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看相

　　酒宴散的时候连如江有点犹豫，他想问一下王凌雪的联系方式，但却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他脸皮虽然绝对不能用薄来描述，但是很冒昧的问女孩子电话确实有点怕被别人嘲笑，万一她再矜持一下不说，那连如江就只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了。但见看那个女孩和她的同事都往门口走去，连如江怕以后没有了机会，于是咬咬牙，也快行几步和王凌雪并列，轻声细语道：“王，王同学呀，你刚才说的建筑方面的知识我真的很感兴趣，我最近也在研究一些有关历史方面的资料，我们能方便的时候交流一下吧。”
　　王凌雪又是低眉一笑，她旁边的同事和她胳膊相勾，但目不斜视，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态。“你和肖科长不是同学吗？我俩一个大部门，都在局办公室，你找到她就找到我了。”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脸有点发红，后来声调愈来愈低了。
　　“好的。”连如江很无奈，明显并没有达到目的，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目送王凌雪走出门去，不由暗叹一声。
　　他走出东湖宾馆酒店大门时候正好遇到肖木燕在那儿送客人，本来应该出现在她身边的新郎官却并不在，倒是她身后站着刚才陪他们敬酒时候的摄影师等几位朋友，连如江想凑过去打声招呼，却见肖木燕目不斜视竟似根本没有看见他出来，于是不好意思触霉头，悄悄地往旁边闪去，打算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连如江到公交站牌的时候，却见一人跑了过来，远远地冲他挥挥手，却是那个刚才给新郎新娘解围的摄影师，他手里拿着一包喜糖，走向前来递给他：“连老师儿是吧？这是喜糖，别忘了拿呀，要分享一下新郎新娘的喜气。”聊城人喜欢在老师后面加个儿缀音，见到不熟悉的都喊老师儿，连如江连忙躬身道谢：“不用不用，我不怎么喜欢吃甜的东西。”
　　“这可不行，连老师，听肖科长介绍过您，说您是东南大学有名的才子，我是她的高中同学，王勇，现在聊城水利局上班，很高兴认识您，多联系呀。”
　　连如江再度拱手：“幸会幸会。”他刚才一直对这个人印象颇深，至少在他眼里王勇要比肖木燕的老公优秀许多。“有机会去济南一定和我联系。”
　　说话间公交车来了，连如江边上车便给王勇挥手，他现在不知道若干年后王勇给他的帮助是如此之大，简直可以用沧海横流方见英雄本色来形容。
　　连如江回到济南后就开始躺在床上发呆，秦汝阳走过来用手在他鼻子上晃了一下，自言自语道：“有气儿！”然后就走开了，走了几步后却见连如江没有后续反应，便又惊奇的回回头看他，见他大瞪着双眼看着天花板方向出神，而不是像平常那样张嘴就骂，就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咋了？中邪了？”
　　连如江依旧不理不睬，只是发呆，秦汝阳叹口气：“这娃傻了。”
　　“秦二儿，”连如江开始发声，“你相不相信一见钟情？我今天遇到了一个女孩，漂亮的一塌糊涂，而且，对我好像很有意思，你妈的，你等我说完你再走！”见秦汝阳自顾自的推门出去，连如江大喝一声，回答他的是一声关门的声音。
　　连如江开始给王凌雪写信，比照肖木燕的地址，第一封信写的花枝乱俏，但是他不知道要表达点什么意思，就是写了一下仰慕之情，说自己很喜欢历史，写王凌雪上次给他讲的建筑学知识他想多学习学习，问她有机会来济南玩吗？闲言碎语写的很多感叹词，连他自己读了都觉得有点酸，犹豫再三终于给王凌雪寄出去了。
　　肖木燕的婚假是20天，她和老公去了江浙沪旅游了十几天，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却听见同事说有个济南的同学电话找了她好几次，她知道肯定是连如江，济南熟悉的同学也就是他了，开始她以为连如江是关心她，并且为了婚礼上的行为给她道个歉，便喜滋滋的夸奖这小子有点良心，但到了那天真正接到连如江的电话时，才知道这家伙居然是打听王凌雪的情况，不由马上气炸了肺，她和王凌雪只是很平常的同事关系，虽然都在一个大的部门，但办公室却隔了好几个房间，而且听连如江压低声音絮絮叨叨的说写过两次信，但一直没见回信，想麻烦她去探听一下是不是没收到之类的话，便更是火上浇油一般，尤其最近新婚燕尔劳累一直没逮到撒气机会，便冲着连如江呵斥起来：“你不看看自己的情况，人家是高干子弟你知道吗？她爸爸是我们聊城东昌府的常委，追她的男孩子一批接一批的，你也不那个镜子照照自己，像你要钱没钱，要家庭没家庭的居然想吃天鹅肉，我呸。”
　　她又想起老公哪天被摧残的情况，李科长好几天都没返过劲来，现在见了白酒别说喝，闻闻都想吐，更是一肚子火气：“连如江，你现在是越来越多堕落了，就在我结婚的喜宴上看了人家几眼，竟然就花花肠子，想追人家，好呀，你自己来聊城，我帮你？门都没有。”
　　连如江没想到肖木燕火气这么大，好在他和肖同学打交道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知道她直筒子脾气，说过就忘，便转移话题：“木燕，燕子妹妹，稍安勿躁，你看看你现在怎么成了一个泼妇了。我可是有个关于你的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一个？”他开始嬉皮笑脸。
　　“你怎么知道关于我的消息？又准备忽悠我，我告诉你连如江，我忍受你已经足够了，你要再惹我，小心我去找你妈控诉，说你不找女朋友是还对南京的那个人念念不忘。”
　　“停停，STOP.”连如江打电话可不像肖木燕那么嚣张，按道理他们设计部是不能开通长途的，他是通过给办公室的电话管理员行了条烟的贿才开了长途功能，因此上也就低调的多，“燕子，真的，我最近得到了一本奇书，我致力于研究取得了突破性进展，我结合你的面相，给你判断一下前程，结果有了很大发现，想不想听？”
　　肖木燕心里有点发痒，毕竟每个女人都自己的前途命运都多少有点好奇，而且她了解连如江的本事，这小子尽管精灵古怪，实话不多，但聪明绝顶，而且旁门左道的确擅长的很厉害，在大学的时候就曾通过给教授看手相，混了一个专业课优秀的评价，要知道当时的教授可不像现在的牛头马面都可以教课的，没有真才实学是很难上的了讲台，居然让学生都给解析命格解得头头是道，说明这小子有点内涵。于是就坐下来喝了一口茶，故意的让对方等几分钟，才慢慢的拉长声音说道：“好吧，且给姑奶奶说说，看你说的有没有道理，要是把我哄高兴了还算罢了，要胡说八道我就去王凌雪房间直接讲你和大学女朋友的事情。直接断了你的念想”
　　“最毒妇人心。”连如江心中暗骂。说心里话他还真的不敢招惹肖木燕，毕竟对他知根知底。“好吧，你知道吗？燕子妹妹，我现在看相水平又长进不少。我上次看你的时候从你脸上判断了几个问题现在给你说说。”
　　“啊哦，现在快成半仙了，你水平提高了，怎么眼还不瞎，记得你给我讲过看相的都有残疾。”肖木燕不改毒舌本色，原来的时候连如江给她讲过算命的大道理：天道有七十二侯，每侯各管金、木、水、火、土五行数在内，为360日而成一年，此终而复始而成太极。地道有七十二行业，各施其职而成凡尘世道，看相算命这一行是在泄漏天机。所谓天机不可泄漏，否则会遭天谴。所以真正的算命高人往往身有残疾。
　　连如江在肚子里已经把肖木燕骂了几十遍了，用句文明词腹诽吧，要不是现在有求于她，早就把电话扣了，但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但不敢发火，还得低声下气：“燕妹妹，我那天给你看面相就想告诉你好消息，看你地格丰厚，眼有卧蚕，主生男孩。不信我给你打赌？”
　　“是吗？”肖木燕不由喜滋滋的，她老公家俩世单传，她一直就想着生个男孩延续香火，尤其现在独生子女政策如此严格，身为公职人员基本上都是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生育二胎，自从她结婚的那天起，她婆婆就搞了许多的生男秘籍的一些中药方子，让她半年时间调理身体，然后无论如何也要生个男孩，现在听着半仙一席话，觉得心里很高兴，甚至都忘了婚礼上他把自己老公惯了个半死的情景。
　　“还有坏消息是什么？”她忽然想起刚才连如江的那句话，“一气说完，别磨磨蹭蹭的。”
　　“这个……”连如江有点犹豫，决定还是实话实话。“你老公面色不好……”他边说边再考虑措辞
　　“我老公脸色不好是你喝酒灌得……”肖科长忽然又想大发雷霆，那个事情对她的伤害实在太大了
　　“不是不是，你等我说完。燕妹妹，我记得你老公属猪，你属牛，你如果要孩子最好别属老鼠，亥子丑三会水局，你老公脸上有块暗记，压住了北方，我读的那本书上说这样很容易对你们家不好。我这也是一家之言呀。”连如江字斟句酌的把这句话说完了
　　“说完了？就这点事情指望我去给你做媒？好像不够吧。”现在轮到肖科长奇货可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