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新的起点

　　放假的时候，小田曾好几次上我家来找我，每次他都会跟我说一些他在初中的生活。
　　暑假时爸爸带着我到初中报了个到，当时我一进去，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种宽松的感觉。当时那是第一次进这所学校，当然陌生感那是必须有的。我和爸爸并没有在学校里过多走动，只在办公楼报了个名就离开了，就算那个和办公楼挨着的教学楼我也没过多地注意，因为我不知道办公楼旁边的楼层是干什么用的，就连那座楼是几层我都没记住。爸爸走进学校不免有很多感慨，爸爸说，他从毕业之后就再没来过这所学校，那时候有很多房子还是用泥土垒起来的。
　　等小田收拾好行装后，我们俩便骑上车踏着田间小路，走向那个我没有任何记忆的地方。我的小车一直跟着小田的车轱辘，顺着他以前行驶的小道慢慢“开近”那所学校的领地。
　　在路上，小田问我：
　　“咋样？上初中好不？”
　　听到他的发问，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因为我心中好乱，大概是紧张的原因。
　　“我没啥感觉。”我微微摇了摇头，看着小田的车轱辘，一会靠近一会又远离……
　　暑假的时候，爸爸带着我是从镇里走大路过的，直接冲向了学校的大门，而小田平时走的却是比较近的一条小路。当我们俩靠近一座大大的围墙时，我的感知告诉我，我们的学校到了。
　　“这是咱学校的围墙，你没来过吧？”小田指了指我们正在经过的围墙。
　　沿着围墙到大门，我们已经走过了半个校园的轮廓。我们的这所学校地处镇里的南边，从学校骑车到镇里差不多得用十多分钟，学校的周围全是田地，旁边还有一个砖窑。
　　走到学校的大门口，我发现好多的学生跟我们一样都纷纷从车上下来。我看着繁杂而又一致的人流，我想回忆小学的那种感觉，却什么也想不到。说句实话，除了去集市上赶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的人，看到他们，我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这大概是我们几近波动的脑电流，在相互吸引着我们。我推着自行车慢慢走进大门，我更加留意地向四周看了看。
　　“跟我向这边来。”小田的声音引领着我车子的方向。
　　于是我跟着他把车子停到了一个貌似车海的地方。停完车子，我向四周看了看，到处都是小路，我一时也不知该向何处行走。
　　小田向里看了看，而后又拍了我一下，指着一个大大的人群：
　　“阿咒，你去那儿，那个地方贴着你所在的班级，找到你回班就行了。我得先回班报个到，你自己去找就行了。对了，中午放学后，在楼下的那个中间的乒乓球台那等着我，我领你去食堂吃饭。”
　　话刚说完，小田便挤出这个车海，缓缓向教学楼走去。我按着小田给我指的方向，也学着小田的身姿挤出了这个地方。我刚走出停车场，就发现一个小学的同学正和几人说说笑笑。
　　我激动地走近他：“嗨！王坤。”
　　“呦！小咒，你啥时候来的？”王坤扭过头欢笑着看着我。
　　“我刚来，你呢？”我看到他，好像是多年未见得老朋友，没想到能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相见，顿时几张清晰而又遥远的图片开始在我脑中窜行。
　　“我来了好一会了，你看你在几班了没？”他此时的笑容让我不自觉地拉出了当时我们前后位的画面，怎么说我们也是同一片青瓦下的伙计。
　　“我还没看呢，你在几班啊？”我顺势问道。
　　“我在五班，你先去看看你在几班。”王坤好像很着急，拉着我将我“塞进”了那个庞大的人群。
　　我挤挤推推，终于在两个人身体留下的细缝中看到了那个广告牌。我快速地扫描着上面贴着的信息，从信息上我得知，这里总共有六个班，而我被分到了三班。三班？我的脑子里开始出现这个大大的数字，接着我从人群中欣喜地挤出。
　　“看了吗？”王坤一直在人群外等着我，他见我出来，立马走到我身边，“你在哪个班？”
　　“三班。”
　　“什么？三班？”王坤听后显得有点失落，他的神情中不知为何会露出一丝令人怜悯的气息。
　　“我问了好几个同学，怎么就我一个人在五班啊？我的命也太苦了吧！”
　　苦？怎么会哭呢？难道……
　　我听后笑了笑，试着安慰他：“这怕啥，咱们离得这么近，几乎跟在一个班没啥两样。”
　　王坤依旧表情不改，微微皱着眉头：“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你肯定不知道五班的那个班主任有多厉害，我在小学的时候就听过他的威名。”
　　“不会吧？”听后我不免显得有点惊讶，紧接着，王坤刚刚落下的话语突然冲破了我记忆深处的一道屏障，我惊讶的神情猛地拉长。“哦…哦，我知道了，我听俺庄上的一个人说过，那个家伙叫周兴对不？”
　　“对对对，就是他。”王坤听到我的话语，好像是得到了天使的恩赐一般。
　　“俺庄上那个，他今年上初二，他当时初一的时候也是在五班，他还跟我说有一次他迟到，一下就被那个周兴提到外面一顿揍。那个家伙还是个秃顶，听说他那个头还反光。”
　　王坤听后，刚才的失落感早已不知跑到了何处，大概是他把我当成了同一“战线”的战友。
　　“唉！没法，这都是命啊！”王坤深深的一声感叹又引出了刚才的失落。
　　“没事，管他干嘛？走，咱先去班里看看。”
　　“走走走……”虽然王坤一脸的失落感，但是他的笑容一丝也没有减少。
　　
　　我不知道那时候我们这些十二三岁的小孩子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感慨，或者是怕，或许是思路的庞杂，也可能是主心骨太弱，方向不明确。慢慢我理解了小孩子为什么要爱护，为什么要教育。生活和社会不是婴儿的世界，那是一个婴儿到老年创造出的环境，思路相当繁杂。一个小孩子什么都不知道，根本不会理解一个成长了许多年，并且由成年人主导的社会。所以孩子要爱护，要多给他们施加养分。就像一个刚刚长出的树枝，它需要下面的老枝给它输送养分，而新枝还可以产生生长素，并且还会向老枝输送生长素，以缓解老枝的衰退，并且还会让枝干更加的粗壮。
　　我们人也像植物一样，主干是不变的，新枝怎样长那是它自己的事，老枝的任务只是向新枝输送养分，养分到了整体自然会成长。
　　和王坤分开后，在茫茫的人群中也不知他有没有回班，而我开始寻找我的班级。我抬头看着门上的班牌，一……二……三……
　　或许这第一天我来得是最晚的一个，我往班里一扫，只是密密麻麻的人头，也不知这些人头我有没有见过。
　　“吴咒！”一个轻轻的声音猛地冲进我的耳朵：“向这边来，这边有座位。”
　　我站在一些极其陌生的面孔中，顺着声音飘来的方向看去，一个人正欣喜地向我摆着手。
　　“国栋！”我的脸皮不自觉地一松，瞬间便改变了我行进的方向。
　　“快快快，坐下……”国栋指着他旁边的一个空座激动地笑着。
　　“你也在这个班里！”又见到一个老熟人，我是又惊讶又激动：“你啥时候来的？”
　　“我比你来得早，我来的时候班里还没几个人来呢。”
　　“这班里还有咱以前的同学没？”我微微站起身，向四周看了看。
　　“没有了，就咱俩，我早看过了。”国栋抓着我轻轻将我拽到了凳子上：“你没来之前，我还以为这儿就我一个人呢。”
　　
　　班里嗡嗡的声音一点也不亚于小学里的读书声。四周声音的碰撞好似氢弹爆炸前的情景，或许只有融入才能积聚力量。这里我看到了人的本性，人总是喜欢与外界的事物交流，就算是，你在摆弄一个物体，那么你也是在跟它交流信息。
　　听妈妈说，我小的时候爸爸给我买过很多积木，可是我都不喜欢玩，都把那些积木给扔了。或者就是这个原因，我的智商才变得低于常人，总是被别人骂。能找到一个跟自己有点共性的人来交流信息，或者也很不容易。
　　“幸亏没被分到五班，要不然可就惨了。”国栋很庆幸地摸了摸胸口：“那个班的班主任你知道不？”
　　“知道，不就是那个秃顶的周兴？”说出这句话，我庆幸的表情也不自觉地显露了出来。“对了，那个王坤在五班，刚才我来的时候见他了，我要为他祈祷。”
　　“还有咱别的同学没？”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听王坤说，目前五班就他孤单‘一人’……”
　　由于刚来的冲劲，我俩说说笑笑，也渐渐忘却了外面的世界。不知为何，国栋的脸色突然一变，瞬间暗淡了下来。
　　“你可能不知道，咱有好多同学都去实验中学上去了，有可能以后一次也见不上了。”
　　当时的自己也管不了那么多，也没什么情义不情义的，我还是面色不改，并没有受到他的影响。
　　“管那么多干嘛？一切都是缘分，实验好不好那是它自己的事，咱的命也没那么好。”
　　国栋脸上忧愁的表情好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也不知他在为什么心烦。
　　“你说的也对，孬就孬吧。不过这个学校不太平，在小学的时候，我就听俺哥说，这儿经常有打架的，什么操场，墙外边，都是打架的场地。”此时的他从无神慢慢变得严肃起来：“我给你说，千万别跟别人打架。俺哥给我说，这事尽量别参与，当时俺哥就是参与打架被学校报警抓到派出所里去了。俺哥还跟我说，以前他的同学晚上放学了经常去学校外边堵他的老师。第二天那老师被揍的青一块紫一块地来学校了，还在班里嚷嚷着要怎么怎么样。”
　　国栋说到此处竟没忍住哈哈笑了出来。刚才国栋说的场景不断地在我脑海里演义着，想想就激动，那简直太爽了。紧接着我又偷偷瞄了瞄自己，我一看到自己瘦小的身板，打架？好像不太适合我。想想就想想吧，毕竟想想也是一种精神享受。
　　“对了吴咒，我给你说……”突然前方“战况”的改变，国栋一下就刹住了嘴，刚才混乱的情景唰的一下静了下来。
　　我二人还不知怎么回事，便伸着脖子向前看去。只见一个个头不高的中年男子庄重地站在门前。
　　
　　“大家刚来到，尽量别说话，大家互相交流交流老师也理解。我就是大家的班主任，我姓刘。”说着，班主任走到我们当中：“我相信大家都是好孩子，都很听话。我现在先点一下名，听到名字的，举一下手。……刘艳！”班主任向四周扫了扫，一名同学也缓缓放下了手：“李鑫……”
　　班主任一一点完后，又向我们看了看，直到他收到了满意的回答，才慢慢回过了头。
　　“大家先自己看看书，我要告诉大家一个消息。到后天我们要举行一次考试，考试完了，我们还得分班，所以大家提前准备准备，看看以前的知识忘了没有。”
　　“老师，考试考哪里的啊？”一名同学很是疑惑地问。
　　他的这一问也表达出了大家的心声，我们都纷纷看向班主任。
　　“那肯定是大家六年级学的东西，大家不用担心，好好复习吧。”说完，班主任便转身走出了教室。
　　就在班主任走出教室的瞬间，整个教室又恢复了原先的状态。
　　“哎，这个班主任怎么样？”国栋用胳膊轻轻戳了一下。
　　我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想了想：“还不错吧，挺好的，挺和气的嘛。你说呢？”
　　国栋点点头：“是，是挺和气的。”
　　本来兴致高昂的我，又被“考试”拉到了低谷。
　　“刚来就要考试，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国栋听后，神情不知怎地就慌张了起来。
　　“你不说还好，你一说我又想起来了，愁死人呢！我还是看看书吧。”国栋也开始低下头，慢慢进入了课本当中。
　　
　　也不知为什么，这位新班主任一来，班里竟安静了许多，只有个别的地方，残留了一些翻不起来的“浪花”，其余的新同学也纷纷进入了国栋的这种状态。而我，由于没有人跟我说话，也渐渐进入了“日落”的状态。不知道为什么大家一听见考试，都变得安静下来。难道大家是因为害怕考试吗？那么为什么要害怕考试呢？大概考试可以证明一些东西，可以证明人所需的东西。如果得不到这种所需的东西，人们就会失落，这也是人的本性。考试可以证明自己是强是弱，是好是坏，我不知道考试为什么会有这种力量，大概考试的力量来源于操纵它的物体，可能我的强弱是管理我的人评判的。人没有不争强好胜的，而考试就可以证明强弱，人们怕它也是很正常的。
　　我的手底下放着一本几乎已成为恒态的书，我开始试着看向周围的新同学，他们给我的感觉大概就是陌生，长大以后，我都无法真正领会“陌生”到底是怎样的一个词汇。
　　我的眼中不断地转换着新的影像，特别是一些女生，好看的我都会多看上两眼，然后再回过头来回地瞟来瞟去。以前小学的时候，人数很少，而且有一些都是六七年的同学，他们在我心中几乎没有了美丑之分，大概是眼睛看僵了吧。而这次换了个新环境，我竟会不自觉地去分美丑，这个应该跟我的基因有关系。
　　这时的我以美丑来分类别的心不知道为什么会猛地表现出来，我根本没意识到以外表来分善恶的严重后果，或者这是正常的，因为这是人的本性。有人说现在是个看脸的时代，现在想想都会觉得有点可悲。这无疑表现出了人心的黑暗，竟被自己的生理所主导。孙子说，兵者应当收敛而内聚，不应散漫。备左则右寡，备右则左寡，备前则后寡，备后则前寡，无所不备则无所不寡。而现在的人大多以貌取人，自己认为丑的就排斥，认为美的就心往之。这就是明显的备外内寡的现象，内寡之人骷髅而已，违背人性，易被生理主导。
　　我或者就是这样的人，以后我可能会干出令己后怕的事。当我看到比较丑的同学时，立马急速避开，随后，吐槽便开始在心中展开。就在我眼睛扫描周围的同时，我的心总是希望可以再看到一个好看的女生，可是我看了又看，最后大概是累了，这才不舍地低下头开始看向书中原始的一页。
　　
　　上学已成为了我惯性的一种形态，我从来没质疑过“上学”，平常除了上学，我从未想过其它的事，或许是我认为未来离我还远。或许没有老师的日子过得很快，在学校也一样。
　　放学后，我按着小田的安排，找到中间的一个球台，左看右看地等着他。
　　“小咒！”
　　我听到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在叫我的名字，我试着去寻找声音的来源。只见小田站在教学楼的楼道口，伸长着身子向我挥着手。我挪开靠着球台的身子，快速跑向小田的位置。由于是秋初，天气很热，在球台那儿站了一会，就感觉浑身发烫，汗水也开始大波大波地入侵了我的脸颊。
　　小田见我擦汗的动作咯咯一笑：
　　“这天这么热，你还真去那儿等着去了。”
　　谁让我啥也不知道呢，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只能听小田的指挥，谁让他是“乡导”呢！我只好傻傻地笑了笑。
　　“对了，你在那个班啊？”小田领着我顺着人群慢慢走到了教学楼的一侧。
　　“我在三班，班里还有一个我以前的同学呢。”我轻轻拉着小田走过的路线，当时我真有一种身处大山的感觉。
　　“三班也不错，不在五班就行。你不知道，当时我在五班的时候，我可没少挨周兴的揍，现在想想都有打他的冲动。”小田大概是学着那个周兴的动作，用手掌狂抽着空气，“你这运气可比我好多了。”
　　“听那个班主任说，到后天还得考试呢，考完试还得分班。”我苦笑着说道。
　　“啥？”我刚说完就了小田一脸的惊讶：“我们当时咋没考试啊？你们这点也太背了吧！你还是求老天爷保佑吧。”
　　“对了，你在哪个班啊？”
　　“二班，我们的班在二楼。”
　　二楼？我们在一楼，我顺着这一规律开始推敲，难道……
　　“那个初三是不是在三楼啊？”
　　“聪明！一二三楼，分别是初一初二初三。”
　　我听后，哈哈一笑，他那跌宕起伏的话语，让人不想笑都难。
　　我回过头，看了看我们这个三层的教学楼，三楼！也不知自己何时能上初三。
　　我们这个学校应该不算多大，听说别的学校一个年级都有十三四个班，或许是空间范围的原因，才让我感觉到人数的繁多。
　　“这就是咱们的宿舍楼，”小田指着我们旁边的一座新楼，“我还没住过呢，建了很长时间，听老师说，今年暑假刚建成。你很幸运。咱这个星期不上晚自习，到下个星期，上晚自习了我们再搬被子……”
　　第一次在这样的大食堂吃饭，感觉还不错，这里有一种专门属于食堂的特殊味道……
　　小学的时候，我有个梦想，我希望可以快点结束那里的生活。而现在，这个梦想我已经实现了，或许我已经拥有重新开始的机会，我要在这里重新开始。摆脱差生的行列也一直是我的一个梦想，我多么希望有一天别人可以崇拜地看着我，那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老师说的那一天很快就到来了。这一天清早，我和小田跟前两天一样，骑了二十多分钟车子便来到学校。或许这一路太过劳累，也可能是天气太热，我放车子的同时，我感觉我四周的气体都被我的身体给烘烤得不知东西，它们因受不了这种痛苦都纷纷逃离了我的控制范围。我从身上掏出纸巾不停地擦拭着身上的汗水，当时我的第一想法就是想喝一杯冰水，我想要一种透彻心凉的感觉。
　　“我先走了。”小田说着便慌忙地跑进楼道。
　　“嗯。”
　　虽然我很不想考试，我很怕考试，但是考试也能让人兴奋。我怕考试，大概是因为它给我的伤害，让我的身体对它产生了一种厌烦。或许正像孙子说的那样，不知用兵之害，绝不知用兵之利。现在换了一个环境，我要想在新的环境中摆脱从前的自己，就必须靠这一次考试来翻身。我要用它来证明自己……
　　我走到老师安排的座次上坐下，静静等待着上天赐予的机会。本来十分安静的教室，随着两名老师的到来，哗哗的响声开始在教室里旋转。这一刻虽然没有同学们的说话声，但是我们身体内部却乱成了一团，内部狂烈的震动让我们显得更加地专注。当我看到老师手中的试卷时，我只好本能地低下头，慢慢找回了以前的状态。大概是自己三个月的舒服生活，让我渐渐忘却了考试中积累的经验。在这一刻，我试着去找回以前的感觉，我觉得没有那种让人慌张的氛围不算作考试。就这样我慢慢擦去记忆中的尘土，以前的种种开始重新印在了我的脑海中。
　　以前小学考试的时候都是一个老师监考，不知为何初中会有两个老师，难道是因为这儿的老师多？我把眼皮使劲往上挑，讲台上的两个老师说笑的表情，全都被我的余光收到了我的脑袋中……
　　“喂。”一个轻轻的厚重声慢慢环绕在我的身边。
　　由于声音对我没有针对性，我就没太在意。轻轻的声音刚刚落下，我就感到一股力量冲击着我的后背。
　　“喂！喂……”
　　这种信息的冲击让我不得不回头，我看到一个男生正拿着笔准备再次对我发动“攻击”。
　　“怎么了？”我微笑着看着他。
　　“一会让我抄抄行不？”他显得有点不好意思。
　　大概他的这种不好意思传染给了我，我轻轻一笑：“我啥也不会。”转念一想，自己不能把事情做得那么绝：“只要会就给你说，不过你也得让我抄。”
　　“放心，那是肯定的。”就在他笑容的伴送下，我渐渐把头转了回来。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被人请求的滋味，或者这也是最后一次。后来我时常回味着这种荣耀，这种感觉对别人来说应该已没了知觉。小学的时候，每次考试我几乎都没抬过头，直到考完我才慢慢抬起头，而每次考试完，眼前的一切都变得十分模糊，大概是一时的不适应吧。
　　
　　“大家都坐好，咱们准备考试。”面对横扫过来的气流，大家都纷纷低下头，本能地去躲避这种杀伤力强悍的“招数”。
　　老师看到自己心向的场面后，便取出卷子开始下发。自己可能对试卷的纸张很熟悉，我一听到这种纸张翻折的声音，我就有一种莫名其妙地冲动。我看着桌子上刚刚发给我的语文试卷，很自然地就想到了当时老师给说的答题方法。
　　“有些题不会先空着，那个阅读题，一定要多读几遍。那个答案你就在文章里找就行了，实在找不到你就蒙一个，随便抄一句……”
　　我看着密密麻麻的试卷，我此前的信心一下就被它给“吸走”了一大半，整个身体只能勉强地支撑着。我只好奋力提起笔，朝着试卷的空缺处画去……
　　“快快快，交卷了。怎么还在写啊？是不是想吃鸭蛋了？说你呢……”
　　这已经是最后一场考试，老师快速地收起“我们”(我们中的某些同学)半成品的试卷，看着试卷的离去，我不知为何，我会有一种不舍。
　　我们的考试，考了一天。这一天过得很快，平时也是这样，考试期间总是过得很快。考过以后，我对里面的内容几乎没有任何印象，我也无法去评价语数外三份试卷的难度，或者我没这个能力。
　　
　　当我抛去一切回到家后，我听到妈妈在堂屋里正和一名妇女说着话。我本来想回自己的小屋呆一会，但是我好像听到了电视悲泣地呼唤，此时我的心本能地沉了下来，心跳也开始加快。就在我徘徊在堂屋和我的房间之间时，我心中的一根神经猛地一紧，上天告诉我，你不能抛弃电视不顾，你要去“拯救”它。
　　走进堂屋，我看了看站在堂屋中的妈妈和那名妇女。
　　“大娘在这玩呢！”
　　“嗯，小咒放学了。”
　　那名妇女冲我笑笑，便又继续和妈妈的谈话。
　　我走近电视轻轻地抚摸了它一下，以示安慰。然后，我便坐在椅子上，看起了无上激情的电影。
　　“对了，恁家小咒今年上初一喽不？”不知为何，我的这位大娘开始扯到了我的身上。
　　“是，今年刚上初一。学习非常不好。”妈妈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不可能吧，咋说也比俺女儿学习好啊！”大娘有点不信，不过大娘的这句话还给我增添了一点自信心。
　　“你这不是瞎说，小慧在咱庄上学习好都出名的，以后你可享福喽。养儿还不如养个闺女呢。”
　　妈妈这样的话，我早已生出了抗体，几乎没了什么感觉。说实话，要是真没感觉那纯属扯蛋，我的大脑一接到这样的信息，就会命令心脏“折腾”我一回。
　　“小咒现在在哪儿上学呢？”
　　“在咱的那个镇中。”妈妈习惯性地指着镇中的方向。
　　“那咋不让小咒去实验上啊？俺小慧在那儿上的都不错。”大娘可惜地叹了一口气。
　　“他不听话，让他去他还不去，我让他爸爸找个人不就去了，他太犟，哪有闺女好管呢！”听妈妈的口气好像有点后悔生下我。
　　“儿多好啊，我做梦都想要个儿子。闺女能有啥用，以后还不得给别人啊！”
　　“你这不是胡扯啊，闺女最孝顺了，没良心的大多都是做儿子的……”
　　也不知，妈妈和大娘又扯到了什么地方，听这些话，我的耳朵早就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