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之旅【十七】岈石受挫
作品名称:光明之旅 作者:钟羿 发布时间:2010-10-22 10:15:34 字数:5827
道长古鲁丹摆开拉弓的姿势,说道:“一箭入石,看似不可能,其实只要潜心修炼,将人的潜能运用自如,便会登峰造极,化入臻境。” 韩陵猛然想起,那次野外巧遇之人,面对猛虎,若无其事,还曾传授自己箭术精髓,没想到,今日在这里重逢。于是,大喜道:“我想起来了,原来你也在岈石口?” 道长古鲁丹微微笑道:“小兄弟,你是来投奔英王的?” 韩陵道:“正是!我已向这二位讲明来意,可他们偏偏不信,非说我们是来诈降。我一向听说英王礼贤下士,没想到徒有虚名,看来我们是来错地方了。” 英王章哈角看着谌尔胜、伍扎广,埋怨他们行事太卤莽,转而对韩陵道:“小英雄,适才多有得罪,请莫见怪!” 道长古鲁丹笑道:“不打不相识。这也不能怪左翼王和右翼王。小兄弟,看这装束,你是原非恨的旧部?” 韩陵愤恨道:“我与原非恨不共戴天,恨不能亲手杀之,告祭我父在天之灵。” 英王章哈角及众人,都很诧异,一个蓝雾的将士,怎么对蓝王原非恨如此痛恨呢? 道长古鲁丹问道:“你父亲是谁?” 韩陵道:“我父韩昕,本是蓝雾的封疆大吏。前次收复西阳镇,为奸人诬陷通敌,原非恨不辨真假,便将我父问斩……”说着,止不住泪流满面。 英王章哈角道:“原来小英雄,就是大名鼎鼎韩昕元帅的公子,失敬!失敬!我曾败于韩昕元帅之手,心服口服。可惜旷世英雄竟被昏君残害。不知韩公子驾到,多有冒犯,还望诸公见谅。” 廖猛对刚才的误会,耿耿于怀,冷冷说道:“那两位将军,好像不太欢迎我们。” 英王章哈角回头示意,谌尔胜拱手道:“不知韩公子前来,冒犯之处,还请谅解。” 伍扎广嘟囔道:“就是!我们也不知道,他就是韩昕的儿子。要是知道了,我们早抬轿子,把他接到山上了。” 众人一听,哈哈大笑。 韩陵介绍道:“这位廖猛将军,是我父帅帐下的猛将。那位糜特仲将军,曾是橙雪的中流砥柱。我们背负国仇家恨,慕名投奔英王,愿随英王,降魔除怪,以济苍生。” 英王章哈角连连称好,义军又多了几位英雄,实在是梦寐以求的天大好事。 道长古鲁丹笑道:“英雄惜英雄,何愁大事不成?快快上山,我们好好庆贺一番,为韩公子、廖将军、糜将军接风洗尘。”
春去秋来,寒暑迭更。不知不觉,龙岳和文琅在荒岛上,已经生活了一年。风吹日晒,雨打雪侵,龙岳的太子袍褪尽颜色,划开很多口子,靴子磨得破烂不堪,露出了脚趾头。每日练刀、捕食,使他的体格,比以前更加强健。文琅也变化很大,由于长期劳作,原本白白净净的双手,磨出了许多好茧。 一日午后,怪老头从石洞走出,兴奋无比,看见龙岳正在火上烤鱼,欣喜道:“别烤了,咱们不吃这东西了。” 龙岳道:“这是我费了半天劲才钓上来的,不吃鱼,那你想吃什么?别说你又想吃野兔子肉了。都告诉你了,这里的野兔子,早被咱们捉光了,现在连个兔子毛都看不见了。” 怪老头拂然不悦,将火上烤鱼的钎子,一下拨弄到地上,说道:“我说了,再也不吃这些烂东西了。” 龙岳已经习惯怪老头的喜怒无常,拾起钎子,仍旧烤着,说道:“你不吃,那就饿着,反正我要吃!” 怪老头嬉笑道:“你也别吃了。我告诉你,我在这荒岛上修炼三年,今天终于大功告成。咱们现在就离开这儿,到城镇的酒馆里,好好吃喝一顿。” 龙岳一听,把手中的鱼,狠狠扔在地上,高兴说道:“太好了,这破鱼我早吃腻了。”可是,他收起笑容,想了想说道:“不能走,那刀法还没学完呢?” 怪老头问道:“我教你的逐狼刀法,你学了多少式了?” 龙岳答道:“下逐刀法二百式,中逐刀法一百式,上逐刀法六十四式。” 怪老头道:“这逐狼刀法共计三百六十五式,今天我教你最后一式。”然后左顾右盼,问道:“文琅呢?” 龙岳道:“文师傅拾柴火去了。” 怪老头急恼道:“还拾个屁柴火?赶快把他找回来,我教完你最后一式‘大漠雪狼’。然后咱们就出岛,我这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快去,别磨蹭了。” 龙岳脚下窜烟,狂奔找到文琅。文琅听说即将离岛,一下抛掉怀里的柴火,兴冲冲跟龙岳跑了回来。 怪老头一如既往,只将“大漠雪狼”演练一便,然后便听文琅讲故事了。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怪老头见龙岳还在琢磨刀法,实在忍无可忍,说道:“行了吧。我都饿晕了。咱们走吧。” 怪老头走进石洞,拽出一块大木头,中间有一个豁口,像个独木舟。 龙岳道:“这是什么东西?你不会让我们坐着这东西,离开荒岛吧?” 怪老头道:“为何不能?我就是坐它来的。” 说完,一手抓起独木舟,走到湖边,往湖水中一扔,说道:“你们坐上去,我带你们离开这里。” 龙岳和文琅半信半疑,小心翼翼坐到船上,只见怪老头向着船头,用力一击,独木舟如飞出的箭一般,急速在湖上滑行。 龙岳只觉得耳畔风声剧响,一种乘风破浪的畅快感,无法言表,再看怪老头,踏水疾进,如有水鸟掠过水面,紧跟在独木舟后面,不时推动一下。 不多时,独木舟已经靠岸。龙岳和文琅下了船,怪老头问道:“吃酒要钱,你们身上可有银两?” 文琅想起,本来出行之时,备了很多盘缠。可是,半路遇见绿雨军,逃脱匆忙,盘缠全都落在马车里。摸摸怀中,空空如也,于是摇摇头。 怪老头道:“看来还要我请你们吃酒。” 龙岳笑道:“我也不吃酒,你请我吃顿米饭,随便十几个菜就行了,我已经很久没吃米饭了。你是好老头,那就好人做到底吧。” 怪老头笑道:“小兔崽子,吃十几个菜,也不怕撑死你。”想一想,说道:“三年前,我路过那边的城镇,看见一座县衙,有些气派,那里的狗县令,定是刮了不少民脂民膏,我去取些银两,稍后便回,你们在这等着。”说完,一路疾走,如插双翅,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龙岳和文琅身无分文,又不知该往哪去,只好眼巴巴等着。天也快黑了,还不见怪老头回来。
等了许久,怪老头才回来。龙岳道:“你怎么才回来?我还以为你被人抓住了呢。”
怪老头笑道:“取银子的时候,顺便宰了那狗官,你们猜怎么着?那狗官竟然是黄风人,手下的喽罗真不少,害得我麻烦,一个一个把他们送上西天,耽误了时辰。” 文琅一听,心中暗惊。据说一年前,因蓝雾之域灭亡,青云西部还是无人管理,现在已由黄风官员接管,可见其侵略扩张,速度惊人,却不知紫烟之域是否受到威胁?这一年来,在荒岛上闭塞寡闻,对时事风云,毫不知情。 怪老头从怀里掏出一大锭银子,笑道:“走,我们去吃酒。” 三人来到镇子上的酒馆,时辰已晚,店家打佯。怪老头哐哐砸门,硬是把店小二叫醒,弄了一桌子酒菜。 三人很久没吃到这么香的饭菜,顾不上许多,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吃得杯盘狼藉。 酒足饭饱,三人在酒馆的后房,凑合睡了一宿。第二天清早,怪老头拿出一锭银子,交给龙岳,说道:“小子,我要走了,日后有缘咱们还会见面。没缘也要见面,我还欠你一匹麒麟驹呢。”说完,便要走开。
龙岳连忙问道:“师傅,我还不知您的大名。”
怪老头笑道:“臭小子,我何时答应做你的师傅了。好吧,看你够机灵,我就破一回例,手下你这个徒弟。我叫怪叟朱乙丙。”言罢,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离开酒馆,文琅也拿不定主意,到底该往哪走。本来与虬弑魔约定,在紫烟之域会合,可是一年过去,那边情况不明,贸然而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今年的端午节快要到了,实在不行,只好到“天下第一楼”,去碰碰运气了。或许虬弑魔去年没有等到,今年这个时候,他还会去那里等着。 文琅见龙岳衣服破旧,仪表不整,自己更是叫花子模样,便带着龙岳到裁缝店,每人买了一套新衣服、新靴子,又到浴场泡个热水澡,把头发修剪利索。 二人焕然一新,租了一辆马车,还剩余不少碎银,足够路上开销,便起程向中原而去。 相传,七大星君降世,建立七大域族,成为七大圣祖,相约在中原盟誓。为庆贺铲除妖魅,天下太平,便在中原开辟一片净土,建造“天下第一楼”。巍峨高大,雄伟壮观,共有七层,象征七大域族和平共处。每层均由各域派出庖丁执掌,迎送途经中原的达官显贵、名流雅士。 这“天下第一楼”非比一般,阳春白雪,格调高雅,各层壁上均有名家提诗。近千年来,官家不扰,兵家不犯。 文琅和龙岳来到“天下第一楼”,却看到另一番景象。昔日的繁华,已如过眼云烟。冷冷清清,凄凉惨淡。听附近百姓谈起,这才知道,原来黄风独霸天下,礼崩乐坏,将其余各域的庖丁处斩,占据“天下第一楼”,以示天下共主。人们担心招致无妄之灾,所以都敬而远之,不敢光顾。 端午节当日,文琅还是决定去碰碰运气,如果虬弑魔多份心思,或许就会来的。 来到“天下第一楼”,不知为何,楼下有不少黄风士兵巡逻。大概节日怕声事端,维护秩序。带着龙少主,可能有些危险。文琅想了想,让龙岳在附近的一家客栈等候,自己先到那里走一遭。 走进“天下第一楼”,果然气派不凡。宽阔的厅堂,整洁的桌椅,干净的地面,墙壁上挂着各种装饰品,当然还有墨宝,烘托出浓重的文化气息。乐手们演奏着美妙之音,令人心旷神怡。 文琅从一层走起,连上了八层,每层只有几个零散顾客。一览无遗,也不见虬弑魔,他开始有些灰心了。 走到第七层,只见角落里背坐一人,商贾打扮,衣着华美,但见身材轮廓,极为熟悉。文琅绕到跟前,仔细打量,不是别人,正是虬弑魔。 两人相见,甚为激动。虬弑魔左右看看,并无旁人,说道:“文兄,你终于来了。” 文琅叹道:“节外生枝,一言难尽!” 虬弑魔惊道:“怎么?出什么事了吗?少主现在何处?” 文琅安慰道:“少主很好,稍后便可见到。” 虬弑魔道:“当日路遇绿雨军,我见你们安全脱离,便无心恋战,紧紧追赶而去,却不见踪影。后来我到了紫烟之域,仍然没找到你们,便折返这里,去年端午节那天,我空等了一天。这一年来,我一直苦苦寻找你们。无奈,只好今年端午节,再试运气,没想到终于盼来你们,这一年,你们究竟去哪里了?” 文琅将荒岛奇遇,以及放弃紫烟会合的想法,告诉了虬弑魔。 虬弑魔听后,赞叹道:“文兄果有见识,紫烟已于三个月前,被黄风军攻破。狼无形背信弃义,亦将绿雨吞并,英笑天伴君如伴狼,终于葬身狼腹。紫烟已亡,如去那里,真的就自投罗网了。” 文琅感慨道:“一年之中,天翻地覆。英笑天死有余辜,而马盟主虽然年事已高,却运筹帷幄,兼之古城墙,连绵一体,坚不可摧,紫烟何致速亡?” 虬弑魔道:“马盟主半年前病逝,紫烟遂成一盘散沙。被黄风趁虚而入,据说只有十三岁的公主马金凤,因上万年冰山祭祖未归,得以幸免,其余皇族,全部罹难。” 这时,来了几位顾客。文琅道:“这里不便说话。我带你去见少主,然后慢慢叙说。” 到处都是黄风士兵,两人绕行来到客栈。可是,龙岳却不见了。向店主询问,店主告诉他们,刚才店里的那个少年,不知什么原因,在门口和一帮酒鬼打了起来,那少年竟一口气打倒十几个酒鬼,但酒鬼人多势众,最后还是将其掳去了。 文琅叫苦不迭,在这当口,怎么出现这样的意外呢?虬弑魔打听酒鬼去向,店主指向北边,虬弑魔拉起文琅,向北面追去。
却说酒鬼蔡正在“天香楼”喝酒。这“天香楼”是个不大不小的妓院,酒鬼蔡靠小酒鬼弄来的银子,除了喝酒以外,其余都花在这个妓院了。这里的老鸨,知道酒鬼蔡有些能耐,便把他当作上宾,让这里的妓女,使出浑身解数,嘴上哄着,身子暖着,死死抱住这个摇钱树。 酒鬼蔡刚踏进门口,老鸨就上前,唠叨道:“蔡爷,我这小门小店,容得你下一个蔡爷,却容不下你那么多酒鬼孙子,今天闹闹哄哄来了一大帮人,还让我怎么接客呀?” 酒鬼蔡见一个大酒鬼,正在那里等着,便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跑这来闹什么?” 大酒鬼神秘兮兮道:“爷爷,今天弄个好买卖。” 酒鬼蔡一听,摆一摆手,示意大酒鬼等会再说,转而对老鸨说道:“爷爷在这儿住,短不了你的银子,今天人多,踩坏了你的门槛,爷爷给钱,再换一根就是了。”说完,把怀里仅有的一点碎银子,全都掏出来,给了老鸨。 老鸨接过银子,眉开眼笑,扭搭扭搭走开了。 酒鬼蔡把大酒鬼拉到一旁,说道:“以后有什么好事,别让老鸨听见,这丫就知道黑我的银子。说吧,到底是一桩什么买卖?” 大酒鬼道:“爷爷,今儿我在街上闲逛,正巧在一个客栈门口,看见一个少年,他腕上戴着一个橙荧荧的环子。没错,就是一宝贝。我找了几个小酒鬼,没想到那少年,还会功夫,打伤了不少兄弟。后来,我喊来百十个小酒鬼,才把他制服,捆了起来。可是,那环子怎么也摘不下来。我想用刀把他的手腕剁下,说来奇怪,刀还没碰到,那环子就发橙光,把刀刃磕卷了。我们没办法,只好把他扔在后柴房,等着爷爷回来处置。” 酒鬼蔡一听,笑道:“那环子果然是宝贝,一定值不少银子,不管怎么着,非把它弄到手不可。” 酒鬼蔡来到妓院的后柴房,只见龙岳五花大绑,被堵着嘴,躺在地上。 酒鬼蔡弯腰去拽龙岳的胳膊,想看看腕上的环子,龙岳拼命挣扎,嘴里发出“乌拉乌拉”的叫声,两只眼睛怒视着酒鬼蔡。 酒鬼蔡心里发怯,那一想,这孩子被捆得结结实实,怕他做甚?壮着胆子,故意装作恶狠狠的样子,说道:“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一看那橙玉环,细腻润泽,光彩宜人,当真是世间难得的宝贝。酒鬼蔡也试着去摘,但任凭他怎么用力,就是不能把橙玉环摘下来。酒鬼蔡让大酒鬼取些油来,抹在龙岳的腕上,或许润滑一下,就可以摘下来。可是那玉环象生了根一样,纹丝不动。酒鬼蔡又拿来斧子、凿子,却都被橙玉环的光芒弹了回去,刃也卷了,尖也弯了,根本无济于事。 这可怎么办?软硬兼施,全无效果。酒鬼蔡搅尽脑汁,实在想不出好办法了。 这时,大酒鬼献计道:“爷爷,我有一个办法。不给这孩子吃饭,也不给他喝水,把他活活饿死,等他剩下皮包骨,那环子不就轻而易举地摘下来了吗?” 酒鬼蔡一听,哈哈笑道:“妙!太妙了!你小子还真他妈缺德,以后你就做我的酒鬼军师,专门给我出谋划策。” 大酒鬼拜道:“多谢爷爷抬举!” 酒鬼蔡道:“派两个小酒鬼,把柴门看紧点,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去。记住了,连老鸨也不例外。嘿嘿,用不了几天,等这小子一饿死,玉环可就归我了。” 两人欢欢喜喜,喝酒庆祝去了。龙岳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嘴里堵着脏布,着实难受。 龙岳心想,文琅师傅去了“天下第一楼”,能不能遇见虬大哥,如果遇不见,又发现自己失踪了,那他心里该有多着急。 想着想着,龙岳迷迷糊糊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吱吱扭扭”的声音,虽然很微弱,但在安静的柴房里,却听得很清楚。龙岳开始以为在做梦,但很快他就察觉到,此时的柴房昏暗,大概天已经黑了。后面的窗子翘开了一条缝,在月光的衬照下,一个纤小的身影钻了进来。 龙岳用鼻子发出声音,那小身影悄悄走了过来。龙岳一看,原来是个小姑娘,长得极为清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好象会发光一样。只听她小声说道:“那些人把你绑来的时候,我都看见了,我觉得他们都不是好人。” 龙岳说不出话来,只能“嗯、嗯”作答。小姑娘将他嘴里的脏布拽了出来。 龙岳憋屈了半天,现在终于可以畅快地呼吸了,说道:“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