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军连长王云龙》第十二章

　　在正面工事上的国军士兵看到：顽固反共的李参谋被打死，不禁大惊失色；又看到处于进攻劣势的解放军像虎一样，不停地猛攻的气势眼看就要攻上来了，特别是又看见工事西侧突然出现共军攻来的情势就信心全无。
　　此刻的黄排长带着战士们边打死工事上的敌人边跑过来，顿时，工事上的国军惊慌失措混乱起来。有些国军士兵赶紧丢下枪往后边坡顶上逃跑，有些双手举枪投降，吓得浑身啰嗦；还有些在工事上胡乱往下打枪等等。此时，在场的每一国军士兵根本没有想道，坚固的工事这么快就完了，如一阵疾风刮过，工事就不存在。所以，非常沮丧！也清楚地意识到，国民党的江山也完了。
　　然后，攻上国军工事和从工事西侧跑过来的解放军中，有些战士看见有敌人急于逃跑就往坡顶上追去打死逃跑的敌人，而大部分的国军举枪投降。
　　黄排长看到战士们攻占了敌人工事，并未觉得欣喜。是因为在半小时前，他带着战士爬山崖时，脚踩滑了，眼看掉下山崖，被自己战士林家耀及时救了，而林家耀自己摔死山崖的刻骨铭心的事令他对敌人巨怒未消，现在，他似乎没有看见尹连长上来。就问身边一个战士：“何宏山，连长呢？”
　　何宏山没有回答，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就略低脸。黄排长看到战士何宏山略含悲愤的神色。
　　“我问你，怎么不说话！”黄排长急了，声音也大了问。
　　“连长，连长已经……牺牲……”何宏山刚说完，就稍微快些地难过地转过身。黄排长明白尹连长死了。
　　顿时，他快要气疯了。眼睛瞪得滚圆，脸顿时青一块、紫一块，被一种巨大的愤怒扭曲得吓人！他把牺牲战友的悲愤和难以抑制的巨怒都归罪于国军。此刻，在这一情绪下，他看到了坐在工事那边土堆上的国军团长梁兴成，就快步朝梁兴成团长走来。
　　这时，梁兴成坐在土堆上，右手还拿着勃朗宁手枪，虽然身为国军将领，更是一个正直有良知的中国军人。国军团长梁兴成从不用心对付解放军，毕竟解放军都是自己的同胞，他只对付恶毒的日本鬼子。
　　就在今天早上，解放军对白马山第一道防线发起进攻时，梁兴成先阻止了李参谋要求派一些士兵把西侧的山崖守起来，目的是防止解放军从这里偷袭。而梁团长说这山崖太陡了，难道共军就不怕摔死，李参谋才罢手。
　　
　　此刻，满怀巨怒的黄排长急步走到梁团长身边。梁团长看到了他震怒的脸，知道他马上就要打死自己。他坦然等着，决定不向已经近身的黄排长开枪，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做到帮助正义一方的义务了。
　　黄排长一走近梁团长的身边立刻开枪，打中了梁团长的胸部，马上又急步走向站在梁团长过来些的两国军士兵小赵、小马跟前，抬起驳壳枪就要扣动扳机。梁团长看到黄排长要打死自己的士兵小赵、小马。断然说道：“你不要打我的士兵，他俩还年轻，打我。”
　　“你以为老子不敢吗？”黄排长怒喊道，立刻回转身，朝梁团长急走近两步再向梁团长开枪。两声惊耳的枪响后，梁团长身子一抖，重重地斜倒在地上。
　　打死了梁团长，黄排长就回身来要打死两个国军士兵。看到自己团长被打死，两国军战士也想横了反正都要死。向黄排长喊：“你打我们团长干什么？”黄排长还没杀够，气汹汹的嘴唇紧咬，脸紧绷，立刻抬起驳壳枪对着两国军士兵的眉毛和鼻梁吼道：“老子还要把你们一块杀了。”他的声音喊得惊心，如锥子锥着两士兵的心。
　　“你杀嘛！”小赵喊道。
　　“你以为老子不敢？”
　　这时，小马说：“不是我们团长你们共军别想攻上来。”
　　黄排长虽愤怒，可这话让他疑惑起来，而对着小赵、小马的驳壳枪还在瞄准他俩。
　　“你跟老子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黄排长恶狠狠地问，巨愤的情绪比刚才稍好些。
　　“你没有看见我们团长手里的枪吗？他已经看见你过来了，还让我们不准向你们开枪，让我们投降解放军。”
　　
　　黄排长眉头一皱，在脑袋里想了一下，才恍然想起梁兴成手里的勃朗宁手枪。是呀，他是可以打死自己的。这下，他才有些清醒地意识道：梁团长是有机会抢先打死自己的，而他没有这样做。在这样的迷惑下，黄排长感到自己杀了帮助解放军的国军团长梁兴成。才把他对着小赵小马脸的驳壳枪放下。而这时，二排长方军走了过来。
　　看到梁兴成斜倒在地上，胸部流血，人已经死了。
　　问：“谁打死的？”
　　“我打死的。”黄排长声音有些哑，十分内疚地回答，也羞愧地低着头。
　　“这是怎么回事？”疑惑的方排长又问。
　　国军士兵小赵把情况说了一遍。方排长大怒：“一排长，你敢杀战俘，还杀了帮助我们的梁团长，你就等着上军事法庭吧！”
　　黄排长低着脸，更加的愧疚难当……
　　白马山第一道防线攻下来了。很多的国军士兵投降了解放军，后参加解放军，不愿意参加解放军的一些国军拿着解放军发的路费回老家了。
　　小赵、小马按照梁兴成的话参加了解放军。
　　
　　张营长在下午去了有两战士守卫的由树木或树枝搭成的临时团部。他来有两件事，第一件是向团长报告二营、也顺代报告三营进攻第一道防线的战斗过程。（因为，此前团长命令二营和三营合攻白马山第一道防线。习惯冲锋的陈波营长让张营长指挥三营，自己带着战士打头阵，这一点跟中国著名指挥官王近山一样。请明年关注描写王近山在红军和八路军时期战斗故事的小说《王近山》）；第二：就是陈波营长、尹勇胜连长牺牲的事。有一点，他只好做出隐瞒，就是黄奇排长乱杀战俘的事。尽管这样对帮助解放军的国军团长梁兴成和一些战俘不公，可接下来的战事还需要黄奇排长这样的指挥官来做。
　　张营长走进了电台声滴答响的简易棚里，看到邝团长坐在凳子上，不知在考虑什么？
　　“团长。”
　　在想什么的邝团长听到走进来的张营长招呼自己，就站起来，也招呼张营长。两人见面，纯朴厚道的邝团长让张营长坐下，给才从战场上下来的张营长倒了一盅水让，自己站在张营长的跟前，等他喝了水。关心问：“你们二营和三营进攻第一道防线怎样？”
　　张营长回答道：“团长，我们二营和三营在一个小时前，已经顺利占领了白马山第一道防线。但是，三营长陈波牺牲、二连长尹勇胜牺牲，还有一些战士伤亡。”
　　邝团长听到这里，心里非常难过。中国人民解放军每进行一次战斗，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那些英勇正直为了人民幸福而战死的中国军人，以无私的牺牲达成了中国革命从胜利走向最终的革命。
　　过了很一会，邝团长才深深地感慨说：“他们是多么好的军人啊！”说到这里，他有些哽咽。又过了很一会，他的情绪稍好些，继续谈打仗的事：“你们二营和三营打的很好！”
　　张营长听到这里，心里就想起了黄排长，认为自己没有做好，就闭嘴。
　　
　　可邝团长也没有太乐观。因为，白马山的战斗才进行了一小半。他收起高兴的表情说：“过后，你把牺牲的干部战士统计一下，尽快报上来。还有明天，你们二营和三营将要一起向白马山第五道防线进攻，张营长你暂时负责三营，争取一次拿下白马山，为挺进西南四川而努力！”
　　“是，团长。”
　　张营长对于明天的战斗还是充满希望的，也相信自己的战士们会不惜一切去战胜顽敌的。此时，他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就对站在身边的邝团长说：“哦，团长，我差点忘了，在进攻白马山顶峰万家良的时候，有三个战士累死了。”
　　邝团长听了，就情不自禁地流泪。
　　张营长看到邝团长这样，心里也难受，停止说下去。过了一会，张营长想起了被黄排长打死的国军团长梁兴成，就说道：“还有一件事，国军23军团长梁兴成还帮助了我们，不是他，我们还要死很多人。”张营长说。
　　“梁团长，他，他现在怎么样？”邝团长问，显得非常关切，在说时用他稳沉而关切的目光注视着张营长。而张营长决定不再提是黄排长有意打死梁团长这一细节。
　　“可能在打仗时，被冷枪打死了。”张营长不得不违心地说谎，脸一下臊红，自感对梁兴成团长不公，他只得这样说。
　　“哎一一”邝团长有些沉重地叹了一口气，脸色变得有些不好。张营长感觉到自己团长对梁兴成有感触，他又说：“梁团长不让自己士兵向我解放军开枪，死前，让自己士兵投降并参加解放军。”
　　邝团长听了，非常悲戚，身子往后略晃一下。张营长见状一步迅速到团长面前扶住他。过了会，他才听到邝团长说：“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张营长确实不知，他看见团长眼里在流泪。
　　“梁兴成团长是国军中的抗日将领。他参加过国军在云南松山、缅甸对日军的战斗。他作战勇敢，又指挥又亲自上第一线带着战士与日本鬼子拼杀；他从不向自己同胞和八路军、新四军开一枪，因此，受到国民党高层的不满而被排挤，把他派到有共产党的队伍一一八路军、新四军，后来是解放军的战场。他只作消极防守，巧妙应付国民党的高层，放走共产党的队伍。他正义、仁厚、热爱自己的祖国和人民。我见过他两次，人不错！”
　　（关于中国国军在云南松山和缅甸抗击日本侵略者的故事，请明年关注长篇小说《在猛烈的枪弹下》作者清贫）。
　　之后，他们又谈了会，张营长就走了。在听了自己团长对梁兴成的评价后，张营长才深深感到自己对不起被黄排长打死的梁兴成，可张营长又不想把打死梁团长的黄排长说出来。就低着脸走回二、三营。
　　
　　出了团部指挥所，张营长就考虑明天二、三营打白马山第五道峰的事，他把这一件大事看着必须要接着做的事。第五道峰是什么样？敌人的防御情况怎样？有多少兵力？张营长根本不知道。他就想起了几个小时前，投降解放军的包括小赵、小马的国军士兵，觉得他们应该知道第五峰的情况。就向在山下休整的二、三营走去。
　　四、五分钟后，张营长到了三营一连。他看到阴郁的一排长黄奇和方排长两人各坐一边，互不说话。
　　张营长喜欢长得虎头虎脑、正直、厚道的好汉排长黄奇。尹连长牺牲了，三营一连没有连长，他就想提黄排长当连长。可是由于黄排长杀战俘，他不好这样做，可他也不想提方排长。之后张营长就把黄排长喊到一边去。
　　他说：“黄排长，你不要自责了。我知道，你是一时气头上做出的鲁莽的事，这也难怪。”
　　“在这以前，我们陈营长几次叫我改掉自己暴躁的脾气，可我还是……”黄排长说到这里时，就住了口，把他那张因悔恨而虎头虎脑的脸一皱，不禁头往下一垂，更加后悔！
　　“按理说，你杀了抗日将领梁兴成团长和几个战俘，应该马上被关起来，可接下来要打白马山第五道峰了，尹连长已经牺牲，你要继续带着一连的战士们在明天进攻白马山第五道峰。”
　　“是，营长。”黄排长抬起沉闷的脸回答。他意识道张营长这话的意思是让他做执行连长，只是不明说。黄排长心里还是很感激张营长的，但是，他不能原谅自己。他恳求说：“张营长，我知道自己杀了四、五条人命，我该死。我只有一个请求，请不要把我交到军事法庭去，让我在战场上以死赎罪。”
　　张营长点点头，一直感到心里压抑愧疚的黄排长踏实了一些。
　　“走，带我到解放过来的新战士那里去。”张营长说。
　　“你要做什么？”黄排长问。
　　“向他们了解第五道峰的防御情况。”
　　“是，营长。”黄排长回答。他知道，张营长从团长那里回来，已经被任命是他们三营的营长。
　　
　　他俩走到在那边山脚下坐有战士的土堆边，黄排长看到小赵、小马站在几个战士身边。就和张营长走到小赵、小马的面前，跟张营长介绍：“营长，他俩就是梁兴成的部下赵凡和马梁福。”
　　两个刚解放过来的国军士兵看着张营长，不知说什么。然后，张营长问：“你们知道白马山第五道峰吗？”
　　小赵回答道：“知道，长官。”
　　“跟我讲讲上面的防御情况。”
　　显得机灵的小赵回答：“第五道防线驻守有一个连，连长是康福凯。在山上的工事由两个排防守，另外一个排负责对后山防卫，都配有五六挺重机枪。最重要的是有一座独木桥。它连着两方的高山，下面是很深的悬崖。在桥头没有人把守，桥尾专门守着一个机枪班。由于党国要完了，大部分的兄弟都无心打仗，但有少部分军官很顽固。”
　　“有哪些人？”张营长问。
　　“嗯，有守在山上工事里的二排长二皮，还有守桥的刘子山等，这些人很顽固很凶。”
　　听到这里，张营长马上感到明天打第五峰会很艰难，会有惨重的伤亡。但是，他坚信：最凶毒的敌人，解放军照样能战胜他们。
　　“到时，你俩带我们去。”
　　“行，长官。”
　　“可他们……”在一旁的黄排长说了几个字，就闭口了。他不是指张营长让小赵、小马带路的事，而是到时一打起仗来，作为刚解放过来的小赵、小马照样作为解放军战士参加战斗。他希望张营长只让他俩带路，不要他俩参加战斗，觉得又不好开口。心里就想道：小赵，小马就是你们恨死我了，我也要保护你俩。
　　“你俩刚参加解放军，又要战斗了，你俩要好好干。”张营长鼓励他俩说。
　　“是。”小赵、小马回答。
　　然后，张营长就走了……
　　
　　天黑了。在山脚下休息的二、三营的官兵，点起了篝火，围坐在火旁烤火，因为，冬日的川东非常的冷，山地潮润。战士们高兴地聊着明天打白马山第五道峰的事。过了很久，炊事班长老李挑着一箩筐玉米窝窝头和黄排长一起到战士们身边。
　　“同志们，吃饭了！”炊事班长老李喊道。
　　然后，新投降过来的原国军士兵，由于在国军部队里养成的不好习惯，他们赶快跑到装有在冒热气的、一个个澄黄的窝窝头的箩筐旁，弯下腰，顿时有多双手赶快抓起一、两个窝窝头走开去，在一边自己大吃起来。
　　黄排长注意到：小赵、小马坐在那边的土堆上，好像没有要过来吃饭的意思。就给他俩拿了几个窝窝头，闷声不响地走到他俩跟前，并蹲下，对他俩说：“小赵，小马，吃饭了。”
　　两人都看到黄排长满含内疚略涨红的脸，在他俩的面前，略低眉，不敢拿正眼看他俩。小赵充满怨恨地问：“你不是要把我俩枪毙吗？干嘛还给我们送东西？”
　　黄排长低下头，不说话，脸更红了。此刻，他感到自己羞愧难当。
　　过了很一会，他才抬起脸，不回答小赵对他发气的话。说：“现在我们都是解放军了，快吃吧，明天还要打第五道峰，还需要你俩的帮助。”
　　“是解放军又怎么样！就可以乱杀人吗？”小赵已经恨透了黄排长，满身心都愤恨，对着已经是自己排长的黄奇喊道。
　　黄排长低着头，他知道自己乱杀战俘，还差点把他俩杀了，自己已经没有脸在面对他俩。他想道：小赵，小马，是我伤害了你们，是我对不起你们。你们这样骂我，我是绝不还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