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遇见车祸
作品名称:才子佳人 作者:老犁 发布时间:2015-08-08 20:13:17 字数:7715
想去马老板宅地看一看,访一访,黄文生早就想了,自从知道老婆跟他在一起之后就想了,可是他不敢,打死都不敢。
马老板是不是长着三头六臂?是不是有军队护卫?他的宅地是不是象堡垒一样?他的男宝到底多厉害?他的老婆为什么对他死心塌地?口里说的是爱他,而一天中大部分时间却都给了他,难道真的正如她所说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有更好的前途?
有太多的疑问了,一旦闲下来,它们就争先恐后地向黄文生脑子里蜂拥而至,这些问题搅得他茶饭不思,昼夜难安,有时他会象疯了似的站在窗口向外大喊,凄凄厉厉,象狼嚎一般。
他终于知道,他的进步和发展都是他牺牲了自尊获得的,当他的自尊潜伏在心灵深处时他认为让家里富裕起来,让孩子健康起来是最重要的,可是一旦他的工资提起来了,家里相对宽裕了,孩子也不生病了,他的自尊心便如滔滔洪水汹涌泛滥,他就会被老婆这种行为深深刺痛,就无法容忍她的这种背叛。
自从北京回来,老婆的身体大不如前,原来虽也不象陈姐那么活跃,但身形窈窕,举止轻盈,一频一笑的她浑身都透着轻灵,而现在的她却突然间象秋天来时七夕公园里那些花瓣,将自己萎缩成一团,抱着花枝哆嗦。脸色腊黄,动不动就气喘,孩子都抱不动了,更别提跟他快活了,黄文生现在过着苦行僧一样的生活。去了医院也查不明原因,上老中医那一摸脉就说肾阴亏虚,可是补来补去也不行,身体不好,情绪也越来越坏,动不动就跟他发脾气。
耿文娟原来还上公司上班,现在班也不上了,但每天都老早就离家,一般过半夜回来,她就象这个家里的幽灵,孩子已很久没跟她亲热了,因为他醒了的时候她已走了,他睡得正香的时候她才回来。
陈姐已在半月前上班了,她再也没了过去的嚣张气焰,每天安安分分地坐在办公桌旁,眼神发着呆,什么也不做,只是直直地坐着,连中午饭时也懒得去食堂打饭,做什么都失去兴趣,整个人就象行尸走肉,看上去特别可怜。屋里的几个姐姐看她这样非但不怜惜她,还背后讥笑她,说她也有今天,没了王经理宠爱就这样了,真让人瞧不起。不知为什么,陈姐这样了,黄文生却觉得她更美了,更可爱了,有一种病态的美,颓废的美,有张力的美,他认为这是她另类的抗争与不合作,是一种对自尊的高级维护,因此,他对陈姐比对亲姐还亲,给她烧热水,为她去食堂打饭,请她下馆子,陪她说话,黄文生的关怀和照顾,陈姐虽然表面上依旧淡淡的,漠然的,但却不经意间流露出不好意思,在看黄文生时眼睛也会时而埋下来,也会在嘴里发出轻轻的谢谢声。这就够了,这就让黄文生好满足了。
后来,两人的关系好象更近了,她的心好象在黄文生的温暖下已透进了些许的阳光,已能向黄文生吐露些心声了。
她问他老婆对他好点没?
他说一直比较好。
她说还跟着马老板吗?
他说嗯。
她说你受得了吗?
他说我受不了。
她说我去替你跟她说。
他说不用,我跟她说。
她说我看不得你难受,你再难受我就哭。
她真的哭了。
时针已指向下半夜一时了,耿文娟仍未归,黄文生仍未睡。
分针已指向三十了,耿文娟还未归,黄文生仍未睡。
黄文生披衣起床,打开窗户,飒飒的西风卷帘而来,黄叶飘飘,夜依旧沉沉。一辆小汽车由远而近,车头亮着灯,原以为只是路过,却款款的弯向他的楼下,他的女人蹒跚着下了车,车调头而去。
黄文生早就打开了门在等待,一下,二下,三下,一声一声的脚步声传进他的耳朵,女人走得好慢,他能感觉出她走一步喘一口,能体会出她上气不接下气,他气她更气自己,都这样了,为啥一直没勇气跟她谈。
女人终于上来了,见到黄文生,终于支持不住,在他面前蹲了下来,黄文生忙将她搀起来,把她架进屋里床上,她伏在床上就不动了,象个死狗。
黄文生为她端来晾好的开水,她摆摆手让他端走,他想扶她起来,她带着颤音说让我再歇一下。
终于,她抬起了头,用手拄着床支起身体,眼神迷茫地望着黄文生,象个病痨似的,肿着眼泡,“文生,这么晚了,你咋还不睡?”
“我不放心你。”
“都习惯了,没事。”
“还没事?再没事你就死了。”
“不会的。”
“以后你不能见他了。”
“谁?”
“马老板。”
“为什么?”
“不能见就是不能见。”
“那你成功给我看。”
“这是你说的。”
“对,是我说的。”
黄文生成了小伙子的合作伙伴。小伙子什么也不要他的,只要他入股,小伙子是大股东,他就是二股东。十二个连锁店,黄文生只需每月去店里走一走看一看,就会从小伙子那拿回几万元钱,黄文生一下有钱了,不但有钱,而且扬名了。因为出租车之家成为市里的重点推介对象,它开辟了服务行业的新局面,是服务行业成功典范。
电视台美女记者采访的时候,小伙子首推黄文生,说没有黄文生就没有他的现在,要谈就让他谈,他说黄文生不但是有头脑的人还是有良心的人,是他在他最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是他的小说激起了他奋进的豪情,是他一心只想着为司机师傅做得更好。
美女记者年轻靓丽,声音动听,体形婀娜,飞扬着金色的长发。她举着麦克风,摄像师扛着摄像机,她对黄文生一脸的虔诚,一口一个黄老板叫着,叫得黄文生诚惶诚恐。她交待黄文生问什么答什么就行,很简单点事。可是黄文生却如临大敌,长这么大,他头一次面对镜头,战战兢兢,控制不住地哆嗦。
“听说你是圆通传媒公司的,是吗?”
“是的。”
“为什么要资助一个素昧相识的人呢?”
“因为他说我的小说写的好,说想建个出租车之家。”
“你当初会想到这个家会这么火吗?”
“当然会想到,因为这是个空白,有需要就有市场。”
“现在连锁店已遍布全市,营业额听说相当可观,方便透露吗?”
“当然,一个月起码几十万吧。”
“你觉得营业额与顾客的满意度成正比吗?”
“必须成正比,市场经济就是这样,你不行,谁买你账?”
“你对将来是怎样期待的?”
“我希望这种融吃住玩于一体,经济实惠,能为司机师傅确实解决困难的店面更多起来,希望我们的连锁店开到全省,开到全国,让更多人受益。”
“你的小说呢?还会写吗?”
“小说是我前进的动力,她就象是我的朋友,须臾不可离。”
“你是个直率坦荡书生气十足的人,生活中一定也遇到过很多挫折吧?”
“很多,很多,不一而足。”
“能对年轻人说一句话吗?”
“有志者事竟成。”
黄文生紧张得出了一脑门子的汗,美女记者从她的小包里掏出一打面巾纸贴心地递给他,他温暖地接了起来。
随着采访节目在全省直播,黄文生成为全市名人,接着报纸、广播、网络记者相继都来了,都来找他采访,黄文生名字铺天盖地,他的事迹传遍大街小巷。
找他吃饭,找他合影,找他签名的人都上来了,他忙得不可开交,最开心的就是签名售书,他的那些本在书店里无人问津的书现在成了抢手货。
他名声在外,他金钱滚滚而来,他成功了。
黄文生从未想到成功会这样突然,一点准备都没有,仿佛是一夜间的事,仿佛是一场梦。
王经理为他举行庆功宴,全公司人都到了,唯独耿文娟没到,所有人都向他祝贺,都说书呆子一夜成名天下知,书呆子不可小觑。
王经理说这样厉害的人公司要是多点,我们就发达了。
王主任说我早就说文生前途不可限量。
张碧莹说姐姐可一直在关照你,早就看好你。
王姐说文生是我们的骄傲,要向他学习,以后不能东家长西家短了。
宫姐说文生人聪明干什么都行,他的潜力还没挖全呢,瞅着吧。
陈姐说文生,这下你的腰可直了,头也不低了。
虽然他成名了,有钱了,可他依然每天上下班,每天写小说,耿文娟并未兑现她的诺言,说他成功了,她就离开马老板,不,她去马老板家的时间更长了。
黄文生想挡住她问问,为什么?这一切究竟为什么?可是好象每次刚要张嘴都会被她绕过去,他被憋得好郁闷。
黄文生的成功只让他兴奋激动了一会,随之而来的就是无尽的失落。他孜孜以求的成功原来不过如此,只是人们再也不叫他书呆子了,人们再也不损他,不整他了,他成了人们眼中的明星,可是这有什么用?现在什么也不如把他老婆从马老板那弄回来,让她分享他的成功重要,他成功不就是为了她吗?
“文娟,这究竟是为什么?你是那么需要成功的人,如今我有了,你为什么还是不理我?为什么还要跟着马老板?难道他迷了你的眼吗?难道他身上有磁石,每天都吸着你吗?”
他找来马三,坐着他的出租车跟他闲聊,发散一下心中的郁闷。
马三三十多岁,头发象烧焦了粘在头上,眼睛眯成一条缝,说话时总爱用眼睛往上瞟,看着猥琐至极,其实是个好人。
黄文生在出租车之家里就交了这么个好人。马三属于吃完了就睡,睡完了就干这样人。小伙子做为连锁公司的老板,当然有名字,叫赵旺,果然如其名旺了。他见马三吃了就睡,睡了就干,有些无奈,就叫黄文生跟他谈话,想劝劝他,吃完了就睡不好。就这样,黄文生了解到马三已成家,不过老婆跟别人跑了,孩子还小,白天托人管,晚上自己带,因此总缺觉,缺觉不补那开车岂不是危险?黄文生就把他的孩子接过来跟自己的孩子在一起,正好自己的孩子也需要有人陪着玩,就这样,两人关系越来越好。两人属于那种无话不说的朋友。
黄文生上车就说成功了没啥意思?还不如当初呢。马三问为啥啊?你这不是在气穷人吗?你太损了吧。黄文生说没那意思,有就天打五雷轰,接着就唉声叹气。
马三索性把车靠路边停下来,说大老爷们你老叹什么气啊?谁欺负你了,我替你出气去。
黄文生说我老婆欺负我了你还替我出气去?
“嫂子气你我可不敢。”
“不敢就别说大话。”
“我还没见过嫂子呢,啥时介绍见一下。”
“唉,人家快要不是我的了见什么见?”
“快要是谁的?”
“马老板的。”
“哪个马老板,莫非是?”
“好象你认识似的。”
“你别瞧不起我,我说出来怕吓着你。”
“别故弄玄虚了。”
“我哥就是马老板御医,你知道啥叫御医吧?”
“你知道是哪个马老板啊?在那瞎吹。”
“咱市有几个马老板啊?再厉害的也没我说的那个厉害。”
“你真逗。”
“我说的这个马老板生病了,我哥好长时间没回家了,以前天天让我接送他。马老板家象个堡垒,刀插不进,水泼不进。”
“没准真是你说的这个人呢。”
“哥们,她不要咱了,咱还要她啊?”
“我离不开她,没她我就没命。”
“哥,你别再说了,再说我该哭了。”
“别哭了,带我去他那。”
几分钟的时间,马三就开车将黄文生带到马老板的大院外面。已是入夜十时了,风呼呼地刮着,吹得围着围墙站立的杨树柳树咔咔响,还夹着飞沙走石的唰唰声。站在车外,举头望着这青色的象皇宫一样高不可攀的大院墙——被黑黑地发着拒绝一切的光芒和气息包围着,根本找不着进院的门径。黄文生有一种身在大荒漠,无依无靠又害怕又委屈的感觉,如果没有马三在旁边,他肯定会抱头鼠蹿。
马三因为经常到这,习以为常了,他当起了导游,领着他在院墙外闲逛。他说这马老板可厉害了,听说是全省的首富,他掌管的是个企业集团,集团里有十多个大企业,他还是省政协委员,总之既有钱还有势。这个人早年是个混江湖的,混江湖你明白啥意思吧?就是又打又杀那样的,跟香港电影里演的一模一样。这小子才色呢,看上了老大的马子,还把人家睡了,老大一气之下就把他废了,废了你知道啥意思吧?就是那东西不好使了,弄不了女人了。后来他就金盆洗手不干了,做起了买卖,也不知这小子咋那么能耐,十多年的工夫,就一跃成为全省首富。首富有啥用啊?连女人都干不了,听说一直在治,还听说研制出了什么男宝,就是治他这病的,为了治病还找了个美丽的女人,既给他充门面,证明他下面好使,又帮着他试制男宝。对了,大哥,你老婆,不,我嫂子是不是就是那个美丽女人啊?现在这个老板离不开你老婆了,没了他得疯。哈哈,你没了老婆不能活,马老板没了你老婆得疯,这可有好戏看了。
黄文生一直在有用心听,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他没有想到事态竟然这么严重。马老板势力这么大,他怎么能够撼动呢?可是弄不动他,那老婆就眼睁睁地让他霸占着吗?为什么刚开始时没有制止呢?那时都还没陷得那么深还好解决,他咒骂自己那时太懦弱,太自私,太什么事情都往好里想。现在完了,他陷入深深的绝望中。
黄文生问马三这些都是听谁说的?马三说那还有谁,当然是我哥了。黄文生问你哥跟他多长时间了?对他的身体了解得十分清楚吗?马三说跟马老板起码得有五年了,我开出租车正好五年,也接送他五年,五年的时间啊!啥不了解得透透的,另外我哥那可是高等医科大学毕业的,啥不懂啊?黄文生说那你咋就不行呢,只能开个出租车,做个粗人。马三说我不做粗人,谁做粗人?天下都象我哥似的,谁开车啊?谁为人民服务啊?别说没良心话,我不开出租车你能认识我啊?你不认识我能知道这么多情况啊?我就奇怪了,你老婆都那样了,你咋还不想办法?
风依然呼呼地刮着,阴云密布,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他们加快了脚步,一会的工夫就围着院墙转了一圈。一扇大铁门象个将军似的突然间现了出来,那大铁门高高地耸立,比监狱的大门还高,风这样大,可是大铁门却纹丝不动,足见其结实坚固。
黄文生趴在门缝想向里看看,马三在旁边撇嘴说别费力气了,这是无缝隙式铁门,是花重金研制的,不是穿透力过强的大炮都休想穿透它。马老板家大业大的,就怕别人知道他家的秘密,外人是很少能进去的,他家里的人也很少跟外人打交道,他有个女儿都二十六七岁了,大学毕业后就在家里猫着,哪也不去,他爸不让她出去,我估计快憋疯了,你说哪个少女不思春啊,他这么关着也不是事啊!
乌云越来越密集了,在天空里堆成山,黄文生惊惧地向这堆云看去,凄厉地叫道:“这云山要是掉下来会把咱们砸死的。”
马三笑得直蹦,道:“唉!真是啥也不懂,那能掉吗?一会就下雨了,雨过就天晴,云山一会就没了。”正说着,一道闪电象老天爷用金色的大笔往浓云深处一划,紧跟着隆隆的雷声就从远天滚滚而来,雨点噼里啪啦砸下来。
黄文生如丧家之犬一路狂奔,终于在全身湿透之前进了出租车。马三则不紧不慢地开动小车,在这个市中心的大街上穿行。马三说这样的天气他见得多了,早都见怪不怪了,他笑着对黄文生说吃得苦中苦方能成人上人,那买彩票中大奖的主为啥富贵持续不下来?就是因为他这钱来得太轻松。这个社会他还没吃深吃透,就啥都有了,这样人看着幸运其实不幸。还有富二代,很多人羡慕,美女豪车样样都有,可是老子没了,他就完了,有钱都不知咋花,就象个傻子似的。
黄文生说你是说我吧?我其实吃的苦不比你少,我的社会经验也不比你差,我的成功跟中彩票可不一样。
马三讥笑道:“你成功了?你敢说你成功了?这才哪到哪啊,马老板都不敢说成功了,你说成功了,真是井底之蛙只见碗大的天啊!”
黄文生被他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气得直踹脚,浑身痉挛。老婆不归是不是因为自己还不够成功啊?怎么办呢?难道就这样把老婆拱手送出了吗?孩子还自己在家呢,这么小的孩子,整天放在家里也不合适啊!他越想心越焦,简直肝肠寸断。
马三握紧方向盘,向前方一个转盘道开去,他好象长着红外线眼,几里地之外,即使黑咕隆咚的他也能断定那是不是出事了。一出事,他们这些出租车司机保证第一个知道,第一个出现场,没准能碰上运气,别人的晦气就可能是他们的运气。
越是繁华的街市,转盘道越多,四条路上的车流都在这里汇集,车流通常都大,所以新手司机就怕上转盘道,左看右看全是车,一紧张,弄不好本来应踩刹车的他踩了油门,于是就把人家撞上了。
果然,这里有一台天蓝色宝马趴窝了,车前脸都瘪了,车玻璃碎得象大珠小珠落玉盘。它前面的车同样是一款好车,不过黄文生认不出来。马三向副驾驶位上的黄文生做了个鬼脸,说你真有命。他将车在宝马后面一米距离停下,嘱咐黄文生不要下车,他下去探探风声。
不错,这辆车正是马老板接送耿文娟的车,只是这上面坐的不是马老板也不是耿文娟,而是马老板的女儿和司机。不知为什么,也许是天作之合,让黄文生在这个当口遇上了他们。
黄文生虽没什么社会经验,可是他仍能一眼就看出这俩车撞的特别重,车里的人非死即伤。
刚刚一阵大雨过后,天空果然放晴,厚厚的云山已然看不见,一弯新月亮亮堂堂挂在深蓝的天幕上,马三耸着烧焦了的头发,摆着佝偻的腰象个社会小瘪三,在宝马车跟前左瞅右瞅,上看下看,眯着眼,张着嘴,只听他向车里高喊道:“人呢?撞啥样啊?没事就出来呗。”
哪有声音,人都不醒人事了,哪还会说话。马三向黄文生招招手,黄文生非常听话地下了车。虽然只有一米的距离,他仍小跑着,生怕晚到一步车里的人就没命了。他上去就将车门拽开,不管是男是女,是活是死,一把将其抱了出来,撂在地上,又跑向车的另一边将车后座坐着的人也抱出来。他抱过的人一男一女。一个脑袋都软了,血都糊上了,方向盘下黑黑的一摊,这是个男人,看上去就是那个司机,此君凶多吉少。而车后面那个人脑袋还挺硬,虽也流出血,但不是脑袋上的,不知是哪,这就是马老板女儿。黄文生不知道这就是马老板女儿,如果知道的话他不会抱的,让她死了得了,他现在是恨她父亲也捎带恨他女儿。
黄文生这时主意还挺多,他吩咐道:“马三,你弄那个脑袋软的,我弄这个脑袋硬的。”
马三刚要抱起那个脑袋软的,前车上的人这时从车上踉跄地下来了,脑袋上也流着血,他抱着脑袋问咋样?马三指着这个依然往出冒血的脑袋说这还有好,赶紧送医院吧,晚了就更完了。
黄文生这时已经将那个脑袋硬的抱进了马三的车,他摇着这个看上去眉清目秀的女人,掐着她的人中。马三将脑袋软的人也抱上来,累得呼哧带喘,说这个软脑袋的咱就别弄了,大概不行了,他边说着边往黄文生这边看,“哎呀,这不是马老板女儿吗?”他也上来忙乎,黄文生一听,什么?马老板女儿?他一下停了下来,马三上前继续掐起人中,说:“都啥时候了,你还有私心,快,把她弄醒,时间长了别成植物人,我遇到可多就这样成植物人的了。”
黄文生嘟着个嘴又上来忙乎了。别说,他只上来扭了一下女人的头,女人的头就微微地动了,接着手指也颤动了,马三乐得不行,这明显地有生命迹象。他问黄文生会不会人工呼吸?黄文生说会。马三说那你给她人工呼吸。黄文生说你咋不给她人工呼吸?马三说我会还用你啊?
黄文生捏着鼻子,深吸一口气,鼓起腮帮子就冲向女人的嘴,一口气吹了进去,结果气从女人鼻孔里跑出去了。黄文生这才发现鼻子捏错了,应该捏被救者鼻子。捏住了女人鼻子后,他就开始呼吸起来,随着女人一声咳嗽响起,她终于能自主呼吸了,终于醒了过来,她挣扎着要坐起来。黄文生紧紧地按住她,瞪着眼睛说你想干啥去?出车祸了不知道吗?你晕了多长时间了?我不救你你就完了。
女人愣眉愣眼地看着这从未见过的人,她以为会是凶神恶煞的打截的人,没想到还是个文质彬彬,眉眼间清秀之气盎然的人。她默默地静了下来,乖乖的让黄文生摆弄她,她觉得他的手好温柔,象她妈妈的手,她想睡一会。可是她突然觉醒,她的司机怎么样了?刚才又是电闪又是雷鸣又是大雨时两车相撞发出的剧烈的响声开始在耳中回荡,她想起这是在去大学教授那学习的返回途中,她大呼着:“杨哥,杨哥……”
马三已将自己的衣服盖在了司机的脸上,对小姑娘说别杨哥了,大概是上天堂了,为了验证他是不是上了,咱得赶紧上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