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第九十三章 接生婆悄悄溜走,痴婆婆暗暗发呆

　　一会的功夫，石学钟就把高玉魁家那辆收购生猪用的三轮车开过来了，高玉魁向靠近秦彩花的刘胜使了个眼色，刘胜便从后面上前搂住秦彩花粗壮的腰，前面的几个人见刘胜从后面动手了，就赶紧从前面抓住秦彩花粗壮有力的胳膊。
　　秦彩花正骂得起劲呢，突然感觉有人从后面抱住自己了，下意识地往后一转脸，前面又被人拽住了胳膊，她瞬间明白自己是被人给逮了，就本能地反抗起来，胳膊肘儿用力向两边一晃，抓她胳膊的两个人便被撂在了地上。“拉我干啥？我又没偷人！”她大声地怒吼道。
　　“怕你累着了，让你回家去歇歇呢。”高玉魁看到上前拽着秦彩花胳膊的两个人被她轻易地撂在了地上，就赶紧对着怒吼大骂的秦彩花说道。
　　“我不累，你们想把我弄哪去？敢逮我。”秦彩花答应着高玉魁，又恶狠狠地对倒在地上的两个人吼道。完了又再一次转过脸，想看看是谁在死死地抱着自己，并使劲地摇动着粗壮有力的腰身。眼看刘胜就支撑不住了，不料秦彩花转脸看到是刘胜在紧紧地抱着自己，却马上停止了挣扎，呜呜地大哭起来。
　　“你搂住就搂着吧，要是有个像你这样的男人天天这样搂着我，那该有多好啊！”好久没有男人碰到过自己了，四十多岁的秦彩花自从跟丈夫离过婚，十多年来就再没有一个男人这样亲近过自己了。现在看见刘胜在后面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腰，已经发了疯的秦彩花也完全没有了羞耻之心，她发自内心地感慨道。正在吃力地抱着秦彩花的刘胜，感觉马上就要坚持不住了，用尽了最大的力气努力地维持着，把个丰满的秦彩花搂得紧紧的，突然感觉秦彩花不动了，又说出了如此不着边际的话，一下子臊得脸通红，手也不由自主地松了下来。
　　“别松手，快别松手！”高玉魁见状急急地喊道。“你们两个还不赶紧上去抓着她的胳膊，你们两个去抬起她的腿！”高玉魁向着刚从地上爬起来的两个人喊过，又冲着另外两个人大声喊道。于是，刘胜又再一次用力搂紧秦彩花的腰，另外的四个人分别抓着秦彩花的两只胳膊和两条长腿，整个地把秦彩花给抬起来了。发怒的秦彩花又是一阵有力的挣扎，怎奈大象般粗壮有力的长腿被架空抬了起来，离开了大地，再大的劲也用不上了，困兽般发怒吼叫着的秦彩花终于被五六个大男人给弄到三轮车上去了。她愤怒地嚎叫着，使劲地往车下滚，上面的人抓着衣服往上拽，然后，费力地关上了铁栅栏门。看着铁栅栏门被关上了，吼叫着的秦彩花算是有点绝望了，她坐在冰凉的车厢里，用粗壮的大手，使劲地摇晃着四周的铁栅栏，依旧高声地大骂着。
　　“你们两个赶紧上去帮她穿好衣服，等一会车一开别让风把她吹感冒了。”看着被关在车厢里的秦彩花扎在裤腰里的秋衣都揪出来了，浑厚的肚皮在腰带上面凸起着，十分地抢眼，高玉魁赶忙对着两个年轻麻利的媳妇说道。于是，那两个年轻的媳妇赶快上去把秦彩花揪上去的秋衣扯下来，盖住秦彩花凸起的肚子，又把羽绒服披在她身上。愤怒的秦彩花哪里肯依，吼叫着把羽绒服扔在一旁，坐在车厢里面继续高声叫骂着。
　　等众人把疯了的秦彩花弄到三轮车上，秦彩花的三个女儿都跑过来了，高玉魁让大女儿凤丽坐在三轮车前面的驾驶室里，让刘胜和秦彩花一起坐在后面带有铁栅栏的车厢里，以防秦彩花出什么意外。一切都安排妥当了，高玉魁便对坐在驾驶室里的石学钟果断地说道：“开车！”
　　“偷人的不抓，倒把我抓起来了，何静偷人了，何静偷人啦！”像古代的囚徒那样，被关在四周带有铁栅栏里的秦彩花依旧高声叫骂着。三轮车启动了，弓腰站在三轮车驾驶室后面的铁栅栏里，可怜的秦彩花就这样咆哮着，在寒风中被送往镇子上的医院。
　　“何静偷人了，何静偷人啦！”回荡在刘家院子门口的叫骂声也渐渐地消失在凛冽的寒风里。
　　
　　秦彩花被送走了，围观的村民们也三三两两地四下散去。高玉魁望了望刘家的院门，心想：自己也别进去了，生孩子本来就不是大老爷们该管的事，加之又是这样一个尴尬的时候，自己进去了又能说什么，无非是说上两句无关紧要的安慰话，反让刘家婆媳面子上更尴尬，于是，他叹息了一声，也无奈地走开了。
　　众人渐渐地散去，刘家院子门口又恢复了平静。虽然回荡在院子门口的喧嚣声没有了，但笼罩在堂屋内令人窒息的沉闷气氛还是依然浓厚。亲家婆走了，刘婶也坐不下去了，她看了看满桌子上狼籍的碗筷碟盘，窘迫地对刘伟妈说道：“我到里间屋再看看何静的情况，要是没有啥大碍，我也该回去了。”
　　“嗯，也好，你都累了大半天啦，本来要好好招待你一番，让你好好地歇歇，你看这让秦彩花给搅和的，慢待你了啊！”刘伟妈听了接生婆刘婶的话，饱含歉意地说道。
　　于是，两个人便走向里间屋。“妈，外面是干啥哩，吵吵嚷嚷得，谁偷人了呀？”还没等两人走进里间屋，何静就对着外面有气无力地问道。
　　“是，嗯，是，……”刘伟妈尴尬地看了刘婶一眼，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吱吱唔唔地应道。
　　“是东庄上两口子闹离婚，在大路上吵起来了，胡乱骂哩。”聪明的刘婶看到刘伟妈吱吱唔唔的，也说不出个正儿八经的理由来，就赶紧和刘伟妈一道走到何静床前，补充着说道。
　　“嗯，我迷迷糊糊地还以为是谁在骂咱了呢，那就算啦。”何静说完，看了两个人一眼，又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刘伟妈充满感激地看了刘婶一眼，对着何静轻轻问道：“你感觉饿吗？想吃点啥不？”
　　“啥也不想吃，就觉得有点儿口干，妈，你给我倒点水吧。”何静眼也懒得睁，就迷糊迷糊地说道。
　　“快去倒大半碗热水，多加点红糖，让她喝下去暖暖身子。”刘婶听说何静口渴想喝水，就轻声对刘伟妈吩咐道。然后，又掀开被子，小心细致地检查了一番，重新盖好被子，又抱起熟睡的新生儿，仔细地看着。
　　刘伟妈端着大半碗殷红的红糖水进来了，还热气腾腾地冒着白烟，刘婶看到刘伟妈端着碗进来了，就赶忙把自己端详着的小孩子放到何静身边，小声说道：“母子平安，就是何静身子有点虚弱，好好补补，两三天就好过来啦。”
　　“哎，这一次可是多亏了你啦，要不，说不定还要咋着呢。”刘伟妈赶忙客气着说道。
　　“何静，来，起来喝点红糖水吧！”刘伟妈跟刘婶客气着说完，又对躺在床上的媳妇轻轻地叫道。何静费力地睁开眼，准备折身子爬起来。
　　“别动，把头抬高点就行了，让你婆婆喂你吧。”刘婶看到了，就对着虚弱的何静说道。于是，刘伟妈便拿了汤匙，一口一口地喂起来。
　　“那我这就走吧，反正我在这儿也没啥事啦，刚才都检查过了，大人小孩都好着哩。”刘婶看着何静喝下去半碗糖水，又疲惫不堪地昏睡过去，就站起身来对刘伟妈小声说道。
　　“那中，你先稍坐一会，我去准备一下。”刘伟妈说完，放下手中的茶碗，转身出去了。刘婶见刘伟妈走出去了，自己也跟着走出去，利落地收拾起自己的东西。
　　“她刘婶，让你受累大半天了，这是一点小意思。”见刘婶已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了，刘伟妈就走过来说道。
　　“别了，我知道你心里也够乱的，你就别再跟我客气啦。”刘婶见刘伟妈递过四百块钱来，就小声地说道。
　　“这是两码子事，跟你没关系的，该给你的你就别再跟我见外了。”刘伟妈一脸阴沉地说道。
　　“那好，秦彩花那个娘们，谁不知道，她那几句疯话，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刘婶从刘伟妈递过来的几张钞票中，抽出一张来，装在身上说道。
　　“那怎么行呢？不能坏了你的规矩不是。”刘伟妈知道，上次添小二妮刘立那次，正赶上刘伟爷爷去逝，刘婶没好意思多拿，这次是特定多拿出一百来，想着一并补上去的，就诚恳地对刘婶说道。
　　“别了，来得时候我还在想，若是你刘家这次得了孙子，我非得狠狠地宰你一下不可。可是看到这个场景，我是一点想宰你的心情都没有了，别说让我再多拿了，就拿这些也让我心寒，要是一点不拿，肯定你也不会愿意的，就这样吧，我走啦！”刘婶也很真诚地对刘伟妈说道，连内心话都说出来了。
　　“唉，她婶子，让你见笑了，既然你这样说，那我也就不再勉强了，我送你出门。”刘伟妈听接生婆刘婶说出了心里话，自己也感觉没啥可说得了，就无奈地对刘婶说道。于是，接生婆刘婶便在刘伟妈忧郁的眼神中，悄悄地溜出了刘家的大门。
　　
　　送走了接生婆，刘伟妈又赶忙轻轻地关上了重重的大铁门，重新走到媳妇的堂屋。收拾了外间屋子里桌子上狼籍的碗筷碟盘，捶了捶有些酸痛的腰，刘伟妈又走进了里屋。望着虚弱沉睡着的媳妇，看着面色红润，白白胖胖的婴儿，老人又再一次陷入深深的郁闷中。这真的就不是自己的亲孙子吗？刘伟妈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反复地问着自己，自己怎么着也不愿意承认。这可是人生一辈子的大事，不是个小猫小狗，随随便便地养起来就成，刚才接生婆趁自己不在的时候，还一个人偷偷地看呢，刘伟妈想到此，自己也情不自禁又认真地向那躺在何静身边的小孩子脸上看上去，眼皮子这么厚，下巴这么短，哪一点像刘伟小时候的样子呢，鼻梁子高高的翘着，倒是很好看，嘴口大大的，长大了一定很英俊，可这也都是仿了何静的样子啊！刘伟妈看着眼前这个小孩子，怎么也不愿意从内心里接受他，越看越觉得心里堵得慌，人也愈发地郁闷，刘伟啊，儿子耶，你在哪儿呢，这一切到底是咋着一回事，你都知道吗？刘伟妈像吃了苍蝇似的，呆呆坐在媳妇的床头。
　　“喔哇，喔哇，”正当刘伟妈坐在何静的床头发呆时，襁褓中的婴儿响亮地大哭起来。“不哭，不哭，来，让我看看。”刘伟妈从如梦似幻的呆坐中醒来，抱起小孩子，无奈地在胸前摇晃着，口中喃喃有词地哄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