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蹒跚篇9、10、11

作品名称:诗酒年华      作者:吴润涛      发布时间:2015-07-13 08:57:00      字数:3834

  九
  钟可看全家吃完了饭,马上起身告辞,韶民跟着送出。出了村,韶民还继续走,他们不觉得就来到了山神庙。这山神庙因有镇山石,而远近闻名,过去每年都要唱几次大戏,十乡八村的百姓都前来赶庙会,而它却毁于了战争。有人说,是日本人烧的;也有人说,是八路军为防止日军在这里扎据点烧的。不管怎么说,现在呈现在人们面前的,只是一片废墟。
  他们坐在废墟上,却没有了上次四人在一起时的激情。韶民感叹地说:“不承认命不行。小孩子生长在哪个家庭,他是无法选择的。我真羡慕有个幸福的家庭,却无法得到。在亲妈那边,外面遭歧视;来到这边,在家里受折磨。你都看到了,他爸专横得很。谁都骂,连她妈也不放过。”钟可劝道:“不管他对不对,总还是为你们好。再说霞霞总会安慰你吧。”韶民说:“你可看错了,霞霞老埋怨我没骨气。不然,她以后就能嫁出去,离开这个家。她动不动就骂我没出息。”说着,喉咙就哽咽得语不成句。
  钟可忙说:“霞霞大一些,就懂得疼你了,再忍几年吧!你实在苦闷了,还可到亲妈那边走走。”不想韶民听了这话更伤心。他生气地说:“他们正逼着要我与亲妈断绝来往哩!就说这次上学,我想在去之前看看亲妈。她爸根本不允许!”说罢,竟放声哭起来。
  钟可也不去劝,由着他哭。心想:让他发泄吧!再不发泄,会憋出病来的。果然,韶民哭了一会儿,就自动停住。他擦着眼泪说:“这会儿好多了。其实世界上不公平、不如意、不称心的事多得很,也不光是我们,就说易豪不是也很苦嘛!家里苦不算,社会对他也不是很公。公社选团委书记,我看无论说德能,还是凭资历都应选他,可选的却是贤惠。不是说贤惠不好,可总得有个比较。这次借干参加社教工作团,算是平衡了一点。听说是公社高书记极力推荐的,高书记这次也被抽走了。还有民政局张局长,也几次找到组织部推荐易豪。张局长就是易豪继母的弟弟。姐姐要赶他出门,弟弟却为他大力帮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韶民的话,让钟可知道了不少情况。特别是提到贤惠的事,钟可心里很敏感。贤惠去公社的事,以前他们几个人在一起,谁也没提说过。只是贤惠自己这样想过。现在易豪也借调成干部了,韶民才会这样说。看来这种看法,不管说与不说,的确是存在的。可到底会有什么名堂呢?秦书记说,是要重点培养妇女干部。也对。但细想,总有些勉强。他以前的确还没这么仔细地想过,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听韶民这么一说,似乎也觉得有些不正常,他得找机会给贤惠提个醒。
  这时,钟可无意地向山上望去。见北面山坡上松林茂密,满山坡绿葱葱的,一派壮观景色。而对面山坡上却是光秃秃的,好似还停留在严冬季节,而且永远也不会等到春天。而这尊五十余米高的镇山石,对两面山坡的不同景致不知看了多少万年,却熟视无睹,无动于衷。人们不是都在传说,它是专门主持公道、铲除人间不平的吗?这是一个多么绝妙的讽刺!
  他进而想道:自然界相对静态,老天尚且对它们如此不公平。两面山坡相对,差别都这么明显。一样的山坡,却厚此薄彼不一样,也不怕世人指责评说!而人类社会则是那么的复杂多变,你能祈求绝对公道、平等与合理吗!看来,世上不平等、不合理、不公道的现象,实在是难以避免。我们做人,先得有勇气面对它、承认它,才有可能去想办法改造它、完善它。
  这个时候的钟可,俨然已经从失落中走了出来,他将继续勇往直前地走下去。
  
  十
  
  正月过后,公社大队班子都有些变动。公社高书记走后,秦书记顶上去,贤惠就正式当了团委书记。钟家村大队,钟可接任了团支部书记。琴秀除当妇女主任外,还任了党支部副书记兼民兵营长。支部书记邓龙,专门找钟可谈了一次话,他非常严肃动情地说:“你养父母虽然不是贫下中农,但亲生父母是!这方面党的政策很清楚,主要是重在表现,这方面不要背什么思想包袱。支部这方面已决定,把你作为接班人重点培养。这方面你一定要大胆泼辣地工作,这方面只要做出成绩,这方面群众就会拥护你。”
  邓龙虽然没文化,但清楚文化对开展工作的重要。他特别喜欢有文化爱学习的后生,对钟可特别的看重。其实他看重钟可,还有一个不便明说的原因。他是从外村招到这村的女婿,总觉得自己单枪匹马,没有根基。而他的性格又是有啥说啥,喜欢直来直去,最讨厌那种偷奸取巧、拉拉扯扯的人。他一直对家族宗派势力特别提防,而钟可则是从外村外姓中抱养过来的,与他多少有些相似。他要站稳脚跟,干好工作,需要钟可这样一个既有文化、又不会陷在家族宗派圈子里的好帮手。再加上邓龙向来崇尚务实,讨厌吹嘘;尊重领导,却不盲从,更不去讨好巴结。在他的心目中,只对党中央、毛主席才绝对相信服从。钟可朴实憨厚,不像有的年轻人那样胡扇冒撂,正合他意。
  钟可感激邓龙的知遇之恩,心劲很足。他知道自己还很幼稚,对各种学习就特别上心。与人共事谦虚谨慎,说话办事很有分寸。邓龙他们俩人在一起时,邓龙总是绷着个脸,对他批评指点。可人一多了,却马上就夸他这也能行,那又会干的。钟可心里明白,这是在扶自己哩!因此对邓龙更加敬佩,总想把工作干得出色些。
  钟可上任后,在邓龙的支持下,有两个新举动。先是在大队门口,办了一块黑板报。板报十天出一期,分“时事动态”、“新人新风”和“文化天地”三个栏目。由于内容新颖,结合实际,又定期更换,实际上成了大队的一张小报纸。干部社员在踊跃观看、相互传诵之间,都夸钟可这娃肚子里有才。
  接着又办起了政治夜校。说起来是大队干部轮流讲课,实际上却是钟可一个人主讲。他爱学习,爱动脑筋,从不应付。把个政治夜校办得有声有色,红红火火。开始只是党团员和干部参加,后来不少青年和社员都主动要求参加。每次学习,大房子里都挤得满满的,连窗户上都趴满了人。钟可上任时间不长,就成了人们心中一颗耀眼的明星,虽然只是个团支部书记,却使钟家村大队从此生机勃勃。
  
  这天晚上夜校散了之后,钟可与琴秀又坐下说了一会儿话,回家就更晚了一些。他开门时,见一张纸从门缝中掉下来。当时就觉得奇怪,这能是件什么东西呢?他回屋急急忙忙拿到灯下一看,却是修身写的一封“忠告信”,原文如下。
  钟可:
  尔春风得意,忘乎所以,似乎以为自己真成了颗政治明星。年前出笼剧本,年后炮制板报,竟还粉墨登场,办起了政治夜校。尔懂政治吗?可笑!尔不是舞文弄墨,便是口若悬河,俨然一副才华横溢的派头。吾曾给你说过的肺腑之言,你大概早就秋风过了驴耳。作为同学,作为醒悟之人,我要严厉地警告你:切不可利令智昏,得意忘形。当心祸从口出,不要再信口开河。当知白纸黑字便是证据,尔被捉时哭都来不及!
  修身忠告
  
  钟可看完韩修身的“忠告信”,心里很是别扭了一阵儿。觉得韩修身太过分了,简直就是欺负人,把他还当作不懂事的小孩子看。可当他止不住又看了一遍之后,却坦然地笑了。倒觉得修身也是一片苦心好意,自己现在正在兴头上,是该听些逆耳之言的。遂把这封“忠告信”叠好,收藏起来。这时,钟可才想到:这老先生已经好几个月不着家了,那次兴师动众地找首长的儿子,并没有找到一点蛛丝马迹,是无果而收兵。现在没人找了,他倒自个儿冒了出来。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呢?
  
  十一
  贤惠性格要强,心气更胜。当了团委书记后,一心想把工作搞上去,要在全县拔头。越是这样,就越感到能力欠缺,力不从心,也就越想多学些政治理论,充实自己。她哥哥已是西省一个县的领导干部,来信要她学哲学,并寄了一本艾思奇写的《辨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书。她又特意买了一本给钟可,俩人一起定出具体计划。从此,他俩就系统地学起哲学理论来。先是各自学习做好笔记,然后每周讨论一次疑难问题,实在闹不懂的,再去请教县委党校的老师。由于他们学得认真仔细,半年时间过去了,才学了不到一半的内容。
  这天他们从县委党校回来,一路上谈着心得体会,都有许多感慨。钟可说:“哲学真能把人变聪明,一点不假。我就觉得现在想问题干工作与过去大不一样,会想了也敢干了。”贤惠说:“都一样。就是自学太难。我们几天闹不懂的问题,老师一点就通。我现在真想再当学生上学去!”钟可说:“你说梦话呢,下辈子吧!”贤惠说:“没有梦想,哪有理想。你敢说你就没有梦想?”钟可不吭声,觉得自己也有梦想。或许比她的梦想还要多。
  说着话,就到了公社门口。钟可本想直接回去,贤惠却要他进去再坐一会儿。刚进大门,通讯员就喊叫:“你来了,正好省得我跑!”说着把一份通知递给钟可。他打开看,是县里要召开文学创作座谈会,通知朝阳社四个人参加。他心里既高兴又惋惜,却只能盘算着自己一个人如何去。钟可到了贤惠房间,见她已洗漱完毕,也给自己倒好了水,就胡乱洗了一把坐下。
  沉默了一会儿,贤惠才缓缓开口:“我现在才知道女同志干工作比男同志要难得多!”钟可说:“要难都难。新社会男女平等,有什么不一样的?”贤惠说:“你不懂!”钟可不服气:“我哪不懂?要说干体力活,有差别还罢了。可这脑力劳动有什么不一样?有些男的还不如女的呢!”贤惠指着他笑了:“你真是个小毛孩子,一点也不懂大人的事!”钟可也笑:“那你这大人就把大人的事,说给我这小毛孩子听听。”贤惠止住笑:“我说了你可别到处去乱讲!”钟可带点气地回敬:“那你别说呗!我也不是非要听。”贤惠只好又笑着说:“我相信你才给你说。只是先给你敲个警钟。你就不高兴了。”钟可说:“你是既想给我说,又怕我嘴不稳。既然相信,就不应该怀疑。怀疑就是不相信,懂吗!”贤惠认输:“听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真的错了,姐向你这弟弟道歉。不过,我是真的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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