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新地点新规则

　　星期五的早上，我按时来到学校。由于我们的书没发，老师几乎都没来，我们上的都是自习，所以这几天我们过得都很宽松，时间过得也很快。书上说能量是守恒的，或者我们的时间与外部的时间相加的和是不变的。当我们觉得浑身很松的时候，外部的时间总是过得很紧，很快。当我们情绪紧张心跳的频率加快时，总是觉得时间过得好慢，流动得好稀疏。或者度日如年就是从这儿来的……
　　当我们听到教室外面哗哗的脚步声和嘈杂的话语声时，我们的心也开始跟着晃动起来，我试着抬起头透过窗户向外看，也不知走廊里发生了什么，好像是老师们在讨论着什么。
　　“同学们注意一下，”一名男老师站在教室门口，看了看我们教室里的阵容：“一会我点过名的，都去五班。”
　　“他就是周兴？”国栋在一旁戳了我一下：“他的头还真亮啊。”
　　听后，我便特别地瞧了瞧这位男老师的额头，实在忍不住便偷偷笑了起来。刚兴奋没两下，周兴的英雄事迹便“跳过”围墙冲入了我的大脑总部，此时我便转变神态，开始祈祷上天，千万别让他念到我的名字。
　　“刘冬，王鹏……周梧桐。”一个个同学出去后，周兴也念完了名单。
　　我的魂魄重重地跪在地上：“感谢上天对我的恩赐，我要生生世世报答您……”
　　周兴走后，我跟国栋忙击掌庆祝。
　　最后，一班的班主任将我挑选到了他的班级，当我离开这个我呆了四天的三班时，我一点也没留恋。大概是我很想再换一个环境吧。
　　
　　当我再次走进新的班级，我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打量班里同学的相貌。我的这种想法好像不受我的控制，让我不得不承认这是自己的一种本能。当我回到班还没来得急坐下，我们的这个新班主任不知为何竟把我们叫了出来。
　　“女生站一排，男生站一排，横着站。”新班主任非常老道地指挥着我们：“李雄在哪儿？”新班主任伸长着脖子来回扫着我们。
　　“到。”随着一声小小的声音，一名男生微微低着头从人群中走出。
　　“你过来。”新班主任微笑着将他叫到身旁，接着便指向班里的一个座位：“看见了吗？你去中间最前面靠南的那个座位。”
　　听到这位班主任的话语，我顿时明白了他为什么要叫我们出来了。看着同学们一个个地走出队伍，我的心跳也开始加剧起来。我又开始祈祷，祈祷班主任可以给我安排一个好的座位。就在大片大片的同学走后，整个场地中就我们几个人还在原地不动地站着。
　　“就你们几个了，这就好分了。”大概班主任刚才太累了，猛地一看到稀稀疏疏的人群，一股舒畅的笑声开始震动着我们的耳朵。
　　“你们谁是吴咒啊？”
　　“我，老师。”我慢慢走向前，直直地看着新班主任随风飘动的衣角。
　　班主任轻轻搂着我瘦小的身体，慢慢将我带到教室门口：“你就在中间最后的那一排，最靠北的那个座位。”
　　我看了看满屋子的人群，他们身上聚集的威势一下就把我的神态给打得不知东西。此时的自己也顾不了那么多，我的那种根本控制不了的腼腆笑容又显露了出来。我看着前方老师指定的目标，一步一步地向那个地方靠近。现在的自己远远没有刚来时的幸运，整个班里没有自己的一个老同学，也不知国栋被分到了几班。现在的自己看了看四周，便继续刚来时没有完成的工作。虽然坐在后面，但是一幅美丽的背影也能让人享受一翻，往往美丽的背影都会让人有无数地遐想。
　　当最后一名同学威武雄壮地走进教室后，班主任也跟着走了进来。
　　“大家刚来要注意保持安静，千万别说话，万一让学校领导查到了，那你可就危险了。别当这个出头鸟，大家先自己看看书，老师先去开个会。”
　　话后，班主任在我们中间走了一圈后，便走出了教室。就在班主任刚出门的那一刻，教室里就想起了桌凳来回挪动的声音。
　　
　　我所在的中间有四排，靠墙的各有两排。我看了看坐在我右方的三个同位，在他们貌似低沉的神情中，我看不到他们心中的任何信息。就在我静静思考的时候，我最右边的两个同位不知怎么的却热火朝天地说起了话。他们说话时的表情跟刚才低沉的面孔完全不是一个人，开始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但是当我看到他们俩放荡的神情时，我才相信自己并没有眼花，只是自己被欺骗了。
　　这个新班主任跟我开始在三班时的班主任差不多，都是个中年男子，只是这个新班主任的个子要高一些，最起码得有一米七五左右。但是他消瘦的体型，却显得他很高，猛地一看就像是个庞然大物一般。
　　我最右边的两个同位以前大概是同学，不然也不会那么聊得来，也不知老天为何如此眷顾他俩，竟会让老师把他俩安排到了一块。或者是眼睛高度的原因，眼皮底下总是会成为我视野的盲区。向四周瞅了瞅，竟没一个认识的，我只好收回神态，把它放到了我的桌子上。我们用的桌子都是国家发的，两个人一张一体桌。现在想想都有点好笑，我竟然忘却了自己身旁还有一位新同学。就当我把眼睛投视到桌子上时，一张陌生的面孔便慢慢出现在了我的余光当中。我悄悄地观察着他的神态，他暗淡的面孔告诉我，他的心很烦乱，并且还有点失落。也不知他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他不舒服？我慢慢把眼睛正视着看向他，我尽量把声音放低，试着去跟他打个陌生的招呼。
　　“哎，你叫什么名字啊？”
　　他听到有人特意跟他说话，便转过头看着我笑了笑。
　　“孙鹏飞。”他缓缓在旁边的纸上写下他的名字，并轻轻念道。
　　“你呢？”他反问道。
　　“吴咒。”我也学着他的方式向他说道。
　　“那你家是哪里的？”
　　“我家在……”
　　他的手底下一直压着一本书，据我了解，这本书应该是他借来的语文教材。他跟我说话的时候，眼睛还时不时地往书上瞟几眼。
　　“来到学校这几天感觉怎么样？”我试着深入地去跟他交流。
　　他的眼神依旧在我和书本之间晃来晃去，他眉头微皱：“还…还可以吧，就是觉得有点不舒服。”
　　“嗯，确实，我也感觉有点别扭。”
　　我把眼睛调了一个方位，又扫了一遍班里的情况，看到密密麻麻的人头，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大概是有点不习惯吧。
　　刘鹏飞听后马上转眼看向我，不知他为什么会撇下书本，他的神情开始露出喜色，大概我的这句话戳到了他的内心深处。
　　“就是咱的座位太靠后了。”
　　“唉！我也觉得这位置太靠后了。”
　　虽然他依旧皱着眉头，但是我看到了他的兴奋，或许他看到了我和他之间的共性。
　　“这刚来就在后面，以后还能学好不？这个班主任真是……”
　　说到此处他很自然地停了下来，虽然他没说后面的话，但是他的语气与神情已向我表达完毕。虽然一开始我一看到这个位置，我也有与他相似的想法，但是片刻过后，这种想法就随着时间的流动慢慢淡化了。安排好座位后，我就明白了班主任内心的一点想法，这也很正常，我都快习惯了这种方式，如果不是这样，我可能会觉得不自在。
　　“咱调个位不？”孙鹏飞显得有点着急。
　　调位？这个自己说的也不算啊！调位你还用个“咱”，你也太客气了吧。
　　“调位？怎么调啊？”我向他询问道。
　　“俺叔跟这个学校的一些老师关系很好，回家我让爸爸跟俺叔说一声，让他找个熟人帮我调个位。怎么样？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调啊？”看他兴奋的样子，大概是刚想到这茬。
　　听到他的话语，我不免有些激动，大概我的这种想法一直都在我心中深深地埋藏着。
　　“我觉得这儿挺好，我就不调了，谢谢啊！”我微微一笑，随便找了个理由拒绝了他。
　　我不想无缘无故地欠别人什么。
　　“虚！有老师来了。”一股强劲的柔声从窗户那儿快速传来。
　　这位同学的一声喊，班里顿时平静如空。不知这位同学来自何方，师承何处，听他语调的专业程度根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比得上的。
　　正在安稳睡着的前门，一股霸道的冲击力一下就把它从梦乡中拉了回来，我无法偷窥到它的表情，不知它愤怒到了哪种境界。
　　
　　“同学们保持得不错，”班主任站在我们前面，很欣慰地看着一动也不动的我们：“看到同学们这样的状态，我非常得高兴啊。”接着班主任便关上教室门，走上讲台：“同学们先停一下，我说几个非常重要的事儿。”
　　这毕竟是开学以来，老师第一次如此严肃的讲话，不管是谁，都放下了自己手中的事，抬起了头。
　　“我先介绍一下，我姓朱，我教大家生物课，一会儿我给大家开完会，就把咱的课程表贴在前面。一会儿我得找几个人把咱们的书搬过来。”
　　听到班主任说，要搬书了，好激动啊，终于能看到新书的模样了。
　　“首先是大家自身的问题，根据学校的要求，大家不能抽烟，不能喝酒，不能打架，不能上网，也不能谈恋爱。”
　　对于班主任说的这些，我都很陌生，自己从来都没接触过这些东西。
　　“大家还小，如果你喝酒抽烟成瘾的话，你自己想想，如果你真是这样的话，你成啥人了？”班主任看着我们停了下来，大概他想看看我们的反应。“流氓痞子！那都不像个学生了，如果要学校逮住你，你就不用上了。往届的学生，哪个班都有几个吸烟的，我觉得今年也不例外。如果咱班有我说的这样的同学，我希望趁现在赶紧戒了，不然以后你可就麻烦了。还有这个打架的事儿，”班主任说到此处，他反感的情绪便不自然的露了出来。“现在的学生是越来越大胆了，啥事都能办出来喽，打架斗殴能解决啥问题啊？他打你一棍，你再打他一棍，有意思吗？这学生的智商是越来越低了，都没脑子，都不会好好想一想，你父母生你干什么呢？专门让你来打架呢？往年的学生都得抓几个到派出所，有可能某些同学家大势大，打个架可能没事儿，我认为绝大部分同学，警察都能治得了你。前几年有的学生都有打老师的，这样的人简直是无法无天，心里都没一点数啊？当时我就想，这一帮子东西怎么跑这来了？你们也不想想，你打架出事了，你父母咋想？你父母该咋办？”
　　我听着老师的叙述，不知怎么的，我的心突然变得高涨起来。我最右边的两个同位也不知怎么回事，竟然偷偷笑了起来。
　　“你们平时也好好想想，打架对你能有什么好处？这事儿，学校发现谁就开除谁。还有这个上网的事，我相信大家都在电视上看过，有些孩子因为上网着迷杀人的事。有一个人向他妈妈要钱上网，他妈妈不给他，他一狠心就用砖头把他妈妈给砸死了。你看看这东西多害人，网这个东西能让人着迷，能吸取人的灵魂，你上的时间越长你就越没精神。大家千万别做这些傻事，拿钱到处扔。咱们镇上的网吧我都知道，如果你上网让我逮住了，你就等着吧，我非得把你家长叫学校来，跟他说说这情况。最后一个，就是谈恋爱的事儿，这件事可以说是屡禁不止。你们千万别忘了，你们来是干嘛的？来学校找对象的？如果你有这样的心思，你趁早别上了。你们现在谈恋爱对男女双方都没啥好处，万一出点啥事儿，你们根本承担不起。你们记住，你们现在谈恋爱就是错误的，就是愚蠢的。以前有的女生特别傻，甚至用几个糖就能把她哄走，男生还好点，女生要是出点啥事你说该咋办吧？所以说女生平时得自重，别那么多没用的事儿。想谈恋爱去高中，别在这儿，高中漂亮的女生多。这是最主要的五条，谁要是敢触犯其中任何一条，你想上学都没门。根据这两年的经验，现在大家的生活都好了，手上都有钱了。有些学生上课竟然敢玩手机。有些学生见别人有手机就缠着家里人给他买手机，你也不想想，你来这儿干嘛呢？你的业务能有多忙啊？还得拿个手机，二十四小时不离身，上课还得拿出来玩玩。现在这学生是越来越大胆，越来越有本事了，你的生意能做多大啊？你如果有事儿，想打电话，就去咱学校里的代销店里去打，那里还不贵。我要是抓住谁有手机，你就别想要了。”
　　听班主任说到这里，不知怎么回事我竟然紧张地浑身打颤，生怕自己犯什么喽。
　　“好了，我说个跟大家切身相关的事。接下来咱班得选个班长，大家都不熟，我来指定个就行了。”
　　刚才紧张的气氛，被班主任的最后一句话“咔嚓”给剪断了。班主任走下讲台，从右往左，从左往右，看了一遍又一遍。
　　“就你吧，”班主任拍了拍我左前方的一个极其壮硕的同学：“你当班长行不？”
　　那名同学好像很惊讶，他扭过头看着班主任，在班主任的吸力下缓缓站起。
　　“行！”
　　这个字他说得虽然很坚定，但是总让我觉得有点别扭，难道是他紧张的原因？班主任听后笑笑，大概他没想到，班长这么好选。
　　“那就你当吧。你叫啥名？”
　　“梁坤。”
　　“别跟我说，跟同学们说。”
　　“我叫梁坤。”他有点为难地小吼一声。
　　“嗯，坐下吧。”
　　“下个星期，咱们晚上得上课，那么要住宿的同学就把你的被子带来，我看谁要住宿，举一下手。”接着班主任拿出一张纸：“谁要住宿的话，谁就在这上面写个名……”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在外面住，不过，自己并没有为此而悲伤。我倒是有一种很想离开家的冲动，或许正是如此，我才对学校的宿舍非常地向往。我幻想着离开家不受父母管制约束地潇洒，在学校住，晚上就不用再写作业了吧？这种想法我一直保持了好多天，当我住进宿舍后，我才恍然大悟，老师晚上是不留作业的，回家的同学也不用写作业。突然，我感觉到自己好笨，竟然没想到自己的思维会有这么大的漏洞。
　　毕竟自己是第一次住校，星期天下午来的时候，妈妈就千叮咛万嘱咐。
　　“在学校可别睡那么晚，饭要吃好……千万要记住，别在学校里闹事，在那儿了可没人帮你啊。学聪明点。还有啊，不能上网，好好学习听见没？”
　　在妈妈的话语下，我只管使劲点头：“嗯嗯嗯，知道了……”
　　如果没什么特殊情况，我都是星期天下午去学校。说起第一次，不激动怎么可以，当我跟小田来到学校后，我的心几乎快要跳了出来。或者是它太急了，它大概很期待宿舍内部的面孔，因为那是它主要休息的场所。
　　“你这运气真是太好了，这新宿舍楼刚建好你就能住进去。我顶多能住两年，而你就不一样了，你能住三年。”
　　小田浓重的“怨气”不断向我冲来，大概他的“怨气”太过阴冷，解个捆被子的绳，差点快让我虚脱殆尽。当我走近宿舍前，我竟然不知要进哪一个房间，我心想，这下可完了。
　　小田在前面见我停了下来，便问我：“怎么了？咋不走了？”
　　“我要去哪个房间啊？”
　　看到宿舍下来来去去人群，和密密麻麻的宿舍门时，我一下蒙掉了。小田看到我的模样，不免有点失望。
　　“那门上应该有你的名，对了，你班主任统计住宿的人数没？”
　　“什么？”听到小田的话，我好像有那么点印象：“统计了。”
　　当时班主任让住宿的同学写名的时候，我根本都没弄明白他为什么要让我们写名字。“那就是了，宿舍的门上肯定有你的名字，学校已经分好了，你去找吧。”
　　听小田的语气，貌似有点嘲笑的意味，开始激动的心也慢慢低沉了下来，“期待”顿时化为乌有。
　　“我先去找宿舍了，走了。”
　　我点点头，什么话也没说。当我走进贴着我名字的宿舍时，我并没有多么惊讶，好像这种场景在哪见过，景象甚至很清晰。宿舍内的几个同学见我进来，都纷纷看向我，不过都没说话。或许是我长得太抽象了，我这色彩暗淡的面孔，根本就像空气一样，或许我已经跟空气融为了一体。我看了看上下铺的床位，自己来得真是太晚了，被别人视为好位置的下铺都被先来者给抢占了。而我随便挑一个上铺，便把被子扔了上去。当我扔下被子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身上好轻，也好累，顿时“浑身无力”便又席卷了我的全身。
　　
　　“快点，小窦，外面有一个美女，快点来……”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学生慌忙地冲进我们的宿舍。
　　“真的？走走走。”那个叫小窦的同学好像忘却了一切，真不知他知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跑出宿舍的。
　　我本想也跟着他们出去看看“风景”，但是我感觉浑身提不起来气，大概是这里给我的感觉太陌生的原因，瞬间让我迷失了我意识中的方位。有人说内部混乱之时，容易打败仗。或者现在我就是这种情况，我的大脑还在寻找着新的方位，全身的能量都集中在大脑中，全权归它处理。如果我以这种状态去做事，去学习，肯定会一塌糊涂。
　　晚上睡觉的时候，宿舍里的人基本都到齐了。没想到我那三个同位也在这个宿舍。
　　“孙鹏飞。”我冲着刚走进门来一人喊道。
　　“吴咒！”
　　“没想到你也在这儿，你在哪个铺啊？”我问道。
　　他指了指我下面的床铺。
　　“这个。”
　　“是嘛！我在你上面……”
　　“你叫啥名啊？”最右边的那个同位突然问我。
　　正准备脱衣睡觉的我，缓缓直起腰：“我叫吴咒。你呢？”
　　“我叫梁鑫。”
　　接着我又顺势向另外一个同位打了个招呼：“你叫啥名啊？”
　　“我也姓吴，我叫吴崇斌。没想到咱俩还是一家子，真有缘。”
　　我们宿舍十人接续打过招呼后，都各自干起了自己的事。星期五班主任说不让带手机，没想到，宿舍还是有两三个人把手机给带来了。听着他们狂按手机键发出的声音，不免有点好奇，不知他们在玩着什么。我们几人虽然不熟，起码也算是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