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山中疗伤
作品名称:逃四川 作者:春雨阳光 发布时间:2015-07-21 21:05:28 字数:3449
看到洞前的那些草,学俭想到了鞋子,这些草可以编草鞋的,编一双草鞋套在脚上,可能要好得多。
学俭双手撑着身子,移动到了草边。他才发现,这些草会开花,花已经干了,白白的像棉絮。他伸手摸着花,绒绒的很暖和。这花垫在鞋子里,装在衣袖里,就像棉絮一样,不是可以防冷吗?想到这里,学俭一阵窃喜。
他抽着那些像动物尾巴一样的花,竟然堆了一大堆,如果有针线,足可以做一件棉袄。摘了花,学俭又找来薄薄的石片,费力地割着这些山草。要是有刀就好了,这石头片子实在不好用,那些原始人怎样用石头片子做工具的?他们用来做了哪些事?学俭割了一会,太慢,太费劲了,于是,他又用手扯。扯了一会,手受不了,他又用石头片子割着。
终于割了一堆草了,学俭望望天空,蔚蓝的天空,像一顶蓝色的伞挂在头上。太阳已经照在了学俭所在的山洞前,晒着学俭,有点火辣辣的,不好受。他已经没有了昨天渴望太阳的欲望,没有了昨天晒太阳的舒服感。虽然晒着难受,有太阳总比下雨好。
学俭想着,坐在山草堆旁,搓着细细的草绳,像在军营里一样编着草鞋。
人忙着真好,忙能让人忘记痛。就像顾着逃命,在泥石流沟里的石块上走,竟然忘记了痛;跳进江里顾着逃命,也没有感觉到痛;逃进山里,只顾着找落脚的地方,也没有痛。睡了一晚上,这痛就突然出现了。
刚才的欣喜和顾着割山草编草鞋,也忘记了痛。什么都做完了,学俭又感觉到了脚痒起来,痛起来。他想起了应该找刺了。这山里,找刺不难,到处都是。学俭伸长脖子,四处张望,就在洞口不远的山崖边,就有一丛刺,学俭忍着痛跛过去,小心地摘了一根刺树,回到山洞前。
学俭坐在洞口的石头上,一处一处挑着脚上的泡,挤着里面的黄水或者浓,把这些东西挤出之后,脚没有那么痒,没有那么痛了。可一接触地面,就痛得学俭打颤,两双脚全烂了。要是有药就好了。到哪里去找药?学俭看着身边的草,看着身边的树,他都不认识。他记忆里那些能治疗伤口的草和树叶,好像这里都没有。应该有的,大山里的草和树可以做药的很多。得去找,不能在这里等死。
学俭把草鞋穿在脚上,试着站起来,把身体的重量慢慢压到脚上。脚底那些泡在脚下有点像软而有弹性的沙泥,只是有点疼。虽然还是疼,但没有泥块和枯草树叶等扎进脚里疼。学俭走了两步,痛,但是能忍受,能走。学俭站在洞口,又听到了清脆的水声。那水边有草药吗?
学俭拿着昨晚磨好的树棒,像拿着长枪一样,抢把拄着地,一边扶着树,一步一步小心地往水声的山崖走去。
路很窄,路上落满细碎的石子,踩在上面有点滑,稍微不注意就会滑下山崖。学俭放下树棒,折了一根树丫,一手扶着山崖,一手扫着路上的石子,慢慢往溪水处走去。
这里是一个小平台,平台上有一潭水,白亮亮的泉水像绳子一样从天空掉下来,落在潭里,穿过平台往山下跑去。平台上长满了青草,有的像菜地里的菜,葱绿的叶子很诱人。学俭的肚子叫起来,饿了,从来到这个山上,还没有吃过东西。老人给学俭的那点干粮太少了,他算着几天吃一点,其他的时间,就打算寻找山中可食之物充饥。看到这些水灵灵的野菜,学俭心里笑了。
他试着摘了一片叶子放进嘴里,甜甜的,有点像家里吃过的。吃了一片,他坐了一会,看有没有特殊的反应。坐了一会,感觉没有不好的反应,他又摘了一片放进嘴里,坐在水潭边嚼着。
没有锅,没有引火的东西,只能生吃了。学俭又想起了干粮,但是,不能轻易动,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有这些野菜,能多坚持一天,就有了多活一天的希望。学俭吃饱了,他蹲在潭边,用手捧着洗了脸,一股凉爽传遍了全身。
学俭尊在水潭边,上下左右四处看着,潭边有一棵树,圆圆的叶片像伞一样,像帽子一样。这好像是一种药树,在海龙囤时好像见过,好像军医让他们摘过这种树的叶片,剥过这种树的皮,说是用来做药。这里没有火,没法煎熬,那就生吃吧。吃总比不吃好。学俭走到树边,伸手摘了树叶,在水潭中洗了洗,放在嘴里慢慢地嚼着。树的旁边,还有两株皂荚树,这好像也是一种药树。能治什么病,学俭想不起了。但可以治病是肯定的。
学俭折了一些皂荚刺放在衣兜里,他又摘了一些树叶,从地上捡起一片皂荚果,果已经干了。他看看树上,树上的果正绿着,他用树枝打下一些,也揣进衣兜里。学俭看看天空,太阳又被树挡着了。该回山洞了。
学俭正要转身走,看到了水潭里的石片,光光的,他弯腰捞起一片,在水里涮了涮。又捞起一块长圆形的石块,这可以用来碾草药呀。学俭为自己的发现高兴。他扶着岩壁,忍着脚底的痛,又慢慢向山上走去。学俭的脚痛着,坡有点陡。下来的时候,好像是一边扫那些砂砾,一边往下滑的。现在,学俭只能往上爬了。
来到山洞口,学俭脱掉草鞋,草鞋上全是血水和黄水。学俭摸出石片和石块,掏出怀里的皂荚刺放在洞口,留着挑浓用。他掏出树叶和皂角,在石片上碾着,碎了,成了浆液,学俭用那伞样的树叶盛着,包在了脚底,用搓的草绳捆了脚。然后,钻进洞里,靠着洞壁,静静地坐着。
最初一段时间,学俭的任务就是到水潭边摘菜叶吃,摘皂荚树叶和树果,碾成汁液状敷脚。脚的肿竟然在他胡乱的治疗中渐渐消了,浓越来越少了,他可以走的距离越来越远了。于是,他到处去找山果,竟然找到了核桃树,树上的核桃已经到了鸡蛋那么大了,但是树叶还茂盛,核桃皮还青绿,核桃还没有到成熟的季节。学俭拉着垂下的树丫,摘了两个青核桃,用石块锤破,里面的肉还有点嫩,嚼着清爽,有股淡淡的甜味。味道比野菜好多了。学俭还想摘几个来填填肚子,改善一下口味。刚拉着树丫,他停下了。不要摘了,这些核桃干了可以成为他走到家的干粮,留着吧,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提前吃。
回味着青核桃的味,学俭想起了老家,稻谷怎么样了?记得项李镇,稻谷收获的时候,就是打核桃的时候。爸妈怎么样了?妹妹弟弟怎么样了?你们都好吗?学俭想了一会家,又往山上走去。要回家,就得有足够吃的,就得先治好了脚。
最让学俭惊喜的是,他找到了一处山崖,山崖的石头上布着层白白的东西,他用指头蘸了一点尝了尝,竟然是咸的,是盐?学俭吃了几次,竟然没有中毒。以后,每天到这山崖蘸点“盐”吃,就成了学俭的任务。
就这样,学俭在山里一趟又一趟的来回中,消磨着每一天的时间,等待着脚伤的消失。同时,学俭也弄了更多的山草甚至一些树皮,编织了不少的草鞋堆在洞里。他还用树皮编织了席子,编织了一条口袋,把收集到的棉絮一样的植物花装在袋里,成了他的棉被。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这已经是第几个月圆之夜了?学俭努力回忆着,回忆的结果是摇头,他在这山里,已经不知道时间了,他只感到山里越来越冷,山上的树叶越来越老了。离家还有多远?他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学俭是幸运的,这山里没有泥石流,也没有出现狼和虎。学俭胡思乱想着,想着自己的不幸,又庆幸着自己的幸运,天竟然没有灭了他。泥石流他逃过了,船上他逃过了,雨淋他,水泡他,他竟然没有感冒。脚烂了,竟然好了!看来,天也开眼,他学俭是好人,他不是叛乱分子。天要他和父母家人团聚。想着,学俭入睡了。
一觉醒来,又是天明。学俭伸手摸身边的棍子,摸到了冰凉的东西,用手一揑,软软的。什么?学俭一惊,偏头一看,一条手臂大的蛇躺在他身边。学俭一下钻出了山洞。
蛇没有盘着一团,而是直直的像树棍一样放在洞里。死了?学俭抓着洞口的蛇尾巴,把蛇拖了出来。蛇抬起头,吐着信子看着学俭。学俭拿着放在洞口的另一根棍子,做好了和蛇搏杀的准备。
蛇没有进攻学俭,学俭也没有进攻蛇。对视了一会,蛇飞快地滑走了。学俭一下瘫坐在地上,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蛇,虽然听人说过还有更大的蛇。昨晚,这蛇怎么没有咬他?这蛇比狼和老虎还可怕,狼和老虎都会发出声响,而这蛇竟然不声不响地躺在了他身边,他睡到天亮都不知道。如果这蛇在他的颈部咬一口,他还有命吗?学俭愣愣地坐了一阵,突然醒悟了,天冷了,这蛇也在找地方避寒了。
学俭想起了那夜做的梦,那个他睡了别人新婚之床的梦。难到自己住的山洞就是这蛇的,它是托梦让他离开?该走了,身体已经好了,该走了。干粮已经没有了,山里的果实也少了,树叶在落了,山草在枯萎了。自己在这山洞究竟住了多长时间?学俭只感到很久很久。似乎山里的水果他吃了不少,山里的干果他也吃了不少。他已经完全成了山里的动物。
学俭想起了那棵核桃树。还要走多远的路才能到家?不知道。得把那一树的核桃带上。
核桃树已经掉光了叶子,核桃也全部落在了地上。如果不是想着走,如果不是没有了干粮,学俭几乎忘了这些故意留下的核桃。学俭拨着草和灌木丛,捡着掉在里面已经脱皮的核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