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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站篇17、18

作品名称:诗酒年华      作者:吴润涛      发布时间:2015-08-22 16:03:31      字数:5096

  十七
  从老家返回到凤城后,钟可与贤惠终于有了一次畅谈的机会。这次机会,竟是梅花专门给他们提供的。
  那天,他们两家与腊月一起吃饭。贤惠为了招待腊月,专门选了一家高档饭店。那是一个豪华包间,中间放一张大圆桌,能坐十多位人。桌子上是玻璃转盘,放着一盆鲜花。周围摆了沙发,电视、音响、卡啦ok一应俱全。对门的墙上,是一大张裸体女模特的照片。女服务员的装扮,也与大厅的截然不同。各个坦胸露臂不说,还都穿着超短裙。说话嗲声嗲气的,一副狐媚妖冶的样子。
  大家一走进去,腊月就先皱起了眉头。过去,亦波就是经常出入这种场所,才逐渐学坏的。她对这种地方,有一种本能的反感和戒备心理。梅花也叫了起来:“这种地方太浪费,也太邪乎,又吃不舒坦。还是到家里去吃,你们想吃什么,我来做,保你们满意!”
  就这样,他们又回到了贤惠家。几个女人动手,做了一顿可口的家常饭。不过,贤惠还是让可贤出去,买了些下酒的菜回来。
  饭后梅花大声说:“我陪腊月嫂子去逛商店,可贤你们兄妹俩该干啥干啥去!让他们老姐老弟在一起好好聊会吧!”梅花这种态度,实在有些例外。钟可想,女人的心思真是琢磨不透!
  但他觉得梅花这次回来,变化很大。首先是对贤惠的宽容和信任,不再那么小肚鸡肠。他没有详细问过梅花,但却能猜出个大概。梅花对贤惠的能力与为人,非常佩服与信任。贤惠的婚姻问题,又使她十分同情。而他与贤惠之间的情谊,本来就是年深日久、光明正大的,早在与梅花结婚前就存在了,这是谁都知道的事。这些情况,对梅花来说,也是非常清楚的。以前只是梅花与她个人过不去,吃醋而已。
  再加上腊月谈了她与亦波之间的情况后,更使梅花震动。亦波自从劳教解教后,腊月就收留了他。腊月用宽厚的爱心和极大的耐心,终于把亦波矫正过来。亦波从此才浪子回头,开始本分地做人做事。这几年他们重新起步,开了一家公司,专门经营化妆品。易豪英年早逝,也使梅花觉得更应该疼爱钟可。她不像孟连,她是非常乐意做绿叶的!
  
  那天大家都多喝了一点酒,钟可与可贤俩喝的还是白酒。钟可真的好想与贤惠畅谈一次。可贤临走时,把贤惠的手机要走。又开了一瓶红酒,给他们每人斟了一杯。
  贤惠先给钟可出了一道难题,她说:“你能猜出我那个秘书小秦,是谁家的孩子吗?”钟可不解地摇摇头。贤惠接着说道:“我开始也不知道。后来知道了,已经晚了。她是秦志远的孙女!你没想到吧?”
  钟可真的没想到。但心里又想:孙女也没什么了不起!她干得好就用,干得不好就走人,这很简单嘛!看样子这丫头还干得不错,不然贤惠不会这样为难。干的好,就让人家继续干吧。不让干,才是小心眼呢!贤惠还不至于这样小心眼吧。
  贤惠见钟可不吱声,便又接着说:“这丫头脑子好,人也诚实,是块好料。在我身边有一阵子了,我已决定把她放下去,在实际工作中磨练磨练。问题不在这里。是可贤这小子,与她谈上了恋爱。你说这天底下,怎么就这么小呢!一想起秦志远的孙女,要给我做儿媳妇,就像嘴里吃进去一个苍蝇一样恶心!”
  钟可压根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他也为难了。尽管秦志远与贤惠之间的恩怨,没有怎么公开,秦志远也早不在人世了。但带给贤惠的伤害,却是永远也抹不掉的。这一点,别人不知道,钟可心里最清楚。真让贤惠接受这么个儿媳妇,是够别扭的。他决定找机会与可贤谈谈,如果还只是刚开始,就好办多了。如果……
  
  贤惠继续说道:“这俩年轻人,已经到了难分难舍的地步了。当可贤把他们的关系和小秦的身世告诉我后,我简直要晕倒了!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恢复了理智。我冷静地把往事告诉了儿子。儿子沉默了很久,才表态说:请妈妈放心,我与小秦断绝交往,决不能再伤妈妈的心!”
  钟可也陷入两难境地。贤惠与可贤看起来都很理智,但实际上都在情感的旋涡中煎熬。他要想出一个怎样的两全之策,才能把这件难事处理好呢?钟可正在苦思冥想,贤惠又开始说道:“其实,我也不想就这样拆散他们,但让我接受这样的事实,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如果有孟连表态,事情就好办多了。思前想后,我对可贤说,先不要对小秦讲,等你钟可舅舅回来,由他做主好了。”
  钟可听到这里,头更大了。其实在没有这件事之前,他与贤惠、梅花三人,都心照不宣地有一个共同意愿,想让可贤与惠梅将来成为一对。虽然谁也没说破,但谁都心知肚明。现在加上了这档子事,真是难决断啊!贤惠好像看透了他的心思,继续说道:“这些日子,我也想了许多。当然,没有这件事最好。但我知道,可贤只是为了我,才那样说的。如果他们的关系,实在断不了,我也不愿吐这个口。你权当是代表我,也全当是可贤的爸爸。你怎么表态,我都能理解接受,也都会很高兴的!”
  钟可心里顿时感到热乎乎的。他明白了贤惠的意思,这是对他的一种特殊信任。他实际上是要履行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心里同时也是沉甸甸的。他既不能像贤惠父亲那样,固执偏激,横加干涉。也不能放任自流,不管不问。他要认真地与可贤谈一次,让他慎重考虑。如果有必要,也要与小秦谈。但最后的决定权,应该在他们年轻人手里。可这样,贤惠怎么办呢?就让她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吗!
  
  贤惠抿了一口红酒,在放下酒杯之时,突然哭了起来。她的哭声虽然不高,却伤心得浑身发抖。泪水就像喷泉一样,在脸上横流。钟可赶忙拿了纸巾,去给她擦泪。贤惠就势抡起拳头,在钟可身上打了起来。边打边哭诉:“我怎么这样苦命啊,这样命苦!道理谁不懂,懂道理有什么用?越讲道理,我就越觉得痛苦!”钟可心里也是翻江倒海直发颤抖,嘴上只说了一句:“你哭吧,你是该痛快地哭一场了!”就由她哭着打着发泄。
  贤惠哭了有半个多小时,渐渐恢复了平静。钟可便去拧了一把热毛巾,递给贤惠。贤惠接过,把脸仔细地擦了一遍。笑着对钟可说:“没吓着你吧!这么一哭,舒服多了。我一个人有时也想哭,但哭不出来。看来,哭也要有对象。只有在最亲最可信赖的人面前,才想哭能哭。刚才就是这样,很突然的,情不自禁的,想不哭都不行!”
  钟可怎能不理解呢!让一个人完全彻底的理智,是对人的一种苛求,是绝对办不到的。如果真的完全彻底了,人的本性就不复存在,也就不成其为人了。有时,可能会看到完全彻底的理智,但那只是暂时的,表面的,或者是强装出来的。这种理智,也是最危险、最可怕、最靠不住的。贤惠与可贤相互间的理智,可能就是这样的一种。他们为了不伤害对方,都在压抑着自己的感情。钟可对贤惠说:“明天我找可贤好好谈谈再说。”
  贤惠这时已经完全平静下来。她爽朗地笑着,十分信任而又轻松地说道:“交给你,我就一点不管了,也完全放心了。不管是怎样的结局,我都乐意接受。这确实是我的真心话!”
  十八
  接着,他们就转换了话题,海阔天空地聊起来。钟可先干了一杯红酒,才说了他的重大决定,并流露出一种空落落的情结。贤惠就说:“你的空落落情结,我清楚。你是有一个梦,到现在还没有圆!”钟可借着酒性故意问:“什么梦?我怎么不清楚!”贤惠说:“你心里清楚,但嘴上没有勇气承认!”钟可不吱声,头却在嗡嗡地作响。贤惠接着说:“其实你大可不必回避,也不要往歪处去想!我们之间的情感问题,今天免谈。因为你我心里都十分清楚,我们是可以让它一直延续下去的。我说的是另外一个,你的文学梦。你不否认吧!”钟可感慨地说:“那个梦也破碎了!写了一段文字,让惠梅批得一钱不值。那天在易豪家里,亦波说让我来写,我当时心里就直发慌!”
  贤惠其实已经听惠梅说了,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原来这么不经打,烧火丫头杨排风,只用烧火棍轻轻地一挑,你这员大将就落下了马!你是应该有自信的。我觉得你脑子如果能静下来,是完全可以圆这个梦的。你的文字不爱华丽,却十分隽永。朴实之间,透着许多灵气。看似很随意,却特别耐人寻味。尤其是处于现在的年龄段。我们已经有了一个过去,但还有一个未来。那些没有过去或者过去很少的人,没有经历,幼稚可笑,只会照猫画虎,学着写写作文什么的!而那些未来不多,只剩下过去的人,又容易悲观厌世,走向极端,写下的文字,只能是灰色的,没有一点光彩。当然,这绝不是指全部老年人的心态。只是说一些人容易这样而已。既有过去又有未来的人,正处在人生的鼎盛时期,对过去能理智思考,公正评价,对未来又充满信心,还想再创辉煌。这个时期的文字,应该是最有想象力,最充满诗意,最阳刚大气,也最能启迪人心灵的。你的经历造就了你的风格,同时也决定了你的观念。因此你的文字总能催人上进,最起码也是干干净净的。多少年以后,不管是你看,还是别的人去看,都绝不会令人羞赧的。”
  钟可心里暖洋洋的。眼前的一杯红酒,即刻变成一匹枣红骏马。他就跨上了这匹骏马,在草原上自由地奔驰。在马背上颠簸,其实是一种享受,很舒服很好玩的。骏马跑得越快,钟可心里就越觉得热情奔放与舒畅。他不由得嗓门发痒,竟引吭高歌起来。正在兴致极高的时候,枣红骏马却把他摔了下来。这时,他似乎听到贤惠在给他泼冷水。贤惠说:“不过,我看你的心暂时还静不下来。你在镇山石下的讲话,就说明你被易豪的精神震撼了。你是决心要把易豪的精神发扬光大的!”
  钟可似乎觉得自己的头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醒过。心想,真是胡说八道!易豪的精神怎么能随便丢掉!谁说我要圆自己的什么梦,连我都不知道的事,你怎么就能知道?好像又是贤惠在说:“你自己想说,又不好意思说的话,我都替你说了。你应该感谢我才对!你是个男子汉,怎么在好朋友面前,还这么会做假!”钟可一心要征服枣红骏马,他又一次跨上了马背。他狠狠地抽了骏马一鞭子,骏马就驮着他,风一般地窜了出去。
  耳边“簌、簌、簌”的风声,变成了贤惠的说话声。他看见她的嘴在一张一合。仔细去听,是正在说办学校的事。他就说:“你说吧,我听着哩!”其实他心里早就知道,可贤已经告诉他了。他们准备把所办学校的名字叫“易豪学校”。每年清明节要带着学生,去为易豪扫一次墓。还有许多具体想法,比贤惠说的详细多了。不过他愿意听贤惠说,只要她能说就行!
  
  贤惠说的话,时不时的还是灌进了他的耳朵。“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想办一所学校吗?我们原来上中学的时候,学生中最大的与最小的年龄,相差十多岁。我们的年龄算是小的,你是最小的。后来基本上就一致了。可当我上大学时,学生的年龄差距,又与我们上中学时的情形一样。我成了班上年龄最大的其中之一。历史在短短的十多年时间里,竟出现了这么惊人的相似之处。这究竟是为什么?就是因为多年战乱夺取了人们上学的机会,因为文革动乱造成了人们的学业荒废!这种历史的悲剧绝不能再重演。当我们还处在应该在学校读书的年龄时,却过早地投入了社会。成天在追求美好,到头来却不知美好为何物!……”
  怎么贤惠也骑着一匹马,追了上来!在她后面,似乎有人在追赶,像是秦志远,又像是季高天,还有季德仁?他怕贤惠从马上掉下来,就放慢了一点速度。他们信马由缰,恣意地欣赏着草原上的无限景色。只要有他在贤惠的身边,秦、季那些流氓小人就不敢再露面。他们被吓得落荒而逃,再也不见踪影了。
  
  他们跑累了。钟可躺在一片厚厚的草被上,满头的汗水直往外冒。他过一会儿,就要长出一口大气。他似乎感觉有很多痛苦,不大吼几声,就无从发泄!他反复念叨着:一定要让杏花重新复习,一定要考上大学;一定要把泉水接到凤城读书,将来也一定要上大学。贤惠蹲在他身旁,不住地点头应允,细心地为他擦汗,给他喂水。
  贤惠的脸,几乎贴在他的脸上。手不时地碰到他的脸,怪痒痒的。他感觉贤惠好像轻轻地与自己接吻,他也在响应,还忍不住笑出了声,并想趁机抓住她的手。但自己的手,却不听自己的指挥。就在这个时候,贤惠心疼地又哭了。落下了一串串眼泪,泪水一滴一滴地掉在他的脸上。滴水是能成河的,最后全部流到自己的嘴里。他确实觉得,嗓子干得要冒烟,嘴里急需用水来滋润。于是,就有一股清澈的泉水,流进了嘴里。
  钟可似乎清楚是自己在做梦,但又不像是做梦。因为有梅花说话的声音,还有腊月嫂子。梅花让腊月与贤惠站在一起,近距离地比一比,看到底有没有不一样的地方。免得以后分不清,闹出什么洋相。贤惠与腊月,就真的站在了一起,让梅花评头品足了好长时间。接着,三个女人笑成了一团。梅花今天真是开心极了!钟可与梅花生活了几十年,很少见她这么大笑过。
  钟可觉得这似乎只是个插曲,他仍然是躺在草原上的。可眼前却没有了枣红骏马,也不见贤惠依偎在自己的身旁。周围变得静悄悄的,连灿烂的阳光也不见了。这个时候,他才真的清醒了。意识到自己是躺在沙发上,并不在什么草原上。是因为先喝白酒,后喝红酒,两种酒混着喝,就喝醉了。于是,才做了一个怪异的梦。仔细回想起来,蛮浪漫的,但也觉得挺难为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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