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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带着身体和心走进人群

作品名称:离你有多远      作者:麦晓杰      发布时间:2015-08-12 09:25:10      字数:3194

  我放下雅克留给我的视频,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是的,明天还有希望。
  毕业快8个月了,我还没有去工作。找工作时,我恍然发觉,过去的那些年就像是一场梦,我竟蹉跎了那么多美好的时光,当我站在充满冷气的高大建筑里,看着空荡荡的大理石厅堂时,我竟然是那样的排斥在一个纸盒子一样的屋子里工作,瞬间,我过去四年里写的那么多论文,变成了泡沫,而且我一点儿也不心痛。
  二月份的天气,比冬季更加寒冷,冬天,你已经准备好了抵御来自各个方向的冰凉,但是二月是个奇怪季节,因为春天已经来了,你以为可以脱下夹袄,但是它却又猝不及防地给你一阵刺骨的阴凉。
  我坐在路边的咖啡店喝一杯滚烫的咖啡暖暖身子,雪花无声地飘落下来,四五点钟的光景,咖啡屋里,没有几个人,穿着红衣服的两名店员坐在吧台后面,拖着脑袋发呆,看起来很年轻,应该是做兼职的学生,粉白的脸上还没有脱去稚气。几个放学的孩子,十五六岁的年纪,背着画板,拎着颜料盒从玻璃窗外走过,步履匆匆似乎踩着弹簧,一位瘦高个子的男生,推开玻璃门走进来,对着吧台后面的女生招手,那个女生早已经站起来,手里拿着装好的咖啡递给他,两个人相视而笑,那目光在短暂的交汇里,似乎看见雪花在飘扬。忽然什么东西拨动我的心弦,惊醒了一段沉睡的记忆。
  “今天怎么样?”女生问。
  “挺好,我打算趁雪花停歇之前,抓住他们最美丽的样子。”
  “好,你去吧!”女孩儿向男孩儿挥手,目送着他的背影走出咖啡屋,消失在拐角。
  我记得,曾经肖冉也曾在咖啡屋兼职,我下课从咖啡屋前经过时,她总是拿着一杯咖啡站在咖啡店的门外,远远地向我挥手,等我一起回家。
  她也总问我:“今天怎么样?”
  我总是懒懒地回答:“一样!”
  很巧合,在屋子里找到半截铅笔。然后发觉雅克的旧沙发实在难看,于是拿着铅笔,在旧沙发上画了几根随意草和一片秋英,我特别喜欢秋英,因为那是我课外写生,速写的第一个植物,我总是将它想成是我绘画的开端。那一天,我趴在沙发上,一遍又一遍地修改线条,曾经那些从我手中流淌而出的柔和如水的线条,如今变得如同钢筋混泥土一样僵硬,这让我很失望。
  我拿着那半截铅笔,练了一个星期的线条,周末那天,肖冉神秘兮兮地走进屋子里来,从身后拿给我一盒72色的彩铅。
  “很开心,你又重新拿起了画笔,肖恩!”肖冉的双眼如同快乐的源泉,喷涌的目光,如同彩虹一样闪烁着七彩。
  “我发现,自己最喜欢的还是绘画,只有在画画的时候,才能阻止我的胡思乱想。”我说。
  “给你一盒彩铅,我希望你的生活不是那半截铅笔所勾勒的僵硬灰暗,而是彩铅所充填的明亮多彩。”肖冉将彩铅放在我旁边。
  “谢谢,感谢你所有的事!”我看着肖冉,想起许多往事。
  “没什么可谢的,肖恩,我们之间永远不用说谢。”肖恩坐在我旁边,看着我的画本。
  “你最近怎么样?”我说。
  “挺好,真地挺好,有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什么?”我感觉肖冉有些迟疑,于是放下画笔看着她。
  “买我房子的人今天给我打电话了,你一定猜不到是谁?”
  我看着肖冉,她的眉毛向眉心隆起,半垂着眼眸,紧抿着嘴唇,似乎在做着什么艰难的决定。
  “我想了想,但是觉得还是得告诉你,而且你迟早也会知道,买我房子的人,竟然是阳子的母亲,清川小荷,那位有名的女摄影师。”
  我的心停顿了一下,阳子,这个名字太久没有听人提起,仿佛只是放在我心里供奉的一尊神明,现在竟然从肖冉的嘴里冒出来,而且还是说得那样的随意和光明。很多时候,我甚至开始怀疑,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一个叫做阳子的人存在,他是否真地在我的生命里出现。
  “嗯!”许久,我回答。
  “但是回来的只是清川小荷,阳子没有回来,听说他现在也是一名出色的摄影师,为《世界地理》杂志提供摄影作品,而且他也会为一些时装模特拍摄写真集。”
  “嗯!你还记得他的样子吗?我都不记得了!”我说。
  “记得,他总是戴着一个宽大的帽子,从遮住了眼睛的刘海里射出一道道透心凉的目光,他的嘴唇薄薄的斜长,似乎总是带魔鬼一般笑意,有着罂粟花一般的诱惑力。”肖冉睁着眼睛看着我说。
  “没想到你竟然记得那么清楚,我只记得他有一双黑夜一样的眼睛。”我笑着说。
  “如果他回来了,你会去见他吗?”肖冉说。
  “不知道,我记得的只是一双眼睛,我认识的那个阳子,已经是多年前的阳子,现在的阳子我不认识,也与我无关。”我回答。
  “我还以为你会特别希望见到他呢,我很好奇,一个让你念念不忘那么多年的人,现在到底是什么样子,你不知道当初,我是怎样的恨他,恨他插入我和你之间,将你从我身边夺了去。”肖冉笑着说。
  我不禁也笑起来,自从雅克离开之后,我的心如同结了冰的冰淇淋,包裹在包装袋里,藏在冰冻室里,我常常想起他赤身裸体地躺在那里,洁白如雪,我的手指似乎能触碰到那冰凉的温度。
  “你最近画得怎么样?找到什么感觉了吗?”肖冉说。
  “嗯,搁置了那么多年,有些生疏,但是方法和技巧的东西慢慢找了回来,但是想要提高,需要时间练习,希望从此以后以绘画为生。”我说。
  “前些天回学校报道一位校友在州里竞赛拿奖的新闻,还碰到以前的绘画老师詹姆次朗姆,他问我你现在在干嘛,说他始终没有弄明白你为什么会放弃画画。我也想知道原因呢,为什么?”肖冉打开彩铅盒子,背对着我蹲在垃圾篓旁削铅笔,即使只是一个背影,我也能知道她全神贯注的样子。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当初为什么会放弃,那时已经想好了在大学进修油画和水粉的派系,只是有一天突然对绘画没有兴趣了,不想再画了,所以换了教学课程。”
  肖冉静静地听着,屋子里的光线渐渐暗淡,西墙上大片橙红色的光斑,移动着对面建筑的剪影,鱼缸里一条金色和黑色的金鱼,影子在墙壁上游荡着,空气似乎变得如同绸缎一样顺滑,可以触摸到时间的表情,我站在窗边,看下班后的车辆在街道上如同流水线一样向前滑动,路旁的行道树悄悄地静默,没有一丝风,呼吸里满是夕阳温软的味道,混杂着灰尘和汽车尾气的味道。
  我转身,看着肖冉,她以一粒刚刚破土而出、冒出新芽的种子的姿势蹲在垃圾篓旁,红色的阳光如同潮水一样从她的脚步退去,她将一头浓密的红发随意地挽在背后,从额头垂下几缕松散的头发顺着脸颊滑下,她一脸认真地削铅笔,仿佛医生对待手术台上的病人一样专注认真。
  “嘿,我们去超市买材料做晚饭吧,我给你打下手帮忙!”
  她扭头看着我,微微一笑:“好啊,你想吃什么?中餐还是西餐?”
  我笑着:“中餐,豆什鸡蛋炒饭你会做吗?还有杂菜汤?”以前妈妈在的时候,傍晚从学校回家,她总是会在餐桌上放一晚豆什鸡蛋炒饭,还有一盆杂菜汤,忽然很想念她的味道。
  肖冉若有所思,然后说道:“可以,但是你可以给我画一幅画吗?就现在,然后我们一起去超市!”
  “可以,把你画丑了可不要怪我,而且只是初稿,最后的定稿下次给我做大餐的时候再给你!”我笑说。
  肖冉微微一笑,我坐在他旁边的地板上,在画本上细细的勾勒她脸上的每一个线条,她的眼神里闪烁着一丝不安,脸上的肌肉没有完全放松,嘴唇轻轻地抿着,嘴角的肌肉向后拉扯着。我想到她的担心,有些生气又有些好笑。
  星期一,大家都去上班,我十点钟背着画板出门,向地铁站走去,地下通道里几位弹吉它唱歌的人正在收摊,买小玩意儿的人还在耐心的等待,流浪汉还没有起床,蜷缩在墙角,我从背包里拿出三明治放在流浪汉的身旁。妈妈每次出门的时候总是在荷包里放一些零钱,以备给路上遇见的流浪汉,她总说:“我们给与的只是一块硬币,收获的却是心里的一片光明。”我出门一向不习惯带钱,尤其是在小镇内,通常带一张公交卡,一瓶水,一块三明治就是一天。
  我行走在人群里,接受着来自这个世界的各种信息,看着各种不同的脸旁,猜测着每一个人此刻的心情,充填着每个人背后可能的故事,我就这样立在空荡荡的地铁里,看着视线里,几节车厢外,另一个和我类似的人,发呆的看着车厢的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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