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集（1）

　　07-01：村委会日、内
　　曾新走到书记办公室门口，不等何永久招呼，大胆跨进。
　　何永久：又挑冷水来了，还是搬石头来了？想泼，想砸，请！
　　曾新：老书记，我召之即来，来之听话，请您指示。
　　何永久：我哪敢指示县里的干部？你跟一个大公司签了订单，车也买了。你行，我还能指示你？
　　曾新把合同交给何永久看，何永久推开合同。
　　何永久：我不学你泼凉水，只给你讲点教训。早些年，村里也跟一个外乡人合作养过狐狸。合同上写着，保证村里每年纯利10万元。养了不满两年，合作方人走了！留下烂摊子，让村里背了十几万元债。
　　曾新：老书记，我这合同上写着：公司付信誉金！
　　何永久：合同只是一张纸，他们不讲信誉，你怎么办？你种上树，以后谁管？我最后给你提个醒：现在重新考虑，还来得及。你陷进去，出不来，我怎么写实习评定？
　　曾新：老书记，我的实习还没进入倒计时。状元坳，我不放弃。
　　何永久：我真是为你想，也为你妈妈想，她不能老在天堂村吧？
　　曾新：我也必须证明：我是为村里想。村里的水塘，有的快淤塞了。由我出资租用挖泥机、自卸汽车，清理各大小水塘，塘泥归我，送山上做底肥。这可以净化水质，增加蓄水量，也可以改良状元坳土壤。
　　何永久：这个好！你想透了？
　　曾新：好了！
　　何永久：这还行！你要做我一直做不成的事。这就对路了，我一百个支持。
　　曾新：老书记，您召我来，又要交给我什么任务吧？
　　何永久：我最后一次提醒，你不听。我不给你加任务，只要你跟卫东搞好团结，尽力支持他的工作。我这把年纪，不能事事打冲锋了。
　　（画外）穿西装的何卫东开一辆小卧车，停在办公楼前，下车。摁一下遥空器，把车门锁牢。
　　何卫东夹个皮包上楼，进书记办公室（父子俩有预约）。
　　何永久：卫东回来了，你们两个好好沟通。再握握手，团结起来，多为建设天堂村作贡献。
　　曾新伸出手，两人的手接在一起。
　　何永久点点头走了。
　　
　　07-02：村委会日、内
　　何卫东、曾新移到叧一间办公室，面对面站在办公桌前。
　　何卫东：你站好，叉开腿！
　　曾新：搞什么鬼名堂？
　　何卫东：我服你了！富二代，车也买了，订单合同也签了，还能拿到定金。让我从你胯下钻过去，向你认输。
　　曾新：少来这一套！看到我要上胡润的百富榜了吧？
　　何卫东：真的！你知道老爸为什么—番苦心，要我们团结联手？
　　曾新：你直说！有什么阴谋？
　　何卫东：你还装糊涂！我和你是异母兄弟，一个父亲！
　　曾新：异母兄弟？你也想攀美国富豪江朝阳了？
　　何卫东：瞎扯！我们同一个父亲，何永久！
　　曾新啪地打了何卫东两个嘴巴。
　　何卫东：（摸着脸）我比你大两岁，不计较。老爸要我虚心向你学习，咱们也不要豆萁相煎了。
　　曾新：你还懂豆萁相煎？
　　何卫东：你不信，我从你胯下钻三次！
　　何卫东蹲下身，钻进曾新胯下，前后钻出钻进。
　　曾新用两腿夹住何卫东。何卫东把曾新拱翻在地。
　　曾新：你说，又要我钻什么圈套？求我拉投资吧？
　　何卫东：你不是富二代，你拉不到一分钱！
　　曾新：我不是富二代，也不是你这样的穷二代呀！
　　何卫东：（亮出合同）那，直说。你再带个好头，把你家的两亩水田流转出来，在这土地转让合同上签字、摁个手印。
　　曾新：我不签这分合同！
　　何卫东：养生天堂项目要买地，村民都看你，你必须带好头！
　　曾新：你要卖天堂村，一心想到城里去享福！而我，必须为子孙后代着想，不能只顾眼前，把子孙后代的饭碗卖了。
　　何卫东：多假呀？你已经吃上了财政，你母亲也会跟你回城里去。你们母子哪年种过田？还要这两亩田干什么？为子孙后代着想，你讲这些大话，不怕人称你是史上最牛的大话大学生干部？
　　曾新：我的职业，责任，跟你讲，你也理解不了。
　　何卫东：你带头签字、摁手印，你就对天堂村功德无量。我希望咱兄弟俩好好合作，把天堂村领到大富的起跑线上！
　　曾新：我不摁这个手印，天堂村就永远富不起来吗？
　　何卫东：讲实话，你们母子本来不算天堂村人。当年，我父亲不顾很多人反对，为你，划给你们宅基地起房，给你们分田土。现如今，你们母子不在乎这几亩田，而且一直转包给何老神耕作。
　　曾新把合同单推回何卫东手边。
　　曾新：我不带这个头，坚决不带！
　　何卫东：我知道，你还跟我斗气，为难我。你有钱了，牛起来了，还保密……
　　曾新：何卫东，我忍了。如果你在我妈妈面前提鬼异母兄弟，我要让古玉兰和你儿子也变成寡母孤儿！
　　何卫东：我不会要你一分钱！你要懂得感恩，就应当签了这分合同。
　　曾新转身出门。
　　
　　07-03：杜仲树下日、外
　　曾新练功。拳打脚踢，前后攻防，杜仲树晃动。何卫东一会提江朝阳，一会儿讲异母兄弟，使他气恼、怨恨又冒出来，他要发泄。
　　看热闹的男女老少，好奇、惊羡的目光。
　　曾祺：（走近曾新）你伤口行吗？
　　曾新：我得恢复练……
　　曾祺：要练，另外搭个台吧，别伤了两棵杜仲树！
　　曾新急停，跑回家去。
　　
　　07-04：堂屋日、内
　　曾新跑进堂屋，曾祺追进。
　　曾新躲进曾祺卧室，关了门。
　　何卫东进屋，侧耳听里屋动响。
　　曾祺怕何卫东找麻烦，紧随他。
　　何卫东：曾老师，我负荆请罪来了！从小跟曾新吵架、打架，我对不住他。他这次回乡实习，我没能帮他……
　　曾祺：卫东，你直讲。要曾新带头在土地转让合同书上签字吧？我们正商量怎么签。上级批准征地了吗？
　　何卫东：那好！我就直说，也是转达“两委”和我父亲的一片诚意。曾新承包状元坳心有余力不足，时间太短，难以见实效。他带头签土地转让合同，状元坳可以不包了。
　　这正合曾祺心意，顺水推舟，可算救了曾新。她忙搬椅子，请何卫东坐，茶水招待，对何支书的好心感激万分。
　　何卫东：曾新在您屋里吧？叫他快出来签。
　　何卫东倾听着曾祺住室里的声响。
　　曾祺：你进里屋去看看。
　　何卫东：曾老师，您叫他，他就出来了！
　　
　　07-05：曾新家日、内
　　曾新无处躲藏，试着钻床底下，不合适；躲进衣柜，柜门打不开。他只得躲到书架后边，一本书掉下地了。
　　他静静地听外屋的对话。
　　何卫东：（画外音）曾新，你再不出来，我就冲进去抓你了！
　　曾祺：（画外音）卫东喝茶吧，你的性子跟你爸爸一样。
　　何卫东：曾老师，两委推举我招商引资，还没得一点成效，压力大。现在，好不容易招来大项目，村民们小农意识严重，抱住传统农业观念不放，安于过“脸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舍不得几坵田。征地，就像要他们的命一样。
　　曾祺：这事，上边批准了吗？
　　何卫东：上级审批好办，都巴不得多卖田土呢！
　　曾祺：曾新怕上边不批，村里落个违规卖田，问题就严重了。
　　何卫东：（不正面回答）曾新！你是不是只想个人安安逸逸享受？你这次带回一个高级钱箱子，我们都知道了。你就是有一百万，开大公司，当大老板，村里也不用你一分钱。只要你在转让土地方面带个好头。
　　
　　07-06：曾新家日、内
　　曾祺推着何卫东到卧室门口。
　　曾祺：你进去看看，里里外外搜一遍！
　　何卫东：（一眼看见曾新）你躲我做什么？
　　曾新：你是瘟疫，追到家里来了！谁敢接近你？
　　何卫东：快出来，听你妈妈的话，把合同签了吧！
　　曾新：你把合同放下，我仔细看看，再去找你。
　　何卫东：这是政府制的土地转让制式合同，别填坏了！
　　
　　07-07：客厅日、内
　　曾新要撕合同，见曾祺送何卫东回来了，停手，往桌上一扔，合同飘落地上。
　　曾祺弯腰捡起合同。既敬畏又满怀希望。
　　曾祺：看在何支书面上，签就签吧！我们不靠这几亩田生活。你不带头签，何卫东真会使坏，把你国土局的工作搅掉。你带头签了，不包状元坳，两委给你写个好评定，回去上班，问心无愧。
　　曾新：不能签！我访问了好多人，比如何神仙、曹叔叔、张强爷爷，他们都反对卖田土。我带头签了，合同上定的补偿价很低，村民太吃亏！
　　曾祺：你挡得住吗？
　　曾新：我要签，也得等到征地的红头文件下来，还要争个好的补偿价。否则，全村村民会在背后怨我们，为了保自己的饭碗，低价出卖他们的利益。
　　曾祺：这倒是，带头要带好头，不能带坏头。
　　曾新：拖一拖，观察观察，看何卫东摆平曹篾匠，再定签不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