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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第九十章 秦彩花得意狂飙,高玉魁灰头土脸

作品名称:      作者:沙里淘      发布时间:2015-07-09 11:25:06      字数:4238

  本来最近一段时间就与亲家心存芥蒂的何静妈,似乎已经看出亲家脸上颜色的变化来。她有点拘谨地看着亲家的眼色,处处留着小心,时时陪着笑脸坐在餐桌旁,明明感觉自己饥肠辘辘,却怎么也提不起食欲来。心想:别管亲家怎么想,自己的女儿总算是挨过了这一劫,至于今后会怎么样,那就等以后再说吧。
  处在高度自豪和成就感中的刘婶,似乎略微感觉到刘伟妈与何静妈亲家两个不如先前默契,她兴奋中的高声大嗓也渐渐地降下了音调,疑惑地看着亲家两个放慢了吃饭的速度。
  
  “超生了,超生了,计划生育检查组的人刚走,这边就超生了!我得找高主任说说去!”正在三个人各自怀着自己的心事慢慢地咽着含在嘴里的饭菜时,一个粗壮的声音从院子外面传了过来,由近而远慢慢地向着村子中间飘散开去。机警的亲家两个都听出来了,是秦彩花的声音。本来就没有食欲的亲家两个,立刻警觉起来,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这个声音完全地消失在院子外面了,两个人才又小心地劝着已经吃饱了的刘婶喝起水来。
  “这不就是那个挨千刀的女人的声音吗?她又在瞎胡地乱吣个啥呢?”看着刘伟妈与何静妈小心谨慎的神态,刘婶小声愤怒地怒骂道。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个半疯的女人,肯定吣不出啥好话来。”刘伟妈也附和着骂道。
  “咱们可要小心了呢,刚才我和她刘婶来的时候就让她给撞上了,说是陪着镇上的领导在跑啥计划生育检查呢。”何静妈听了两个人的骂,忧心忡忡地小声说道。
  “反正咱孩子已经生下来了,她还能把咱咋的,大不了罚两个钱了事。”刘婶满不在乎地说道。
  “就是,反正咱是做过结扎手术的了,是他们手术没做好,还能怨着咱咋的?”刘伟妈也有力地说道,还理直气壮的样子。
  
  “就是超生了,就是超生了,我亲耳听见的,是小孩子的哭声,一点含糊也没有。”那个幽灵似的声音又回来了,由远而近,隐隐约约地透过院子传到刘家的堂屋里。
  “你瞎胡咧咧个啥,人家是做过结扎手术的,检查组都走了,咱自己还瞎折腾个啥!”三个人都听出来了,这是高玉魁的声音。刚才的劲头儿都没了,三个人面面相觑地对视着,谁也不说话,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院子外面可热闹了,尽管天气阴沉沉的,还有呼呼的北风刮着,但农闲了的村民们前来看热闹的劲头儿丝毫不减,一街两巷里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你跟我过来亲眼看一看,看看我说的是真是假。”秦彩花发了疯似地一路狂叫着,走在高玉魁的前面,直奔刘家。高玉魁很不情愿地在后面跟道,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心里憋了一肚子气,极不耐烦地嚷嚷着秦彩花,慢吞吞地走在秦彩花后面。
  这个秦彩花也真是的,心态越来越不正常了,难怪村里人都说她神经出了问题。谁家超生了孩子,就像跟她有仇似的,非要一一地给捅出去,有几次弄得连高玉魁也下不了台。特别是谁家超生添了男孩儿,就仿佛是抢了她家的似的,恨不能给人家掐死的心都有,简直是气迷心窍了。
  今天也是事有凑巧,何静妈请刘婶去刘家的时候让她看到了。当时她就有了想法,但想到何静那副伶牙利齿的样子,又听了何静妈的解释,也没有全然放在心上,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算是过去了。但是,后来在郭家铺子门口,再次看到何守业领着刘家两个小孩子玩耍时,本来就疑心重重的她,又再一次起了狐疑。她水也没顾上买,就直接拐了回去,本来是想到村委会报信请赏的,不料却被高玉魁给训了一通,还被会计给强行送到家里来了。恼羞成怒的她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到家里转了几圈,心里怎么再也平静不下来,你高玉魁不是说我没有证据吗?我何不亲自去一趟刘家,看个究竟,若是何静没生倒还罢了,要是何静真地生了孩子,我看你高玉魁还有什么说的。想到此,秦彩花在家里一刻也呆不下去了,她饭也没心思吃,就一个人从家里溜出来,偷偷摸摸地来到刘家的院门前,正想敲门进去呢,可巧就从刘家院子里传来了小孩子“喔哇,喔哇,”清脆的啼哭声。自己的判断得到了切实的验证,她门也不敲了,大喜过望地就直奔高玉魁家去了。到了高玉魁家,她像头顶圣旨似的,理直气壮地就把高玉魁从床上给叫了起来,不由高玉魁再做任何解释,就硬拽着高玉魁冲着刘家过来了。
  
  高玉魁今天也算是窝囊透了,本来一年一度的计划生育年底考核检查就要顺利过关了,硬是让秦彩花这个半调的娘们给搅和了。送走了镇子上的检查组,他就心烦意乱地回到家里,草草地吃了点东西上床睡觉了。这个熊娘们,真不能让她再这样胡搅蛮缠地干下去了,高玉魁在心里暗暗地骂道。本来想着利用她六亲不认和因遭丈夫遗弃有点病态的心态,来干好这好人没人愿意干的差事,不料她现在连自己的帐也不买了,有几次就给自己弄得下不了台,为此还得罪了不少的人。今天她更是不分门眼高低,当着镇政府上的领导,给自己弄了这么个大难甚!唉,还不知道今年的计划生育先进村能不能再被评上。心里有气,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好不容易刚想迷糊一下,又被秦彩花那高大的嗓门儿给吵醒了。本想着村委会那一场临时燃起的大火,算是被自己及时地给灭下去了,没想到送走了镇子上的检查组,这个该死的秦彩花又找上门来了,高玉魁即刻睡意全无,气急败坏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这项工作是自己请人家干的,高玉魁也没什么好说的,还没说三言两语,就被秦彩花逼着出了家门,硬着脖子朝刘家走来。
  凛冽的寒风呼啸着,仍压不住秦彩花那男人般粗大的嗓门儿,“敲门,你敲门啊!”秦彩花发了疯似的,已经弄不清楚自己是在跟谁过不去了,她强悍地对着高玉魁吼道。高玉魁气得鼻子都歪了,这是他当村主任以来,第一次在陈家庄有人敢对他这样颐指气使地说话,而且还是个不论年龄还是辈份都比他小的女人,他的忍耐也快到了极限,脸涨得通红,一句话也不说,眼睛睁得耧铃般大小,怒气冲冲地看了秦彩花一眼。围观的人们都屏住了呼吸,没有一个人出来劝架,滚刀肉似的秦彩花没有一个人敢惹,全村大权集一身的高玉魁更是让人望而生畏。两个人在围观的村民们眼皮子底下就这样短暂地对峙着,一任秦彩花粗壮的声音在啸啸的寒风中怒吼着。“敲啊,敲开门就知道啦!”高玉魁怒气冲天的样子已经震慑不住发了疯的秦彩花了,她高声地怒吼着。围观的村民中还是一片沉寂,人们都在看着往日里总是左右逢源的高玉魁将怎么出招。
  “哪里有小孩子的哭声?你听听,除了你的叫声,就是这呼呼地风声。”高玉魁强忍着心头的怒火,放下脸来平静地说道。他明白秦彩花的秉性,也知道她平日里跟刘家的关系,这个时候跟这个发了疯的娘们僵持下去,自己也捞不到便宜。
  还真别说,高玉魁这不高的声音,还真地就把处于极度亢奋中的秦彩花给震住了。是啊,刚才小孩子还“喔哇,喔哇,”的哭声哪去了,自己在高玉魁家信誓旦旦地担保言犹在耳,这会子小孩子的哭声怎么就没有了呢?秦彩花从刚才极度的亢奋中清醒过来,自己在心里暗暗地问道。“或许是这会子小孩子睡着了呢,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秦彩花沉默了一会,像泄了气的皮球,底气不足地说道,声音也低下去了许多。
  “别疑神疑鬼的了,今天风这么大,或许是你听错了,赶紧回家算了吧。”见秦彩花亢奋的劲头消下去很多,高玉魁似乎有些得意,他尽量地平静着说道,以显示出自己的镇静与宽容。
  “千真万确,肯定错不了的,我是亲耳听见的,不信,你就敲门,咱都进去看看。如果没有这回子事,那就是我多事,让我不得好死,今后,我再也不管这档子事!”既然闹到这个份上了,岂能就此善罢甘休,秦彩花又来了劲,对着高玉魁和围观看热闹的村民们高声说道。看热闹的村民们面面相觑,没人点头,也没人摇头,一个是村里的头头,一个是众人痛恨的主儿,这两个人掐起来了,谁敢说个“不”和“是“字啊!大家谁也不吭声,就这么默默地静候着。
  “你没参加过普法教育的学习班咋的?这么一大帮子人,敲开人家的大门一涌而进算是干啥的,要负法律责任的。”高玉魁看平静下来的秦彩花又来了劲儿,就又平静地认真说道。
  “那就咱两个进去,询问一下情况总不算犯法吧?”秦彩花听了高玉魁的一番话,也有理有据地说道。
  “问题是你发现的,咱俩是来了解情况的,要敲门你敲,非要我敲门干啥?你跟我叫的这是哪门子劲?”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今天怎么碰上了这么个倔驴,高玉魁心里暗暗地骂着。刚才差点让她给气糊涂了,他稍微镇定了一下,消去了一脸的怒气,心平气和地对秦彩花说道。
  “我敲就我敲,看看能咋的!”秦彩花被激怒了,半调子劲儿又上来了,一边忿忿地说着,一边挽起袖子,挥舞着拳头就往刘家的大铁门上去了。
  “让你骂我没人偷,让你叫开水烫了我的手,让你们笑话我没有生下男孩遭人嫌,让人弃。”秦彩花想起何静高傲的劲儿就来气,想起村民们仇恨自己就发怒,一时间,千仇万恨都聚集在那只肉乎乎的大拳头上,她使尽了平生的劲儿向刘家的大铁门砸去。
  “喔哇,喔哇,”就在秦彩花那只硕大的拳头就要砸向刘家那厚重的大铁门时,一阵清晰响亮的啼哭声从刘家院子中,伴随着呼啸的寒风一起飘出来。
  “听到了吗?听到了吗?”秦彩花就像在黑暗中搜索夜明珠,突然发现亮光一样,情绪一下子由仇恨与愤怒转化为胜利与亢奋。她大声地回转过身,向着围在四周看热闹的村民,更是向着一脸错愕与尴尬的高玉魁大声咆哮起来。
  “这不就是小孩子的哭声吗?还用敲门进去吗?超生,绝对地超生!”她跳起来说道。粗壮的嗓门把呼啸的寒风都压下去了,全然不顾高玉魁的反应,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狂妄而高傲地巡视着四周,似乎是在向包括高玉魁在内的所有人宣示自己的胜利。
  高玉魁一下子僵在了那里,额头上在寒风中渗出了汗水,微微地冒着热气。望着不可一世的秦彩花,能说会道的他竟然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反正人家是做过结扎手术的,你还能把人家咋着了,就是举报到镇上、县上,你也咋着不了人家。就是要追究责任,最多也只能把镇医院牵扯出来,追究医院手术不合格的责任。”高玉魁被气急了,一下子把底牌全掀出来了。他本来不想这样说的,还在中午躺在床上的时候他就想好了,万一秦彩花说的事成了真的,那可就麻烦了,手术是在镇医院做的,赵院长现在已经退休了,倒还没什么;可当时主管这事的是刘伟的表哥王玉春,当时的副镇长,如今已是主管全县计划生育工作的计生委主任,要是因为这事把他牵涉进来,自己今后还怎么在陈家庄混下去。话已出口,高玉魁即刻感到不妥,但话即出口,即是覆水难收。转念一想,既然如此,索性打开天窗全说了,于是,他也激动而又愤怒地吼道:“到时候,不但追究不了人家老刘家的责任,人家老刘家反要追究镇医院的责任,看你今后的工作还咋办,还给不给镇医院打交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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