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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人心隔肚皮

作品名称:才子佳人      作者:老犁      发布时间:2015-08-07 22:38:43      字数:7286

  下班后,黄文生兴冲冲地在家等老婆回来,可是左等右等,直等到孩子直喊肚子饿,他才一边进厨房忙着做饭,一边嘟囔,看这样又得很晚才回来了。
  晚上黄文生给孩子炸了个黄花鱼,做了个蛋炒柿子。孩子吃得狼吞虎咽,叫着香。黄文生知道孩子为啥说香,因为今晚多做了个菜,且是荤菜。孩子边吃边问爸爸,“今晚咋多了个菜呢?还是肉菜。”
  黄文生搂着孩子的肩膀,亲昵地说:“因为爸爸当官了,有钱了。”
  孩子嫩声嫩气地说:“爸爸都当官了,妈妈咋还天天那么晚回来呢,每晚都见不到妈妈,多少天没跟妈妈吃晚饭了?”
  黄文生气恼地说:“她不回就不回吧,咱没她也一样。”
  孩子立即把筷子扔到桌上,横眉立目道:“爸爸,不许再说这样话,妈妈听了该伤心了。”
  接着就让爸爸发誓,爸爸举着手,象投降似的说:“行,爸爸再也不这样说。”
  小孩逼问道:“再这样说你就是啥?”
  黄文生想了想,说:“再这样说我就是小狗。”说着还学起了小狗汪汪地叫声。
  孩子破涕为笑。
  可黄文生却停下了筷子不再吃饭。孩子是好孩子,却没有好大人,一个个的都在忙着自己的事,谁停下来关心一下孩子的所思所想呢?孩子有这样美好的心灵真是上天的恩宠,不是他们的赋予,他们都是很独的人。他觉得自己很孤单,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从来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过去他没觉得怎么不好,守着自己的内心世界,别人走不进来,他也不想涉入别人的领地,独善其身不好吗?
  现在他觉得不好,做领导了,身边没个亲近的人,没个支持的力量,他总有一种独自奋斗的没落感,总有一种一只老虎身在群狼包围中的危机感。最能支持他鼓励他的就是他老婆了,最让他信任的也是她,他不但要跟她谈自己一天来的工作,还要跟她探讨一下接下来的路数。他隐约觉得他屋里这几个女人不会善罢甘休,她们的眼睛,她们的肢体动作,还有她们的表情都显露出来了,她们对他不服气,她们更对王主任服气。他就纳闷了,王主任哪比他强呢?论文化他文化不行,论修养他修养不行,啥都不行,可为啥就比他有人脉呢?这些担心和忧虑,他都想跟他老婆吐露一下。可是老婆是不受他支配的,他不能象别的男人一样十足地绝对地拥有对老婆的所有权,她就象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似的对黄文生,她现在更重视的是维系与马老板的关系,马老板啊马老板,你给了我想要的,也给了我不想要的,我该如何是好?
  这晚,他是迷迷糊糊,痴痴呆呆入睡的,小说又好几天没写了,心太乱,没法写。
  半夜时分,老婆回来了,春风满面的,说终于可以休息一段时间陪陪他和孩子了,说这段时间苦了他和孩子,她很过意不去,接着又叹气说她没别的选择,于公于私她都必须维系好与马老板的关系,她要他不要吃醋,他们之间啥也没有,她这样做只能对他们有利。
  黄文生问她难道马老板要出门吗?
  耿文娟微笑地点点头,说他要上北京去开会。
  黄文生说不想听他谈谈一天来的履职情况吗?
  耿文娟打了个吹欠,向孩子的小屋看孩子去了,一边走一边说:“不用谈,我相信你能处理,不管多复杂你都能处理。”一句话就把黄文生给打发了,黄文生呆呆地躺在床上,嘴巴大张着却说不出一句话。
  耿文娟好象又到书房去了一趟,回来后就皱着眉问他咋又没写小说?
  黄文生不耐烦地说没心思。
  耿文娟态度很严肃地坐在床沿上,眼睛直视着黄文生说:“文生,你任何情况下都不要扔掉你的小说梦,这是根本的东西,也是你身上最闪光的东西,不要因为生活而放弃你的追求。”
  黄文生有些不解,揉了一下半梦半醒的眼睛,哑着嗓子说:“我没弄明白,上好班升好职养好家糊好口不是追求吗?”
  “也是追求,但你跟别人不一样,你应有更大的追求,我最欣赏你的就是这个,你如果没了它就没魂了,明白不?”她的眼睛放着柔和但又锐利的光,她的脸在月光中象极了晶莹碧透的美玉,她是那么美以至于他无数次怀疑她还是他的吗?他总感觉她不是他的,她是世俗社会中的精灵,而他是沉浸在书本中的呆子,他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上的人。为了与她拉近距离,为了把这个家富裕起来,为了使别人高看一眼,他大有放弃文学投身到社会大竞技场中,与芸芸众生一比高下之心。他一直以为这也是耿文娟所梦寐以求的,然而情况好象不是这样,他真的有点看不清她老婆的内心世界了。
  黄文生惯于自我反思,惯于在心里掂量来掂量去,所以这个时候他一般都不出声,望上去很无辜很委屈。
  耿文娟拍拍他的肩,胳膊上的轻纱水袖随之飘舞,一缕清香袭来,好让人魅惑。
  黄文生紧紧地握住他老婆的手,乞求似地说:“老婆,你等等我,等我混出个人样,再返回到我的文学世界中来。”
  耿文娟将手缓缓的然而也是冰冷地从他手里抽出来,抿起嘴唇说:“你好自为之吧。”
  黄文生本来还有与老婆温存一下的邪念,经老婆这一说,瞅着老婆这架式,觉得有些不靠谱,还是好自为之吧。
  于是他拥上被很快又沉入梦乡,他的大脑近来装的东西太多了,没时间理清,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老婆说的话什么意思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黄文生与老婆之间的事暂且不表,先来说说黄文生这头一脚踢得还真就有效果。从上次开会以后,他屋里这三个女人算老实了,再也不说走就走,自由散漫了,在他面前再也不叽叽喳喳东家长西家短的了,而是装模做样的拿一本书看来看去。黄文生见她们有的看漫画,有的看言情小说,有的看菜谱大全,感觉她们太拿时间不当回事,就拿了几本业务方面的书让她们有时间学学,别到有事时谁也伸不上手。几个女人于是放下她们原来看的书,端起黄文生发给她们的业务书,又装模做样地看起来,可是没看几页,那个胖胖的王姐就打起了呼噜,声响足以让楼下人听到,惹得张碧莹和宫姐捂着嘴偷着笑。
  黄文生皱紧了眉头,他觉得他二万五千里长征才走了几步,这几个女人实在不是好对付,绝不是开个会就能解决问题的,她们之所以这样,就是没把他当回事,就是瞧不起他,他恨恨地想。
  黄文生所在的这家公司我们说过是国有控股公司。什么一沾上个国字就顿时高大上起来,这公司规模、气势就自然与众不同,这公司的人也象皇亲国戚一样,觉得自己老有身价,老自豪。可是一数每个月的工资,跟私营的根本没法比。就私下里唉声叹气,数落着国营的咋样咋样对不起他,可是面对外人时,他们一致挺直腰板,总是成倍增长他的工资。这就是当前国人的心态,是无法用几个恰当词汇概括的心态,很复杂。
  黄文生所在的公司过去把面子看得比啥都重要,大有饿死的骆驼比马大的自尊心,小活不愿干,大活又不多。负债支持了一段时间后感觉不行,面子还是不如生活重要,没钱咋生活?也顾不上大公司的气派了,人也通融了,啥活都干了,而且要求必须干好。黄文生感觉就得这样,好面子就要饿肚子,当前最主要的是填饱肚子,物质丰富了,其它都好说,他自己不就这样吗?他如果物质极大丰富,他也不当这个官,天天写小说多好。
  因此,无论谁过来找他干活,他都以礼相待,给人家把活做好,把礼数弄齐全。
  这一天天气不太好,丝丝拉拉的雨连续下了一昼夜,直到小伙子上门之前,天一直这样。小伙子进屋后就说要找黄文生,说要做路牌广告。黄文生见小伙子朴实干净,说话温柔得体,顿觉象找到知音,象得到大客户,留下谈了很长时间话,谈得很对脾气。不爽的就是屋里这几个女人不时向他飘来不屑的目光。他看在眼里气在心里,但外表没显露出来,心想等小伙子走后数落她们一番。
  小伙子大致意思是,他的专门为出租车师傅解决吃饭问题的小吃店刚开业,来他店里吃饭的司机还太少,他老婆要放弃,怕亏大了,主张还是回农村种地去,虽然清苦一点,但不象这样揪心费神的。可小伙子不同意,认为这是个商机。如今出租车市场越来越兴旺,但司机师傅谁也不肯把辛苦挣来的钱花在饭店里,当然活这样好,也不会专门回家大老远的或费时费力地吃顿饭,只好在路边小摊或不卫生的小店凑合吃顿,既吃不好还容易吃坏肚子。他们都渴望有这样一家专门给他们提供饮食的食堂,就像单位职工一样,大家其乐融融的,象在自己家吃点饭,钱不用花太多吃得还满意。虽然物美价廉,利润有限,但人多了,薄利多销也能挣大钱,他认准了这条路,决定干下来。他认为如果在市里几个车辆密集人口扎堆的大路立几块广告牌,一定会起到广而告之作用,他的小店一定会兴旺起来。
  黄文生问他咋想到找他了呢?
  小伙子说因为需要所以关注。市里广告公司千万家,但他就相中了这家。他说这家是国营的,咋也比私营的信誉好,另外在电视上报纸上广播里,经常能浏览到这家制作的广告,确实比别人家质量好。说到这里,小伙子不好意思地从身上规规矩矩挎着的一个帆布包里掏出一本书,他不好意思地说他爱看小说,有一天无意中在书店里看到这本小说,觉得写得真好,简直写出了他这样底层人的心声。黄文生瞪大眼睛看这本书,这不是他写的吗?小伙子说这是他花了二三天的饭钱买的,当知道小说作者就是这家公司的广告制作人时别提多激动了,就不远十多里路走着过来了,不管能不能做成广告,见一见小说作者也是件幸运的事。
  黄文生心里乐得简直一蹦三尺高,他没想到他的小说还有人看,还有人认为好,他差不多对他的小说死心了,这个小伙子无异于给他打了一剂强心剂,虽然乐得不行,但他勉强没露于形色,因为在这过程中他听到了张碧莹讥笑声,还看到了她们的白眼。
  他握着小伙子的手,慷慨地表示,一定帮他圆了他的梦,把路牌广告给他做好,一定是市里价格最低,质量最好,他以人格担保。
  小伙子千恩万谢,接着说怕一时付不清广告费,能不能等他的店挣钱了后还?
  黄文生不假思索地说当然可以。
  小伙子满怀感激地离去。
  黄文生怒视着这几个人头马面的老娘们,指着她们道:“我在这谈业务,你们能不能别这样不尊重人?一会挤眉弄眼,一会怪声怪气的,我问问你们,到底对我有什么不满?咱们当面锣对面鼓,今天非得说清楚。”
  几个女人见黄文生说话这样不客气,纷纷表示不满道:“你是黄大主任,你可以旁若无人地侃侃而谈,我们普通员工就不能说话不能交流吗?你是不是太官僚了?”
  黄文生说:“别整没用的,我早就看出来你们不服了,我不是傻子。”
  张碧莹这时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你也别怪我们不服你,你瞅你办的都啥事?”
  “我咋了?你给我说明白点。”黄文生追问道。
  “一是你上来的路数不明,大家都议论你是靠你老婆上来的,我们能服吗?二是你让我们学业务,都这么大年令了,谁还能学得进去?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三是你目无尊长,刚才那个广告你说定就定了,把王主任当成摆设了,是不是有点不知大小了?你说就这三点,谁能服你?”张碧莹说完就把脸扭过去,不用正眼瞧黄文生。
  黄文生气得直哆嗦,用力拍打桌子,大声道:“我咋上来的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我是凭本事上来的,这个还有疑问吗?你们懂啥?会做啥?纯粹就是吃闲饭的,闲的一天就知道搬弄是非,含沙射影,长此以往,迟早有被淘汰那一天。”说完,就大踏步要走。
  见黄文生要走,张碧莹飞跑着到门边,伸展开胳膊象大鹏展翅一样将黄文生拦住,她尖着嗓子喊道:“先别走,你给我们讲清楚,我们怎么吃闲饭了?怎么搬弄是非了?”
  王姐也从座位上站起来,指着黄文生说:“文生,你当你的官谁反对了?当官可以,但不能埋汰人啊?你说我们这么大岁数了,上有老下有小的,我们也有脸啊!你这样一整叫我们真是没脸啊!简直是白活了。”说完竟然哭起来。
  黄文生木呆呆地站在张碧莹面前,听着她们没完没了地质问,本来脑筋就不灵的他大脑一下出现空白,只能涨红了脸,不甘示弱道:“是你们逼我的,是你们欺人太甚。”
  一直静观的宫姐说话了,她表现得挺镇定,好象是不偏不倚,但话语却很有力量,“文生,我们都是你大姐,平时一直觉得你不错,所以各方面都照顾你,怕你吃亏,你不能把我们的好心当驴肝肺,不能恩将仇报,不能把我们假想为敌啊!你说手下都让你得罪光了,你的工作是不是也没法开展?刚才你张姐王姐说的都对,你别太莽撞,凡事三思而后行。”
  黄文生从门边后退到座位上,唉声叹气道:“你们把我当老弟,难道我不把你们当大姐吗?原指望你们会帮助我,支持我,咱们共同把工作干好,可是你们真让我失望。”说完他就垂下头,极其沮丧。
  张碧莹看黄文生退回到座位,她也扭着身子回到座位上,眨了眨眼睛,语气突然缓和下来,道:“文生,刚才我语气有点重,但话粗理不粗,你好好想想,我说的有没有道理?就象宫姐说的,我们这是为你好,不想让你跌大跟头,公司这么多年一直这么过来的,你非要打破规矩,另起炉灶,说你吧,你还象个小公鸡似的,斗志昂扬,斗来斗去只会自己受伤,你信不信?”
  黄文生坐在那不知是在品味张碧莹说的话,还是在自我反思,反正是没话了。
  宫姐看黄文生不说话,知道他没了主意,于是又语重心长道:“文生,你听我的,绝对没错,我们跟陈姐不一样,她是有侍无恐,对你横竖看不顺眼,挑三拣四,所以你不能象对待她似的对我们,我们哪那样啊!如果你树敌过多,你当多大官有啥用?只是个光杆司令。”
  黄文生苦瓜着脸,皱紧着眉头,简直带着哭腔道:“我哪敢与你们为敌,只是你们有时真的让我很下不来台,我就不明白了,我虽然呆点傻点,但我是一门心思想干好工作,想给公司多做点贡献,我错了吗?你们为啥那样挑软柿子捏呢?能满足你们什么心理呢?”
  王姐一直在抹眼泪,圆而胖的身子上挑着个圆脑袋,脸蛋也是鼓鼓的,一哭起来显得楚楚可怜,她哭唧唧地说:“你是好人,我们啥时都得这样说,可是好人不一定可爱,你说这么多年,你交下谁了?你尽沉浸在一个人的世界里了,也不跟人交流,也不会顺情说好话,象硬木头橛子似的,你有朋友吗?有可以说心里话的人吗?为啥别人不愿跟你交往?都是因为你拒人于千里之外,你说谁那么贱啊?非得让自己的热脸贴你的冷屁股,所以你的想法是错的,没人捏你,没人欺负你,都是你自欺欺人。”说完了话,王姐显然心情好起来,就象阴雨天遇到太阳,一下就云散雨收了。
  黄文生不禁抬起头来疑惑地茫然地看着王姐,看着这屋里的几个姐姐,难道是自己错了?难道一直以来都是自己错了?是自己太不适应这个社会?不适应这个集体?是自己太敏感、太自以为是?
  他开始用力地挠起头,右肘支在桌子上托着他的头,瞪着痴呆呆的大眼睛,他觉得此时自己应该表个态,于是说:“姐姐们,也许是我的错,我是以其昏昏使人昭昭,如果我哪说得不对做得不对,还望你们多多包涵。”
  姐妹们掩不住笑意,一齐说:“你能不能不那么酸啊?”
  黄文生一想,恍然大悟道:“呀,我又错了。”
  屋里的气氛在黄文生的妥协下缓和了好多,阳光了好多,大家的心情好象也都好多了。黄文生坐在座位上也顾不上想她们在整自己的事了,他想着小伙子的事,他觉得小伙子挺可怜,无论如何要想办法帮助他,哪怕求爷爷告奶奶这事也要帮着办成。
  主意打定,他就向王主任办公室走去,王主任办公室也挨着经理办公室,不过隔着走廊与黄文生办公室相对,所以二三步即可到达。门虚掩着,黄文生轻轻地敲了三下,门内立即应声道:“是文生吧,请进。”
  黄文生一愣,下意识地想到,他怎么知道是他?
  黄文生整理了一下衣角,平缓了一下心跳,就进去了。
  王主任坐在办公桌后面一直用热切的目光盯着缓步进来的黄文生,招手让他在他桌前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黄文生上班以来很少到他屋,所以这次进来感觉好陌生,黑色皮质沙发,墙上的好几幅水墨山水,靠墙直立着的装满书的书柜,包括办公桌上的文房四宝他都好象第一次看到,眼睛有些眩晕。
  “刚才你屋里吵吵什么呢?那么大动静,我都想过去看看了,一想你们可能在研究工作,我就没冒然进去,我说过,业务的事我不懂,全权交给你。”王主任绘声绘色的,兴致勃勃地说。
  “没,没什么,对,交流一下工作,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劳主任。”黄文生嗫嚅地说。
  “文生,我还真得提醒你,要讲究一下说话办事了,现在是领导干部了,过去我在这方面也吃过亏,苦于没人指点,如果有人指点我,我会进步得更快,你要把我当哥们就听听我的意见,告诉你,一般人我才不理他,我看你有潜力,我才理你。”
  “谢谢主任,真是感激不尽,以后一定多多请教。”
  “有事吧?”
  “嗯,有这么一件事……”黄文生就将小伙子的情况一一向他复述。
  “这个吗?咱还真得好好调查一下,不可莽撞,如果他到时赔了,卷铺盖卷走人,咱不傻眼了吗?”
  “这小伙子人不错,不会做那样事的。”
  “哎,你就是心太好,所以看谁都好,人心隔肚皮啊!所以这事得放一放,调查一下咱再定,好吗?”
  黄文生心里象着火了似的,他一门心思想促成这件事,心想即使骗了我也愿意,可是能这样说吗?
  “主任,他这小店实在不容易,老婆一门要回农村,如果生意再不好,他肯定会支持不住的,所以咱这广告简直是及时雨,是救命的啊。”
  “文生,咱是公司,是讲究效益的,你说不挣钱谁干啊?咱不是公益机构,没事做做好事,再说了,他这广告只有咱才会做吗?广告公司多了去了,哪家不行,非得找咱家?”
  “他是相中咱们的品质了,咱们的国字招牌了。”
  “别听他瞎扯,那是骗你的,他是觉得国家的好唬弄,家大业大的,不在乎他这点,他如果一走了之,咱不会跟他计较,你听我的,在这事上我比你有经验。”
  “那好,这事我听主任的,那你看咱啥时去调查?”
  “这个吗?”主任抬起手腕看了一下金晃晃的手表,抱歉似地说:“呀,时间这就要到了,我还要陪经理见个重要客人,你不知道陪领导迎来送往的真不是人干的事!一整就被撂倒,没个好身体好心脏真不行啊!不行了,我这就要走,调查的事咱再往后延一延,你看行不?”
  黄文生只得无奈地走出主任办公室,几个姐姐好象早就预料到他会无功而返,都满怀可惜地说着:“不听人劝吃不饱饭啊!”
  黄文生重重地沉在座位上,呆呆的,他再傻也知道主任这是在敷衍他,就是不想让他做成这个事,他是怎么想的呢?他不明白,但小伙子这事他必须尽快办成,他好象已看到小伙子愁眉苦脸地坐在他的店里等着他的广告,等着他的顾客;好象已看到他的老婆在他身旁一个劲地催催催,催他赶紧跟她回农村。小伙子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而主任还说要调查,他不能再让主任无限期地调查了,他得赶紧想个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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