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上大学

　　第十七章上大学
　　相聚的日子很短暂，分别的日子很漫长。纵使天下大事还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人也亦然。
　　三年时间就这么滑过去了，假期中，白露好几次梦到同学们为一道题争执的面红耳赤。梦到老师不耐其烦地讲题。梦到在宿舍里“卧谈会”。
　　然而，这一切，只能在梦境里出现了。这梦还没有完全清楚。人，尚在半梦半醒之中，时光又把人推到一个全新的境界中了。
　　两年的短暂的大学都市生活开始了。
　　九月十五日，还是上高中时的一身衣服，齐耳短发的白露出发了。两个书包，一个放两身衣服和洗漱用品。一个放学习用品。被褥自家做的，这一次装在了旅行袋里，蛇皮袋子不好用。爹去送她。坐在公共汽车上，白露回望自己的村庄。秋日的初晨，草尖带露，微风吹拂，空气清新。那一抹远山若隐若现，百亩青纱帐，一望无垠。车在往前走，树在往后退。五次倒车，到了，已经是上午十点。好气派的学校，正门是馏金大字，写着学校的名字，白露是专科部，位置在西面，办理完一切手续，包括交学费、书费、住宿费、饭费、军训服装费等等，共计1928元。这笔钱，对白露来说是一笔巨资。长这么大第一花这么多钱。
　　慢慢才知道学校特别大，分三个校区。东校区、北校区是本科部，西校区是专科部。分8个系部9个专业。其中艺术部包括体育和美术专业。
　　爹走了，白露自己留在宿舍打点生活用品。宿舍同学陆续到全。八个人来自全市五个郊县，其中三个同学来自市区。只有白露是村里的孩子，其他七个人都是商品粮。这个概念由白露的上铺，刘柳给白露讲清楚了，也就是白露读完这两年大专，也可以办理户口关系，和王萍的爸爸妈妈一样，成为“商品粮”，可以领工资了。只不过，不同的是王萍的妈妈是医生，而白露只能做老师，站在三尺讲台上。直至现在，白露三年间弄不清的概念明朗了起来。也明白了千军万马挤那高考的独木桥是为什么。当年困惑的问题，随着时间的的流逝，自然明白了。
　　白露和刘柳一起把学校逛了一圈。真大！抵得上自己读高中的十倍。只专科部也比一中要大的多。一圈转下来，脚都有些酸。两人一看该吃饭了，食堂去打饭。连食堂也那么气派。十几个取餐口。饭菜的品种很多，几乎不用排队就可以打上饭了。现在白露他们用的还是饭票。不过每月52元的补助，白露吃不完，还有富于呢。
　　在这里，居然碰到孙易阳！
　　尽管白露不喜欢孙易阳，能在这里见到同学，尤其是六年的老同学，白露还是很高兴的。原来孙易阳在美术系。
　　打过招呼后，孙易阳想说什么。白露不愿意说话，和他道别，拉上刘柳就走。
　　午饭，还是包子，那种牛肉小包子，一元三个。在师大，没有一中那种一元两个的大素包子了。不由得想起自己三年前和刘笑啃着素包子喝着白开水，高中开学的那一幕，宛如在眼前一般。午饭在餐厅吃的。很大的餐厅，人来人往，两个人找个座位，边吃边聊。白露透过两人多高透明的落地玻璃窗，看见绿树成荫的校园，风景如画，行人如织。人工湖畔，垂柳拂地，碧草菁菁。假山叠翠，喷泉飞沫。很美！白露心里默默赞叹自己的校园。
　　大学，我的大学。
　　系主任是个秃顶的中年教授。他在下午上课前找白露去办公室。白露跟随老师，心里有些忐忑。
　　第一次，全程使用普通话和老师交流，白露这会儿还感谢高中尤其是高三班主任刘老师的苛刻，正是由于他严格要求上课必须使用普通话，才有今天的流畅对话。
　　经过一席谈话，白露才明白。原来她是以最高分考入专科部的学生。老师怕她有思想问题，提前做了她的工作。确切地说，是怕她弃学回去复读。白露心里想，如果想复读的话，还来这里报到什么？既来之则安之。
　　原来专科部也是相对独立的。今年招生公助生843人，自费生440人。看来专科部的规模并不大。
　　系主任李主任一再叮嘱她，虽然入学分数比较高，但是成绩只能说明过去。在学校竞争还是激烈的，因为有奖学金，一等奖是800元。此外，还可以专接本，条件是团员、三好学生、班干部可以推荐。尤其是班干部最好被推荐。因为专科部最大的系部是汉语言文学教育专业，两个班，只有一个辅导员，需要班干部协助辅导员做一些工作。
　　“您的意思是希望我竞选班干部？”
　　“是的。”
　　“第四学期，系里有两个推荐指标，希望你努力。另外，这个，没有必要和别人说起。”
　　“谢谢了，老师。我明白了。”
　　从老师办公室走出，白露心里很不平静。如果自己不是最高分，系主任会不会有在分班之前的约谈。不管怎样说，还没有正式上课，系主任找自己也是一种激励，此时不搏更待何时？
　　下午两点，走进教室。汉语言文学教育系共104个人，平时授课三个专业课在大教室，公共课则和本科部在阶梯教室上。其他小课在各个不同教室，老师说了一遍，白露也没记住。刘柳粗略地数了一下，教室有十四个。白露很不习惯。好在现在不上课，军训15天，才开始上课。
　　辅导员，是年轻的女老师，师大本科毕业生留校的。比白露只大四岁。不高的个头，眼睛很大，长发披肩，很飘逸。白露决心把自己的齐耳短发再留起来。有了时间，可以打理一下自己了。那头齐腰的长发还是高一开学一周后剪掉的，想想高中三年，别说梳理发辫了，就是洗头发的时间都得精打细算，那头短发也多是享受五指梳的待遇。发军训服，白露帮助老师发。以前在高中时没有做过班干部，只当过语文课代表，整个高中三年也只收过屈指可数的几次作业。现在得积极一些了，本来白露是不爱表现的人。因为系主任的话，也想改变一下自己。以后，要学会站在讲台上推销自己，这也是为自己以后走上工作岗位打基础啊！系主任的话儿绝对没错。
　　其实，白露在教室所坐的位置和高中时一样，第一排靠近门口，老师一进门自然会找她帮忙的。而且老师没有用白露自我介绍就能喊出白露的名字。所以白露自然对辅导员小牛老师多了几分亲近。100多套衣服，整整发了一下午，然后是发书。
　　晚上，两节晚自习，迎新会。大家做自我介绍，然后分成两个小班。白露带一班，谢红云带二班，排桌，再自我介绍，辅导员讲解学校的发展史，现在状况，所设课程及授课教师，学校的规章制度。环顾一下教室，白露不由得笑了，读文科班时班里男生就少，现在男生更少，全一班十四个男生。
　　五十二个人组成班集体，共同生活两年的班集体。后来，白露才发现，大学和高中的的确确有很多不同。最起码，晚自习没有老师去盯着你做什么去，全靠班干部维持秩序和纪律。
　　后来还发现，班里的所有活动都是班干部一手指挥，辅导员也只是转转看看而已。
　　军训。虽然高一军训过，但是这里的军训和高中相比无论从哪方面说，规格都高了许多。
　　早读整理内务，上午军训，下午听报告，晚上写总结，是十五天的生活节奏。
　　教官是陆军学院的学生，比白露他们大不了几岁，但是动作做不好或者做不到位，会用腰带抽人的。但是不打女生，会狠狠地瞪人。白露被瞪过两次。
　　仍然是立正、稍息、起步走、跑步走、前后左右转，不过多了个拔军姿和正步走。白露没有练过这两项。特别是踢正步时，老是单脚站立不稳，高兴勇教官狠狠地剜了她几眼，说：“怎么搞得，你？还想不想参加方队？想不想参加阅兵？”
　　“想。”
　　“下去必须练。”
　　白露晚上去找踢正步踢的最好的章志欣。她耐心地教白露动作要领。终于，五天后，白露可以和章志欣一样踢正步了。
　　原来也整理过内务。只不过是把牙具脸盆水壶摆放整齐罢了。现在不行了，个人负责个人物品的整理，最主要的是叠被子，如果不合格还要被贴白条的。高教官说，先把被子整个打开。被罩拉齐，拍平。纵向折成三叠，呈长条状。再按比例往起叠，把角拉成90度。边，所有的边是一条直线，并且被子边不许有褶子。为被子边笔直，白露宿舍里可以说想尽一切办法，后来大家把公共课的书折到被子里，撑起边来，效果还不错。就这样，在第十四天的内务整理检查时，白露宿舍没有一个贴白条的。大家为了表示祝贺，把自己所带零食全奉献出来，集体会餐一次。
　　十几天以来，天天一篇作文交给辅导员，算来也有厚厚的一叠。老师选出一部分来，张贴在教学楼下展示窗中，系里有两块展示窗，定期要更换内容。白露瞅了一眼，有自己三篇文章。秋风已经微凉，树叶子也开始凋零了，又是一个秋。伫立在橱窗前，想到自己高中时，每一篇作文都是刘老师一笔一划，一个字一个字认真批阅的。再也不会有老师那么去批阅作文了。想到自己高中的同学，特别是补习的同学，白露觉得该提笔给几个同学写信了，希望在秋天里能捎去自己的一份问候。
　　“白露，在干什么？”孙易阳悦耳的声音在白露耳边响起。
　　转身，挡在展示窗前。她不想他看见她在欣赏自己的作文。
　　“作文不错啊。我拜读过了。”孙易阳看她有点夸张，调侃她。
　　本来不大的西校区，两人还是偶尔有见面的。只是这几天军训，大家累得都快半死了，见面不过点个头，匆匆过去了。
　　“军训完了回家吗？一起回。”
　　“我不想回去了，倒车太麻烦。”
　　“我和你做伴啊！”
　　“你自己回吧，我没有打算回家。快过秋了，我一回去，折腾的家里没安生，还得送我。算了吧，不回了。”
　　“这样啊，我也不回去了。”
　　“嗯。”
　　“那个，白露，你星期天做什么？”
　　“阅览室，辅导员安排我义务劳动。擦书架。”
　　“你不打算出去走走，我陪你。”
　　“不去，你自己去吧。四层阅览室，只有我和步艳干，两天恐怕都干不完。”
　　孙易阳不好再说什么，说了再见离开了。白露看着孙易阳的背影，想到魏峰，不知道那天在孙易阳村子里他们两个说了些什么，男人会说些什么呢？魏峰呢，他在做什么？
　　想到魏峰，一年间的对手，现在一下子没有赶超的目标，不由得有些怅然若失。好像在大海中航行一下子灯塔熄灭了，周围全是雾茫茫一片。
　　回教室赶紧写信，无非就是问候。刚刚孙易阳说刘笑在大学待了三天，又回去复习了，上理科补习班了。所以给魏峰和刘笑分别写了信。
　　刘笑这里没有动静。魏峰倒是很快回信，字迹很是潇洒有力。原来上学时也没有留心，现在看到他的笔迹，往日在老师办公室受训的一幕幕不由得浮现在眼前，恍然间，有一种心痛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