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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再逢文中声,悄对芳树

作品名称:十丈红尘之玲珑引      作者:千影翎雪      发布时间:2011-09-16 14:37:17      字数:7244

桦然见到的人正是风修宁,那日他与疏浅行分别后便带着尹婵鸢一路披风抹云赶往蔚县,刚才方到。他自是没有看到桦然,否则他怎会容忍她被人挟持而不救援!

尹婵鸢跟在他身后,纤细的腰身盈盈一握,绝美的容颜上带着浅浅忧愁,更加惹人怜惜。可惜她心怀之人却是无法看到她如此的模样,倒是让街边人大饱眼福,有不少登徒子暗暗跟着她,不时的勾引着她。尹婵鸢又羞又气,再想起自己那悲惨的遭遇,眼中顿时水气朦胧,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出来,她不停地悄悄抹眼泪,但她忍也忍不住,擦也擦不干。

察觉她呼吸的异样,风修宁回头关切的问道:“尹姑娘,怎么了?”

“没事。”尹婵鸢紧咬下唇,低头不敢看风修宁,但眼泪却是一串串滴落在青石街道上,晶莹如珍珠。

风修宁又自默然半晌,终于叹道:“当日见到你眉眼中那一份伤感,隐隐有脱离尘世之美,让我不忍拒绝。纵然世间有万般无奈,这一生却是注定要写满书册,不是吗,婵鸢?”

“公子……”

“不要再让这样的眉眼困住你,人生处处自在,何苦困坐牢笼而不看世间事。”风修宁语气愈加柔和,“不管先前你有何种遭遇,但都已经过去,试着放手吧,走出牢笼迎接另一番的世情天地。”

尹婵鸢眉眼盈盈抬,却始终不敢抬头,她仿佛不敢接触到风修宁温柔的目光:“我……我不能……不能抛开……我……我不能……”

风修宁叹口气,语气也莫名伤感起来:“婵鸢,不是不能,而是你不愿。”他接着说道,“风修宁只希望有朝一日你不再将朋友拒绝在门外,不再拒绝外界的温暖。”

风修宁说完转身便走,尹婵鸢似乎被风修宁的语言打动,泪水更是如泉水般一涌而出,梨花带泪更加让人怜惜。

风修宁回头看她一眼,目中尽是怜惜之意:“尹姑娘,时间尚早,我们先去客栈休息休息。”

“恩。”尹婵鸢尽力控制着眼泪不让流下来,但还是一阵的心酸。

两人刚走了几步,就听见,街边许多人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走过去只听一人说道:“你们听说没有?咱们蔚县又出了一件奇事,有一位姑娘要用二十两银子买走写意公子的画!”

“你说古墨斋的那那幅新到的《一醉千年吗》?”另一个人似乎也是这件事的知情者。

“对对对,就是这幅画!听说一醉千年的掌柜和伙计都见过写意公子!”

“我也听说了这事,可惜的是那时谁也不知道那就是写意公子,据说写意公子那夜身边还有一个人,似乎和他很熟……”有一个人遗憾的叹气,恨不得当日他也在那里。

也有一人叹道:“唉,可叹世人,眼光都是在遗憾造成后才放光……”

风修宁闭着眼睛听了许久,轻轻一笑:“想不到世上还有如此奇女子,倒叫我讶异了……也许、也许我该去看看她才是……”

尹婵鸢听他小声说着什么,就听到他似乎要去看看是什么人敢用二十两银子买一笔千金的真迹,于是开口道:“公子,反正时间尚早,我想……我们还是去看看吧?”

风修宁叹道:“写意公子也真是,好端端的画什么新作,现在好了,平白给人贬价,你说他这图的是什么?”

“……公子你……”尹婵鸢从来没有听他用这种哀怨的语气说过话,一时间愣在了那里,不知道这个人要做什么。

风修宁轻轻笑一声道:“走吧,去看看也好,也能知道谁这么大胆敢拆写意公子的台……”

尹婵鸢偷偷掩面笑了笑,风修宁这个语气怎么听都是在抱不平,她再也想不出,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竟也会为别人的事懊恼成这个样子!

转了两个街,终于看到了古墨斋。那是一个三重门户的建筑,外表看上去有些旧,只有匾额比较新,看来是新换上去的。今日古墨斋的门前拥聚着很多人,想必都是听了这件事才来看热闹的。

走进古墨斋,果然有很多人围在那里,三五成群的讨论着什么。两人走进去,伙计眼尖,立即看出这两个人不凡,忙挤过来问:“公子和姑娘要买字画古玩吗?那真是找对地方了,我们这里是……”

“就要这幅。”风修宁优雅的一指挂在正中的一尺画卷,打断了他滔滔不绝介绍。

“公子果然识货!这幅画……”

“这幅画我买了,你怎么又要卖给其它人?”女子笑语如黄莺,却不知道人在何处。

四下寻找一番,只见一名锦衣少女躲过人群轻盈的走来,她头挽双髻,面带甜笑,美艳照人的明眸。娇怯怯的身子,软绵绵的语声,身着嫩黄色衣裙,纤腰一握,真是人比黄花还美。

风修宁笑道:“哎哟,怪不得人家常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现在真正是……”

锦衣女子甜笑道:“小女子庄梨毓,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在下风修宁,这位是尹姑娘。”

“梨毓见过两位。”梨毓只是口头表示,语气既不恭敬,也不行礼。

风修宁却是微微欠身:“梨毓姑娘,幸会了。”

“多余的话不用多说,今日梨毓势必要带走《一醉千年》,而且只出纹银二十两。”梨毓给人的感觉总是那样的意气风发,这一瞬的错觉,风修宁竟在她身上看到了飞雁的影子。

“风修宁也是下定决心,非要带回此画卷不可。”风修宁温和的语气仿佛没有多大威胁,但在梨毓听来却觉察出这是她要带走画卷最大的难关。

掌柜与伙计一看今日情形,都默契的退到了一边,任由两人自行处理此事。

梨毓略微思考一下道:“公子为何一定要带走此画卷?”

“喜欢,爱好,写意公子的拥护者……这些理由我想梨毓姑娘想要都可以当做是,但是真正的理由却也只有自己知晓。”风修宁轻轻一笑,“所以原因我们都不必问,没有结果的事情只是在浪费口舌。”

“好,就依你。”梨毓也笑笑,“现在该说说这幅画该怎么处理了。”

风修宁目光淡淡扫过那幅画,道:“我想知道在梨毓姑娘眼中,为何这幅画只值二十两纹银。”

梨毓微微低下头,道:“世人皆认为写意公子一笔千金,只是谁想过,如果他不再是写意公子,那么他的画还有那么值钱吗?梨毓只是想用一颗平常心来看待这幅画,并不是因为他是写意公子的手笔!”

风修宁没有说话,倒是尹婵鸢开了口:“世人愚昧,有几人能如梨毓姑娘这般豁达,婵鸢到今天才算真正开了眼界。梨毓姑娘,婵鸢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请讲。”梨毓也奇怪初次见面她有什么可求自己的。

“请你将画卷让给我家公子吧,他是真的想要这幅画!”尹婵鸢轻声说着。

“哦?原来是这样啊……”梨毓秋波一转,咯咯笑道:“原来风公子都是靠女人来打天下啊,真叫梨毓长见识了!”

尹婵鸢听她连公子都编排在里面,不由又气又急,眼泪花儿又在眼眶打转:“梨毓姑娘这是什么话?话是我说的,你怎么连公子都说进去了。”

梨毓也觉得自己过分了些,转眼看到风修宁仍是一派温润,并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心中那股好胜劲儿顿时被逼上来了,冷声笑道:“我若是放了那画,主人要怪我,我若是不放,姑娘公子又更要恨我,请问我该怎么做?”

风修宁将尹婵鸢挡在身后,也不管围在周围看热闹的人,淡然一笑:“依梨毓姑娘之见,此事当如何处理?“

梨毓上笑容更温柔,道:“江湖事就按江湖规矩处理吧,不如公子就在此露上一手给大家瞧瞧,也好让梨毓好回去交差。”

尹婵鸢笑道:“哎哟,说来说去,竟是要和公子比武。”

“比武不敢,只不过是……”梨毓笑道,“总是要让我心服口服才行啊!”

那古墨斋的老板突然走了出来,接口道:“公子小姐,如果二位要拳脚相争,不如去外面吧,大街上也宽阔些,小店实在是……”

掌柜话未说完就被梨毓打断,道:“掌柜请放宽心,我们自有分寸。”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掌柜也只是叹口气,转身走了。好事之人顿时起哄,攒动着想要看热闹。梨毓提高声音压下吵杂的声响:“风公子,是在这里动手呢还是去外面?”

尹婵鸢着急的看着风修宁,担心他会不会冲动之下真的动手,更担心他会受伤……哪知风修宁却是语出惊人:“在下认输!”

“你说什么?”梨毓只觉得莫名其妙。

在众人议论纷纷之下,只听风修宁声如金击珠玉般,不疾不徐向着梨毓道:“你的本意是要借机试探我,无论这场比武的输赢如何,画卷你都势在必得,是也不是?”

“这……是有如何,不能吗?”梨毓被人看穿心思,面子上多少有些挂不住。

风修宁轻笑道:“你可知风修宁从不恃武欺人?今日亦是如此。”

“呵呵……荒唐!”

风修宁一笑,问道:“若是风某说出症结所在,你会就此放手离开吗?”

梨毓一愣之后,道:“离不离开是我的事!你有胆子,就说说看吧!”

风修宁目若朗星,眼神深邃澄清,虽然此时气氛有些剑拔弩张,但那双直视着梨毓的眼睛,却没有任何压迫感。这使得梨毓更加觉得此事难以善了,纵使落败,她也要保住仅有的面子,就算输了也要输得有气势!

“梨毓姑娘此言请恕风某不能多言。”风修宁淡淡说道,“有事请你家主人出面言明。”

梨毓愣了一下,这位公子的思维跳跃太快,她需要静静脑袋才能理解他的意思。想了想道:“如果风公子一定要见我家主人,梨毓必会请示主人。现在只说这幅画卷该如何处理。”

风修宁眸光闪烁如星光般难测方向:“再问一次,姑娘为何认为这幅画只值二十两银子?”

梨毓刚想照原文回答,但不知为何脑门突然一热,脱口而出:“在主人眼中,这幅画只值二十两银子!”

“你家主人啊……”风修宁微微一笑,道:“这幅画归你了。”

“啊?!”梨毓似是被他的话震惊到,抬起头看着他,试图在他的脸上看出蛛丝马迹,然而他的脸上仍旧温润如玉,一派君子风范。她垂下头思索着这句话的可信度,只听风修宁有道:“店家,劳驾将这幅画包起来。”

老板和伙计忙取下《一醉千年》,用一个红木盒子妥善放好这才拿出来,风修宁接过来放在梨毓面前,道:“请交纹银二十两。”

梨毓木讷的拿出钱袋递给风修宁,自己若有所思的看了他几眼,然后抱着红木盒子慢吞吞的走出古墨斋。其他人见已无热闹可看,陆陆续续的便散了。最后风修宁在老板未开口之前道:“这幅画的价值确实如此,请不要介怀。”

“那可是写意公子的真迹啊,千两黄金都嫌少,怎么可以只卖二十两?”老板气愤不平的说道。

风修宁微微一笑,对老板道:“我有一事,刚才忘说了。”

“哦?请问是何事?”见风修宁神色凝重,老板不敢怠慢。

“写意公子的画是不是每一幅的画都没有落款?”风修宁问道,老板随既点了点,答道:“一般都是只有印章,没有落款,写意公子向来与众不同。”

风修宁微微笑,道:“其实是有落款,但普通人却是无法发现。”

“这……怎么讲?”老板瞪大眼睛,似在听着奇闻,又似在虚心求教。

“写意公子既然要与众不同,又怎会让赝品鱼目混珠,在百年之后愚弄世人!他的提款之处自然也是特别,在画的右下角,或者草丛茂密之处,都有云纹藏于其中。这既是题款,也是暗记,以防他人以假乱真,只是很多人不知道便是了。”

“这……”老板似信不信,但还是问了一句,“方才的画难道是假的?”

风修宁点点头,又摇摇头,老板看的莫名其妙,他道:“那幅画是真的,只是他藏得不是云纹,而是龙纹!”他方才也仔细看过那幅画。

“什么?”老板脸上汗已经下来了,私印龙纹对于老百姓来说就是大逆不道,若是官府真的追究起来,后果可想而知。

风修宁看老板急得满头大汗,开口悠然仿若自言自语道:“虽是一幅特别的丹青,但是常人恐怕……”话说一半停住了。老板也是聪明人,终于会意:“多谢多谢,真的多谢公子了。”

“若没什么事,我们告辞了!”风修宁说着,拱手一礼,慢步出了古墨斋,而老板则在送到到门口之时,忽然将一个白色锦囊塞给他,道:“公子难得来一次,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请公子笑纳。”

“那就多谢了!”风修宁并未推托,收下锦囊,微微一笑,道:“店主有心了,恭喜发财……”

出了古墨斋尹婵鸢就笑了:“想不到公子也有当骗子的一日,不过你说的是真的吗?”

风修宁笑而不答,从袖子里拿出那个锦囊,给尹婵鸢道:“打开看看是什么。”

尹婵鸢接过锦囊之后,小心翼翼将其打开,只见一股夺目之光自锦囊之中发出,原来是一支金丝嵌明珠的玫瑰形金钗,尹婵鸢忍不住道:“哇,这只钗值几千两银子也不为过,公子不去当骗子真的是屈才了。”

风修宁看她一眼,突然觉得这个女子似乎变得哪里不一样了,但是哪里不一样他却说不出,听着她开自己的玩笑,笑道:“喜欢就拿去吧,我留着也没用。”

尹婵鸢呆了呆,敛起笑颜,珍重的收起金钗,道:“谢谢公子,婵鸢一定会好好保管,绝不辜负公子相赠之情!”

风修宁站在街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换了一个又一个面孔,他只是这样站着,仿佛四周的车水马龙都与自己无关,虽身处其中,却更像是一个旁观者,想要融入这一片喧闹,可是无论怎么努力却也只是徘徊在门外。

他无声的叹息着,好梦的庄周与入梦的蝴蝶,究竟是谁入了谁的梦?



天幕上明月如玉,星辉闪耀,长街上人已稀少,放眼望去,满城景色尽收眼底。正是万家灯火灿烂的时候,虽无华灯璀璨如虹,可那一份归于平静的山园闲情却是令人十分欣羡。

这一刻,坐在屋顶看风景的风修宁却觉得无比孤冷。

这里有朗月明星,这里有清风烟雨,这里有思念成殇……可是,他呢?远在天边的他此时可好?

此刻他又在何处?

记忆又回到了那一夜,他们也是坐在屋顶,那时还有酒……

“修宁,你又走神了!”疏浅行拎着一壶上好的花雕拍拍沉思的弟弟,“在想谁?”

“水明澈。”风修宁倒是老实的说出名字。

“就是你那个漂亮的师弟吗?时常听你提起他,却是无缘相见,不如找个机会给我引见一下吧。”疏浅行已有三分醉意,舌头开始有些大了。

风修宁摇摇头:“等天下安定之后,我就带着你去见他。”

疏浅行目光一闪,道:“你不想拉他落水,但在这江湖风雨中你又能保护他多久?”

“不知。”风修宁突然笑了起来,“但是我知道,只要他现身江湖,又会是另一番大乱。”

疏浅行不明白他话中之意,只是喝着酒,“修宁,你答应我的事不许反悔!”

“哥,放心吧,我会做到。”风修宁眸光透出坚定。

“伸手仿佛就能触到月亮,这种感觉好奇妙。”疏浅行站起来,摇摇晃晃的想伸手摘月亮,风修宁见他醉意已重,忙扶着他下了屋顶。

记忆中就是这个样子,为何睁开眼睛还是只有自己一个人?他换了一个舒服的位置,仰头看着漫天星月,心情却是沉闷到极点。

“又是一个失意的人!”

女子轻柔的叹息声让风修宁吓了一跳,抬头只见月光下不知何时伫立着一名身着白衣的女子,她站的很远,看不清容貌,但也能看出她的衣着繁复华丽,姿仪之美,宛如天仙,站在那里,竟让这清风明月都为之失色。风修宁微微愣神,瞅着这微微眼熟的倩影站起来道:“请问姑娘来此有何要事?”

“无事。”白衣女子语气仍是那样淡,但在下一刻,她便化作一抹白影踏风飘走。在月华中朦胧飘渺如雾中仙子,极不真实,却又美得不可名状,风修宁不知为何竟是不由自主的追着她而去。

夜幕低垂,明月转行,两条脱俗的身影一前一后追逐在山间,穿过树林,深夜的山色也因这两人的来到而变得格外迷人。

突然,白衣女子停住脚步,但是没有回头:“你跟着我做什么?”

声音轻灵若凤啼雪鸣,只是冷冷淡淡不带丝毫感情。风修宁方才在林中飞渡之时脑中便意念急转,想了无数的可能,但都未成形就被他扼杀。此事她停住脚步,流泻的发丝与流苏在月光下随风轻扬,她的背影孤高而冷傲,令人不由自主想起了“清冷”二字。

“并非在下跟着姑娘,而是姑娘刻意引在下前来。”风修宁微笑道。

白衣女子道:“即使如此,一起走一程吧。”

“姑娘深夜造访此地,想必有要紧的事待办,在下不好打扰。”风修宁语气悠然。

“你是江湖人?”白衣女子走的极慢,头一直未回,似乎不打算看他一眼。

风修宁虽然心有疑问,但表面仍是温和:“就算是吧。”

“可曾见过有谁佩戴类似之物。”她依旧没有回头,只是停下脚步,拿出一面小小的玉牌递给风修宁。

触手寒凉,应该是寒玉,风修宁借着月光只见此玉通体晶莹,泛着月色的光隐然若水流过。正面刻着云纹形纹络,看着有些眼熟,背面刻了一个小小的“泠”字,字下面似乎还有一串小字,但却是无论如何看不到。他快速的想着自己见到的所有玉牌,却无一面能与此物重合,最后抱歉地道:“恕在下眼拙,不曾见过。”

“多谢。”清冷的声音在他耳畔飘过,接着只觉手上一点温凉稍纵即逝,再抬头时一抹白色的身影像雾一般飘过,已经消失在他视线之内,轻功之高可谓鬼神之伍!

风修宁目睹这惊世绝俗的轻功,一时说不出话来。思绪转了几转,他几乎可以肯定这是一个局!但是这位女子为何要引自己来此,他百思不得其解。

仔细打量着眼前之景,只见怪石嶙峋,荒山崎岖。北方山上尚能听到凄厉的狼啸,他在四周走了走,打量着山间形貌,突然一个念头在脑中浮现:此地是归云山庄!

只是这夜间的归云山庄为何如此的阴森,南方之地有时会出现一股幽微的血色光芒,远远望去犹如染血的咽喉。风修宁更加能肯定鼎剑之会是阴谋!

虽然他暂时说不出是谁在操纵此事,但他知道自己一定要阻止悲剧。鼎山上明显有杀机,而这一份化消的契机便是神秘的白衣女子。

回程的路已不是先前的路,风修宁无论怎么走最后都会转回原地,第五次回到原地时,他做出了选择,静静地坐在原地等待着,既然不是杀阵,那么设阵之人必有用意,他又何必强行突破而放弃生机。

夜,平静的流转着,冷冷的月色照映着寂寂的山坳,风修宁低头沉吟,若有所思。将战场选择在这里,或许是为了长埋在地底的恩怨,又或许是借此定下无限的未来,但人之一世,为何要汲汲营营步入这回头无期的江湖呢?

远方突然传来悠扬的琴声,仿佛黑暗中投入一线光明,风修宁听出了这是一曲《梅映雪》。心头的某根线突然被触动,风修宁一时悲从心来。琴声陡然变调,击碎冰雪,也击醒正魂游天外的人。风修宁收敛心思,渐渐听出了曲声是在指路,他一路随着指引慢慢走着,大约走了一盏茶的时间,归云山庄的旧址已远远留在身后。

“问君此来意,云山不渡关山远,莫道行路难,行路难,人心更比关山险。

皇图霸业岂能坐看河山空,只手起风云,意兴壑难填,壑难填,机关算尽人情断。

恨,苍天不悯,兄弟离散,真情易断,人心比天天路远,真心能有几人勘?

叹,星河依旧怎奈归梦难圆。千里迢迢易水寒。九霄龙吟惊变,日月黯淡。

悲,光阴不待回头人,回首空余恨,一生一梦难挽旧山河,歧路漫漫待从头。

喜,喜庆酒飧莫问盏,兄弟再会重开宴,只身归去情谊全,一身遗憾尽吹散。

待得山花笑烂漫,抬望眼,千里江山,万里飘雪,令旗空中翻,浩浩军威荡九天,名为万古传,君何须再叹!”

轻柔的声音和着琴音缓缓传来,最后指尖一拨,万籁俱寂。听声音应该是白衣女子,只是她为何要隐于暗中?风修宁最无法理解的便是这首词句,字句中满是繁华过后的哀叹,为何她要吟这首诗。这首诗是归云山庄第一位庄主秋玄音所作,名为《金戈叹》。当年他的处境恐怕是微妙得很,今日似乎没有什么微妙的存在才对!

百思不得其解后,风修宁放弃了思考这样没头没脑的问题,转眼看去,清月西斜的光辉正洒在嶙峋的怪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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