无意动手，但事到临头不得不一改作风。”她左脚向后挪开一步，周身的气劲顿时凝出一股无形旋风，秋泠雪被旋风削的脸颊微痛，稍稍后仰，复稳身形，堪堪避过劲风。转身白绫出袖冷冷而立。

长在崖边的树干落地，铿然一声，划开战局。秋泠雪顺手卷出白绫直取月中痕周身五大要穴。月中痕袖子一长手中多出一把一尺来长的短剑，身法轻灵，劲风穿梭之间，寒芒直破绫带带起的风眼。

数招过后，绫带强攻，短剑紧逼，招招不容喘息。初逢敌手的两人一招一式都十二分用心，步步为营。倏然，一阵剑声吟啸，月中痕自知功力与秋泠雪有差距，于是化巧补足，剑尖抖出万点金星仿佛天降金雨般迷乱人的眼睛，直指秋泠雪额心，避无可避。只见秋泠雪纵身一跃，身若游龙翻急浪，白绫随形化风打乱万点金星，须臾之间白绫扯得笔直，利剑一般直刺月中痕咽喉。

“秋泠雪，止戈山庄难容罪恶之人，劝你放弃抵抗，随我回去，否则寸思必要取你头颅！”月中痕剑气怒腾，周身剑意凛冽。

“多言无益！”

秋泠雪与她来来往往走了二十来招，身体已经有些吃不消。但月中痕似乎还有使不完的气力。心下一横，她身形变得奇诡多变，左手白绫挥舞尽化风势为利刃，右掌向天一划敛尽一身真气，天地忽然卷起一阵风尘，月中痕猝不及防，身中数道气劲。

“你！你的武功……”月中痕想说卑鄙二字，转念一想战场上又有谁能真正做到光明磊落，是自己轻敌在先，怨不得人。

月中痕身上被白绫挂出数道伤口，鲜血淋淋沾染衣衫，她顾不得处理伤口急提真气，寸思短剑被她注入功力隐隐泛起红光，周围也在她的催化下变得火热起来。

秋泠雪不敢大意，白绫十丈柔拨百步杀机，纤掌幻蝶般一层又一层叠加起来，渐渐地不知有多少影子在她身边盘旋，直花了人的眼。

月中痕轻叱一声飞身而来，秋泠雪飞出白绫相迎，两道气劲相交四周顿起烟尘，树木草丛皆受其害，分散裂解。忽然落英缤纷，英华如雨而下，不知何处飞来的花瓣萦绕着两人，壮观如潮。月中痕挥剑护住前胸，仔细观察这怪异的场景，然而狂风陡起，现场一片迷乱，英华满目中只觉心口一凉，花瓣随风散而去，在她眼前出现的是一只白皙柔美的手，手上握着的是一把极其华美的剑，而剑尖已经没入她的心脏。

这把剑剑长约二尺四，剑身银白，剑柄上带着一朵水晶梨花，晶莹璀璨。柄下三寸雕刻着一树怒放的梨花，用白银浇注出花朵。枝干用红色的珊瑚镶嵌在内，耀眼夺目。剑下一尺四的地方有一道浅浅的痕迹，浅的不仔细绝对看不到，这样的形象可以推测这把剑是能自由伸缩长短的伸缩剑。但打造的太过精细，剑身浑然一体，根本看不出其中奥秘。目光下移发现秋泠雪腰间斜插着一个银白的剑鞘，上面也有一朵梨花，镶嵌着白色水晶作为花朵，看起来倒也素雅，只是看来这个人对梨花爱之成痴。

月中痕张了张嘴想说话，但却发不出声音，那把华美的剑正在一点一滴侵蚀着她的生命，她微微扯开一个浅浅的笑容，示意秋泠雪她输了，但又抬头看看天，眼中寒芒一闪即逝，言下之意无非就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秋泠雪反手抽出自己的剑，轻叹口气：“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是走到这一步我不后悔。”

鲜血洒了一地，秋泠雪的衣衫上沾上少许，白里透着血红，看着格外触目惊心。月中痕闭上眼睛，身躯缓缓倒落尘埃，鲜血冲蚀她的面容竟露出真容。纤眉如画，肤若凝脂，口若樱桃，好一个绝代佳人！

可惜──

秋泠雪端详着她安详的面容，心头蓦地浮出另一张绝美的脸，忽然两张脸交汇到一起竟引得她心血上涌。一串串的血珠顺着唇角留下，滴到月中痕白瓷般的脸上溅起血花。

“活着的你是麻烦，想不到死了连尸体也是麻烦。”秋泠雪站起身子，不顾接二连三泛起的血腥，抱起月中痕的尸体用力抛下高崖，“莫要怪我让你尸骨无存，走到这一步，秋泠雪已经不能回头。若是他日奈何桥上相遇，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秋泠雪绝无怨言！”

处理好月中痕的尸体，秋泠雪盘膝坐下引导自身真气修复受伤的经脉。月中痕不愧是止戈山庄黄泉道使者，这次的反冲劲力远比以前强大，恐怕接下来要有一段日子她无法再动武功！

不知调息了多久，秋泠雪站起来，一阵眩晕袭来她差点摔倒。忽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她张开眼睛，只听关怀的声音送入耳中。“泠雪，你怎么伤成这样？”

“前辈，你们来了。”秋泠雪稳住身形，向来人欠身，“想必是事情已经办妥。”

弄影公子道：“果然不出你所料，巫云坊一出事无忧就坐不住，带着她的人刚上郁江堰就被我们截住。一番争斗下来除了送去见阎王的，剩下的全部被抓，我们把无忧交给修宁，他不放心你便拜托我们寻你。正巧途中遇见川槿，她告诉我们你在这里，可看情况，我们还是来迟了。”

“有劳前辈。”秋泠雪欠身，“有无忧在手，解语便有生机。”

“老头子，你看这是什么？”耶律幽素四处查看的时候在几个死人的身边蹲下研究起来。

弄影公子走过去一见他们颈上的伤口，脸色微变，道：“这样的伤口明显是钝器所致，据我所知前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雪影便能制造出如此伤势，难道她来过了？”

“她的武功出神入化，泠雪若是与她交手，难怪会伤成这样。”耶律幽素回头看看秋泠雪，心里后怕起来。

秋泠雪没有解释现场是怎么回事，俯身抱起仍在昏迷中的紫燕，道：“我们去看看曲墨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泠雪……”

耶律幽素还想说什么被弄影公子拉住，“这件事蹊跷万分，个中缘由也不是你我该管之事。我们能做的只有相信他，相信泠雪。”

“恩。”耶律幽素看着秋泠雪的背影，莫名叹口气，“玉隐蝶，我的不幸有你来改变，不知谁会改变泠雪，我真怕她变成另一个我。”

弄影公子揽住妻子的肩膀，柔声道：“自有良人带她走出黑暗，我们站在身后远观她的际遇。若是必须，我们也能出手相助。”

“我相信你。”耶律幽素笑的温柔，“我们走吧，别让泠雪孤单一人。”

“好。”

夫妻两人携手走在秋泠雪身后三步外，既不打扰也不疏离，阳光下拖长了三个人的影，和谐又苍凉。



往日明和的原野今日不知为何看起来邪烟弥漫，笼罩着死气沉沉的氛围，令人感觉到窒息的压迫感。慌不择路的阴紫柔心知自己如今情况不同，心绪更不能受到丝毫影响。随即定下心神，极为冷静地跑到女儿红门口，只见蓝美人撑着一把竹伞站在门外恭候。她心中一喜，道：“蓝美人，快救我！”

“且慢！”蓝美人身形一转将她挡在门外，“女儿红不收留残兵败将，更不收留将死之人。”

阴紫柔难压心头怒火，吼道：“你说什么？”

蓝美人轻声细语道：“女儿红不留你，趁着追兵未来，你快些逃命去吧。”

“我要见先生！”

“先生？呵呵呵……”蓝美人笑的花枝乱颤，“就是先生吩咐我们不必理你，本来你办事不利，令组织差点暴露在世人眼前，先生没有杀你已经念及你往日苦劳。劝你快些走，莫要让我撵你，失了曾经一坊之主的身份。”

“原来……原来在你们心中我阴紫柔只是一颗棋子，用的不顺便要丢掉么？”阴紫柔气极反笑，“哈哈哈哈……蓝美人，请转告先生，今日所赐阴紫柔铭记在心，他日……他日若是我还有命在，一定会好好报答他今日的恩赐！”

阴紫柔转身离开，转过身时才发觉眼睛已经湿润，原来……原来最割舍不下的是──自己！

步出长离街，阴紫柔一步一步往前挪，天大地大此时竟找不到她的容身之处！兢兢业业算计半世，到头来却连一个容身之地也没有，扪心自问这些年她做的已近足够，为何在这样的关口偏偏舍弃自己？难道这便是她的命？她不服，为何上天要如此残忍的对待自己，为何她为他们做那么多事到头来只因一点失误就一笔勾销？为何此时此刻跟在她身边的只有自己孤单的影子？

她的眼泪还没来得及落下，却见一行人匆忙来到，阴紫柔立即认出走在最前面的曲墨，一袭白衣儒巾，这身装束与相貌，虽然有所改变，但她还是一眼便认出他是巫云坊的接运官幽云。

“是你！幽云！”

“在下止戈山庄四庄主曲墨，坊主作恶多端，今日终于恶贯满盈，请随我们走吧！”

阴紫柔观之曲墨飞扬清雅的气质，尽管眼神清冷，却丝毫不见阴沉之象，大气内敛。突然之间不知为何她觉得自己败在这样的人手中着实不冤，不过事实摆在眼前，她自然也不可能对曲墨有什么好感。语气略带冷硬地言道：“我已是穷途末路，曲墨四庄主还要逼我？难道真的要将我逼上死路你们才甘心？”

“我已允诺一个人要捉你回去治罪，既然你已经无路可走，我给你的通天大道为何不选择？”

“你口口声声要将我定罪，请问我究竟犯了什么罪？”阴紫柔对于曲墨的说法不能认同。

“十年前巫云坊遭人灭门，你假扮已死的阴紫柔收养阴紫燕，趁机招揽剑宫旧部难道只是大发慈悲，可怜无依无靠的孤女？

八年前横河村三百余口只是拒绝给巫云坊供应三尾鱼，你派人杀了全村老少难道是他人可以嫁祸？

从六年前开始你又着手贩卖人口，有合适的自己留下，稍微逊色的高价卖往各处，难道午夜梦回你都不怕那些人向你索命？

今年你设计害死日月盟五寨主程延嫁祸追昔，试图挑起秋泠雪与日月盟火拼，难道你敢说这不是你盘算阴谋的表现？

董淑娴一介弱质女流，出身清白，行走江湖为亡夫寻遍天下乐谱。被你强行掳上巫云坊，为逼问雪影身份你杀害刘家独子。董淑娴不配合你又生出杀她取而代之之心，难道算计这样一个无辜女子你就能心安理得？

秋泠雪正邪莫辨，你为了对付她利用阴紫燕与追昔的感情捉了追昔，又通过其他渠道抓住宋桦然与君悦威胁秋泠雪。这样的手段难道你不觉得卑鄙无耻？”

……

“够了！住口！”阴紫柔被人一条一条列出罪状，不由怒极攻心，怒道，“倒是难为四庄主委身巫云坊半年，掌握这么多东西原本无可厚非，我只好奇关押那两个丫头的地方你如何得知？”

感觉阴紫柔不像是那么手段阴险狠毒之人，实在很难将眼前的人与那条条罪状联系在一起。轻叹口气，道：“是绿儿。她的真正身份是黄泉道水月镜花四使之一月中痕，她擅长易容，因此顶替绿儿进入巫云坊。当日我救下董淑娴之后也是她帮忙给她改头换面暂时藏匿，直到你要我杀了她安插自己的人我才顺水推舟杀了你的人。从头至尾董淑娴都不知道这一切，而你没问仔细就派她接近风修宁，董淑娴记挂着被你捉去的刘家兄弟不得不同意。后来你也发现她的不对派人杀她，只是我很好奇为何到最后你只是洗去她的记忆？”

“什么？情消回报任务完成是指董淑娴记忆全失，怎么会？我交给他的任务明明是杀无赦！”阴紫柔沉思不语，这内中的曲折一时之间她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曲墨道：“真正的情消已经死在慕容无尘的血羽下，回来报信的情消是其他人假扮，但董淑娴为何突然失去记忆我们也不清楚。”

“看来你对我身边的人进行了一次大清理，倒也难为你了。”事已至此阴紫柔倒显得很是坦然。

“坊主还有疑问么？”曲墨念及她一身胆魄，倒也尊敬起来。

阴紫柔摇摇头：“其他的就算不问我也能猜出几分，你们布局机深如此，我败的无悔，走吧。”

“坊主请。”

阴紫柔正要跟着曲墨走，抬头只见秋泠雪抱着紫燕走来，情绪立即激动起来：“你把她怎么了？”

“放心，她的情绪太过激动，我只好让她暂时沉睡，你想与她说话我这就让她醒来。”秋泠雪缓步走来，脸色有些苍白。

“不……不要，我看看她就好。”阴紫柔指尖触上紫燕光滑细腻的脸颊，一颗颗泪珠儿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下，“紫燕，好好照顾自己，虽然我们没有任何血缘，但……你是我唯一的亲人！”

低下头轻吻她的额头，抬头看向秋泠雪：“秋姑娘，败在你手我心服口服。如今只求你一件事，还望秋姑娘看在同是当姐姐的人份上答应我。”

“坊主请讲。”

“紫燕性子外柔内刚，有时候会用最激烈的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满。所以我想求你保护她不受伤害，让她平安生活一辈子，就算我身入黄泉也感激秋姑娘于五内。”

想想秋泠雪看似这般风华绝世，手段竟然如此阴狠，曲墨警觉顿起，感念阴紫柔一片爱妹之心，道：“坊主放心，这件事曲墨代替秋姑娘答应了。”

秋泠雪颔首：“还有一事，你久居巫云坊，可知道《铭铸手记》的下落？”

“《铭铸手记》？我明白了，你对付巫云坊为的便是此物。”阴紫柔摇摇头，“他们也要我找到这本书，这些年来我找遍巫云坊内外都没有发现，因此我猜想它一定在剑宫，可惜我始终找不到剑宫所在地。”

“他们是谁？”曲墨捕捉到字里行间的线索。

阴紫柔凄然一笑：“尽管他们对我不仁，可是我却感念他们当年的救命恩情，所以我不会说出他们是谁。”她仿佛想到了什么，对秋泠雪道：“蓝美人在追昔身上下了噬心蛊，你快去女儿红找她，这是追昔最后的机会。”

又是噬心蛊！秋泠雪纤眉皱起，欠身道：“多谢你，我先走一步。”

“我们也走吧。”秋泠雪神情间的一丝慌乱落入阴紫柔眼中，有些惊讶，心中却是明白了几分，重情的她在这个世间注定背负更多，希望她能妥善处理。



秋泠雪抱着紫燕一脸疲惫的回到清泉客栈时，川槿正在大堂里走来走去，着急的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追昔冷着脸坐在椅子上，然而眼底深处的担忧让秋泠雪心中一暖。

“小姐，你总算回来了！”

川槿忙走过去接住紫燕，还没扶稳追昔已经过来，冷声问：“她怎么了？你对她做了什么？”

“她没事，你带她先去休息，一切事情等她清醒后亲自告诉你吧。”秋泠雪虽然极力压制，但仍是掩不住疲惫之色。

追昔冷哼一声抱起紫燕进了内院，秋泠雪身子微微一晃，川槿忙扶住，“小姐，我扶你去休息。”

“不用，前辈可回来了？”秋泠雪推开川槿，自己走向月微小院。

“回来多时了，现在都在仙子的房中，”

秋泠雪闻言停住脚步：“解语情况如何？”

川槿眉头深锁，道：“我回来时仙子正在吐血，风公子用尽办法也止不住，情况很糟糕。风公子最后强行用功力压住毒性，等到两位前辈回来立即被他请到房中，到现在还没出来，不知道情况。”

“无忧交出解药了吗？”

“她的态度很强硬，软硬不吃，风公子与她谈过后怒容满面，估计被她说了什么不好的话。”川槿拧起眉头，愁容满面。

秋泠雪淡淡一笑：“先去看看她。”

无忧仙子被关在秋泠雪房间的附近，估计是着急了临时找不到地方。秋泠雪和川槿过去的时候白司晨正站在门外和桦然说笑，却是不见君悦去了哪里。

秋泠雪无暇与他们废话，淡淡道：“你们先退下，我有事问无忧。”

白司晨被这命令一般的口吻弄得莫名其妙，还是桦然聪慧，忙拉着他闪到一旁，偷偷说道：“姐姐肯定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了，我们就不要给她添乱了。”

“恩，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与她计较，我带你出去走走吧。”白司晨其实也无怪秋泠雪的意思，倒是有些担心她。桦然为他找好台阶他也就借坡下驴，爱怜的拉起她。

“好。”

两人走后秋泠雪吩咐道：“守在这里，不许人打扰。”

“小姐放心。”川槿打起十二分精神守在门外五步之处。

秋泠雪走进屋子无忧正坐在床上闭目养神，发现有人进来睁开眼睛看了一下又闭上。秋泠雪走到她面前也不坐下，道：“说出你的条件。”

“秋泠雪，劝你不要白费力气，该说的风修宁已经说过，你想说的无非就是：死扛着的原因有三，第一奢望着有人来救，所以不担心葬身此地；第二有足够的筹码保住性命，也无需合作；第三是与解语仙子有深仇大恨，即便是拼着身死也要她先死。第一种想法我可以打消，因为落在你们手上就算有千军万马也难救一人出去，即便是鱼死网破你们还是有杀我的本事；第二种情况倒是可以试试，因为既然有筹码就表示我还不想死，只是谈判的条件有些麻烦；至于第三种，你们会保证在解语仙子死亡之前便杀了我。你想说的也是这些吧？所以我劝你不要白费口舌，无论如何我不会交出唯一的解药。”

“既如此换一种方式。”秋泠雪纤手一抬解开她的穴道，“我能放你，也能杀你，该做何考量想必你自有选择。”

无忧仙子坐起身子活动一下酸麻的手腕和脚腕，“我的选择只有一条，想要解药门都没有。”

“是么？”秋泠雪不与她争论，纤手一伸掐住无忧的脖子，“这么白嫩的脖子不知道断掉会是什么样子，你想知道吗？”

“咳咳……咳……你……你要……做什么？”无忧仙子被突如其来的变故骇的脸色发白。

秋泠雪放开她，指尖在她脸上轻轻划过：“若是在这漂亮的脸上留下一道伤疤，你觉得是不是别有一种风姿？”

无忧仙子吓得一哆嗦，秋泠雪见目的已经达到，道：“我给你一刻考虑的时间，要怎么做相信你自有考量。”

秋泠雪刚走到门口，无忧仙子恨声道：“你果然狠，我给你！”

“女人没有几个能忍受自己的容貌出现瑕疵，尤其是美貌的女人。”秋泠雪转身走回来，只见无忧仙子从嘴里拿出一个极小的瓷瓶，丢给她，“解药只有一颗，我的条件是放我离开。”

“可以。”秋泠雪走到门前推开门，“你可以走了，至于解语之仇自会有人会向你讨回，望你好自为之！”

无忧仙子体力稍有恢复便飞掠上房顶，瞬间消失不见。秋泠雪与川槿站在院子里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秋泠雪心头浮起阵阵痛楚，难道真要做出选择吗？

她去过女儿红，蓝美人早已不知去了哪里，她走了无妨，可是身中噬心蛊的追昔却是没了生机。中毒者两人，解药只有一颗，究竟应该救谁？应该舍弃谁？

“小姐，你怎么了？”川槿见秋泠雪脸色不好，以为她身体不舒服。

“我没事，先去看看解语，里发生的事暂时不要说出去。”

“我明白。”

秋泠雪轻叹口气转身向解语仙子的房间走去，既然要做出选择，那也只好做出最好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