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集（5）

　　05-31：村委会日、内
　　村民们散去，何卫东拉曾新进办公室。
　　何卫东：你怎么？死心跟我作对吗？
　　曾新：我虽然讨厌你，恨你！但是，我绝对不会把个人恩怨夹带到工作中来。这是我做人的及格线。
　　何卫东：说得好听！曹篾匠带头闹事，我叫你捆他，为什么不动手？等着看我笑话，是吗？
　　曾新：不是！我以为你没有权力、沒有理由捆人！
　　何卫东：说轻一点，你是书呆子！曹篾匠造谣惑众，带头闹村委会，砸牌子，撞支书，你都看见了。你还要看什么？要看他杀人、放火吗？
　　曾新：他会杀人、放火吗？
　　何卫东：你不懂法！他偷砍集体的楠竹，可以关他十天半月！
　　曾新：那，刚才你为什么不依法处理？
　　何卫东：你书读多了，傻了！他是村里有名的告状专业户。我们就让他犯错误，把帽子、棍子拿在手里，好叫他老实一些。
　　曾新：对自己的村民玩这点小权术，可耻！
　　何卫东：你沒当过村干部！我顺便提醒你一下，你这几天，也在下边搞阴谋，拆我的台！
　　曾新：又来栽桩诬陷了！
　　何卫东：你不要以为我没有耳目！你这几天，跟曹篾匠、何老神、张强、林里生都有私下接触。你鼓动他们抵制卖田！
　　曾新：是！我在调查村民对卖地的态度和要求、条件。需要的话，我可以向两委发表调查报告。可以肯定，你们卖田，严重违背了村民意愿。我相信，你听了，不敢卖田，也卖不成。
　　何卫东：村民小农意识严重，需要引导。
　　曾新：我奉劝你，身为村官，最起码的官德，应该敬畏村民。有敬，你才会爱他们，为他们做好事；有畏，你就不会做坏事。顺民意者昌，逆民意者亡！
　　
　　05-32：菜园日、外
　　曾新家的小菜园。低矮的篱笆。几只鸡在觅食。
　　吴百万的摩托车停放在路边。
　　曾祺艰难地捕捉一只母鸡，多次扑空。母鸡躲到了房后的猪栏里，一头大架子猪被母鸡打扰。母鸡从猪栏里飞出来，窜进了茅厕。曾祺用咯咯咯的叫声，诱使母鸡从茅厕里出来。母鸡似乎以跳茅坑相威协。
　　王东生背着钓具路过小菜园。
　　曾祺：老王，这么早就回来了！
　　王东生：天塘没有几条鱼，没意思。
　　曾祺：正好，吴书记在屋里等曾新。你快进屋去，帮我陪陪客。
　　王东生：要宰鸡待客？
　　曾祺：没什么好招待，吴书记也难得留下吃饭。
　　王东生放下钓具，帮曾祺围剿母鸡。
　　曾祺：别赶它，小心它掉到粪缸里去！
　　王东生抓一把碎土，往茅厕那边一撒，母鸡被赶出了它的避难所。
　　吴百万出来。
　　吴百万：嗨，王局长在！
　　王东生：哪里那么多局长！团首长同志，营长王东生报告：我们正在捉鸡，请指示。
　　曾祺：吴书记，正好，老王陪你打讲。
　　吴百万：曾老师，母鸡正下蛋吧？杀了可惜。我今天想跟曾新谈谈，怕他一下回不来，我也不吃饭了，马上走。
　　曾祺：吴书记！你看不起我是吧？上回吃酒，闹得丢了面子。今天，老王也在，你却要走。
　　王东生捉住了母鸡。吴百万抢过去，放生了。
　　吴百万拉着王东生回屋里去。
　　
　　05-33：曾新家日、内
　　吴百万、王东生刚进门，听见何卫东和曾新在门外对话。
　　何卫东：（声音）曾新，你站住！你再这样，我马上给国土局打电话，告你！
　　曾祺：你们别吵！吴书记、王局长都在屋里。
　　何卫东：那正好，看曾新怎么汇报！
　　曾新：来吧，进去！
　　曾新拉何卫东进了堂屋，何卫东望吴、王发愣。
　　吴百万：村委会怎么这样热闹？发钱吗？
　　何卫东：吴书记，请县里来的大干部汇报吧。
　　曾新：你不是要告我吗？先告！
　　何卫东：吴书记，村里征地工作才开始试点，个别捣蛋人就造谣生事，煽动一些人到两委闹，砸了村委会牌子，并对我父亲下黑手，我父亲被打昏了，现在躺在床上。他们就是要给政府征地制造麻烦！
　　吴百万：你们就开始征地了？谁给你们下了指标？
　　何卫东：我们把工作做在前面，主动。
　　吴百万：这事，下去再说吧。
　　何卫东：更严重的是，作为县下乡干部的曾新袖手旁观，无作为。他看着人闹，暗笑两委无能。带头闹事的人，就是他包干的帮教对象。他在支委会上接受了帮教任务，临场就这样发挥作用！
　　吴百万：我知道了，你先去吧，我过一会去看老何。
　　何卫东悻悻离去。
　　
　　05-34：厨房日、内
　　何卫东走过厨房门前，见曾祺要宰鸡。
　　曾祺：卫东，怎么走了？留下一起吃饭吧。
　　何卫东：曾老师，曾新把我气饱了！
　　曾祺：别生气，过来帮我把鸡杀了。
　　何卫东讨好曾祺，接了鸡和刀。他本来可以一刀使鸡断气。心眼一转，下刀时偏留一手，让鸡挣扎，鸡血溅到了曾祺脸上。他把没落气的鸡扔在地上，鸡痛苦地挣扎，站起来盲目窜逃，又倒下。
　　曾祺遮脸，不敢看。
　　何卫东：它挣扎几下就没气了。
　　
　　05-35：堂屋日、内
　　吴百万劝曾新，王东生只听。
　　吴百万：我就直说吧！原来我要你当农民滚一身泥巴。现在看，你碰上何卫东，在村里实习，对你不利。状元坳，你也不要包了。放下吧，我跟村里讲。
　　曾新：吴书记，您也看不上状元坳？
　　王东生：先听吴书记说。
　　吴百万：镇政府借调你工作一段时间，这对你回国土局有利。
　　吴百万：借调你去镇里，不是逃亡，是要你参与，搞一个保护土地的十年规划。这方面，你大有用武之地。随手就可以列出几十件必须快办的事情！森林植被要保护，荒山要绿化，土地要保养，污水污物要处理，要大力发展种植养殖业，要搞沼气，田土要平整，变低产为高产，生产结构要调整，水库要修建，塘坝要维护，村容要改变……
　　曾新：这种规划要搞。可我真的能力、时间都有限。
　　吴百万：我的目标也叫四化：农村要实现生产机械化、产品商业化、收入工资化、生活城市化！把农村搞得让城里人也羡慕！
　　王东生：现在，城市化，反而把一个县城农村化了，到处是城中村，县城像摊大饼，向四面扩张，越摊越薄！
　　曾新：吴书记，您给我的压力更大！哪怕栽跟头，我也要栽在状元坳上！
　　吴百万：保护土地，挖掘土地潜力，搞农村城镇化，是造福子孙万代的事业，无私的人，有远见的人，真正对农民有爱心的人，才能办好这件事！你不要跟何卫东斗气……
　　曾新：吴书记，您也认为我跟何卫东斗气吗？
　　吴百万：我讲完了，你再想想。我先去看看老何。
　　吴百万面对这种不听话的人，恼火，不想多讲，走了。
　　
　　05-36：曾家门外日、外
　　吴百万出门，曾祺追出来。
　　曾祺：吴书记，鸡都炖上了，您别走。曾新不懂事，冒犯了。对不住呀。
　　吴百万：曾老师，不能说冒犯。曾新有些想法也很好，只是……我先去看看老何。
　　王东生：（追出来）团首长，真生一个小兵的气了？
　　吴百万：这个兵不好带，够气人的！
　　王东生：我有责任，我向你检讨。饭还是要吃嘛。
　　吴百万：他刚出校门，有些政策还不大熟悉，过于理想、简单。您多跟他讲讲。比如吃土地饭，地方政府也不是乱吃。按照规定，土地有偿出让的收入，都是专款专用，除了征地拆迁、土地储备开发等成本性开支外，都必须专项用于土地建设、水利建设、保证性住房、城乡基础设施包括道路、绿化等方面，可以说是取之于地，用之于地。
　　王东生：好！不是取之于民，用之于官，就好。曾新不是反对卖地，主要是想为农民多争一点收入。
　　吴百万骑上摩托，加大油门离去。
　　
　　05-37：堂屋日、内
　　曾祺、王东生回堂屋，面对曾新，曾祺捶手顿足。
　　曾祺：你看你！得罪何支书父子不算，把吴书记也冒犯了！送上门的好事你不受，给梯子不下，还能回国土局吗？
　　曾新：你们不知道，何卫东卖地，还没见到政府批文，就把派出所搬出来吓村民，利用“村管”动手捆人了，杀鸡给猴看。
　　王东生：吴百万不好跟你明讲。县里有人支持搞养生天堂项目，这笔土地买卖如果做成，收入不少。可能有人默许开发商边报批边运作。吴百万好心，不让你陷进是非里去，借调你到镇里，保证你平平安安回国土局。
　　曾祺：儿呀，别嫌我唠叨，你能到国土局工作，太不容易了！你必须保住这个职位，决不能丢掉！你把镇、村领导都得罪了，能保什么？
　　曾新：实力！我得有自己的实力！
　　曾祺：你有多大实力呀？何卫东什么事都能做出来，把你放在锅里焖、火上烤、油里炸，你能成什么器？
　　
　　05-38：曾新家门外日、外
　　张强骑自行车带着向阳花在门口停下。
　　张强：新哥，向阳花不去找工厂索赔了。
　　曾新：这好，夫妻双双把家还。张强，奶奶必须赶快送医院去治疗！
　　张强：我跟叔叔讲了。
　　曾祺：（到门口）张强，你们两个进来，我炖了鸡。
　　张强：曾老师，我还有急事。
　　张强骑上车，向阳花跳上后座，走了。
　　曾祺用羡慕的目光看着张强、向阳花远去。
　　曾祺：你要学学张强，挣钱难，会做人，嘴甜！看他本本分分，踏踏实实，找了向阳花多好，两人在一起，亲亲热热。
　　曾新：妈妈，张强其实是压（亚）力山大，他要富，难啦！他和向阳花都想结婚，结不起。等着胡须鸡赚钱呢。
　　曾祺：你替自己着急吧。这样搞下去，立什么业？成什么家？
　　
　　05-39：堂屋日、内
　　曾新、曾祺、王东生回堂屋。曾新眉飞色舞。
　　曾新：我本来不想公开，妈妈，您急成这样，我就先透露一点吧。我和一位同学联系上了，可以和纸业公司签订单，种桉树，造纸用的。
　　曾祺：你种上树，他们不收了，怎么办？
　　曾新：他们来验收，我确实种上了，就付信誉金。
　　曾祺：别信！先付信誉金，你才种。
　　曾新：他们怕先付了，我不种树。信誉方面，还是我先迈出一步吧！
　　王东生：桉树对土壤和其他农作物有副作用吗？
　　曾新：没有。这种树对土壤条件要求不严，状元坳土层深厚，只是干燥一些，可以引水上山。其他，光照、气温条件，都适合桉树生长。
　　王东生：曾老师，你别生气，我插一句。
　　曾祺：我现在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哪里还有气生？
　　王东生：少生一次气，多活10年，好！我以为，要的是你儿子这种劲头，老话说，人是有一点精神的。好多人都把精神丢了。你儿子还有—股精气神，能干出样儿来。遇到难处，面临困境，不能退！
　　曾祺不高兴，也不好辩驳，转身回厨房去了。
　　王东生：你炖了鸡，母子两人吃不完。我帮打扫战场，欢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