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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章 较量(一) 08章较量(二)

作品名称:艳事清梦      作者:麻辣元子      发布时间:2015-08-03 12:45:44      字数:5067

  较量(一)
  
  半个月过后,袁崇义的身影,准时出现在了临沂富康米面加工厂的办公室内。他的旁边坐着相得贵、周伟。
  此时,袁崇义身穿一身笔直的小领西服,脚底下蹬着一双崭新的“浮德”牌皮鞋,刚刚刮过的脸颊洁净光滑,犹如那辆一天一百五十块钱租借来、如今停靠在外面院子里的桑塔纳轿车。而坐在袁崇义他们对面沙发上一语不发的,就是该厂董事长冯涛。
  如果不听细辩一个人的声音,不去留意他的的肥瘦高矮,任何一位初来乍到的外来者,单从冯涛董事长那张苦大仇深的老式面相上,就能大体读懂中国高速公路发展的全部营运里程。
  那上面,大大小小的黑色斑点星罗棋布,丘陵沟壑纵横交错,仿佛被百年一遇的洪涝灾害,刚刚无情地冲刷过一般,让人看罢,顿时油然而生出一股对大自然的惶恐敬畏之情。
  这也难怪,作为远近闻名的一名成功企业家,冯涛的传奇故事,几乎浓缩了中国自改革开放以来大大小小的一切过程。他身上的每一段骨骼的发育史,似乎都衔接着一段不为人知的的传奇经历。
  他先后倒卖过钢材、彩色电视机、高档白酒。凭着年轻时代一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冲劲儿,每一次,当这位时代的弄潮儿从商海再度浮出水面的时候,他的存折里面都会跟着跳跃一位级数。他灵敏的商业嗅觉,几乎成了当地的一只风向标,引得一些眼热心急的投机客们纷纷登门拜谒。
  
  九十年代初,八十年代末,当全国各地的粮库、面粉加工厂的大门前,悄然出现了人头攒动的景象时,已经在各个领域遍地开花的冯涛,运筹帷幄,瞅准时机,一个华丽的转身,就开始大模大样地做起了粮食贩子的生意来。
  关于自己的这一段发迹史,冯涛曾经不无惋惜的告诉人们,说,如果咱们国家的商品价格双轨制,能够延缓一下,一直保留至现如今的话,那么,自己就完全有能力和信心,轻易地将一列满载财物和荣耀的双轨列车,直接铺进到自己家的后庭大院。
  冯涛说这些话的时候,轻描淡写,姿势优雅,没有人敢怀疑其中的炫耀成分。这如果是从一般的小字号暴发户的嘴中说出,几乎是一次自找嘴巴抽的蒙羞之谈。
  骗过人,也被人算计过。一九九八年始末,当祖国的房地产业几经折腾,终于摆脱了小打小闹的小家子气,一路咆哮着,开始向世人展露其巨无霸的强劲雄姿时,冯涛凭借着自己灵敏的商业嗅觉,马上嗅到了一条通往辉煌未来的财富之路。
  这一回,老道的冯涛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自己将要涉身其中的区域,很可能是一盘很大很大的棋。它恢弘的局势,无垠的盘面,即是微微露着一丝丝的少许迹象,也依然让冯涛感到震颤不已。
  
  一连两天,冯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像一只提前进入冬眠期的爬虫,卷缩在舒软的席梦思床上沉思冥想。第三天一大早,当冯涛的夫人端着早餐盘子,推开紧闭的房门,往凌乱的床上一看,却发现人去床闲,空无一人。
  冯涛夫人连忙扔下早餐盘子,掀开还保留着一丝人体体温的被子,果然在被子的下面压着一张字条。冯涛夫人看罢,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然后告诉惊慌失措的一家老小,说,当家的一个人驾车去了南方。
  到了南方的冯涛,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一路之上,风尘仆仆,一边观察,一边思考。最后,当冯涛的坐骑开始驶进了祖国最为开放的前沿城市时,冯涛一个急刹车,将车停在了繁华中心街道上的斑马线前,然后一个急转弯,一溜烟似地向着家乡的路,疾驶而回。
  回到大本营的冯涛不再犹豫。当夜幕深沉的黄昏降临之时,就一个人两只手分别拎着两袋沉甸甸的尼龙绸包,敲开了当地一位负责招商引资的实力派官员家的大门。又过了大约两个时辰的功夫,当两手空空的冯涛再度从那个庄重的门庭出来时,一个华丽的转身,就完成了从一个东奔西突的粮贩子到房地产大亨的蜕变全过程。
  搭上房地产这班顺风车的冯涛,亲眼目睹了中国的房地产业,是如何从一个蹑手蹑脚的小跟班,逐渐演变成了一个横行大江南北的多头怪。
  
  几年下来,中国的房地产市场,似乎挣脱了一切经济的政治的法律的以及道德的约束,将一群群还处在朦胧状态中的温顺百姓,瞬间就演变成了一个个垂头丧气的现代房奴。
  只是这便宜赚大了,银子赚足了,冯涛的心里却越发的感到没底、不踏实起来。他左思右想,总感觉哪儿有一点点的不对劲。犹如自己的尖尖屁股,坐在一座火山口上一般,没准会有那么一天,这些屹立在自己眼前的高楼大厦,就会是一堆埋葬自己的残砖瓦砾。
  于是,冯涛一连几天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面,像一位催生的孕妇苦苦等待自己满月的孩子临世一般。吃喝拉撒睡一条龙,全部指派人专门伺候。自己则手指上夹着一支烟卷,脚底下拖来着一双毛绒软拖鞋,围绕着一张老板桌不停地转圈,最后终于计上心来。
  冯涛推开办公室的房门,一言不发,一个人独自攀上了有二层楼高的公司大门的门垛上面,在众人诧异目光的注视之下,挂上了一块粮油加工厂的醒目牌子。然后一个单腿点地,身子骨轻飘飘地又重新落回了地面上。
  回到地表之上的冯涛眯缝着双眼,仔细地端详了新挂起来的招牌好一阵子之后,这才转过身来,对着交头接耳的人群大声宣布,临沂富康米面加工厂,正式成立。
  一时间,众皆哗然。人们议论纷纷。各种各样的传言不绝于耳。
  有说,这是冯涛钱赚足了,银子多的没地方使了,想找个地儿消遣一下。这一种说法的最直接依据,就是冯涛的企业招工告示里面所坚持要求的:女性,妙容姣好,一米六五以上等条件。
  还有的说,冯涛这人啊,本来就是吃五谷杂粮撑大的庄户汉子,骨子缝里面塞满了油盐酱醋的世俗味道,即是如今的社会地位高到云端里面去,也还是依然难以忘记脚底下那几粒破芝麻烂谷子。说这话的人,甚至还振振有词地对天发誓,说自己亲眼看见,有一次冯涛喝酒喝大了,自己一个人偷偷躲在桌子底下舔舐饭碗。
  冯涛听罢,不禁没有如往常那样,暴跳如雷,感到生气,甚至还大度地拍着告密者的肩膀,笑嘻嘻地说,都对,都对,两种说法都有道理。
  这,越发加重了人们心中的疑惑和好奇。
  
  较量(二)
  
  老道的冯涛,这一回,心里面到底唱得是哪一出戏,一般的外人的确是难以猜破,无从知晓。
  这看似是简简单单的一步棋,朴实无华,实乃是一箭双雕的绝妙高招,绝非平庸之辈所能看透理解。这样做的目的,即在保住了房地产的主业的同时,也为自己的将来,留出了足够的后退空间。
  它的招数跟性质,就有点类似于地下黑社会的那种洗钱的行当。狡猾的老大们,总是会先用一块洁净的招牌遮挡住众人的眼球。自己则转身闪进里间,继续肆无忌惮地进行肮脏的交易勾当。
  更何况,他冯涛原本就是粮食行业出身,回归老本行也是轻车熟路,不绕一点的弯路。既给自己找个营生做做,也给别人摆个搞实业的样子看。省得跟自己的那一些同行似的,钱挣多了没出花销,于是就到处养情人包小三,弄得家庭乌烟瘴气,社会怨气冲天。
  精明的冯涛,每每想到自己的这一出瞒天过海之计,演绎的是如此精彩绝伦,神不知鬼不觉,便得意地捋着自己寸草不生的下巴壳子,做洋洋得意状。
  只是这笔用于打马虎眼的钱还没来得及撒出去呢,跟着一些蹊跷的电话便接踵而至。
  
  一段时期里,他总能在一天固定的时间里,连续接到从青岛方向上打来的几个咨询电话。起初,他还只是以为是哪家设备厂家的推销电话呢,也就没太在意,几声瓮声瓮气的粗暴回话,就毫不犹豫地挂断了来电。
  但这样的情形非但没有任何的收敛,反而变本加厉,有增无减。一连几天下来,数个内容一样、口音完全相同的询问电话,不断地踩着准点打来。这一下,开始引起了他的警觉。冯涛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这当中,可能还隐含着某些不为人知的蹊跷。
  于是,冯涛立即通知财务上,原先跟青岛方面签订的设备购销合同暂缓执行,设备定金压住不发。
  老奸巨猾的江湖老油条冯涛明白,这极有可能是一群从另一个方位上游过来的鱼儿在重新咬钩,频频抖动你的浮标呢。自己现在所要做的,是耐住性子,瞅准机会,没准儿,就会提上来一条质优价廉的大家伙呢。
  果然,在经过你来我往的一阵电话联络之后,从中国北方重要的轻工基地青岛,一撮雄心勃勃的弄潮儿开始浮出了水面。冯涛一看,大失所望。
  
  摆在眼前的这几条长短不一的杂牌鱼儿,不但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膘肥肉实,甚至还有一点令人哭笑不得的意味。尤其是袁崇义,无论从哪个方向上看过去,都像是一条身份诡异的双面诱饵。不久前,他还气宇轩昂地代表着一家国字号企业来跟自己讨价还价。这一回竟摇身一变,却代表了另一家与先前的厂家毫不相干的新公司,坐在了自己的对面。
  冯涛开始皱起了眉头。两道眉宇中间,犹如夹着一块面疙瘩。
  他不露声色,端起了手中的茶杯,缓缓的扫视了眼前的这三位造访者。然后用茶杯盖优雅的搅动着漂浮在上面的茶叶,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说道:“设备嘛,我已经跟青岛的厂家签了,不好更改的啦。白纸黑字的东西,落在纸面上,哪能说变就变。做生意嘛,最讲究个诚信二字。老袁啊,咱们两个人也算是老熟人了吧。当初是代表各自的厂家签的合同,对吧。现在,总不至于推到重来吧。”
  “冯总,”袁崇义往前挪了挪身子,凸出的喉结处跟着蠕动了一下,往下咽了一口唾液。预料之中的开场白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于是,袁崇义开始用一双诚恳的眼睛在冯涛的身上飘来忽去:“一点不错。上一次,我的确是代表厂里跟你签的合同。但这一次我来,仅仅代表我个人。凭着咱们有的一点老交情恳求你,将先前的那一份合同交给我来做。事到如今,想必你也已经搞清楚了,我现在已经不在原来的厂里干了。”说完,袁崇义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然后将自己冰凉的脊梁骨靠在了沙发的后背上。
  “哦。”冯涛听罢,轻轻地应答了一声,然后抬起头来,看了另外两位小跟班一眼,接着话题一转,一副胸有成竹的稳重样子:“按理说,老朋友,老交情,的确应该优先照顾一些。同样的条件优先照顾关系嘛。生意场上,不光只是赤裸裸的金钱关系,也还有友情,还有关爱嘛。”
  袁崇义一听,心中顿时泛起了一阵阵滚滚热浪,眼窝深处也感到有些许微微的湿润,便凑近一步,神情感慨地点了一下头。谁知,冯涛一个急刹车,语气陡变:“只是这样,我冯某人要担当个违约的恶名不说,恐怕还要担当一些经济上的风险吧。哦?”见袁崇义刚想插话,急于分辨,便站起身来,一副咄咄逼人的攻击姿势:“再说了,你们的产品质量和性能,能有多大的把握呢?毕竟,到目前为止,还从来没有任何一家使用厂家来证明吧。”
  “这个......这个冯总,您尽管放心好了。”冯涛突入而来的一个语言大回环,让袁崇义的心中犹如经历了一次摩天飞轮一般,从开始的信心暴涨,一瞬间,跌入到了绝望的谷底,继而,又突然燃起了向上的希望。特别是冯涛的最后几句话,俨然在对袁崇义义正词严的加以拒绝之后,又从旁门左道处,重新开启了一扇希望的大门。于是,在自己的心里面不禁暗暗的骂了一句:狗屁信用,狗屁交情,都是人民币可以摆平的东西嘛。只是嘴角仍然泛着大面积的微笑:“冯总,你对我知根知底,理应知道我的老本行是做什么的。以前我们厂里的所有产品,哪怕是上面的一个螺丝钉,都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都是经过了我老袁这一关才设计出来的。产品的质量,产品的性能,再也没有任何人比我更有发言权的了,可以毫不夸张的讲......”
  “既然如此,”冯涛见缝插针,果断地打断了袁崇义的话。他明白,既然目前的主动权已经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他就该好好地利用一下这种优势。而不是在这儿绕圈子,兜弯子,客套话说了一大堆,却没有一点实实在在的经济利益。他冯涛可不是哪一号的大傻瓜:“既然如此。老袁,你我就合作赌一把。怎么样?我就赌你的能力,你则赌我的诚信。”他见袁崇义两眼迷离,一副云游四方,不知所措的滑稽样子,就怜爱一般地拍打着对方的肩胛,态度慈祥而又和蔼:“合同给你,但,条件则必须有我来定。”
  
  合同给我!合同给我!袁崇义听罢,心里面一阵狂喜飙过。一排滚热的汗珠从绯红的脸颊处流了下来。为了掩饰自己的兴奋心情,他矜持地端着架子,拿起了茶杯,然后低头轻轻地喝了一口,紧接着又放下:“冯总,首先,谢谢你对我个人的相信和支持。在此,我代表我们公司以及我个人的名义,向你表示我们真诚的感激之情。这份感激之情袁某将铭记在心,永生难忘。其实......其实,我在来之前,早就有个打算,准备将设备的价格,在原来商定的基础上,再下降一部分。”
  “哈哈,老袁,错了,你完完全全地领会错了。设备价格一分不降,还执行原来商定的价格。我要说的是......”冯涛拉长了语音,似乎在有意留给袁崇义一个微小的喘息调整空间,以便让来者跟上自己的转换步伐:“价格不降。但,我也不会给你一分钱的定金。等你的设备完全安装调试好了,我一分不差的全额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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