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蹒跚篇5、6

作品名称:诗酒年华      作者:吴润涛      发布时间:2015-07-11 19:22:24      字数:4281

  五
  钟可当团支部副书记后,大队有活动就要拉他参加。入冬后征兵工作一开始,他就被列为小组成员。宣传方面的事归他管。
  这天上午他正在大队部忙着,忽听邓龙在隔壁屋里大声地发火:“他家的孩子跑了,这方面就惊动层层政府,全公社昨天晚上就出了一百多人,这方面这样的兴师动众,合适吗?”
  钟可跑过去一打听,原来是韩修身昨天出走了,出走的原因是逃婚。自打修身从学校回来后,上门去提亲的人就没断过头。人们都看上了他家的好条件,都想攀高枝。可修身向来对婚事的反映很冷淡,从不与女方见面。他常发牢骚说:“女人太麻烦,我这辈子是不会结婚的!”最近他奶奶做主定下一门亲事,说好春节前结婚。修身见没有了回旋的余地,就不吱声地跑了。老太太一着急,就给儿子拍了电报。儿子的公事繁忙,只能把电报交给手下处理。手下只简单一个电话,便调动了层层政府的首脑。从昨天晚上开始,已经掀起了一个找首长儿子的热潮。邓龙虽然看不惯这种做派,但也只能在背后发发牢骚而已。
  刚安静下来,门房那边又有人喊钟可接电话。他平时很少见过电话,更未用过电话。听见喊叫,一边跑还一边想,这电话可怎么接呢?拿起话筒还未说话,里面却传来了贤惠清脆的声音。他赶忙应声,俩人就聊了起来。这时他才体会到电话的方便和神奇。最后贤惠说,有个事想让他帮忙,要他去公社一趟。早一点动身,中午在公社食堂吃饭。
  贤惠让钟可在公社吃饭,是因为公社食堂今天吃包子,想让他改善一下伙食,贤惠多打了两份。包子真香,钟可是吃着这个,望着那个。宁可吃得肚子撑,也不舍得剩下一个。没用一会儿工夫,就把两份八个包子,消灭得干干净净。贤惠见他那狼吞虎咽的样子,本想提醒他慢点吃。但怕他难为情,只是望着他笑。
  在贤惠房间里,钟可见桌上摆着许多政治书籍,有厚的、薄的、新的、旧的、成套的和单行本的。就揶揄道:“人一当领导,就要讲政治,装门面!”
  贤惠马上分辩:“你可别冤枉我,你还不清楚我的底子!在学校光爱学数理化,作文老是靠你指点。出来工作,才知道读书太少,知识浅薄。尤其在政治方面,特别幼稚可笑。你看秦书记他们这些当领导的,讲话有条理,有水平,每次听着都能学到许多新东西。可我一提起写材料就头大,不知从哪儿下手。在你们的启发下,我也给自己定了学习计划,每天不完成作业不睡觉。不客气地说,你在政治方面也很差。咱们来个学习竞赛怎么样?你也要好好努力,不学政治理论,就认识不了社会,是干不好工作的。你想搞文学创作,更得懂。不然,就把握不住方向,没准还要摔个大跟斗!”说着拿出一套毛泽东著作甲种本,让他带回去学习。
  钟可问:“有什么事要我办,总不是光让我解馋吧?”贤惠说:“包子哪能白吃。明天公社要开团支部书记会,安排元旦春节文艺宣传活动。秦书记让我先讲,作具体安排。我写了个讲话稿,你帮着修改一下。”钟可在贤惠面前,从不客气,也从不敷衍。他先仔细地通读了一遍,才认真地修改起来,没把握的地方俩人又在一起推敲。足足用了一个多小时才修改完毕。
  钟可准备要走,贤惠挡住说:“别急着走,明天我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你得听我先讲一遍,看有什么毛病没有?”没等贤惠说完,钟可已经笑得岔过气去。贤惠莫名其妙,不知他笑什么?
  钟可只得点破:“你明天准备嫁给谁?现在只兴骑马,哪有轿给你坐!”贤惠才知这个比喻,放在自己身上,真不恰当,会给人留下捉弄自己的笑柄,脸不由得就红起来。为给自己找台阶,她绷着脸说:“你以后在姐姐面前,可要像个弟弟样。别总嬉皮笑脸的!”可她话没说完,自己倒先笑起来。她还是第一次在钟可面前,这么严肃地自称姐姐。自己也觉得好笑。
  钟可知道贤惠很看重明天的第一次亮相。也知道在学校,她没多在大场合讲过话,当民办教师,对象只是小学生。明天开会来的,都是资历比她老的团支部书记,是应该认真准备的。于是主动提议,到外面找个地方预演一下。
  
  他们骑着自行车,来到一片小树林面前停住。钟可说:“你就对着小树林讲,权当它们就是参加会议的团支部书记。贤惠真的就一本正经地讲起来,钟可是唯一的忠实听众。贤惠一讲完,钟可就像个评论家一样,发表起意见来。
  他说:“我们之间不需要唱赞歌。你这样讲也行,但效果不会太好。我建议你先来个实实在在的开场白。你这样说:今天开会,秦书记让我先讲,我心里很慌。为什么呢?大家都比我资格老,经验都很丰富。我还是个新兵,是个小学生。我也只是按秦书记的意思开个头。错误和不周,肯定难免。请大家不要客气,批评纠正。希望大家一定不要对我见外,也不要看我的笑话。这样以来,你与大家的距离就缩短了。你也不会心慌了。再一点,我建议你不要照稿念。认真准备是对的,到时候你既拿着稿子,也列个提纲。敞开思路大胆讲,一定会成功。还是你教导过我的话,现在用在你身上也挺合适。第一次很关键,很难。实际上多半是自己吓唬自己。”
  贤惠知道钟可说得没错。钟可一旦从桎梏中解脱出来,其聪明才智是许多人不可能比得上的。她由衷地对钟可说:“姐谢你!”他们又回到贤惠的办公室。贤惠把钟可刚才说的又作了些充实,记在了笔记本上。钟可这才起身准备离去。
  可贤惠又把他挡住,忧虑地说:“还有与亦波的事。想让你再等一下,好吗?”说话的语气,充满着乞求的味道。钟可只得又坐下等着,心里话:今天的包子真不是白吃的。
  原来亦波一年多来,给贤惠写求爱信从未间断,贤惠多次拒绝都不顶用。现在调到公社工作,再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她想找机会与他好好谈一谈,但一个人总觉有点胆怯。找别人又怕亦波面子上下不来,只好找钟可出面做陪。
  天还不黑,亦波就兴冲冲地来了。他没想到钟可也在,多少有点不自在。三个人闲聊了一会儿,贤惠便把亦波所写的信全部拿出来,态度极其诚恳又非常坚定地说:“亦波,你写的信都在这里,我一个字都没看。我总觉得我们还不到谈情说爱的时候,起码我觉得自己还不到。我们现在应该集中精力学习和工作。我很尊重你的人品,也理解你的性格。如果愿意的话,我们可以成为永远的好朋友。但以后找爱人,我不会选择你,希望你能谅解。钟可与咱们都是好朋友,今天在一起谈清楚,把这一页揭过去。我们都放下包袱,好吗?”
  沉默了好一会,亦波抬起头。语气很缓慢但却很郑重地说:“可惜呀!你连一个字都没看。看了再说不同意,我心情会好受些。一个字都不想看,说明我在你心里,根本就没有位置!写出的信,就像射出的箭,我不再收回。留在你这里,我还是希望你能看一眼。如果你实在不想看,就一把火烧了它!不管你看不看,都请你放心:我再也不会打扰你!”
  又是一阵无法跳越令人窒息的沉默。贤惠怕越解释越麻烦,不想再多说一句话。钟可从未经过这种事,不知怎么打圆场,只怕说错了添乱。还是亦波知趣,坐了一会儿,站起来说:“天色不早,该打道回府了。钟可你可得好好准备,明天晚上我们还要讨论稿子呢!”钟可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与亦波一起走出贤惠的办公室。
  
  六
  
  钟可把复写好的三份稿子给每人一份,让他们分头阅读。钟可像在闭目养神,却对他们的一举一动、每个细微的神态都很在意。他很满意自己的成果,也想听到大伙的赞赏。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嘭、嘭、嘭”地不断加快。怎么也控制不住。他心里同时也在笑话自己:这么沉不住气。在伙伴这里,真正应该要的是批评,而不是唱赞歌、说恭维话。
  亦波又是先声夺人:“我看总的可以。同时感到这个稿子不大气。尤其没有把青年人敢想、敢闯、敢向旧势力挑战的特点描写刻画出来。凡事都唯唯诺诺,看别人眼色行事,围着老人的指挥棒转,一点主见和灵性都没有,这样下去中国能有什么希望。我的意见是再拔高拔高!”韶民接着说:“我倒是觉得拔得过高了。农村哪能找到稿子上说的这些事。太脱离实际!”提纲、细节都是大家讨论定下的。现在他们俩又这么一左一右地说,钟可不好解释什么。不过他不赞成什么拔高不拔高的说法。文学作品就是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嘛,只是看这个“度”把握得如何?
  易豪沉思了半天,带着一种商量的口气说:“文笔确实不错。几个不反不正的中间人物写得活龙活现。但贫协主任,就觉得有些生硬做作,装腔作势。对地主分子的描写,过于离奇,太脱离实际。让人看了觉得纯粹是在编造。现在文艺界正批判写‘中间人物’。我非常担心这个稿子投出去,会碰在枪口上。弄不好,要犯政治错误。我们对党的文艺政策,真是越来越吃不准了。大家再想一下,咱们对阶级斗争,可以说还是无知的。既没有参加过这方面的实践,又没有好好学习过党的文件。就是那天晚上,听了亦波讲的故事,又是反过来理解。这么东凑西拼,闭门造车,你们说能写出好作品吗?钟可能写成现在这个样,已经很不容易了。我的意见,稿子不发。我们本来就是练练笔嘛。”
  易豪的话,使钟可头脑渐渐清醒起来。自己过去从来不开会不看报,更不接触党的文件。现在写这样政治题材的作品,真的是自不量力,也是在玩火。联想昨天贤惠的谈话,感到自己确实很不成熟,尤其在政治上,还非常幼稚可笑。
  可亦波不服气地说:“这样搞还有什么意思!什么都要看上面的风向,一点自由的空间都没有。我们的独立思考还有没有用?我们这样还能叫创作吗?”易豪说:“是要独立思考。但不学习,没有知识、脱离实践的思考只能算瞎想。只要稍微懂得一些政治常识的人,一看我们的稿子就会感到幼稚可笑。”亦波嘴动了动,想反驳,但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只得先不吭声。韶民、钟可确实感到自己政治上差,觉得易豪说得很有道理。
  但稿子毕竟是钟可费劲写出的,总有些丢不下,难割舍。遂提出把它加工改成剧本,有可能的话,春节在村里演一演。无人反对,于是,钟可又连着熬了几个通宵,把大家的意见考虑进去,写出一个剧本,改名叫《钟声》。易豪一看,觉得比小说精彩了许多。增加了许多矛盾冲突,生活气息很浓。原来比较生硬的政治说教少多了。再加上是在农村演出,没有多少人去专门抠字眼。更不像高层那么多疑敏感。他心里衡量,应该算是个比较上乘的剧本。他真佩服钟可的执著劲。就又仔细地看了几遍,觉得政治上没什么问题。只改了几句台词,交给了钟可。
  这时,钟家村大队的业余剧团,正在为找剧本发愁。他们跑了好多地方,都没有卖剧本的。正在这时,钟可拿来了剧本。几个负责人传着看了后,都说这个剧本好。问他从哪里找来的?他忸怩了半天,才说是自己编的。这下可把在场的人惊呆了。大眼瞪着小眼,谁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他们又都知道钟可人老实,从来不会说假话。于是就对钟可另眼高看起来。不想,这事传到大队领导那里,支部书记邓龙首先赞不绝口:“钟可这娃了不起,这方面我们可有人才啦!这方面过去咱们没重视人家,是个大失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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