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月姬（一）

　　幽幽醉梦，古墓奇魂。
　　火燚国王琰的爱妃月姬突然重病，药石无灵，正求无方之时突然听神勇将军吕仝说苍国来的高人华央公子或许有方，这让琰大悦，又闻高人正在火燚国内，便宣下拜帖，让与华央有些渊源的吕仝带着拜帖前去请华央入宫医治。
　　华央虽然身为苍国子民，但吕仝确实是由华央出手相救，而关于她的传闻在火燚国也被传得鬼神莫测，因此这火燚王早就想要见见这位华央公子了，如今一见华央果然有神风之貌，天人之姿，这容颜俊美得唯恐天下无人能及，这让火燚王不由有些失魂，良久才缓过神来，笑道：“孤早就听闻公子美名，公子不避国之界，肯出手助我火燚国平顶妖孽动乱，孤实在是感激不尽。今日有请公子入宫乃是有一事相求！”
　　华央身着一件黑底金罩华服，头戴九羽冠帽，不敢失礼于火燚王，谦和的行礼道：“华央游历至此，承蒙贵国礼待。如今听闻大王宠妃身染怪病，特来此以尽绵薄之力，望能助大王宠妃早日安康！”
　　二人礼貌性的客套了一番之后，琰便放下君王的架子，深沉的叹了叹气，这一叹气间仿佛就老了十岁一般，他有些萎靡的坐回了王座之上，看着华央叹道：“不瞒公子，月姬乃是孤至爱的宠妃，孤初见她的时候便以为是神仙下凡，对之倾慕不已。召她入宫之后更是百般疼爱……谁知天妒我们恩爱情深，突然让她染上了怪病……”
　　华央道：“哦？究竟是何怪病令大王如此伤神？”
　　琰欲言又止，最终才道：“此怪病虽然说不至于有性命之忧，不过却让月姬生不如死。”
　　华央皱眉道：“何以如此？”
　　琰道：“一个多月前月姬外出赏花，从御花园赏花回来之后就说右边脸颊疼痛。孤一开始以为是被什么蚊虫叮咬而已，便命太医前去医治，太医开了药方，说是花粉过敏，让敷些药膏什么的就没事了。月姬向来最在乎的就是她的容貌，听说是花粉过敏，不敢怠慢，当晚就按照太医吩咐命侍女把药膏涂抹在右脸之上，然后用轻纱掩盖，岂止……”
　　华央见琰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便大胆揣测的问道：“莫非……莫非是月姬的右脸病情加重……有毁容之况？”
　　琰起身道：“毁容到还不至于……不过说来诡异，月姬的脸比毁容更为离奇。”
　　华央不解，要用离奇来说还真有些猜测不到。
　　琰叹息了一声，然后道：“月姬的右脸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人模样！”话语间又有些畏惧之意。
　　“啊？！”华央听到这儿也有些诧异了，心中暗道：“涂抹些药膏就能导致人脸变成另一个人的模样吗？”
　　只听琰又继续说道：“没错！就是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模样，而且那右脸上呈现的模样还很像一个人……那便是我已故的生母昭绫太后！”
　　听到这儿华央也不由称奇了，难怪刚才琰的脸上有了惧怕之色，心想身为儿子成天面对已死母亲的脸确实有些渗人，更何况这半张脸还出现在了自己的宠妃身上。
　　说到这儿琰不由摇头叹气，“你说让孤成天面对自己亡故母亲的脸孤又如何受得了？因而孤实在是不敢去见月姬，也不知道是不是昭绫太后有何心愿未了？还是孤做错了什么事触怒了亡魂？故而导致了这个怪事的发生。自从怪事发生之后月姬成天只能用轻纱遮住右脸示人，可是孤每每见到她都会想起那轻纱后的另一半脸正在诡异的看着孤，孤……孤就实在不敢再与她多待一会儿啊！故此，月姬以泪洗面，以为孤对她薄情，终日郁郁寡欢，哭天喊地的要寻短见呐！所以……所以，孤才会请吕仝将军去请公子你啊！”
　　华央点了点头道：“既然大王并非薄情之人，自然是不忍再见月姬受苦，那便请大王准许华央前去月姬寝宫一看。”
　　琰点了点头，有气无力的道：“便由侍者引公子与吕仝将军前去吧……在月姬怪病没好之前，恕孤不敢去见月姬。”
　　华央点头，知道火燚王心中顾虑，便由侍者引二人前去了月姬的寝宫。
　　月姬的寝宫四周布满了水缸，水缸之上养着极其珍贵的紫色幽莲，水缸里面还有几尾颜色稀罕的锦鲤在游动，四周青纱帷幔，黑纱层层，原来是这月姬得了怪病之后便不喜再见阳光，平日里都要用层层轻纱帷幔遮挡住阳光，在她的卧榻之前排放着一面古朴雅致的古铜镜面，镜面的做工不算讲究，照物也不是很清晰，不明白这么一面手艺粗糙的铜镜为何会被放在一位宠妃的寝室内？
　　月姬虚弱的躺在卧榻之上，梳个慵来装，右边脸上果然蒙着白色的轻纱，左边的脸容颜虽然憔悴却难掩倾国之姿，她微闭的眼眸轻轻睁开，显然是成日以泪洗面，那凄美的左眼让人瞧了我见犹怜，不过一想到她的右脸将会是与之截然不同的样貌，不由又有些不寒而栗起来。
　　侍者躬身，谦和的道：“启禀月姬娘娘，苍国来的华央公子前来替娘娘看病啦！”
　　月姬似乎有气无力的缓缓起身，她忧伤的看了看华央，又看了看吕仝，轻柔的叹道：“吕将军，我这病是好不了啦！大王又如此嫌弃我……我还留在这宫中做什么？也无需再劳烦公子徒劳了，还不如就请大王赐我黄土一垄，埋了我这一身薄命吧！”
　　吕仝听到这儿不由也是觉得有些凄惨，便柔声道：“娘娘放心，我身为火燚国的神勇将军，决不允许任何鬼怪纠缠娘娘。这位华央公子法力高强，曾经救过为臣之命，所以大王特请华央公子来替你医治！还请娘娘要耐心医治啊！”
　　月姬见吕仝如此说来，便犹如见到希望一般，也是满眼感激的看着华央，问道：“公子当真能够救月姬？”
　　华央左右看了看月姬露在外面的那半张脸道：“月姬娘娘，不知你可否揭开蒙在右脸上的轻纱？让我好仔细查看一下病症！”
　　月姬点了点头，命侍者下去之后才肯揭下面纱，这面纱一揭也差点吓了华央一跳，原来这面纱之下的另一半脸不仅面容与左脸截然不同，而且表情神韵也完全犹如是另一个人一般，咋一看这月姬的身躯里就像是容纳了两个人一般。自古也有阴阳脸之说，不过这月姬之容却决然不是阴阳脸，哪有阴阳脸相貌截然不同的？
　　华央咂了咂舌头，暗中开启阴阳眼看了看，可是也没看出什么鬼魅来，还真有点搞不懂这月姬得的是什么怪病。她上前行礼道：“不知我可否冒昧替娘娘请个脉？”
　　月姬缓缓点了点头，轻柔的发丝滑落之间已把右边玉臂伸了出去，轻柔无力的依在卧榻边的扶手上。华央伸出二指，替月姬把脉，这不把不要紧一把吓一跳，原来这月姬身体里竟然没有一丝脉息的存在，就在华央抬起头的刹那发现月姬右边嘴角露出了令人难以察觉的诡异一笑。
　　华央正了正神色，拱手行礼道：“冒犯娘娘了，今日暂且诊断到此，明日我再来拜访！”
　　月姬点头命侍者送行，便又昏昏欲睡起来。
　　华央双眉紧蹙，踱步来到了御花园，四处瞧了瞧也没瞧出些什么来。一旁吕仝见华央面露难色，便知事态严重，小声侧脸问道：“华央公子，月姬娘娘的怪病是不是很严重？”
　　华央转头看了看他道：“我暂时还不知道月姬到底患的是什么病？也不知道她犯的是什么？或者被什么东西给冲撞了。不过事情总有应由，只要找到了事情的真相自有解决的办法。”
　　吕仝点了点头，华央又道：“吕将军，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你可否替我向大王请命？令他准许让我今晚留在月姬寝宫查探端详？”
　　吕仝有些迟疑，按道理来说君王妃子的寝宫是不能留宿其他男子的，更何况还是来自别国的男子，不过华央乃是为了医人，吕仝想了想便道：“好！我去和大王请命，今晚便由我陪公子一起留在月姬娘娘寝宫，我们一起把原由找出来。”
　　夜，谧静而深沉。帷幔之后吕仝手持宝剑站在华央身侧守护，华央盘腿打坐在蒲团之上闭目养神。
　　夜半之后，周遭一片寂静，月姬的寝宫内突然传来“淅淅”的声音，一盏油灯被点燃了搁在梳妆台上，只见月姬突然起身开始梳妆，这令吕仝很是不解，为何娘娘入睡之后会突然起身来梳妆？他诧异的低头看了看闭目打坐的华央，然而华央却没有睁开双眼，似乎是睡着了一般。吕仝暗中吞了吞唾沫，也不敢去推华央，只怕有个动静会惊动了正在梳妆的月姬。然而此刻四周突然吹起了一阵奇异的阴风，帷幔轻轻飘摇，四周寂静得让吕仝有些紧张起来，他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中的宝剑，心中暗道：“不管你是何方妖怪，我吕仝都不会怕你，只要你敢来今天我就要替大王斩除你！”想到这儿他越发是全神贯注的把注意力盯在了月姬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