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山林鸿飞展白纱

第一卷 风起雪落
一、山林鸿飞展白纱
傍晚，西天的落日轻撒下一层绯红的薄纱，天地似乎都笼罩在这一片明辉艳光中。徐徐的山风吹过，草木摇曳生姿，满山尽碧中尽显壮丽妩媚。
“遥忆昨日锦门红，十丈功勋人不同。今朝旧门户牖空，唯见新人江湖中！”
书生吟罢诗低首沉思不语，在重崖峰上沉思的人心思所怀大约也只有这件事：缅怀一下长埋于此的英雄，顺便感叹江湖风云的变幻无常！
“曦和，你……感慨了？？”身着棕色外衣的青年男子极度惊讶地道。霞光照在他清雅的眉目上丝毫不见妩媚，反而多了几分英气。
被称作曦和的书生一袭紫红的锦缎袍子华贵无比，他闻言只是一笑：“疏浅行，立身在此难道你没有丝毫感触？”回首是异常俊秀的容颜。若不是他说话时带着低沉的嗓音，几乎让人错认为他是女子，而且是一位美女！
疏浅行并不立即回答，他转头看看四周山色，此时夕阳正红。遥想当年，多少英雄豪杰都抵不住江湖浪淘，人生百年所建立的功业都只是身后名罢了。
眼睛转回的一瞬，他展颜一笑：“自从你我游历名山大川以来，景色最美的当属这重崖峰。重崖峰前后山峰大约三十里，充满奇花异草的山峰总能令人产生一种浩渺幽远的世外天地之感。随着季节变化，重崖峰会呈现出种种奇丽风貌……”
“疏浅行，你的长篇大论自己留着吧！”紫衣书生毫不客气的打断他，而且还理所当然的白了他一眼，
“咦？温九少爷怎么了？”仿佛已经习惯被某人打断，疏浅行笑容依旧。
温曦和轻叹口气：“你这个人最大的本事便是顾左右而言其它。”
“有吗？我怎么没有发现？”
看着某人装模作样的神情，温曦和明智的选择闭口不言，转身缓步向山上走去。
“这重崖峰真是奇妙，明明是王者之庄所在地，但人却感觉不到丝毫凌人之意。倒是青山绿水，烟雾缭绕，犹如仙家境界。”沉默了片刻的疏浅行又忍不住评点山色。
“归云山庄所在地自然与众不同。”温曦和凉凉的语声掩不住潜藏的愁绪，似有所思。
“你想说大气隐于内么？唉，可惜终究也只是一抷黄土！”疏浅行的眼神也开始迷离起来。
夜很快来了，夜晚的重崖峰却是另一番光景。冷冷的月色映照下，寥落的残垣断壁零星地透出青绿的光泽，石碑上已看不出文字，壁虎在碑文间缓缓游走过，蜘蛛迟疑地织着网，似乎想在碑文间辨出几个曾经叱咤风云的名字。
“这里似乎很久没有人来了。”说完这句话疏浅行就后悔了。十二年前归云山庄一夕灭亡，无一生还。这些墓碑都是曾经深受秋家人大恩的人所立，若是没有特殊的事情谁会来这大凶之地。
没有察觉到他的怪异，温曦和在归云山庄的废址中走了几步。叹口气：“仅凭这些废墟就能看出归云山庄当年是何等辉煌，可惜现在也只能留后人在此惋惜了！”
“曦和，你今天似乎感慨颇多啊！怎么以前没有发现你做书生的潜质呢？”
“什么潜质？”
“闲事太多才有时间伤春啊。”疏浅行笑道。
温曦和白他一眼，道：“难道只许你悲秋还不许我伤春？”
“咳咳咳。”疏浅行尴尬的咳几声转开话题，免得被他提起前尘旧事。
突然，疏浅行的目光诧异了几分，揉揉眼睛确定自己不是眼花。
月光下，一道朦胧的人影独立在鼎剑壁下，绰约可辨是位女子，身着白衣的女子！
“曦和，你看……”他拍拍温曦和，“鼎剑壁下……”他的声音有些怪异，听起来有些吓人。
“白影……应该是个女子。”温曦和看一眼脸发绿的疏浅行，“极有可能是秋家的鬼魂回来看看。”
“喂！没有你这么吓人的吧？”疏浅行忙把视觉挪向其它地方，但还是觉得阴风阵阵，忙道：“我们还是白天再来好了。”
温曦和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在这里的都是英雄豪杰，不会用卑鄙的手段害人。”
“就算没有恶鬼出来害人，但这里……”疏浅行忽然住了声，眼睛大大的盯着鼎剑壁，“我没眼花吧……”
温曦和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也吓了一跳，立于鼎剑壁下的人影不知何时已离去。此时月光融融，鼎剑壁披着月色更见威严。
顺着山壁看上去凹凸不平，似乎有东西刻在上面。温曦和迟疑一下道：“我们过去看看。”
疏浅行点头答应，两人施展轻功穿过归云山庄的废墟直奔鼎剑壁下。温曦和抬头在壁上瞧了许久道：“壁上有字，但不知是什么。”
“我上去看看。”疏浅行早已收起戏耍之心，足下借力一跃，顺势抓住壁上的突出岩石，一只手触摸壁上的痕迹，一字一句念道：“白练开口，七宝重现！”他迟疑了一下，身形一动触及旁边的一行小字：混元棋谱解秘水玲珑。
疏浅行确定再无其他字时便纵身跳下来，脑中的疑问源源不断涌来。“水玲珑现世，难道……”
“你怎么了？”温曦和见他喃喃自语，以为他被吓到了。
“有心人留字在此不知有何目的，但可以确定混元棋谱立即会变成炙手可热的东西。”
“混元棋谱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据我所知它只是一本罕见的棋谱。要说特别嘛，恐怕也只有这一件，只有棋圣一人看过棋谱。”疏浅行脑中开始搜寻有关信息。
温曦和微微沉吟道：“听你之言，混元棋谱中的内容只有棋圣一个人知道了。”
疏浅行不可置否的点点头。
“既然如此，找到棋圣不就明白书中写了什么？”
“我说九少爷，如果事情这么简单那个有心人何必多此一举。”他看一眼欲说话的温曦和接着道，“有心人留下棋谱的消息目的是为了转移大家对白练和七宝的注意力，若是问棋圣便能解决问题他何必多此一举？说白了，问题的关键还是在于水玲珑。”
“算你有理，棋谱只有棋圣看过，这样做岂不是将棋圣放在最危险的地方？”温曦和直接进入下一个问题。
“我真应该早些带你出来见识见识。混元棋谱在棋圣手中已经不是秘密，试问谁还会去怀疑棋圣？再者，他敢说出棋谱就表示有把握保护棋圣周全。”疏浅行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
“哼，那白练和七宝又是什么？”
“白练和七宝嘛，可能是八件物品，也可能是两件物品。就看怎么理解了。”
温曦和愣了一下立即笑出声：“今日我才知道你最大的本事不是顾左右而言其他。”
“那是什么？”疏浅行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颇在乎，立刻回头看着他满脸兴趣。
“是……呃，说了伤感情，不说也罢。”温曦和低头笑笑。
“……”疏浅行瞬间石化。
“白练是翔龙山庄的镇庄之宝白练剑。”
清越的声音在两人未察之下送来，两人心头皆是一凛。回头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位戴着半月形面具的人，在月光下此人长身玉立，更加潇洒不凡。他的声音很好听，只是无法辨出年龄和性别。
“阁下何人？”疏浅行将温曦和挡在身后，冷声问道。
那人却笑了起来：“你猜啊！”
他的声音有些怪异，在幽月夜里听起来还真是让人害怕。乍闻之下疏浅行确实吓了一跳，但吓过之后反而明白了此人只是一位高手。于是冷然笑道：“是鬼啊，吓死我啦！”掌中暗蓄劲力向那人轰去，那人微抬掌挡住这一招。
疏浅行一试之后也放下了心，眼前人出掌威力虽大，但全不带杀意，纯粹只为试探。若要杀他们早早便动手了，何必多此一举。于是笑道：“阁下有何指教？”
“只想告诉两位白练是何物而已。”那人声音平静，清越如初。
温曦和转出身子道：“怎么？在此等候专门为我们解心头疑惑么？如此便劳驾阁下告诉我们壁上留字的人是谁？”
“不是你，也不是我。”那人笑道。
疏浅行再次将温曦和挡在身后，免得面具人突然发难，脸上仍是堆满笑容，道：“壁上留字的人想必是武功盖世，自然不会是阁下。阁下目的已成，请离开吧。”
对于他的嘲讽与逐客，那人只是一笑：“得玲珑者天下归之，这么诱人的东西难道二位不动心？”
疏浅行道：“多谢阁下抬爱，我们的私事不劳阁下费心。”
那人也不生气，笑道：“二位高风亮节对此自是不屑，但难保其他人也如你们二位一般。不信你们尽可回头看看，看看这些为了自己的贪欲之心已经迫不及待的人！呵呵呵……”
两人闻言立即回头，果然如他所言，数条模糊地身影在月光下向四面八方离开，确实是迫不及待
再回头那人早已不见，两人对视一眼，彼此无言。他们皆知无论出自何种立场，这个人都将是武林一大祸害！
“水玲珑就算有天大的秘密又与你我何干？自寻烦恼可不是好事。”良久之后疏浅行故作轻松的笑道。
温曦和点点头：“现在去哪里？”
“听说蔚县的群芳谷繁花似锦，并且终年不谢，我们去看看吧。”
依然未出濠州地界！温曦和心里暗笑，表面详装不知，只是颔首答应。
混元棋谱牵动水玲珑，届时天下将陷入一场混乱。作为疏家家主的他有责任保护家族不受影响，只是他的心里是否真的如此就不得而知了！
两人离开不久，在高岗上站立许久的白色身影凝望着两人模糊地身影，淡淡道：“川槿，详查这三个人。”
“是。”光与影的交汇中，一个倩影快速离开。
白色的身影伸手拉过一缕发丝缠绕在手上，缓缓吐出一句话：“混元棋谱已经现世，你……还要藏多久……”

清晨的风总是带着些许清爽，仿佛是在印证经历过一夜的沉淀一般，令人格外舒心。山峦在晨雾中更添几分神秘，近树滴露，绿荫连绵。
“疏浅行，请问你说的群芳谷在哪？”
凉凉的声音略带嗔怪一扫连日疲惫，疏浅行闻言干咳一声：“我想我们肯定是走错路了。”走了五天都找不到，肯定是错了。
“……你！”温曦和一时语塞，索性转过头生闷气。
疏浅行看看稍有疲倦的温曦和微微一叹：“前面有处茶棚，我们休息片刻再走不迟。”
穿过层层灌木，阳光初升，将褪未褪的雾岚里隐约可见一面招牌在风中颤抖：城南酒家。
温曦和白他一眼加快脚步走去，疏浅行暗暗笑笑，也加快了脚步。
和蔼的伙计将他们请进去坐下：“客官要些什么？”
“一斤酒，菜随便上。”疏浅行随意的道。
“好嘞，客官请稍等。”伙计应了一声便退下去准备。
疏浅行倒了一杯茶慢慢喝着，顺便观察茶棚里面的一切。茶棚用旧布包围着四周，只留下一面供客人进出，坐在里面只能看到外面有限的空间。
此时茶棚除了他们尚有三人。一人青衫长剑坐在一边喝闷酒，看不到脸，但能感觉到他的漠然。另一位面容俊美，身着宝蓝色劲装，手边亦有剑。他也在喝酒，但不是一个人喝，在他对面坐着一位白面微胖的青年，脸上一直带着微笑，很容易亲近的样子。
看到这三个人，疏浅行满是疑问。青衣长剑的青年是凌战山庄少主凌毅，是江湖闻名的重剑。宝蓝劲装的青年名叫叶初阳，是昆山剑派二公子，一手快剑名扬天下。凌毅与昆山剑派的大小姐叶初荷自幼便定亲，曾传为一段佳话，但不知是什么原因这对姐夫与妻弟的关系一直势成水火。这位微胖的青年则是肃州魏家的魏重阙，六世家之一的魏家以暗器名闻，在江湖上享有极高的名气。
三个如此重要的人同时出现在这名不见经传的荒野怎能不令人心生疑惑？酒菜早已上齐，疏浅行也只心事重重地喝了几杯酒。温曦和忍不住打趣他道：“自从走过重崖峰你的眉头就没有展开过，难道是秋家人英灵保佑，让你变了一个人？”
疏浅行苦笑：“如果他们真有英灵那便好了，免得有人兴风作浪。”
温曦和自知他所指为何，于是不再说话，继续认真吃饭。时间在无声中流淌着，不知何时带刀带剑的江湖人三三两两地走进茶棚，小小的茶棚顿时热闹起来。
渐渐，疏浅行的目光凝重起来。那是坐在靠近门的一位剑客，黑夜似夜，发丝用黑色布带束于脑后，额前垂下几缕。他抬起头，但人们第一眼看不到他秀气的娃娃脸，而是那双冷冽的双眼，如刀似剑！
他刚坐下伙计便笑吟吟的去招呼，他只冷冷吐出一个字：“茶。”
只要茶不饮酒的剑客多半会引起他人的关注。于是齐刷刷的眼睛都向他看去，只是刚触到他便立即收回。因为他太冷，冷得让人生怕一个不小心便被他冻死。疏浅行只觉得他眼熟，一时又想不起自己何时见过此人。
江湖人洒脱的性子多是不会太在意这些事情，很快茶棚便恢复了热闹。疏浅行开始倾听每一个人说话，渐渐听出了一些苗头。这些人都是听到水玲珑的消息才来的濠州城，不知谁放出的消息说与水玲珑有关的混元棋谱在濠州出现，此地恰好是入城前唯一的歇脚点。
究竟是谁放出的消息？他不由自主想起那个神秘的面具人和那些迫不及待的江湖人，如果是他们为何没有白练剑的消息？
正在他思考的时候，门外又走进一位特别的客人。年轻的男子眉宇清澈，棱角分明，身着一件价值不菲的绿色镶金边长袍，乍看之下，器度从容，竟有王族显贵的气势，疏浅行对他不由多看了他几眼。
他走进来便将肩上的包裹随意的扔在桌子上，重重的声响引得在座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他。
男子浑然不觉的坐下，不等伙计招呼便道：“拣你们店最好的上。”
“是。”伙计尴尬的陪笑答应，忙去后厨准备。
疏浅行看得极为专心，直到温曦和提高声音叫他时才回过神。
“我们该走了。”看着某人一脸迷茫的样子，温曦和笑道。
“看看再走。”疏浅行说着起身向绿衣男子走去。
温曦和的目光刚落在绿衣男子身上，便见门外飞进一道白绫，迅速无比地卷住他手边的包裹。绿衣男子手腕疾翻抓住白绫：“阁下莫错拿了东西。”
感觉到白绫受制，门外忽来三道气劲袭向绿衣男子，他的反应虽不慢，怎奈这三道气劲分前后袭来，时间计算得恰好。他终于没能躲过最后一击，束发锦带顿时被打断，发丝乱舞着披下来。
一击得手，白绫颤抖着从他指尖滑出，卷起包裹飞向门外。
绿衣男子顾不上形容狼狈，急忙大叫：“混元棋谱不是给你的！”
他的声音恰好让茶棚陷入了一瞬的静寂，接着便有三条人影掠出茶棚。
“我去看看。”疏浅行身子一长，瞬间也到了外面。其实他并不在意什么混元棋谱，他只想借此机会与绿衣男子论交。
此时，茶棚外五条卓然的身影静静伫立着，数道冰冷的目光让整个山野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茶棚内的人不知他们还要站多久，但对于沉重的死寂他们都很默契的选择了旁观。
只是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看向中间的人，目光中同时出现了惊叹的光芒，哪怕只有一瞬！
那是怎样一个风姿出尘的女子啊！纤细如柳的身形，清贵傲然的气质，满身的白衣素装非但不单调，反而更加脱俗。
只是她的脸──
原本应该是清丽绝尘，偏偏被一只紫色的蝶形纹印占据着左半边脸颊，蝶姿招展仿佛飘然于百花间。遮掩她的容颜似是掩饰，亦是表徵。
“请交出东西。”凌毅刻意地压低了声音，对于这样绝尘的女子他也不好意思高声呼喝。
白衣女子望着无尽的晴蓝苍空：“你不是锦盒的主人。”她的声音清若银铃，十分好听，只是听不出喜怒。
叶初阳握紧剑柄，道：“想必姑娘亦不是，请姑娘交出如何？”
“我同样是奉命行事，诸位请让路如何？”白衣女子冷冷地道。目光缓缓地扫过四人，在黑衣剑者的脸上多停留一瞬，似是淡淡笑了一下。
四人微怔，白衣女子立即纵身欲脱出包围。
察觉到她的用意，四人默契极佳，连绵三道剑气再加一记掌劲从四面八方同时击向白衣女子。白衣女子袖中白绫立即飞出挥洒如风，一一化解四道劲力，但身形却被这四道真气逼回原处。
瞬间，茶棚内外静到了极致，众人几乎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真是精彩绝伦的比斗啊！”极度张扬的声音突兀的冒了出来。
但是没有人去探究声音的来源，因为他们没有时间！
像是验证这句话一般，凌毅吸了一口气跃上半空，手中的重剑应声出鞘直取白衣女子。白衣女子身形侧转广袖挥过。凌毅只觉重剑挥扫而过如同刺中空气一般力道落空。广袖带起的一道气劲余劲不减，急转回重剑化消气劲。
只此试探的一招他们便已知道眼前女子非是易于之辈，彼此交换眼神，不再单打独斗。
疏浅行真气一振，宏大的掌气疾击白衣女子胸口。叶初阳与凌毅握剑在手，足下轻点飞身刺向白衣女子左右双臂。黑衣剑者虽无动作，但冷冽的眼神说明他已经做好准备。
白衣女子见状不慌不忙，身形轻转如烟，广袖一挥挡开掌气，身子也因此退后一步。此时双剑已到，她足下微微挪开，右手白绫舞做一团暂阻两人，左手衣袖摆回卷住叶初阳的长剑借力一带，叶初阳身不由己地向前冲去，然后她一个轻巧旋身收回白绫。
“当”的一声，双剑相交，两人手臂皆是一麻，手中的剑几乎脱手飞出，只得各自退后数步以免误伤对方。
本来已脱出困境，偏偏在她转身之际利刃破空而来。剑招挥洒过来，满天银光飞泻，白衣女子一时竟辨不出剑招所在。她猛然提气跃上半空，手腕一抖，白绫如疾风横扫而下。黑衣剑者只觉冰冷的剑气贴肉扫过，他不由倒退数步，更令他想不到的是柔软的白绫与细薄的剑刃相击，剑竟被弹飞开去。
白衣女子借此机会飞跃出去，身形翩然犹如九天仙女。在枝桠上借力飞身而去，转眼便失去踪迹。
黑衣剑者收起剑一言不发地展开轻功追着白衣女子离开的方向而去。
“哎呀，真是好精彩！”轻狂的声音由远而近，三人转身只见一位身着靛蓝衣衫的青年傲然立于众人前面。
散发束冠，俊颜上带着一丝嘲笑，横划入鬓的眉挑着一股桀骜不驯之气。靛蓝的衣衫在阳光下似乎散发着夺目的光，整个人看起来全身上下到处都透着一个字：狂！
叶初阳终究是少年心性，刚才的失败已让他十分恼火，现在更是看不惯靛衣青年的狂。扬眉提剑指着他：“说出你的名字？”
靛衣青年仿佛未听到他的话，自言自语：“混元棋谱……神秘女子……有意思。”言毕便旁若无人地向白衣女子离开的地方走去。
被人随便忽视的后起之秀自是怒不可遏，叶初阳挺剑准备攻向靛衣青年。疏浅行见状忙踏上一步拦住他：“且慢动手。”
“理由。”叶初阳忍下心头怒火问道。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初阳何必生这么大的气。”魏重阙圆圆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一只手搭在叶初阳肩上。
叶初阳忍俊不禁，长剑转手回鞘，单手拍在魏重阙肩上，两人朗朗一笑。回头却见众人都站在外面，绿衣男子道：“还是被她拿走了吗？”
凌毅闻言提起剑扬长而去，叶初阳看也不看他一眼，向着绿衣男子尴尬地抱拳一笑：“抱歉，初阳无能。”
“总会寻回的，你放心吧。”疏浅行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苏岩感谢诸位仗义援手，但为了一本棋谱没必要如此大张旗鼓，请诸位以后莫要插手。”绿衣男子礼貌的向众人行礼不卑不亢。
“……”众人无言，尴尬相视，也有人低头嘀咕。
苏岩又道：“棋谱本是要送给渡厄道长，现今被夺我只好先回去说明情况。诸位，苏岩告辞。”
他毫不在意的扬长离开，留下一群面面相觑惊讶错愕的人。
“真是一位奇怪的人！”温曦和有些羡慕地叹道。
疏浅行点点头，与其说他奇怪，不如说他活得自在。做自己想做，说自己想说，心无功利才是真正的自在之人！
围观的人渐渐散去，叶初阳和魏重阙也结伴离开。既然苦主都不在意，他们又何必多管闲事，不如先离开再作打算。
疏浅行和温曦和离开前不约而同的回头看了一眼“城南酒家”的布幡，心思各异地叹口气，然后一起离开。
混元棋谱现世的消息也许在明天便会传遍江湖，到时候不知道会引多少英雄豪杰埋骨他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