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他年旧事重开炉
作品名称:十丈红尘之玲珑引 作者:千影翎雪 发布时间:2011-11-11 14:17:18 字数:7369
暮色眷映着烟霞,灿若虹霓,染上大丛盛放的花朵,光晕流动间瑰丽无比。风修宁立在花丛中,痴痴望着眼前的千叶黄花,发袂拂动,半晌才轻抚花瓣道:“紫黄……”
他本是为找人而来,但一路行来,心中却抑郁不已,似乎很是思念一个人,这时睹物思人,反而愈发勾起伤怀。风修宁心中叹息,却也无可奈何。
“这满地繁花,少了你的陪伴还有什么光彩,可惜了!”
微微一怔,风修宁转过身来,身后已走来一老一少两个人,年轻的书生装扮,老者做家仆打扮。少年素色青衫,身长玉立,刚走过来,一旁的老者已将一把泥金折扇奉上,少年望着折扇上的留名,慢慢扬起了唇角:“巫云坊。”
风修宁看得有趣,也不出言打扰,那少年走过去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道:“你知道巫云坊怎么走吗?”
“不知。”风修宁笑的抱歉,因为他也是为找巫云坊而来,只是徘徊许久终是找不到门路。
“哦。”少年只是多看了他几眼,最后还是转过头,仿佛还在思考怎么找到巫云坊。
“在下风修宁,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少年也意识到自己的无礼,连忙抱拳行礼:“不敢当,在下陆玄筝。”
“既是同为巫云坊而来,不妨一起找找看。”风修宁负手站立,晚风迎面吹的他衣衫飒飒,逍遥不凡。
陆玄筝想了想才点点头,“传闻郁江堰夜晚会出现一座神秘的楼阁,不如我们去看看,说不定真是巫云坊。”
风清月冷,萤草浅淡,三人走了不久,依稀的能听到四周喧闹的声响,管弦啁哳,丝竹不断。举目望去,郁江堰上画舫流连,灯火与星月辉映,如同一条玉带穿过同肃城。
“巫山望断魂不在,仙山云雨只等闲。”陆玄筝念着对面幡上的字,有些得意,“看来这便是巫云坊了,风兄,我们的运气还不差。”
“客人远来,请上船。”
一艘船舫悠悠然靠向栈头,船头立着一人,素色淡衫,伟岸颀长。此时负手临江,傲然漠视。不似一般栈头引客的伙计那样,他的傲然令风修宁心头微微掠起涟漪。仰头对上那双久经客场的眼睛,风修宁脑中浮出一个名字,不由自主惊呼一声:“是你!”
那人只淡淡看了风修宁一眼,道:“在下是巫云坊接运官幽云,客人上了巫云坊就得遵守巫云坊的规矩。”
“我们初来乍到,还请接运官详说规矩,我们也好明白。”陆玄筝迫不及待的想步入巫云坊。
“只有三条,第一不许动武,第二不许强迫船上姑娘,第三不许探听任何消息。”幽云冷淡的说道。
到达大船上,风修宁仍旧盯着幽云看,心念一动,道:“幽云接运官,在下有个私人问题不知可否请教?”
幽云似笑非笑的看着风修宁,最后道:“客人请问。”
“巫云坊可招待女客?”
“风兄,你没发烧吧?巫云坊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招待女客?”陆玄筝还以为风修宁糊涂了,居然问出这么离谱的问题。
“在巫云坊来者皆是客,不分男女。客人可还满意?”
“多谢。”风修宁微微欠身,算是向幽云道谢。心里则在确定他的身份,如果自己没有认错人,应该是他,只是他为何会在此,而且还加入了神秘的巫云坊。
刚到船上就只见几个伙计点头哈腰的过来,一个个热情的排在两边站着,一个美艳的中年妇女扭着腰肢,带着媚笑,不徐不急地走到陆玄筝身边,娇嗔一声:“哎哟,公子少见啊,是哪阵东风把您给吹来了?”
陆玄筝不露痕迹地让了一步,笑眯眯地看着老鸨:“自然是风流风了。”
老鸨看着他,好象终于明白过来,咯咯笑道:“是啊是啊,不知道公子爷想要点哪位姑娘?”
“便要紫燕姑娘吧……”
“哦,你是说紫燕啊。她……”
正说着,老鸨的目光被门口进来的人吸引住,脸上露出惊艳的表情,嘴巴张着有些合不拢,结结巴巴地道:“公……公子也是来我们巫云坊玩的么?”
“怎么,不欢迎我?”一个十分动听的声音响起来,带着江南春风特有的温和,人进来的时候,一阵淡淡的清香也随之飘了进来。
老鸨看着门口,只见来的这位公子大约二十二三岁,正施施然走进巫云坊,穿一身白衣,外面罩着淡蓝色的斗篷,他的脸并非倾国倾城,但当他的目光投到你身上时,你会觉得他那双眼睛清澈的犹如一个美丽的湖泊,让你不由自主地沉醉于他的眼波中,被它深深吸进去。而且他的嘴角似乎永远含着一丝淡淡的微笑,勾起的弧度恰到好处,显得既温柔又不失大方。
老鸨的眼珠子几乎掉下来,她腾地一下站起来,迎上去:“公子爷,您是……?”
“在下白州风修宁。”
老鸨目不转睛地看着风修宁,喃喃道:“怎么还有这么迷人的男子,若不是亲眼都见到,我真不敢相信!”啧啧赞叹了半晌,道,“不知公子想点哪位姑娘?”
“紫燕姑娘吧。”
老鸨颇为尴尬,看了两人一眼:“可是,紫燕姑娘今日已经有客人了,要不二位公子再点其他姑娘吧,我们巫云坊的姑娘个个都貌美如花,包您满意……”
“不行……”陆玄筝态度强硬。
“不知我们可否在坊间观光一番?”风修宁温和的商量着。
“唉~真是抱歉啊!”老鸨笑得钗环丁丁乱撞,但是没有丝毫的真实可言,说着招来了一个穿着花衣裳的龟公,眉开眼笑地叮嘱道:“三儿,快带这二位公子爷去厅上去,好喝的、好吃的尽管上,再去紫燕那里支应一声,看看她能不能快些出来!”
“是。”名叫三儿的龟公弓着身子,哈着腰,殷勤的在前引路。
风修宁微微皱起眉头,走进了只闻得各种香分混杂在一起,浓浓烈烈地侵入鼻腔。耳边响起哀怨的丝竹声,声声冤冤,倒不尽青楼艳妓的悲哀。风修宁一路行走,一路黯然,不着痕迹的避开扑过来的美女,缓缓步入粉色满室、帷幔飘飘的厅堂。
“行于风月之地,莫非阁下还想着置身事外?”
突兀的声音激的风修宁心神一荡,抬头间神色已恢复平静如常,放缓语气问道:“曲墨!你在这里做什么?”
“风修宁!你可愿意解释你来此地的目的吗?以你的身份来此风月之地,若是让老二知道,当心他处置你!”隐在纱幔暗处的人半含叹息,半含警告。
“嗯?”风修宁沉吟一声,微微侧身而转,正对上曲墨的脸,轻轻地眨了一下眼睛,道:“比起某人在此做接应官,我的罪名还是很轻的,对吧?”
曲墨尽管心中不甘,却依然不得不承认风修宁的话是正确的,语气略带几分刻薄之意言道:“如此说来你我谁也不比谁好,还是各自做好分内事就好,免得被人唠叨。”
“呵呵!”风修宁轻笑一声,曲墨脱去了伪装的外衣,还是那样的孩子气,与他早些时候见到的一样。只是自己的心中却莫名隐含几分苦涩,想了一想,语气之中略带一丝深意地问道,“你认为巫云坊能藏多少秘密?”
“照理说应是什么都没有的烟花之地,但是我在这里呆了近两个月,找遍各个角落,也曾翻阅坊中藏书,但仍是找不到关于巫云坊的一切。只知道巫云坊在久远之前是一座楼阁,住着一个擅长铸剑的世族,其铸剑之术异禀,古怪少见。可惜,天妒奇才,此族代代单传一脉,后来更不知是何原因,竟一夕覆灭,自此绝迹于世。而后不久巫云坊便诞生了,只是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秘密。”
风修宁听着曲墨一字一句的解说之言,字字刺入心底,这些话语无情地揭开埋藏在心底深处的记忆,风修宁痛苦的合上眼,身体控制不住地轻颤,不着痕迹地稍稍侧身转过,静心凝神,睁开眼睛之后,让自己看起来十分冷静,不让自己显露半点情绪波动。
“你知道吗,你现在的眼中浮光隐隐,别有一股美感,你在刻意稳住自己的心绪,是吗?”曲墨转过身子,不同于幽云的冷傲,曲墨则是懒散随意的紧。只是他对风修宁似乎不是多友好,丝毫不放过他的神态。
“是吗?”风修宁一声淡笑,故意显出几分不以为然,反而问之,“我为何要稳住心绪?”
曲墨笑道:“你的眼神温婉坚定,毫无眨眼,但是偏偏是这点出卖了你。若是你表现出其他表情或许我会被你骗过,但是这样的眼神泄露了你作戏的可能,至于我是怎么知道……我想对于三哥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他查不到的秘密吧?”
风修宁心中微微一怔,想不到分别已经有些时日,曲墨的眼睛还是那样犀利独特,只是他怎会在这里认输。立即出言转移话题,故意显出几分急切解释撇清之意:“那就请曲墨不要打破我的真实了吧!”
“真不明白老三为何对你那样忠心,在我眼中,你始终都不够坦诚。有时候我也疑问为何像你这样的人备受尊崇,但是在面对你之时,我却做不到脱出你的掌握。算了,想知道什么就问吧,对于你我始终不能拒绝,不是吗?”曲墨转眼直视风修宁,眼神一凛,隐约透出几分凌厉杀意,但一瞬之后又是一种难明的无奈。
“风修宁这一生注定充满矛盾,我能理解你。”风修宁侧目转移视线,淡笑而言,“还是一说正题吧,紫燕是什么来历?”
“没有来历,不如我来安排你们见面如何?”
“你希望我们两人见面之后产生怎样的结果?”
“那是你自己的事……最差的结果你也不会吃亏……”
风修宁轻轻一笑:“将自己不良的企图说得如此委婉,你是不敢面对自己恶性的一面吗?”
“她身后还有一个组织,只是现在我只能查到她的朋友之一是那个组织的人,其他的一无所知,见到她你便会明白为何我查不到消息。对于你,我从来没打算欺骗。”两人的言辞越来越显得犀利,他们都默契的心知言谈不能再继续下去,只能为自己找台阶,“我有要事待办,你去紫烟阁便能见到她,她的朋友叫追昔。”
“多谢!”风修宁微微欠身,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但是曲墨却仿佛见鬼般连连摆手,风修宁轻轻一笑,突然眼角瞥向左边,道:“有人过来,你还要进行这样的谈话吗?”
曲墨身形一长,已经躲进纱幔后面,“你去找她吧。”
风修宁点点头,转身向内厅走去,刚转过回廊,就见陆玄筝和一个醉客在争执,陆玄筝看起来比较生气,但还是极力压制着怒气,倒是那个醉客比较沉得住气,一味的喝着酒,并不理会陆玄筝。风修宁走过去,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两人接下来要如何处理此事。醉客察觉到有人过来,抬头看风修宁一眼,眼神猛的一缩,“是你!”
风修宁见他虽然喝得烂醉,但一身玉领青衫,五官精致,有一种说不出的俊逸风流,此时因醉酒而眼睛格外的亮,面颊绯红给人一种放荡不羁、游手好闲之感。那人看到他快速的离开,风修宁见他有些眼熟,心头一动要追下去,真好与冲过来的陆玄筝撞在一起。
“谁啊……!”陆玄筝火很大,但看见是风修宁,强压下怒火道:“风兄,你急急忙忙的这是要去哪里?”
“在这风月之地我还能去哪里?修宁所求与陆兄同样啊。”风修宁暂时放下要追醉客的事,微笑着眼角瞟向一个角落,陆玄筝顺着他的眼睛看过去,只见老鸨摇摇摆摆的走过来,人还没到,声音先传来了。
“二位公子原来走到这里来啦,我们紫燕姑娘有时间了,二位……”老鸨颇为尴尬,看了一眼两人,言下之意是姑娘只有一个,你们却来了两人。
“无妨,我们只是听紫燕姑娘弹弹曲子,陪我们喝点酒、聊聊天就行了。”陆玄筝慷慨的说道。
老鸨撇撇嘴,但见风修宁没有拒绝,便带了他们上楼,推开紫燕的房间,向里面喊道:“紫燕,出来接客了。”
风修宁与陆玄筝相视一眼,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那位叫紫燕的女子一见陆玄筝,顿时花容失色:“你……你不是……?你……你来干什么?”
陆玄筝双手抱胸,懒洋洋地看着她:“多此一问,我来这里还能干什么?自然是玩的。怎么,你不想接待我们么?”
风修宁微笑着瞥他一眼:“陆兄,别吓坏了人家姑娘。”走到紫燕身边,柔声道:“紫燕姑娘,陆兄脸上凶,心里可体贴着呢。来,坐下陪我们喝点小酒,唱唱小曲吧。若是姑娘不肯赏脸,倒叫我们两人难堪不是?”
紫燕见这么温润的男子带着一脸迷人的笑容跟自己说话,而且身上散出着一股淡淡的、薰人欲醉的清香,不由地神魂颠倒。仿佛受了蛊惑一般,吩咐小丫头去取酒菜来,招呼二人坐下,殷勤陪起他们来。
陆玄筝心中暗道:看不出这风修宁手段如此高明,早知道他是风月场上的高手,我何必拉他一起?
风修宁挨着紫燕坐下,紫燕凑到他耳边,细声细语:“公子果然是人中龙凤,难怪陆公子用那样的眼神你。公子可是早就认识陆公子了?”
“陆兄风姿绝逸,着实令人欣赏,修宁与他结交并无奇怪。”风修宁暗自一笑,这个女子的心思也是让人摸不着。
紫燕闻言微垂着头,睫毛不停颤动,脸上慢慢泛起一层红晕,好象在回忆什么,痴痴地道:“我倒希望他是这样的人,可惜他不是啊。我从来没见过像公子这样温文尔雅、这样高贵绝尘的男子。跟你相比起来,他简直是庸俗不堪!”
陆玄筝被她当面这样说的满腔怒火,不由自主怒道:“紫燕姑娘,此等言论未免伤人太过,陆玄筝自问没有的罪过姑娘。”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陆公子,若是想饮酒但请无妨,如果是为找茬,那么你可以出去了!”紫燕的笑容突然冷漠下来,仿佛与陆玄筝不能罢休一般。
风修宁的声音更加温柔:“原来紫燕姑娘与陆兄是故交,修宁错眼了。”
“紫燕倒是没福气与陆公子论交情,算上这次也是第二次见面吧。”紫燕左手提着酒壶为两人又添上酒,颇有含义的看一眼陆玄筝,“几日不见,陆公子的脾气倒是好了许多,方才是紫燕鲁莽失礼了,陆公子大人大量,就莫要与小女子计较吧?”
陆玄筝脸上微微抽搐了几下,笑道:“前几日是玄筝孟浪了,还请紫燕姑娘见谅!”
风修宁微微一笑,并不介入两人的公案,慢慢的喝下杯中酒,紫燕极有眼色的又为他添满。风修宁却是自己抓着酒壶,道:“在下酒量不佳,再喝下去真正要醉了。”
“咿呀,这是什么?”陆玄筝眼尖,发现躺在紫燕床上的一枚玉牌,引得两人都一起走过去。
只见此玉通体晶莹,泛着月色的光隐然若水流过,风修宁接过来,触手寒凉,肯定是寒玉。细细观赏只见正面刻着云形纹络,看着有些眼熟,背面刻了一个小小的“际”字,字下面有一串小字:仪凤九年八月初六卯时二刻。
“这是……!!”风修宁看完后不自觉的惊呼起来,因为这枚玉牌与他在秋泠雪处见到的相差无几,除了一个上面是“泠”,一个上面是“际”,其他的几乎一模一样,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又或者秋泠雪要找的人就是这枚玉牌的拥有者?
“风兄莫非认识此物?”陆玄筝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但也是很欣赏的看着,难得见到风修宁这么惊讶,他自然要好好观赏一番。
风修宁收敛心思,道:“只是感觉有些眼熟,想不起在何处见过。紫燕姑娘,此物是你的吗?”
“不是,我想应该是那位公子的,他刚才在这里喝酒落下的。”紫燕稍稍思索一下,“他的名字应该叫白司晨,眉间带着一丝忧虑,很有个性的人我不会忘记。”
陆玄筝撇撇嘴:“就是一枚普通的玉牌嘛,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给你们看看我的宝贝,这可是我们的传家之宝,难得本少爷今天高兴,就给你们开开眼界吧。”说着从包袱里拿出一个锦盒,炫耀般看两人一眼,但是见到两人并没有他臆想中的兴趣盎然,更加激发了他的固执,他一下子打开盒子,一股清凉之气顿时逸散出来。
风修宁感觉到此物非凡品,隐隐担忧陆玄筝能不能保护好它,但是紫燕只看了那宝贝一眼,笑道:“这就是陆公子的传家之宝啊,果然稀奇的很。”
紫燕嘴上说稀奇,但表情却没有多少赞赏的意思,陆玄筝气愤不已,赌气般道:“别小看这颗珠子,就算是刚咽气的死人,只要有它在都能立即让他活起来,更别说是什么疑难杂症了,保证是珠到病除!”
听得此言,风修宁才注意这颗青色的珠子,只见它并非滚圆的一颗,乍看上去倒像是被人剖成好几份的碎珠子,但是珠子里面似乎隐藏着一股巨大的能量,让人一眼看去就觉得十分吸引人,青色的光华里还有一丝丝紫红的光芒,像是一个个生命体在昭示着自己的活力。
“宝物难寻,陆兄还是好好收好才是。”风修宁浅笑着开了口,他可不敢说出这颗珠子就是“仪月容珠”,只好出言提醒,免得这位大公子不小心玩掉自家的传家宝。
陆玄筝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鲁莽,忙笑着收起宝物,道:“小弟孟浪了,这宝物的妙用其实我也不知道,方才之言其实是在下信口开河,二位千万不要当真啊。”
“可惜我已经当真了,怎么办呢?”紫燕面带笑容,只是口气丝毫不让人。
“呃,这个……”陆玄筝为难的看着风修宁,希望他能出言解围,风修宁怎会不知他言下之意,微微一笑,“素问紫燕姑娘的一手琵琶谈的出神入化,不知风修宁是否有幸请姑娘赠一曲?”
紫燕点点头,却是不忘陆玄筝,“壶中酒已空,不知能否劳烦陆公子出去拿一壶进来?”
陆玄筝巴不得能暂离此地,于是爽快的道:“这有何难,我去去就来。”
“风公子请坐,紫燕新学了一首曲子,还请风公子鉴赏。”紫燕取了琵琶坐在对面,低眉信手拨弄起来,未成曲调便有一股肃然的伤情迎面而来,风修宁顿觉诧异,为何她要弹奏如此悲凉的曲子。曲子未闻,只听她轻吟:“昔时华梦 今日魂断 苍茫人世 白发华颜
花开有时 花谢有期 但为花友 花信有约
同望蒹葭 同守白露 而今岁月 阴阳相隔
同穿缟素 同挽旧人 曾观星月 对影成双
明月相邀 今岁一人 且拨弦音 是为君吟
珠泪满容 断了琴弦 形同枯木 断了心弦
死生无忧 断了此生 黄泉轮回 断了牵绊
如是相往 心如泥沼 三月落霜 陷了也好
今生相伴 来生聚缘 谁人煮酒 且醉此生
千杯难消 最是深情 红颜今老 是为君故”
吟完之后,幽怨的琵琶声倾泻而出,只闻紫燕道:“风公子,你的来意我明白,但是恕我不能相告。追昔与五寨主的嫌隙确实由我引起,但是追昔绝对不会杀害五寨主,这中间一定有误会。我知道的不多,公子可以找一位叫兰姑的人问问,或许她知道因果。”
“此人现在何处?”
紫燕摇摇头:“我不知道,这个名字是五寨主说的,你可以从这方面着手。另外,这首词公子觉得如何?”
“思念之情跃然纸上,是一首好词。这不是姑娘的手笔。”
“那就请风公子救救这名可怜的女子吧。”紫燕放下琵琶站起来盈盈一礼,“她本叫董淑娴,是清白人家的女子,但是前些日子被骗上巫云坊,她思念丈夫,终日郁郁寡欢,想脱身却是难如登天,今日得见公子,紫燕便知道公子是她的希望。”
风修宁伸手扶起她,道:“在下尽力而为,紫燕姑娘不必如此。”
“紫燕先谢过公子,这份情董淑娴也会永远感念公子。”紫燕表露出的感激极其真挚,仍是谁都不会怀疑她的真心。
“怎么了,风公子,你似乎有些心事,有什么事儿难办吗?”紫燕凝视着他微微皱起的眉,以及那双被重重心事缠绕却看不透的眼,竟有些痴迷了。
“在下该告辞了。”风修宁若有深思地看了她一眼,缓缓地隐藏下浮动的情绪,留下紫燕满脸疑惑地站在原地,飘然离去。
但愿是我想多了,你与那件事毫无关系。不过若是真的,我又该怎样面对你?
紫燕目送那一抹蓝衫消失在阁楼的角落,唇角微微挑起,“既然你已经忘记了曾经的一切,那么就让我来提醒你吧。”
“紫燕丫头,鱼儿怎么样了?”温柔美妙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紫燕笑道:“姐姐放心,一切如你所料,这边的鱼儿已经上钩,只是姐姐确定她是最佳的鱼饵?”
“舍她其谁啊,不过为了保险,另外一边还是要着手处理。追昔用不了多久便会来找你,该怎么做想必不用我教你吧?”
“紫燕明白该做什么,姐姐放心。”
可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为何心头是那样的疼?爱一个人,当真是如此痛苦吗?还是因为我和那个人注定是……
“烟霞落,黄昏独自愁,紫黄若霓,更著天阶清月寒。”
回想起他那日眼中所流露出若有似无的情意,一丝甜蜜浮上心头,此间无爱,眷恋,尽在朝朝暮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