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作品名称:血战黎明 作者:静梅 发布时间:2015-08-15 02:07:49 字数:8928
一
正在高飞和飞鹰设法营救梁嘉林的时候,没想到大岛、川雄和中村等不及了,现在正是他们要加快实施白骨行动的关键时候,在这个当口,自己的内部有个卧底的飞鹰,叫他们时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们,他们开始怀疑宪兵队内外所有的中国人。
川雄转着他那对豺狗一样的眼珠子,想出一个歹毒的主意。他把维持会、商会、警备队等机构里所有的中国人都集中在宪兵队大院里,把遍体鳞伤的梁嘉林绑在院子里的一根铁柱子上,几个行刑手手握利刃站在一旁。大岛站在铁柱前面的一个台子上,开始了声色俱厉的训话,司徒亚南在旁边做翻译。司徒亚南和高飞是唯一两个没被怀疑的中国人,司徒亚南从学生时代就跟随了大岛,大岛从来没怀疑过他会和共产党有什么牵连。高飞刚来,并且刚给他们运输了一批弹药,而且还救了川雄一命,他不可能是潜伏已久的飞鹰,所以他站在川雄的旁边,俨然是他们自己人。
看这阵势,赵长富知道日本人要下狠手挖飞鹰,反正不关自己的事,他乐得站在旁边看热闹。何志勇与大贵一起站在警备队的最前面,他强压着心里的疼痛和仇恨,故意不看绑在铁柱子上的梁嘉林,面无表情。
“大家都给我听好了,我们的队伍里混进了一个共产党的卧底,代号飞鹰。大家看看,铁柱子上绑着的,是个铁杆的共产党,他知道你们当中谁是飞鹰,可他就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和皇军作对。今天,把你们都召集在这里,目的只有一个,挖出飞鹰。我知道,飞鹰就在你们这些人里面,如果知趣,就趁早给我站出来自己承认,免得你的同伙受苦。我给你一分钟时间,一分中不说,我就从你的同伙身上挖下一块肉。说!谁是飞鹰?”
队伍里一片寂静,鸦雀无声。秒针滴答滴答地行走,一分钟过去,大岛指挥刀一挥,一个行刑手就把尖利的刀子伸向梁嘉林的胸膛,梁嘉林惨叫一声,顿时一块血肉就从他的胸口飞落下来,鲜血顺着刀口往下流。在场的人无不心惊肉跳,何志勇瞪着眼睛,拳头攥出了汗。高飞一动不动地站着,心在一阵一阵地缩紧。
大岛狞笑一声:“下一分钟,说!谁是飞鹰?不说?哼哼!”
一分钟又滴答滴答地过去,又一块血肉从梁嘉林的胸口被尖刀挖了下来,梁嘉林痛苦万状的惨叫让人惨不忍睹。何志勇的腿忍不住地颤抖起来,脸色煞白。站在他旁边的大贵感觉不对,他从没见过天不怕地不怕的何志勇有过这样反常的状况,他脑袋里迅速闪过陆军医院营救共产党那一战,立刻明白了何志勇的身份。眨眼间又是一分钟,眼见铁柱子上的梁嘉林再也忍受不了这种非人的折磨,大岛仍在那里狞笑和追问:“说!谁是飞鹰?再不说你的同伙可就更加悲惨了!”
眼见着行刑手的尖刀再一次伸向了梁嘉林,何志勇抬脚要冲出队伍的一刹那,大贵按住了他的肩膀,“噌”地一下窜了出去,大声喊道:“住手!放了我的同志!我是飞鹰!”
大贵的这个举动顿时让何志勇和高飞惊呆了,赵长富也惊得瞪大了眼睛。大岛、川雄等一见这个年轻力壮的“飞鹰”,终于不忍让同伙受刑,自己招了,禁不住喜出望外。大岛一挥指挥刀,一伙宪兵端着刀枪朝“飞鹰”蜂拥而上,谁知“飞鹰”拔出手枪,不朝别人,专朝大岛的脑袋一枪打了过去,正这时旁边的司徒亚南看见,他一把推开大岛,大岛冷不防摔倒一边,子弹打到了司徒亚南的胳膊上。大岛火了,爬起来大喊:“八嘎!给我抓住他!”川雄和中村全都窜上前去抓“飞鹰”,可是“飞鹰”做出了拼命的架势,挥舞着刀枪朝宪兵猛打,一时一伙人近不了他的身,川雄急了,从后面朝他的肩膀打了一枪,“飞鹰”打了个趔趄,宪兵队趁机围了上来,说时迟,“飞鹰”的手枪已经对着自己的脑袋发出了子弹,他脑海里闪现出何志勇对他的几次救命之恩,嘴角微微笑了一下,直着身子倒了下去。何志勇几个大步朝大贵冲了过去,他扒开宪兵队的鬼子,一把抱住大贵喊道:“大贵兄弟!你醒醒!你怎么会是飞鹰呢?你怎么会是飞鹰呢?”何志勇忍不住连声追问。中村上前一步朝何志勇喊道:“去去去,都给我离他远点,他不是飞鹰,难道你是飞鹰?他已经招了,你还当他是兄弟,这些顽固的共匪,都是些不怕死的,你们内部出现了皇军的叛徒,你们都有责任,都给我回去做检讨!把飞鹰的尸体给我扔到树林里喂野狗去!”
“哈伊,几个宪兵上前去拖大贵的尸体,何志勇突然冷静了下来,他一声不吭地回到队伍里,赵长富瞪了他一眼,都默不作声了。
川雄心情轻松地走到大岛跟前,看着昏迷在铁柱子上的梁嘉林问:“司令,飞鹰挖出来了,留着他也没用了,杀了他一起扔到树林里去吧?”
“不,近来不是细菌研究室供实验的人体短缺吗?把他给川崎君送去,他还用得着。”
“哈伊,司令考虑得周到,把他先给我押回去!”
“哈伊!”几个宪兵上前解下了梁嘉林,又把他抬回了大牢。
二
军统站长办公室里,吴良、廖静漪和苟镜轩都在。
吴良慢慢喝了口茶,转着眼珠子说:“目前,摆在我们面前的有两个任务,一个是抓捕高飞,一个是暗杀川雄。现在,高飞和日本人搅合到了一起,而且就在川雄的身边,这正是把他俩一起干掉的好机会。”
“机会是很好,只是日本人处处设防,戒备森严,想找到那样的机会也不不是件容易的事。”廖静漪说。
吴良微微一笑说:“我有一计,保险能把他们两个一箭双雕。”
“什么计?”廖静漪问。
“我们想办法给日本人放风,就说高飞是共产党,最好快点把这个信息传到川雄的耳朵里,我要借日本人的手除掉高飞。他高飞不是本领高强吗?到时和川雄对垒起来,肯定两败俱伤,那我们不就一箭双雕了吗?”
“这个办法好,站长英明!”
“苟队长,你抓紧去放风,通过各种渠道,务必把高飞是共产党的事实叫日本人知道。”吴良开始分派任务。
“好,小的这就去办。”苟镜轩说着走出了站长办公室。
“小廖,你看我这个离间计怎么样?”吴良得意地问。
“站长的孙子兵法学得不错呀,除掉高飞和川雄,站长的功劳可就大了。只是,站长想过没有,日本人凭什么就相信一个类似谣传的消息?”
“这个……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即使日本人不信,至少也会对高飞产生怀疑。我想高飞那样一个共产党的重要领导人物,跑到日本人那里,肯定不是为日本人做事,肯定是共产党的阴谋,时间长了,我不相信他露不出马脚。一旦他露出马脚被日本人发现,肯定发生火拼,那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嗯,站长说的有道理。”廖静漪沉吟一下说。
“哈哈,别小瞧了我这个小站长哟,想当年我也是堂堂的王牌军少校,要不是因为年轻气盛得罪了上司,也不会落到这个破石头城来。等我把这件大事做成,飞黄腾达,能不让你小廖沾光?到时候别总像现在这样跟我别着脸。”
“我哪敢跟站长别脸呀?不过,站长要是真能把高飞和川雄除掉,我还真对您另眼相看。”
“哈哈,为了让美人另眼相看,这回我要亲自出马!不过,也得美人帮我才行啊。”
“呵呵,站长有何指示只管说,属下无不听命!”
“哈哈,我还真不舍得叫美人做那些下三滥的活,可你那神枪可不能让它闲着,上回受了挡风玻璃的影响,下次可别再受什么玻璃的影响,别玷污了那把神枪的美名。另外,你暗中在他们经常出入的地方多加暗哨,不要错过任何除掉他们的机会。”
“是!站长。”廖静漪答应着走出站长办公室,吴良色迷迷地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
廖静漪右手按着腰里的驳壳枪,紧抿着嘴角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用我的枪杀高飞,想得倒美!早晚有一天我用这把枪把你给杀了!”廖静漪回到屋里拔出手枪瞄准了墙角的一个铁衣架,然后两手无力地放下枪坐到椅子上。想到这回吴良千方百计要杀高飞,竟想出了这么一个滑稽的离间计。不过,真要是叫日本人知道了高飞就是他们要抓的中共汉江省委领导人,那高飞就有危险了。廖静漪心里着急,但又没有办法阻止他们这样做。想什么办法保护高飞呢?廖静漪边思考边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三
高飞开车拉着川雄来到小西山下的弹药库,一排宪兵和两排伪警已列队在那里等候,中村站在队列的前面,见川雄过来,上前行了个军礼说:“报告川雄队长,加强守卫队已准备就绪,听候你的调遣!”
川雄也向中村回了个军礼,然后从队伍的这头走到那头,见宪兵队员肃穆齐整,面带杀气,伪警队员也排列整齐,但大多露有倦怠之色。于是转过来对中村说:“中村君,叫你的宪兵队去监守库房,警备队监守大院和四周,对警备队要严加管理,日夜监守,不得有误!”
“哈伊!”中村答应一声去指挥队伍各就各位,这时高飞看见警备队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像是何志勇。飞鹰也来了,高飞心里高兴,趁川雄和中村说话,他仔细观察这个院子,正面一排水泥平房,坚固,但不高大,两旁的小平房像是士兵的宿舍和食堂。这样的房子都不会是放置弹药的地方,那么真正的弹药库在哪里?上回运了满满的一大车炸药,当时车开进院子,川雄就让他和司徒凯离开了,他们并没有看见敌人把弹药放在了哪里。敌人很有防范,不叫他们知道最重要最机密的地方。再看赵长富的警备队,执行的也是院子外围的监防任务。高飞知道这里肯定有地下库房,院子里肯定有通向地下库房的要道,有他和飞鹰在这,想要找到那个通道也许并不难,难的是攻打和破坏它。
高飞正想得入神,川雄快步走了出来,朝高飞一挥手说:“走,去司令部!”高飞发动马达一踩油门,车子快速朝司令部驶去。
大岛司令部办公室里,于杆正在向大岛汇报情况:“太君,今天早晨我捡了个纸条,上面写着‘共党高飞已经打入宪兵司令部’。太君,谁是高飞?刚挖出了飞鹰,又来了个高飞,看来共党活动很猖獗,太君可要小心了。”
大岛听了一拍桌子:“八嘎!哪里来的纸条?拿来我看!”
“我早晨路过宪兵队大院,就在大院大门外捡的,太君请看。”于杆说着把纸条递给大岛。
大岛接过纸条一看,细细的一小条白纸,上面的字他只认识几个,顺手递给旁边的司徒亚南:“司徒,你看看这上边写的什么东西。”
司徒亚南刚听了于杆的话,一下子有点懵,高飞在他家呆了一段时间,那段时间他一直怀疑并且监视他,一直没发现值得怀疑的地方,尤其前阵子高飞对自己说想投靠皇军,还帮自己做通了父亲的思想工作,给皇军成功地运了一批弹药,明摆着高飞已经成了效忠皇军的人,这个时候一个纸条说高飞是打入皇军内部的共产党,真是吓了司徒亚南一头冷汗,如果高飞真的和共产党沾边,那自己岂不成了共党的同谋?这样想着,司徒亚南疑虑地从大岛手里接过纸条,正这时川雄走了进来,后面跟着高飞。
“报告司令,弹药库那边已经派了足够的监守人员,做了妥善的安排,请司令放心。”川雄一进来就向大岛汇报说。
“川雄君,正好你来了,你看看这个纸条上的东西。”大岛说着示意司徒亚南把纸条给川雄。
川雄是个中国通,汉字认得不少,他展开纸条看到上面的字,脸色一下子黑了起来,转身朝高飞举起了枪:“高飞,你是打入皇军内部的共产党?八嘎!”
高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司徒亚南一旁赶紧说:“太君息怒,太君请冷静!”
“冷静?共产党都钻进我们心窝里来了,还冷静,看我一枪毙了他!”
“太君息怒,您想想,高飞和我父亲刚刚帮皇军运了一批弹药,中途遇上土匪,还救了您的性命。他要是共产党,还不联合共匪把弹药车给劫了?不趁机打死你,还救你的命?这个纸条是于杆路过宪兵大院时捡的,一个从大路上随便捡来的破纸条就说高飞是共产党,太君不觉得毫无依据吗?您是相信高飞所做的,还是相信这个大道上捡来的破纸条?”司徒亚南唯恐因高飞牵连到自己,所以极力为高飞辩护,况且他也不相信高飞是共产党,他巴不得高飞和父亲一道为皇军做事,为自己增光呢。
川雄听了司徒亚南的话,觉得很有道理,运弹药的时候,自己是亲自跟随押运的,高飞和司徒凯一心为自己做事,毫无不轨的迹象,而且和皇军一起共同击退土匪,还救了自己一命,怎么能单凭一个纸条就说他是共产党,还要杀了他呢?这样一想,川雄也觉得自己有点莽撞,就收起了枪,脸上露出很不自然的笑容,对高飞说:“不好意思高桑,我是一个莽汉,错怪你了。”
见川雄这样,司徒亚南趁机拿过纸条朝于杆脸上扔去:“于杆!高飞不辞辛苦地帮皇军运输弹药,还救了川雄队长的性命,现在你在路上捡了个纸条,就说高飞是共产党,你是何居心?谁知道这个纸条到底从哪里来的?是不是你嫉妒高飞立功,自己私自造了个纸条来搞诬陷的?说!”
“原来是这样,这真是天外飞来的莫须有,我高飞跟随伯父和司徒老弟,一心为皇军效力,一心想为皇军的圣战和实现大东亚共融多做努力,立功受奖,想不到现在有人假造纸条诬陷我,想要我的性命,我这条命可是我家的三代单传,可死不起的,皇军,我还是回去当我的良民去吧,免得有人说我是共产党,叫皇军担心。”高飞听明白后,紧跟着司徒亚南的话说。
大岛听了也觉得于杆这个纸条有些蹊跷,为了稳住高飞,就在脸上堆起了笑容说:“高桑,不要为这点误会伤了和气,你对皇军忠心可鉴,皇军需要你这样忠诚又勇敢的人。于杆,以后你给我长点出息,别拿这大道上捡来的破纸条说事,不要没凭没据地诬陷好人,还不快滚!”
“哈伊!”于杆本来是拿这个纸条向大岛讨好的,谁知鸡肉没吃着反惹了一身骚,悻悻地退出了大岛办公室。司徒亚南差点拿涂抹吐他,本来他就瞧不起这个唯唯诺诺的小特务,这会跑大岛这威胁到他,叫他更加讨厌。
高飞见状向大岛和川雄行了个军礼说:“感谢太君的信任和抬爱,属下一定好好为皇军效力!”说完转身走了出去。见高飞出去,大岛对川雄说:“虽说高飞看来很是忠诚,但于杆的那个纸条也不一定就是空穴来风,他在你身边,你还是要多加观察和提防,万一他真是共产党,就立刻抓了,千万别因为不慎坏了我们的大事。”
“司令说的有道理,我一定小心提防。”
司徒亚南在旁听了,心里也有些忐忑不安,怕万一高飞真是共产党,自己也脱不了干系,就插了两人的话说:“太君放心,高飞就住在我家,万一被我发现他有什么不轨,我立刻把他抓了献给皇军!”
“吆西!司徒的,自己人!”
“不过太君放心,高飞在我家已有一段时间,我曾经用心监视过他,没发现他与共产党有什么关系,他只是一个小商人,也是想靠着皇军这棵大树乘凉的。”
“吆西,果真这样,那就好。”
晚上,司徒亚南回到家里,见高飞正在和父亲喝闷酒,高飞端起满满的一杯酒和司徒凯碰了下杯一口喝了,红着脸说:“伯父,你说咱们给日本人做了那么大的事,费了那么大的劲,差点丢了性命,本来想他们能好好对待咱,谁知因为一个纸条差点被川雄给毙了,今天小侄我可是捡回来一条命啊。”
司徒亚南听了高飞的话,急忙凑过来说:“高兄,今天这点事不算什么,那于杆的纸条上写的那么吓人,皇军生气也是正常的。”
“贤弟回来了,来来来,咱们一起喝,愚兄还得谢谢老弟,要不是老弟在皇军面前美言,愚兄这命怕是不保了,愚兄敬你一杯!”高飞说着又把杯里的酒干了,直喝两眼迷离趴到桌上,司徒亚南叫人把他搀回屋子。司徒凯站起来,一脸不高兴地说:“我说什么来着,给日本人效力,就是给豺狼喂肉,喂完了它把你也当肉吃了。”
“老爸,不是这样的,今天是有人诬陷了高兄,我给皇军解释过了,皇军还给高兄道了歉,您尽管放心,没事了。”司徒亚南安慰完父亲也上楼休息,想今晚高飞这状态,看来真是冤枉他了。
四
高飞佯醉回到屋里,想到纸条,还有运弹药时受到的袭击,看来特务死死地盯上自己了,这对自己的行动十分不利,今天的纸条已经引起了日本人的怀疑,想要进行下一步的活动,需要特别的小心谨慎。
高飞这样想着,在黑暗的屋子里来回踱步,想到飞鹰说的营救梁嘉林,需要从渡边那里弄到要犯大牢的通行证。在目前情况下,因为飞鹰,再加上那个来历不明的纸条,日本人处处怀疑和提防着身边的中国人,绝不能叫他们发现自己的意图,想要弄到,只有窃取。
高飞又想到炸毁敌人的弹药库,这是个很重要的任务,炸了它,敌人的毁城阴谋就难以得逞。好在现在熟悉了弹药库的位置和地形,又有机会时常出入那里,他必须找机会弄清楚地下弹药库的情况,最好能亲自进去走一趟,炸弹药库关键是炸毁地下库房,敌人的监守十分严密,高飞知道想要进入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思前想后一个晚上,高飞决定先窃取大牢通行证,这关系到革命同志的生命安危。
又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高飞等司徒亚南的屋子黑了灯,人们都深深地进入了梦乡,他穿上夜行衣,腰里别了短枪,裤腿上别了匕首,运起轻功,悄悄地跃出了司徒家的大院。
他一路飞檐走壁,很快来到了渡边办公的小楼下。白天他已经打探到了渡边办公的房间203室,现在朝二楼望去,整个楼层一片漆黑,极其安静,只有一楼的小门厅里亮着灯,高飞远远地望过去,发现里边有人头晃动,定是夜间值班站岗的人员。
高飞悄悄转到小楼侧旁,看了看楼侧墙,轻身一跃,攀着侧墙砖和排水管,三下两下就攀到了二楼的侧窗旁,楼下站岗的宪兵正迷迷糊糊地打盹,一点也没有听见动静。窗子关得严严实实,高飞拿出一把小玻璃刀,一点一点地把玻璃割了个洞,伸手进去把窗别手扭开,轻轻地打开窗子跳了进去,脚步落地,像踩着棉花似的悄无声息。
高飞很快摸到了203室的门口,拿出一根细长的金属伸进门锁转动两下,门悄悄地开了,高飞极小心地推门进去,没弄出一点动静。他轻轻走到渡边的办公桌前,翻遍了桌上的文件,没有发现通行证。他打开了所有的抽屉,翻遍了,还是没见到通行证。他正在疑惑,忽然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窜过来,一把匕首顶在他的后心上。高飞顿时像个泥鳅一样前倾一滑蹲下身子,回脚就从那人的裤裆下扫了过去,那人往上一跳险险地闪过,两人在房间里悄悄地施展拳脚打了几个回合。高飞越打越觉得对方的身影熟悉,他卖了个破绽,趁对方攻上来,他一闪身,伸手撕下了那人的面罩,一看却是飞鹰何志勇,他一阵高兴,也一把扯下自己的面罩,两人相视面露惊喜之色,彼此心照不宣,一起翻找通行证。
翻遍了所有的抽屉还是没有找到,高飞扫视屋子一周,目光落镶在东墙里的一块金属上面。两人过去细看那块金属面,旁侧有一个小小的钥匙孔,高飞把细长的金属钥匙插进去,拨动记下金属块就打开了,原来,那是个镶在墙里的保险柜,打开柜子,一些文件旁边,有一张卡片在那里放着,拿起来一看,果然是通行证。高飞急忙把它揣进兜里,何志勇掏出怀里的钢笔,打开小相机拍下了那些文件,然后照原样放好,把金属门关好,两人一前一后,悄悄地从楼侧的窗子跳了出去。
五
高飞与何志勇迅速离开了渡边的办公楼,来到一个隐蔽的墙角,两双手紧紧握在了一起。高飞压低了声音说:“没想到咱俩不谋而合,现在只有一张通行证,我化妆成巡视的日本军官进去,找到梁嘉林,把这种药给他,他吃了以后会假死,日本人就会把他抬出去扔到监狱后面的小树林里去,你在外面等着我出来,到时候一起去把嘉林救回来。”
“不,高书记,还是我去,那个监狱我以前和渡边一起进去过,对里面的情况比你熟,而且我打听到梁嘉林就关在最靠里面的21号牢房里,我进去很快就能找到他。”
“那好,你千万要注意安全,别在敌人面前露出马脚。万一被敌人发现,要千方百计逃出来,我在外面,一旦发生意外,我会立刻接应你。”
“放心吧高书记,我会十分小心,不会出问题的。”何志勇说着换上高飞准备好的日军服装,两人趁着夜黑人静飞快地来到要犯大牢。
牢房大门口站岗的哨兵持枪站立,何志勇整了整衣服,挺胸抬头,迈着大步朝门口走去。
“谁!干什么的?”哨兵听见有人来,端起长枪喝问。
“我,细川少佐。”何志勇说着拿出通行证。哨兵一看是长官,且有通行证,立刻立正敬礼让何志勇进去。何志勇大步进去,直奔大牢。
大牢门口仍有站岗士兵,何志勇出示通行证顺利进去,一股血腥和骚臭混合的气味扑鼻而来。大牢里静悄悄阴森森的,每个牢房门口都站着一个木桩子似的日本兵。何志勇顺过道一直往里走,里面偶尔传来呻吟和叫骂声,声音过后又是一片死寂。
何志勇走到最里面大牢的深处,终于看到了21号门牌,站岗的士兵正困得站着打晃,何志勇走到跟前喝了一声:“你的,疏忽职守的干活,给我精神点!”
士兵吓了一跳,睁开眼一看是个长官,立刻立正敬礼,还没忘了验通行证。何志勇把通行证递给他看了说:“打开牢门,我要提审一个犯人!”
“哈伊,长官!”士兵说着拿钥匙开了牢门,何志勇急忙走了进去。牢房里黑洞洞的,气味腥臭难闻。何志勇定了定眼神,看见墙角的破草垫上躺着一个人,那人昏睡着,何志勇走到他的近前他也丝毫没有反应。何志勇心里一阵疼痛,蹲下身子扳那人的肩膀,轻轻叫了声“老梁”。那人被何志勇扳过身子,呻吟了一声,并没有清醒过来。何志勇一看,那人浓眉,方脸,并不是眉目清秀的梁嘉林。何志勇心里大吃一惊:老梁不在了,敌人把他弄哪去了?难道他已经牺牲了?何志勇不愿相信这个想法,大牢里他不敢多耽搁,立刻起身出来。
高飞远远地看见何志勇走出牢房大门,立刻松了一口气,见他越走越近,明显的步履沉重。
“怎么了志勇,没见到嘉林同志?”
“没有,我找到了21号牢房,可是嘉林同志不在了。”
“不在了?敌人这么快就把他杀了?我想他们不会这么做的。”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而且前些天我还劝渡边硬的不行来软的,想叫他少受点罪,拖拖时间。”何志勇非常难过地说。
“敌人不一定杀了他,说不定转了牢房,这在大牢里也是常有的事。”
“我们去那边的树林看看,这座牢房只要死了人,敌人都把他扔到那片树林里去。如果在那里找不到老梁的尸首,就说明敌人没杀他,把他转到别处了,我们就有机会再打探和营救他。”
“好,快去看看。”
两人说着奔向大牢后山的那片阴森恐怖的树林,树林里风吹树叶发出凄零响声,偶尔传来一声猫头鹰的啸叫。两人找遍了树林里扔死人的地方,看见几堆白骨和两具将要腐烂的尸体,就是没有找见梁嘉林的尸体。
“没有梁嘉林的尸体,这说明梁嘉林还活着。”高飞说。
“是的,只是不知敌人把他转到了哪里,我们得找机会再打探。”何志勇说。
“好,我们分头打探。”
“高书记你先回去,我得把通行证再放回原处,否则被渡边发现,会大肆搜捕,对他身边的人疑心会更大,那样我们的行动就更不利了。”
“好,一定要小心谨慎,别惊动敌人。”
“高书记放心!”说着两人分头离开了小树林,何志勇又照原样进入渡边办公室,把通行证放了回去,夜深人静,周围一片死寂,没有人发现他风一样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