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 集（3）

　　06-21：曾新家日、内
　　王东生和曾祺都在门口张望。
　　曾新陪刘科长等三位钓客回来了。他们把小汽车停在屋前场坪上，把钓具放在门外，各人手里提着六斤多的大鲤鱼，要保活，苦于找不到水。曾新接了三人手里的鱼。
　　曾新：你们先吃饭，我把鱼都放在水缸里。
　　刘科长：怎么要得？水缸弄腥了！
　　曾新：洗呗！
　　大家净手，擦一把脸就上席。刘胖子被拥到了上座。
　　刘科长：老王，我声明：和曾新谈妥了，这顿饭，跟贷款没关系。
　　王东生：少啰嗦！来吧，端起酒碗来！
　　刘科长：我先声明：人不灌我，我不灌人。人若灌我，我必醉人！
　　王东生：惟有喝酒多感情，敢叫难题一口清。
　　曾祺把酒都摆在席旁小桌上，趁两个男人斗狠，做了手脚，两个男人都无防她之心。曾祺先敬酒。
　　曾祺：刘科长，王局长，酒桌心相连，两位多赏脸。什么也不讲，先把酒品尝。你们关爱我儿子，我先敬各位一杯。
　　刘科长：老王，曾老师这一杯，我们非干不可。司机以外，全干！
　　王东生：好！一切反酒派，都是母老虎。这里没有母老虎！
　　曾祺、曾新陪大家干了。
　　曾祺：老王，你和曾新是合伙人，是他的高参，我儿子全靠你栽培了。你带个头，再干一杯，陪刘科长喝好。
　　王东生：一个人的酒量有大有小，只要不怕醉，就是一个有感情的人，一个真诚的人。
　　曾祺：对！王局长是一直爽的人，一个实在的人，干！
　　王东生毫不犹豫，一口干了大半碗。
　　曾祺接着满上，鼓动他向刘科长敬酒。
　　王东生：刘胖子，你必须做一个不怕老婆的人，做一个有益于哥们的人。干！
　　王东生单独和刘科长对着干杯。
　　曾祺又满上，王东生受宠若惊，来者不拒，酒从两嘴角溢出。
　　
　　06-22：何家日、外
　　何永久、何卫东站在自家场坪上。
　　何永久：卫东，你看见没有？曾新家里又来了一辆小卧车，他路子顶宽的。
　　何卫东：他算什么？找王局长的！你等着，奔驰又要停我家门前了。看你把财神爷安放在哪里？
　　何永久：对曾新，你要改变一些看法。大学生就是大学生，不得不服！人家汽车也买了，说明能弄到钱。
　　何卫东：那也叫汽车？报废品，不准再开。弄得我不高兴，我给镇里打个电话，来人没收！不环保呗。
　　何永久：你也要夹紧尾巴做人！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也讲得过去。我家三个两委成员，群众议论够多了，镇上更不想考虑你接班……
　　何卫东：管他呢！
　　何永久：你为天堂村办了大好事，我举贤不避亲，腰杆也硬了。
　　何卫东：除了曾新，村里谁愿意来抓招商引资，我让给谁！
　　
　　06-23：曾新家日、内
　　一大钵清炖团鱼，只剩残渣剩汤。
　　几双筷子还在钵里打捞。
　　王东生醉得丧失了攻击力。曾祺又给三人都上了酒，趁人不注意，给曾新加了饮料。
　　王东生和曾新端起酒碗，向刘胖子两面夹击。三人都脸红筋鼓了。
　　刘胖子：老王，你居心不良，为了几万十来万元贷款，想把我放倒。曾新，我在酒桌上的话，都是放水！
　　王东生天性实诚，又中了曾祺计，客人未醉他先醉。
　　王东生：刘，刘胖子！贷贷款，是你你，自己提...提起来的！
　　曾新：王叔，今天不讲贷款。
　　王东生：给，给我们贷款也不要，谁希罕！刘胖子喜欢看着他们的钱发臭！
　　刘科长：对，为银行的钱发臭，干一碗！
　　刘胖子碗底朝天，向王东生挑战。
　　王东生把酒碗往地上一砸，刘胖子也砸了一个碗。
　　王东生扔了一双筷子，刘胖子折断一支筷子。
　　王东生：我再跟你刘胖子钓鱼，不姓王！
　　刘科长：我再跟你王老七喝酒，我姓姓……刘！
　　王东生：我就是老七，第七副局长，我，我看你老，八！
　　刘科长：老八就不放贷。
　　王东生：老七看你的票子长蛆！
　　王东生还想端走团鱼缽，无奈站不稳了。
　　刘科长：看你老七那本事，我还没喝，你就要倒了！
　　曾新立即搀扶王东生进了他的住室，贷款没法谈了。
　　
　　06-24：曾新卧室日、内
　　曾新把王东生扶到他的床上，躺好。
　　曾祺拿湿毛巾和盆子进来。
　　曾新：王叔喝得太多，喝得也急。
　　王东生：我没醉，曾祺，你也行！女中豪杰！
　　曾祺：我高兴，有生以来头一次喝这么多酒。
　　王东生：你喝点酒，脸红红的，皱纹没有了！
　　曾祺：是吧？儿子给我买的皱纹蜜起作用了。
　　王东生睡了。
　　曾新：妈妈，请您守他一下。我还得去陪刘科长。
　　
　　06-25：堂屋日、内
　　司机早已离席，准备开车去。
　　刘胖子：老王没酒量，醉了不闹事，死睡一阵就醒了。
　　曾新把水缸里的鱼都取出来，撘上四只团鱼，送刘胖子一行上车。
　　刘胖子：吃不了兜着走，多不好意思！
　　曾新：这都是给你们准备的。
　　刘胖子：曾新，你怎么没醉？是不是放水了？
　　曾新：我还没喝出酒味呢！
　　刘科长：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06-26：场坪上日、外
　　刘科长一行上了车，汽车正要启动。
　　王东生突然跌跌撞撞冲出门来，曾祺拉不住他。
　　王东生吐了一地，站不稳，倒在车前，仰天躺下。
　　王东生：刘胖子！从我身上开过去！
　　刘科长下车，也醉了，没站稳，跌倒在车旁。
　　刘科长：（冲司机）开，开车！从他……开，开过去！
　　司机把刘科长扶上车。曾新背王东生进屋，王东生酒醉心里明，还要跟刘科长较劲儿，没让曾新背成。曾新只好扶他走，曾祺在背后推着。
　　
　　06-27：卧室日、内
　　王东生躺在床上，还没醒，额头上敷着白毛巾。曾祺给他准备一杯浓茶摆在桌上，坐在床边，脚旁放一个盆子。
　　曾祺：我造孽呀！老王，你这把年纪了，我给你灌那么多酒。老王呀，你不要费心了，儿子不要贷款！
　　曾新：王局长太当真！不贷就算了，不能让刘科长为难。
　　曾祺：做人，撞到南墙要回头。
　　曾新：那等于宣布，以前我是三百斤的野猪，靠嘴！妈，我还没陷入绝境，不能默认失败。即使撞到南墙了，我也要跨过去！
　　曾祺：我看，我也没法回城了，没法过安生过日子了！
　　曾新：妈妈，我豪量，没怎么醉。
　　曾祺：什么豪量！我给你添的是水，你没喝出来？
　　曾新：不会吧？我觉得度数还挺高。
　　曾祺：你妈有生以来，第一次耍阴谋诡计，先把你王叔灌醉，贷款谈不成。
　　曾新不想听曾祺唠叨，借故也醉了，离开。
　　
　　06-28：客厅日、内
　　曾新在客厅沙发上躺着，内心焦灼。没想妈妈会如此固执地阻止他贷款。觉得自己一步步走向绝境，疯了一样两脚乱蹬。
　　他酒性发作，恶心，慌忙跑进厨房里去。
　　厨房里传出呕吐声。
　　
　　06-29：卧室日、内
　　曾祺仔细看看王东生脸色，缓了一口气。想多看又不敢看。她拿一块毛巾蘸足凉水，冷敷在王东生额头上，轻轻地理理他的头发，手抖，无力，她还是不胜酒力，醉了，伤心痛哭。
　　曾祺：（哭叫）我前世没作孽，怎么这么惨呀！江朝阳，你个大骗子，没良心！你起码应该给我写封信呀！
　　她把王东生当江朝阳，两手在他身上拍着。
　　曾祺：（哭叫）你死在哪里呀？你发了财，当了资本本，三妻四妾，酒醉金迷，不管我们母子了。
　　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推王东生，他不醒。
　　曾祺：（哭叫）我以为儿子毕业了，工作了，我就轻松了。江朝阳啊，你养子不教！不知道儿子工作了，更不顺，更费心。你，你朝阴吧！
　　王东生翻一下身，哼了一声。曾祺惊觉，止哭。
　　王东生：曾新，曾新！
　　曾祺：想喝水吗？喝口浓茶吧！
　　王东生：我不渴。曾新，以后不要理睬刘胖子！这家伙，不给我面子了。
　　曾祺：老王呀，曾新不要贷款了！
　　王东生眼睛睁不开，伸出手寻寻摸摸，抓住曾祺的一只手不放。曾祺无力抽出手，涕泪双流。
　　王东生：曾新，莫泄气。刘胖子实在不贷，我还有钱，先给十万！
　　曾祺：不要！你那是养老钱，千万不能拿去打水漂！
　　王东生：是你！
　　曾祺用力抽出手来。
　　曾祺：老王，你喝多了，再睡一会吧！
　　王东生：我明白了，是你把我灌醉的。你不让我讲贷款！你们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曾祺：我家的事，谁要你管？
　　王东生：你为什么搅我的好事，丢我的老脸？
　　曾祺：什么好事？你让我儿子背一身债，把他往火坑里推！
　　王东生：我跟你儿子讲了，贷款没问题！
　　曾祺：你不搅和，儿子真没问题！
　　曾祺气得把王东生额上的毛巾扯下要走，王东生抓她的手没抓着，揪住她的衣襟不放。
　　曾祺：老王，儿子看见了！
　　王东生：看就看，你坐下，靠近我！
　　曾祺脱不开身。
　　王东生：我心里清楚！你也难，何必一个人受苦？我们干脆一起过吧！好像你一直等我，我也一直等你。
　　曾祺：你喝多了！
　　王东生：我早来钓鱼就好了，早钓到一条美人鱼！你看，我年富力强，男人五十五，赛过出山虎……
　　曾祺：你真的醉了，出大洋相了！
　　王东生：我没醉！早遇上你，我会少吃几年光棍苦。
　　曾祺用力推开王东生的手，把凉水毛巾敷在王东生头上，趁机连嘴一起捂住不放手，王东生支支吾吾讲不出声来，也没让曾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