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作品名称:血战黎明 作者:静梅 发布时间:2015-08-12 23:06:46 字数:10404
一
日本鬼子加紧实施“白骨行动”。大岛司令部的密室里,川雄正在与大岛和中村议事。
“首先,要炸毁石头城,主要是炸药不足的问题。大岛司令,这个问题怎么解决?”
“石头城驻军的弹药供给,主要来自于大窑沟兵工厂,那里是石头城地区皇军圣战的军火供给地。”
“大窑沟兵工厂?离这里有多远?”
“大约一百公里,以前供给军车一直畅行无阻,但近一年来,经常有支那人的游击队和一些民间组织骚扰,袭击运输军车的事件时有发生。也因为皇军兵力不足,所以弹药时有供不应求的情况。”
“但我们的白骨行动必须实行,弹药不足的问题必须解决,我决定尽快组织军车去大窑沟运弹药。”
“吆西,我给你一个行动小分队,配上精良的武器护送军车,以应对支那人的偷袭。”
“我看这样不能保证万无一失,军车的目标太大,我们又拨不出太多的护送队伍,现在支那人的民间组织又很猖獗,他们专门破坏我们的军火运输。”
“那怎么办,这次运输我要确保万无一失。”
“我们还要利用支那人治支那人,那个司徒凯是石头城地区的知名商人,在民间颇有声望,他已经答应为皇军做事,这次我们正好利用他。用民车,以运输商品货物的名义运我们的弹药,这样就可以瞒过支那人的耳目,他们不会对有声望的司徒凯下手的,而且还会支持他。”
“吆西,但我对司徒凯并不放心,以前他从来都不愿为我们皇军效力,幸有他的宝贝儿子在我身边,他才消极抵抗养老去了。这次他答应出山,不知是因为害怕我们还是有别的原因,我们得防着他。”
“只要他答应出山,我们就不怕他闹事。而且,这次我要亲自带队,我会派人时刻监视和胁迫他,稍有不轨就要他的老命。他是商人,越有钱越惜命,天底下没有不怕死的有钱人。”
“吆西,如此甚好,那我马上叫司徒亚南把他的老子请来。”
“吆西。”
几个人商议后悄悄走出密室,大岛回到他的太师椅上叫道:“司徒!”
司徒亚南在外间候着,听到大岛的召唤急忙进来,行了个日本军礼说:“嗨,司令有何吩咐?”
“去回家把你老子叫来!”
司徒亚南一听大岛叫他父亲,立马应了声“嗨!”驱车快速赶回家中。见父亲和高飞正在喝茶下棋,急忙说:“爸,别下棋了,大岛司令有请,叫你马上去!”
司徒凯听说大岛叫他去,心里老大不情愿:“干什么像鬼催命似的,下完这盘棋再说。”
“爸,皇军的差事可不敢耽搁,司令就在办公室能您呢。”
高飞听了立刻笑着收了棋盘说:“世伯,您还是快去吧,大岛司令请您,一定是上次说的叫您给他们筹集物资的事。”
司徒凯知道高飞的用意,就起身换了衣服,跟司徒亚南来到大岛司令部。
大岛他们见司徒凯来了,立刻满脸堆笑说:“司徒老先生来了,快请坐!”
司徒凯挺胸抬头地进来,只用中国礼仪向他们抱了抱拳,就在大岛左手边的椅子上坐了,司徒亚南赶紧站到大岛身边候着。
“司徒老先生,今天请你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办。”
“什么事情大岛司令尽管讲来,老朽无不尽力。”
“啊哈哈,有老先生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川雄君,你和老先生说说。”
川雄见司徒凯很痛快地答应了,也满脸堆笑着说:“司徒老先生真是深明大义之人,为皇军做事,皇军不会亏待你的。是这样,皇军要去大窑沟运一批重要物资,要你出面以商务的名义运送,以免节外生枝,你看如何?”
“去大窑沟运物资,那条路可不好走,经常有土匪出没,万一遇上劫货的怎么办?我得带上我的镖队。”
“你谁都不能带,你一个人出个面就足够。我会亲自带一个小分队化装成镖队,带着精良武器,还怕那几个土匪?你只管替我们应对共匪游击队,遇见他们就说是你的货物,以你的声望,他们不会跟你过不去。”
“那不行,我至少得带两个随从,我平日的饮食起居都离不开他们。”
“那只许你带一个,必须是家人,要老实可靠。”
“好,那我就带个家人。什么时候动身?老朽好准备一下。”
“给你一天的时间,要给我们弄到一辆货车,后天八点起程。”
“好,一言为定,老朽告辞!”司徒凯说着起身离去。大岛等人觉得事情顺利,甚是高兴。大岛回头朝司徒亚南竖竖拇指:“吆西,效忠皇军的有奖,等你老子运货回来,皇军不会亏待你们!”
“谢谢司令!”司徒亚南受到了表扬,点头哈腰地感谢大岛,大岛哈哈大笑着走出了司令部。
高飞正在家里等待着司徒凯,见司徒凯迈着大步回来,立刻迎上前去。两人回到屋里,司徒凯把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高飞问:“大窑沟是个什么地方?”
“大窑沟是个偏僻的山沟,离石头城一百多公里,那里有个兵工厂,日本人占领石头城后建的,他们说去那里运货,就是要运军火弹药的。”
“这就对了,那川雄亲自带队,说明这次行动非常重要,他们很可能要运弹药为炸毁石头城做准备,川雄这次来,很可能是为这个目的来的,不然,就目前的国内和国际战争形势看,日本人不可能有别的大的举动。”
“如此说来,这批弹药决不能叫它落到日本人手里,不能叫他们用我们运的炸药炸毁我们的城市。贤侄,你得想办法劫取这批弹药,不能叫他们的阴谋得逞。”
“是的,世伯,决不能叫他们阴谋得逞,但这次弹药运送必须成功,要取得敌人的信任,打入他们内部,继而彻底破坏他们的全盘行动,这次运弹药是个机会。等弹药运回后,再找许书记,想法把它炸掉。我要马上和许书记联系商议,实施一个迷魂计划。”
“好,我去准备车辆,这帮小狗日的,运弹药不敢明目张胆地用军车,他们终于也害怕了。”
“有他们害怕的时候,我们所有中国人联合抗日,全民皆兵,早晚把这帮倭寇强盗赶到大海里喂鲨鱼去。”
两人说着各自去做准备。
二
司徒凯到商会弄了辆大货车,高飞稳稳地把车开到了宪兵司令部大门口,川雄指挥穿了便服的宪兵小分队,都带着枪械上车,高飞随司徒凯见过川雄,“这是本家侄子,太君见过的,以前给我当货运司机,车开得很好。”
“吆西,上次见过,很不错的青年。”
“多谢太君夸奖。”
门口外不远处的小摊旁,一个便衣特务看见了高飞和司徒凯,见他们上了车,货车轰隆隆地驶离了宪兵司令部,眼看着车子朝大路开去,他急忙飞跑回军统站。
“报告!”便衣跑到吴良办公室门前,气喘吁吁地喊道。
吴良刚接到上峰的一个暗杀任务,要他尽快想办法除掉来石头城执行毁城计划的横谷川雄,他正在和廖静漪、苟镜轩商量此事,听见喊报告的声音说了声“进来”,便衣喘着气说:“站长,我发现高飞了。”
“你发现高飞了?在哪?”
“在宪兵司令部大门口,他和司徒凯还有一个日本人在一起,开着一辆大货车离开了,我没有机会朝他开枪。”
“和司徒凯在一起给日本人开车?”吴良觉得非常蹊跷,一时转不过弯来,怎么也不能把共产党的重要领导人物和日本人联系在一起。
“难道高飞投靠了日本人,当了汉奸?那司徒凯的儿子可是个铁杆大汉奸,但司徒凯却一直没有和他的儿子同流合污,现在高飞和司徒凯一起给日本人做事,这里边一定有文章。”廖静漪也微微皱起了眉头说。
“不管他给谁做事,我们都要杀了他。”吴良攥了攥拳头说,“你看见他们开车去哪了?”
“好像朝西面出城去了。”
“记住车牌号了吗?”
“记住了。”
“现在去追恐怕来不及了,但他们一定会回来,他们开着大货车,肯定是去运重要物资,不出两天肯定回来。小廖,你立刻和苟镜轩带精干人员,埋伏在他们回城必经的道路上,等高飞开车回来,瞄好准一枪把他打死,还有司徒凯和那个日本人,都统统打死,万一那个日本人是川雄,我们正好一箭双雕了,哈哈,到时候一定会受到上峰的奖赏。去吧,你们的暗杀本领可是一流的,不许失误!”
“是!”
高飞开车朝出城沿大路一直朝西开,时近中午,车子方才驶进大窑沟。这真是个偏僻狭窄的山沟沟,山沟细长纵深,车辆进出只有一条不宽的沙土路,车辆行驶很颠簸。
兵工厂在一个较为平坦的山洼里,几栋铁青的水泥房透着火药味,与周围的青山绿树很不协调。车子开到四面铁网的院门口停下,川雄下车和门口站岗的交涉了一下,大门就开了,车子轰隆隆地开进去,高飞和司徒凯下车,和那些宪兵一起被请至一个大餐厅吃饭,川雄与兵工厂负责人去交涉,吃过饭不一会,川雄就命大伙装车,高飞搬着一袋袋的炸药,恨不得引爆,炸毁这个制造杀害中国同胞生命武器的地方。
两个小时候后,车子装满了炸药,还有一部分枪械。日本兵用厚厚的帆布把它们蒙得严严实实,便衣押送小队也都藏在帆布里。川雄命高飞开车,司徒凯坐在高飞旁边副驾驶的位置上,川雄一身便衣坐在司徒凯的后面,腰里别着枪和短刀。时间已是下午三点,川雄低声命令出发,他想在天黑前把弹药运回宪兵司令部。高飞立刻启动车子,沉重的货车轰隆隆驶出了兵工厂大门。
大窑沟长约八千米,一路山林崎岖,载满弹药的车子在狭窄的砂土路上开得很慢。车子开到一个山根下,抬眼望山峰高耸,好像就在头顶悬着,川雄觉得这里很凶险,一再催促高飞加快速度。高飞说:“太君,这山路不好走,货物又重,很难快起来。”正说着,忽然一块大石头从山上滚下来,正好落在车子的前面,差一点就砸到了驾驶室,如果砸到驾驶室上,几个人的脑袋怕是难保。高飞见状急忙紧急刹车,司徒凯和川雄的身子前后剧烈摆动一下,川雄大喊:“怎么回事?”
“可能是山石塌方,我出去看看。”高飞说着下了车,司徒凯也跟着下去,这时不知从哪里飞来一梭子子弹,直接朝前车驾驶室的挡风玻璃打来,驾驶室的玻璃稀里哗啦碎了几个窟窿,幸而川雄坐在后排,否则脑袋早开了花。高飞见状一个飞步跨进驾驶室,把缩在后面的川雄拉下来,挡在车身的后面掩护着。
藏在帆布里的护卫队一听到枪响,呼啦一声全都扯开帆布从车上跳下来,顿时大枪小枪,还有几挺轻机枪,全都朝山上扫射过去,川雄也挺身出来,抽出腰里的指挥刀大喊:“给我打!土匪的干活,给我狠狠地打!”正这时一颗子弹呼啸着朝川雄飞来,高飞一个猛扑把川雄扑倒,躲过了一劫,川雄惊得差点冒出冷汗,再不敢站出去吆喝,就和高飞、司徒凯一起躲在车身后隐蔽着,高飞和司徒凯都没带枪,都躲在车身后不敢乱动。
护卫队噼里啪啦朝山上猛打了一阵,竟是没见到一个人影,不一会连还击的枪声也没有了,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停下来,山里一阵可怕的寂静,连鸟雀都没有了声音。川雄从车身后钻出来,朝山上一寸一寸地望过去,除了山石树木,连个兔子也没看到,气恼地挥着手里的军刀:“八嘎,见鬼!快,上车,离开这个鬼地方!”大家这才收起枪支,又都钻进大帆布。高飞和司徒凯从车身后转过来,把砸在车前边的大石头挪开,上车继续前行。川雄仍坐在后排,对高飞伸出大拇指说:“吆西,幸亏你救了我,你的忠于皇军的干活,好好干,皇军不会亏待你的。”
高飞边开车边笑着回答:“谢谢太君!小的一定好好干!”
车子出了大窑沟,外面就是通往石头城的大路,好走多了,车速也提了起来。一路除了遇到土匪的袭击,其余还都顺利。天刚刚暗下来,眼看着车子进了城,川雄心里立刻踏实了。高飞在前面不紧不慢地开着车,心想这次取得了川雄的信任,以后就有机会多接近他,多掌握他们的计划和行动。正这样想着,突然一个身影从路旁一栋楼房的窗子闪过,一颗子弹飞进破碎的挡风玻璃,“忽”的一下从他的头顶飞过去。高飞大吃一惊,这颗子弹是直接朝他打过来的,只是打得偏上了,否则定是打中了他的脑袋。高飞即刻猫下身子,车子摇晃着停下来,紧接着又几颗子弹打过来,司徒凯和川雄早蹲下了身子,车厢里的护卫队扯开帆布钻出来,纷纷朝枪响的方向开枪,很快楼房窗口的枪就哑巴了,川雄直起身子刚要大骂,高飞已经趁机发动车子,加快速度朝前开去。
车子很快驶离了发生枪击的大楼,川雄指挥着高飞朝前开,车子朝着城西七拐八拐,并没有开回宪兵司令部,而是开进了一个大门上画着骷髅的院子。高飞知道这是敌人的弹药库,他用心记住了这个位置,心想敌人想毁城,靠的就是这个弹药库,如果能够毁了它,就等于毁了他们毁城计划的一半。想到这,高飞暗下决心,他细心观察,把弹药库的位置和周围地形,以及里面敌人的防守情况都一一记在心里。
三
廖静漪和几个特务回到军统站,吴良正在办公室喝茶等待他们暗杀高飞成功的消息,听见门外喊“报告”的声音,他立刻应了一声“进来”,几个人面色沮丧地走了进来。
“怎么样?杀了高飞没有?”吴良急切地问。
“没有成功,站长,非常遗憾。”苟镜轩沮丧地回答。
“怎么,你们这么些人都没杀了一个高飞?”吴良火了,从桌子后跳了出来。
廖静漪急忙低声解释说:“我们藏在他们必经的离大路最近的楼里,等他们的车驶近才开的枪,我瞄准高飞的脑袋一枪打过去,谁知他那破挡风玻璃晃了眼,偏离了方向,否则那一枪说什么也不会偏离高飞的脑袋。”
“是的,廖副站长这一枪没打准,却惊动了他们,立刻从车里冒出许多人朝我们开枪,高飞早趁机藏了,还有司徒凯和那个川雄,都缩在车座下不出来,他们人多,枪弹密集,我们就只好撤了。”苟镜轩接过去说。
“一群废物,又让他逃了,都给我滚!”吴良扯着嗓子喊道。
几个特务大气不敢出地退了出去,苟镜轩却慢走两步,见大家都走了,他回身关上门,走到吴良近旁说:“站长,我看廖副站长这个人有问题。”
“什么?你说廖副站长有问题?”吴良生气地问。
“是的站长,当时车队开过来,还没进入最佳射程,大家都瞄准准备着,高飞就是第一辆车的司机,只要进入射程,打他一枪,他绝对跑不了。可是正那时一声枪响,廖副站长提前开了枪,却没打中,廖副站长可是出色的神枪手,怎么能打偏了呢?这一枪不但没打着,还惊动了他们,我们的整个计划就失败了。”
“廖副站长刚才说了,要不是挡风玻璃晃了眼,那一枪就打碎了他的脑袋。她提前开枪,一定是急于立功心切,凭这个你就说她有问题,我看你是凭空捏造别有用心,你要是有这个本事,应该一枪拿下高飞的人头提来见我,自己做不到,还怀疑同僚,我看你是一张烂嘴巴子找抽,还不快给我滚!”
苟镜轩偷鸡不成蚀把米,灰溜溜地从吴良办公室出来,回自己的行动队去了。
廖静漪回到自己办公室,想着今天暗杀高飞的行动,她怎么能眼看着这些军统特务枪杀了自己心爱的人呢?但又不能明着去帮他,只能提前开枪,既能叫高飞警觉到危险迅速藏身,又能蒙过特务的眼睛,她没想到的是竟然被苟镜轩看穿了,在吴良那告了她一状,幸亏吴良对她心有偏爱,没怀疑她,也没往深处去想,反倒把苟镜轩骂了一顿。
廖静漪救了高飞,但对他的行为却疑惑不解,他怎么摇身一变成了汉奸,成了日本人的帮凶?他帮他们拉的那几大车东西,不是军用物资就是军火弹药,他为什么帮日本人运那些东西?还有司徒凯,据廖静漪所知,司徒凯的儿子虽然是个大汉奸,但司徒凯却是个有民族气节的商人,难道他们都变了节,投靠了日本人?
廖静漪敲了敲脑门,把这个想法抖落掉,高飞可是省委派来执行任务的,他绝不会成为给日本人帮凶的汉奸,他所做的事,肯定有他的道理。但她必须进一步得到证实,她需要知道高飞是不是真正的革命战士,他来到石头城,这么快就打入了敌人的内部,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只有知道这一点,她才能明确自己该怎么做,是帮助他保护他还是除掉他。想到上次在营救方青的行动中,在枪林弹雨里高飞对她的保护,他离她那么近,她能闻见他身上那熟悉的男子汉气息,可那分别多年的亲近是那么短暂,她是军统特务,高飞又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但他还是把她当做恋人和亲人那样保护,想起这些廖静漪不禁浑身热乎乎的,只要高飞不是卖国投敌,她就一定要保护他的安全,决不能叫吴良这些军统特务得手。
高飞和司徒凯出色地完成了这次的运输任务,而且在遭遇土匪突然袭击时,高飞还救了川雄一命,这使川雄对高飞有了进一步的认可和信任。回到司令部,川雄对高飞和司徒凯大加赞赏:“吆西,二位干得好,对皇军大大的忠诚,这次运弹药成功,给你们记一大功,奖励一百大洋,高桑救我一命,驾驶技术高超,你就在我身边做我的司机吧。”
“嗨!谢太君!”高飞立刻向川雄行了个日本人的军礼,川雄哈哈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回到家里后,高飞和司徒凯相视一笑,司徒凯长出了一口气说:“贤侄,今天真是惊险,两次受到袭击,尤其进城后,那颗子弹险些伤了你的性命。”
“世伯也受惊了,不过青峰山下的袭击是我安排许超他们干的,不为劫取那几车弹药,就目前我们地下党的实力,还没有能力明枪明火地劫取,只是为了制造我们真正取得日本人信任的机会,他们干得不错,我们的目的达到了。只是进城后遭到的袭击很意外,肯定是军统特务发现了我们的行踪,这帮阴险狠毒的家伙,对付日本人没本事,专门剿杀我们共产党人,我们得处处小心提防,免得他们破坏了我们粉碎敌人阴谋的行动。”
话还没说完,之间司徒亚南春风满面地走了进来,高兴地说:“老爸,高兄,你们早回来了?哈哈,今天你们干得好,受到了太君的奖赏,叫我在大岛司令面前挣足了面子,来来来,今晚咱们一起喝酒祝贺祝贺!”
“跑了一天,我累了,老了,身子骨不行了,你们喝吧,我去歇着了。”司徒凯一见司徒亚南就来气,说着就径自回屋去了。高飞陪着司徒亚南假意高兴喝了几杯,推说累了也散了各自回屋。高飞躺在床上,头脑里又闪出那个熟悉的身影,她入了军统,成了与党为敌的军统特务,参加了暗杀自己的行动,朝自己开了第一枪。可是细一想,她那一枪从自己的头顶上飞了过去,她完全能够瞄准自己的脑袋,可她放过他一命,难道她只是因为个人感情?高飞越想越纠结,但愿她不是军统特务,否则,什么个人感情在党派和民族大义面前都是没用的,都只能放弃。
四
高飞拉着川雄来到宪兵司令部大楼下,川雄下了车朝楼内走去,高飞把车停在侧旁的停车场上。他观察着这个司令部大楼,楼房高大坚固。这些东洋侵略者,在这座大楼里策划指挥着对石头城的杀戮和毁灭暴行,高飞的眼睛里充满着复仇的火焰。
又一辆轿车驶进来,从车里出来个年轻军官,他走过去打开车门,车里又出来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人。络腮胡子整了整军装走进大楼,年轻军官也把车开过来等候。见他们穿着伪警军装,高飞猜测那是不是许超所说的伪警司令赵长富,如果是的话,那这个年轻军官就有可能是他的副官何志勇,潜伏在敌人内部的飞鹰。想到这高飞又看了看车里的何志勇,见他面带倦容,神情持重,像是有什么心事。高飞决定趁机与他接触,以许超告诉他的接头方式探探虚实。于是他从兜里掏出一盒玉堂春牌香烟,抽出一颗叼在嘴里,走到何志勇的车旁说:“打扰了,借个火。”
何志勇正因找不到营救梁嘉林的办法而心情沉重,见一个陌生人朝他借火,没吭声,默默地从兜里掏出一个打火机递给他。高飞接过打火机把烟点着吸了一口,把打火机还给他,同时用锐利的目光扫了何志勇一眼,说了声“谢谢”。何志勇接过打火机,同时感受到对方的眼神,似乎有一股有力的与之相通的气息,就打起精神问:“新来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是新来的,川雄队长的司机。老弟也是给当官的开车的吗?那咱还是同行呢,来,抽一颗。”高飞说着把烟递给何志勇。何志勇接过烟,发现是玉堂春的牌子,心里一惊:难道他就是许超所说的省委领导高飞?正愁着没有机会取得联系,难道这么巧在这里遇上了?于是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老兄,你也抽这个牌子的香烟?”
“是啊,我一直抽这个牌子的,而且,我还知道从哪里能买到正牌的玉堂春,老弟喜欢的话,下次给你弄一条。”
“呵呵,不瞒老兄,我只抽一个人卖的正牌玉堂春。”
“我怕也只抽一个人的。”
“谁?”
“货郎陈。”两人几乎异口同声说出这个名字,不禁惊喜地紧紧握住对方的手。高飞低声急促地说:“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晚上八点北郊树林大山石旁见。”说完即转回去钻进车子。
川雄上楼径直来到大岛司令办公室,大岛、中村和川崎已经到了,中村摁动了墙上机关,四人进入“白骨行动”办公室。作为大岛的翻译官,司徒亚南经常出入大岛办公室,但以前从来不知道这墙里还有个密室,刚刚这几个人还在这里,眨眼功夫一个也没有了。司徒亚南看看挂着巨幅油画的那面墙,心想皇军召开什么秘密会议,都藏到密室里去了,连他这个形影不离的翻译官都躲避着,一定是有重要的军事秘密。但又一想这不关他的事,他只是个翻译,他只管做好皇军叫他做的事情,效忠皇军,就少不了荣华富贵,于是他微微一笑,悠闲地在屋里转了一圈,坐在那慢慢喝茶,等待皇军召唤。
“白骨行动”小组四人进了密室,各自落座,大岛说:“各位,刚接到上方密电,通知我们最后撤走的时间是12月20号,就是说,离我们撤走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这段时间里,我们主要的事情就是毁灭石头城的白骨行动。川雄君,你的炸药准备得怎么样了?”
“报告司令!前几天我们成功地运进了一批弹药,离我们需要的数量相差不多,再运一车就足够了。”
“吆西,那个司徒凯和他的随从怎么样?是不是效忠皇军的良民?”
“司徒凯和高飞,大大的良民,路上遇到土匪袭击,那个高飞还救了我一命。”
“吆西,叫他们好好干!”
“嗨!”
“川崎君,你那里细菌实验进行得怎么样?”
“报告司令,实验进行得比较顺利,就是用来实验的人不多,虽然我们抓了一些,但还是不够。”
“这个问题好解决,正好我们准备在撤离前处决所有犯人,等过两天把一些顽固分子送给你一批,叫他们生不如死。”
“嗨,谢司令!”
“司令,我们在运弹药的途中遭遇两次袭击,我担心这批弹药被支那人盯上,需要多派人守卫弹药库。”
“川雄君说得对,你放心,我会给你增派队伍过去。”
“谢司令!”
“吆西,我们要在撤出前十天布好炸药,准备好细菌投放,到时候叫这座城市真正地成为白骨之城!各位不得疏忽,务必做到。”
“司令放心,保证完成!”
四人一脸杀气地从密室里出来,司徒亚南急忙起身立正。大岛对司徒亚南说:“去,把赵长富给我叫来!”
“哈伊!”司徒亚南应声出去。
赵长富正在外间无聊地抽烟,听见司徒亚南叫他,立即起身跟了过来。
“报告!”
“进来。”
赵长富迈大步走了进来,大岛对这个土匪出身的警备司令又想利用,有时又很无奈,要不是因为兵力有限,他不会派他的队伍去看守弹药库,上次陆军医院警戒失利很让他恼火,可是除了他的那帮不怕死的兄弟,也没有更合适的队伍派到弹药库去。
“赵桑,我命你立刻带上你的警备队去看守弹药库,一切要听从川雄队长的指挥。记住,不许再发生疏忽职守的事情,再要发生,立刻军法处置!”
“哈伊!”赵长富答应一声,心想守弹药库要比在医院守那一个半死的人强,他这一辈子就喜欢枪弹那些玩意。
五
晚上八点,北郊树林,这是许超约见高飞的地方,高飞觉得这里荒芜隐蔽,没人注意,所以跟飞鹰也约见了这个地方。四周仍然是树影憧憧,偶尔传来两声猫头鹰的尖叫。两个矫捷的身影先后来到一面大山石的后面,互相紧紧握住彼此的手,声音低低地说着话。
“高书记,终于联系到你了!”
“飞鹰同志,见到你非常高兴!”
“许书记说你为了破坏敌人的毁城阴谋,孤身打入敌人内部,我们都为你的安全担忧,许书记嘱咐我保护你的安全,我正担心联系不上你,加上梁部长被捕,一时找不到营救他的办法,心里十分着急。”
“我也是从司徒亚南那里得知梁部长被捕的消息,听说他受尽酷刑,誓死不屈。我也正担心他的生命安全。”
“梁部长被关在要犯大牢,那里设施坚固,戒备森严,想正面营救难度非常大,想弄到一张进入大牢的通行证也相当困难。前天夜里我杀了两个抬死尸的,结果并没有从他们身上搜到通行证,却打草惊蛇,现在他们防范得更严了。”
“我找机会从司徒亚南或川雄入手,看能不能弄到通行证,如果有了通行证,我们就可以有办法把他营救出来。”
“好,我也从渡边那里想想办法。”
“好。另外,我知道了敌人的弹药库,就在离这不远的一个大地下室里,敌人在那里储备了足够炸毁我们一个城市的炸药,我们得想办法把它毁掉。”
“弹药库?我们司令今天刚接了一个任务,就是要我们去加强防守弹药库,司令命我明天带一个加强小分队去执行这个任务。”
“好啊,这真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你在那里做内应,我联系许书记,商量一个方案,争取里应外合。”
“好。”
“在敌人的心脏里,耳目繁多,为了避免被敌人怀疑和发现,我们得尽量少单独见面,有重要事情需要沟通和商定,就把信息压到下面这个石头窝里。”高飞说着掀起了山石下面的一块石头,又把它放回去。
“好,高书记,有你在这里,我的心里就有了底,我们在敌人心脏里并肩作战,一定能克服重重困难,营救同志,粉碎敌人的阴谋。”
“好,我们并肩作战,共同克服艰难险阻。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各自回去,注意隐蔽。”
两人说着像两股风一样离开了这片黑黢黢的树林。
高飞回到市区叫了辆人力车,车子很快来到了司徒凯家大门口,高飞付了车钱,正要推门进去,一束刺眼的灯光直射过来,转眼“唰”的一声,一辆黑色轿车在他面前停了下来。高飞不禁吃了一惊,抬头一看是司徒亚南从车上下来,心便放下了一半。司徒亚南赶这晚回来,见高飞也这晚外出,不禁心里狐疑,下了车走到高飞面前,有些阴阳怪气地说:“是高兄啊,高兄这晚出去,赶去约会吗?”
高飞有些不好意思,少有的扭捏起来:“嘿嘿,不怕贤弟笑话,不瞒贤弟,愚兄最近有点憋火,这不趁晚出去放放,这石头城的醉仙楼还真是不错。”
“哈哈哈,高兄想放火,怎么不早跟小弟说,小弟带你去群芳阁去快活快活,那里可是聚集了全城最漂亮的女子。”
“哈哈,有那么好的去处,啥时和贤弟去走一遭。”
“好啊,哈哈哈……只是高兄这身行头,怕是吓着女娃们。”司徒亚南看了看高飞的夜行服,依旧阴阳怪气地说。
“哈哈哈,贤弟是真不懂呢。”
“不懂什么?”
“知道当年的李师师喜欢约见谁吗?”
“谁?”
“身穿夜行服的燕青啊。”
“啊哈哈,高兄想学英雄大侠,不知这石头城有没有李师师啊。”
“哈哈哈,你高兄我还真想寻那艳福呢。”
司徒亚南听了大笑,两人笑嘻嘻地走进了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