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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何为真?

作品名称:戈壁新娘      作者:桑子      发布时间:2015-08-14 09:09:48      字数:3475

  勒克德浑府门口垂头丧气的小厮霎然间傻了眼——这不是加克玛依么?可见她气喘吁吁,额上脸上全部是细密的汗水。
  她睫毛上的汗水滴到了脸上,而后顺着脸颊滑落,好似在落泪。
  “二阿哥……他在哪儿?”加克玛依弯下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汗水依然将她的衣服浸透。她的刘海也湿了,紧紧贴在了额头上。
  “刑……刑场……”小厮颤颤巍巍地挤出了这两个含混不清的字时,加克玛依霎时双脚一软,跪倒在地上。
  “姑娘您先起来……爷他……”没等小厮说完话,加克玛依也不知哪儿来的劲儿,竟然从一把爬起,接着跑。
  她要去救他!要杀就杀她,她不要勒克德浑死!路旁风景一闪而过,她仿佛化身为马匹,不知疲倦地疯跑着!她想再跑快些,可她的步子在一点点放慢,双脚在发麻,难以呼吸。
  “啊。”她一小声惊呼,是右脚踩上了石块,紧接着只感觉脚踝处一阵剧痛,可前头却是一块石板。她向前倒去,双膝重重磕在了石板的边缘。
  不能,她不能就这么停下!她站起身,只感觉膝盖似乎要裂开,脚踝似乎在一点点抽离。她不能走,她必须跑起来!
  刑场已然被人群所围住,行刑台上,刽子手已然准备,只等犯人带到。
  她感觉不到脚的存在,因为疼痛已经撕裂了她所有的感觉,她只知道靠着那点念头向前挪动着。
  霎然间,她竟然在人群中望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加克玛依长舒一气,右手轻轻拍着自己的胸膛,他没事……只是瘦了太多!
  “勒克德浑!”她拼出了全力,喊出了那个久违了的名字。
  是不是有人在喊他?勒克德浑原本正着低着头,微闭着双眼,当听到那一声若有若无的喊声后,便抬起头张望着。
  四周都是陌生的人群,那喊他的人……他忽然发觉方才那声音万般熟悉……
  “我在这儿!”加克玛依再次使出了剩余的力气,她几乎无法站立,只是在颤巍巍挪动着。
  当勒克德浑终于望见那个几乎淹没在人群中的瘦弱身影时,竟是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她不是嫌弃他么?怎么又来了?还是自己真的只是看错了?勒克德浑难以置信地望着那个身影在人流中努力地靠近自己,发现她的目光已然对上了自己。
  看着她那样子,似乎随时会摔倒,一旦摔倒,这儿眼下这么拥挤……那后果……
  “杜兰,你别走开!”勒克德浑回头对双眼通红的杜兰吼着,转身推开了身边的人,一头扎进了人群。
  怎么人会这么多?勒克德浑在心里头怒骂着,大家就这么喜欢看人被砍头么?自己怎么着都是大哥的弟弟,所以才来送他最后一程,可是这些人,有几个人认得大哥?为什么偏偏连这种血腥之事都要看?
  人接着人,推开了一个,还有接下来好几个冒出来。
  “玛依!”当又一次抱住了这个真实的小丫头时,勒克德浑语塞了。先前那受辱的恨意忽然间似乎又占据了上风。
  “你没事吧?啊?他们不会砍你的脑袋?”加克玛依带着哭腔,双手捧着勒克德浑清瘦的脸颊,声音在如琴弦般发颤。
  他真的瘦了太多,脸色极其憔悴,双唇苍白如雪,颧骨清晰可见,可那双眼睛依旧是那么英气逼人。
  “你在说什么?”勒克德浑摇了摇头,望着刘海鬓发因为汗水而贴在脸上的她,忽然感觉心似乎被一把刀子狠狠刺了一回,好疼好疼,可出口的话语却是那样冰冷无情。
  加壳玛依的眼睛红了:他还在恨我!刹那间,心疼盖过了膝盖与脚踝的剧痛。突然间,双腿竟是一阵僵硬,仿佛被冻住了般动弹不得。
  “我……大早我听说你们出事,我就赶紧去了你府上……”加克玛依抽噎着,瞪大眼睛望着勒克德浑,确保眼前的人真的是他,又借此分散着因为抽筋带来的阵阵疼痛,可是他的眼神怎么那么冰冷,“结果……小厮说……你在刑场……”
  “押送犯人!”行刑官冰冷的命令声刺穿了空气,勒克德浑骤然发现自己是背对着刑场,而加克玛依是正对着行刑台的方向。她的个子高过了自己的肩膀,会看见的……
  骤然,勒克德浑抱着加克玛依一个转身,他的眼里映入了在侍卫押送下一身囚服的大哥。
  “看着我,千万不要转过身去!他们要杀我大哥!”他低头望着加克玛依,朝她大声嘶吼着,防止人群的喧哗声盖过了自己的声音。他伸出手抹去她眼眶里的泪水,紧紧将她的头抱在了怀中。
  “他们不会杀你吧?加克玛依死死抱着他高大的身躯,怕他会被卫兵带走。
  勒克德浑只觉怀中那个小小的身躯在颤抖不已,恨意与疼惜在他的胸膛里打架,“我是来送我大哥一程,我不想他走的时候连个来送他的亲人都没有。”他语气淡如水,有如眼前人不过泛泛之交。
  那是他大哥!他亲哥哥!平时冷眼相待,可不过都是为了家族好,只是立场不同罢了!要怪,就怪大哥走错了这条路,可谁又能料到会是这般结果?
  “真的?你不会死?”加克玛依还是不敢相信。
  “叛徒!叛徒!反贼!”人群中发出了一阵愤怒的咒骂声,勒克德浑摇了摇头,痛苦地微闭双眼。
  “叛徒……反贼……”一阵又一阵的咒骂声此起彼伏,似乎快要将勒克德浑淹没。他没有回答加克玛依的问题,只是紧紧抱着她,不让她被人流卷走。
  抽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仿佛骨头似乎要被撕裂的痛楚,她死死咬着双唇,头深深埋进了勒克德浑的怀抱。
  “反贼!该死!”“严惩逆贼!”一拨又一拨的怒骂声如同潮水般不断涌来。
  忽然间,人群中的叹息消失了,似乎所有人集体失声了。
  加克玛依抬头,望见一滴泪,顺着勒克德浑的脸颊滑落,落在自己长长的睫毛上。
  一阵排山倒海的欢呼声猛然如炸雷般炸响,加克玛依不敢回头看,却只是望着勒克德浑的嘴唇在剧烈颤抖着,瘦削的脸庞上,又是一滴泪水滑落,落在了她的头发上。
  驾着马儿赶到娜日达大婶家后,勒克德浑小心翼翼地将已经无法行走的加克玛依从马上抱了下来。她的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嘴唇在泛白。
  “贝勒爷,您……”娜日达大婶眼见打横抱着加克玛依的勒克德浑,手中的扫帚悄然滑罗,躺在了地上。
  “她脚受伤了,赶紧给她找个大夫!”勒克德浑直接抱着她两三步跨上了楼梯,把她抱到了房间里,放在了床上。
  勒克德浑迅速褪去了她的鞋子和袜子,却是发觉那脚踝处的皮肤里,红点在渗出来,显然是在出血了!他二话不说,即刻装些凉水来敷着。在军营里,将士们打仗训练经常伤脚踝,他自然也知道如何简单处理这种伤。
  “疼就喊出来,越不喊越疼。”他将泡湿的毛巾按在她的脚踝处。她一声不吭,可看她那脸色就知道有多疼了。
  大夫细细为她抹着膏药,而后开始为她上石膏,勒克德浑在一旁望着,五味杂陈,不知是心疼,还是什么。
  她是铁打的么?脚都受伤了,竟然还一路冲到刑场来!这女人是不是疯了?
  “十日之内最好不要下地走动,她伤得不轻,如果不小心再伤一次更麻烦。”大夫为她打好石膏后,又跟娜日达大婶交代了几句,方才离开。
  “玛依,你这是怎么回事儿?”娜日达大婶心疼不已地望着脸色发白的加克玛依,拿出干毛巾为她擦着额上的冷汗。
  “没事儿啦,是我帮师傅去进货时不小心,踩了石子把脚伤了,幸好遇到贝勒爷。”
  “我已经不是贝勒爷了。”勒克德浑冷声应道,“大婶,您能不能让我跟她说会话?”
  娜日达瞅了瞅加克玛依,又瞅了瞅勒克德浑,眼见二人都默不作声,便出了门。
  勒克德浑缓缓走到加克玛依身边,慢慢坐下。加克玛依对他嘴角微微一扯,露了个苍白而虚弱的笑容。
  “你是可怜我才来么?”勒克德浑想起了那天她来摊牌时的情境,无法想象眼前这个虚弱的她与那个陌生的女孩,竟然是同一人。
  “你说什么鬼话?”加克玛依只觉五雷轰顶,愤怒在一瞬间冲了上来。她努力想提高音量,可脚上的疼痛却将她的努力杀了回去,“早上我以为你要被砍头,才大老远跑过去想救你!你良心被狗吃了?”
  勒克德浑冷笑一声,“这话应该我对你说吧?”
  自己是怎么了?看着她受伤,明明心里那么难受,话一出口又是另一个样子。他相信她说的话,可是先前的受辱,又岂是怎么容易抹去的?
  “你除了冤枉人还会做什么?”
  勒克德浑冷哼一声,“行,那你告诉我,你当日为什么说得出那种话?”因为激动,他的胸膛在剧烈起伏,粗声喘着气。
  她猛然间又想起济海尔已于昨天夜里自尽。
  “你额涅不让我嫁你,因为我伤过哈苏,她不许我进门。她拿我哥哥的性命逼我跟你摊牌!叫我死也要编个借口让你信服!”她颓然地靠着,脑子里浮现起的全是当日济海尔如何要挟她,双眼微闭,“你反正你额涅走了,现在信不信都随你便!”
  眼泪在她的脸上肆意横飞,勒克德浑却如同石化般一动不动,双唇发着颤,不可思议地望着加克玛依。
  他不是没怀疑过……可当加克玛依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想时,他依旧震惊了。
  额涅……怎么能以人命来……所有的痛楚骤然间全部漫上心头,一股腥甜在喉咙里弥漫开,忽然勒克德浑“咯”了一声,一口鲜血从喉咙里呕出,溅在了加克玛依的衣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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