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计中计
作品名称:《红山儿女》 作者:扰之 发布时间:2015-07-08 20:15:26 字数:6567
那个春雨潇潇的季节,山村里的土地都已耕种完毕,鬼子对山区又一次发动了疯狂的扫荡。这次鬼子主要是针对努鲁儿虎山里的八路军。身居叶柏寿车站要职的藤木,曾与大日本帝国战犯有过会晤,决定对山区进行“烧杀抢”灭绝人寰的洗劫。
李美早把这个消息通过村妇偷偷地报告给山里。金队长发报给前沿阵地,团长、团政委摊开地形图,策划着这次游击战。八路军人员少,武器又落后,只能用小米加步枪,以一对十。李昌顺、柳祥、张二等带人疏散九寨十八沟的群众,有的逃往隐秘的洞穴,有的安置在朝阳凌水河畔的团部里。朝阳方面军也和他们会合一处,准备袭击鬼子。山村里的青壮年都积极参战,为保护家园献身。他们拿起棍棒,杀猪刀,有的争前恐后地去担架队抬担架。当金正兴和弟弟金正友以及其他人员经过娘娘庙时,突然觉得这里和清月庵的尼姑们都得转移到安全地带。
整个村庄都成了空场,有驴有马的财主也不敢在村子里住了,都拖拖拉拉地携妻带女投奔朝阳、凌源、或更远的亲戚。有甚者,告密了鬼子皇军,鬼子便提前行动了。山村里成了打鬼子的好战场。大家把破土墙当做第一防线。菜窖、灶膛、古井都成为首选,当群众都撤走后,八路军就在唯一的路口,埋上了地雷
在战斗还未打响前,金正友想对指导员李昌顺谈谈李美的事,他最终又忍住了。他不想因为儿女情长的事,让指导员牵肠挂肚。这样影响了情绪,对打仗不利。还有一点,更值得考虑,大家一行人都是共产党党员,连后加入八路军的柳祥、张二都入了党。共产党员都是新中国的人,都遵循“一夫一妻”制,指导员有了妻室,怎么能娶“二房”呢?他想来想去,张开的嘴又闭上了,还是以后再说吧。
战士们钻深山,过庄户,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啪啪——”地放着枪。鬼子的小钢炮十分猛烈,山里一片片泛青的草丛都烧焦了,很多老松、老橡树、古藤都燃起了红红的烈火,一片接一片的焦土,一股又一股腾腾的黑烟。
柳祥、张二带领一队在侧峰曾经挖的壕沟里用步枪射击,被小钢炮的炮火轰得满脸黑灰,还声嘶力竭地吼:“打!使劲打!小日本,我日你祖宗!”接着,就扔手雷。像鬼子刚刚进村一样,地雷响处,鬼子真像“鬼”一样,“嗷嗷”怪叫,凌空倒下。
团长亲自带兵在另一侧山半腰袭击鬼子,一阵痛击后,怎么也压不下太多的鬼子的炮火,鬼子眼看就逼近。战士们吹起冲锋号,蹿下去,和鬼子一场肉搏,鲜血染红了战袍。双方都伤亡惨重。
指导员李昌顺和队长金正兴在中间火速增援,柳祥也带兵杀了过来,暂且把鬼子逼退了。鬼子进行第二次冲锋,把八路军逼到一线天峡谷的关隘处,柳祥就号召大家绕过山梁,跑过峡谷背后,在绕过几道山梁,退出去有十几里。
这个时候,宽敞沟的土匪也积极参战,和鬼子交上了火。游击队又一次带兵杀了过去。直杀得昏天地黑。
远在青峰山的土匪头子张大山听到探子报:“大哥,游击队和鬼子打起来了。”
张大山早坐不住了转椅,命手下一个小头目带兵前往迎敌,并骂着小鬼子的脏话。那人领兵蹿入丛林。
柳祥对团长说:“这里的山,脉长,我们就靠拖住鬼子,就能玩死他们。他们追累了,我们再反扑,再狠狠地打。”
初夏,漫山遍野乍绿,飞鸟亦被炮火灭绝,黑色的浓浓的烟雾缭绕着四野。那种蒸腾着的热气把田地里刚刚破土的幼苗都烤焦了,棵棵泛黄,打不起精神来。更别说那些上了年纪的老树,覆盖山野的矮灌木和掩映着丘陵的草丛、苔藓。
柳祥、张二等多数人的衣服都刮破,有的被炮火袭击,里面流出血水。担架队紧紧跟随,团长命令柳祥道:“你们受了伤,快,快上担架,回营部。”
临时营部就设在山里几十里外的地方,比土匪窝子清风寨还远。柳祥和张二被担架队的人用白布包扎了,都坚决地回答:“不,我们还要杀鬼子!我们对这里的地形熟,我们不能走!”战士们都跑得气喘吁吁,柳祥喘着粗气,揉了一下眼,眼眶漆黑,摩挲一下鼻子,鼻子漆黑。他向团长、队长招招手说:“我们歇一下,看看怎么打?”说完,“扑腾——”就坐在山石上。
刚刚坐稳,就听得一声唿哨,有人喊了一句,“是游击队吗?我们来帮你们!就带兵蹿下了山,和鬼子交上了火。”
柳祥眨巴着眼说:“这又是哪来的部队啊?倒像是土匪?”
团长、队长都抹把脸,非常喜悦:“这还不好吗?全民皆兵啊!”
柳祥说:“我们再后退四五里地山路,就到了青峰山。我们不如把鬼子引到清风寨,山中土匪会助我们一臂之力的。”
李昌顺摇着头,擦着黑乎乎的汗水说:“刚才来这伙人,是不是他们的人啊?我们少喘一下,再去杀敌!”就又加入战斗!枪声、炮火声连成一片。
鬼子兵太多了,风起云涌般,就像捅了马蜂窝,“嗡嗡”作响,倒下一茬,又来一茬……
游击队边打边退,两伙山贼和民兵战士都混在一处了,也随着团长的指挥往山里退——
团长听柳祥的,拖着鬼子。
柳祥说:“我们绕过青峰山,鬼子会直追我们,我不信土匪会坐而待毙的。”
团长说:“好,我们就这么办。”
他和连长都站起来,看看受到很大伤亡的战士,喊道:“大家都撤,跟着柳祥,撤到青峰山山后,快!抓住时机,我们再反攻!让土匪杀杀鬼子的锐气!”说完,团长、连长都手提盒子枪,带头往前跑。
听到后面一个人说,“谁说我们不打鬼子?”但被炮火声淹没了。
又是一片山火,一片青烟。
鬼子的机枪爆豆般地响了,柳祥带领士兵爬山石、钻荆棘,已经绕过山梁,过了清风寨。
鬼子直接朝着清风寨扫射开了。
带头的张大山早手拎盒子炮第一个冲出大院。他们都猫在柴草丛、岩壁后面拼命地袭击鬼子。团长他们又回过头来打鬼子。这一顿混战,又一次把鬼子压了下去。鬼子重整兵马时,张大山的兄弟也死了很多。张大山都红了眼,带领兄弟冲在最前面。柳祥带领所有民兵和山贼绕道包抄鬼子,一顿痛击。打小鬼子时,柳祥都把牙咬得“吱吱响……”一阵激战,到天黑之后,渐渐平息了。这次战斗,鬼子所剩无几,柳祥、张二都挂了花,抬到营房。后来,转到八路军野战医院。
一切都是上天安排的。冥冥之中,柳祥和樱子相遇了,二人将演绎了怎么样的鲜为人知的故事?柳祥是怎样悔恨交加的?就不得而知了。
很快,前方阵地捷报频传,消息向长了翅膀,传开了。
藤木坐在叶柏寿车站大厅的太师椅上,握住战败的电话,“啪——”地扔到桌子上。瞪着愤怒的和玻璃球似的大眼,用中国话喃喃道:“柳祥、八路……我和你们势不两立!我们没完……”
他笔挺地坐在那,面对天皇陛下,发着狠,想:难道内部还有内奸?他首先怀疑那个厨子和民妇,之后,一摆头。他最终怀疑到了女儿李美身上,可她是我的女儿啊,怎么能忍心杀她?
春去秋来。藤木没有找到李美的把柄,就这样一直悬着。一九四五年春,从朝阳方面过来一个鬼子的高级长官在和藤木闲谈,说起朝阳车站的监牢里关着八路。藤木说:“我早把这事忘了。”一条毒计就出炉了。他拨通了朝阳车站的电话。两天后,闷罐车里就偷偷地运来两个罪犯。本来是押一个共党分子的,对面牢里的男人嚷着叫着要来,鬼子嫌吵,“哼!要争着死,就成全你!”就把那个男的也押来了。奇怪的是,那个女人还抱着个两岁的孩子。
男人和女人都遍体鳞伤,拖着手铐脚镣“当啷当啷”步履蹒跚地进入叶柏寿车站的监狱。小黑屋里很久没关人了,柳祥来时的那股子血腥味儿和臭气熏天的味道,使两个大人剧烈的咳嗽。
他们在闷罐车里还有走在路上时,呼吸过新鲜空气,他们望着初春暖洋洋的阳光,嘴角掠过一丝笑意。女人很满足。男人也很欣慰,他想:要死,我们就死在一起。女人的手靠近男人的手,拉着他。女人很吃力,用另一只手和铁链子兜着那个幼小的娃。男人剧烈地咳嗽一阵,伤势很重。男人中过子弹,是在鬼子那里给取出的。但伤口化脓了,一直不好。两个人都颓废般地斜坐在几乎是腐烂的破谷草上,背靠着背。孩子“哇”的哭了。女人用手拍着,泪花顺着她惨白的面颊往下流。
屋内很昏暗,透过墙窟窿斜射进来的光束有拳头大,照在墙根那个脱皮的耗子洞上。牢门“当啷”一声,接着是“哗啦啦”声第二道门的打开。两人都警觉地望外瞅。进来门那大的光线又被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女人干脆抱紧孩子,低回头不去瞅。
藤木让鬼子领着李美去牢里探看这两个人,李美借着微微的光线刚踏入,熏人的气息憋坏了。
她怎么能后退呢?她处处小心时时留意,她在父亲的军营做事,都穿上了鬼子的军装。她曾想:要从父亲嘴里知道秘密,就得和鬼子打成一片。李美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捂住鼻子,走到两人近前,伸手抬起女人看了一眼,顿时就吓坏了!怎么是李秋菊啊?在远处时,李秋菊并没有看出是李美,等鬼子到跟前,她想吐一口时,才看出是李美。惊讶地喊:“李——”下面的李美姐姐还没喊出口,嘴就被李美的手给堵住了。李美假意地拍秋菊肩头一下,怒道:“你什么你?你个共党分子!”
秋菊捋了下脏脸和乱发,心里合计:这个李美,怎么又回到鬼子这里了?她没敢吭声。再不去瞅她。那个穿着国民党军服的男人就是马瑞智,不过李美不认识,她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扯在一起。
李美听到鬼子叫,就“咣当”着牢门,跑了出去。
李美跑到外面,紧拍打胸口,里面缺氧吧,她心疼秋菊,泪差点儿掉下来。
藤木让李美见过共党分子,说:“美子,为我们大日本帝国效命的时候到了,我命令你毙了他们。”
李美知道父亲是在考验自己。她从容道:“父亲,女儿有个计策。不如暂时留着活口,去钓一只大鱼。中国有句俗话叫放长线钓大鱼。用他们做诱饵,我们召集兵马,设下防线。把长期和你作对的柳祥招来,然后一网打尽。”李美狠狠地挥下手,做斩杀状。
藤木想了一会,招呼鬼子兵,“唔哩哇啦”地说了一阵。鬼子兵“哈依哈依”地走了。藤木又抄起那桌子上支着的黑电话机。果然,四天后,叶柏寿车站进入了大批穿着黄皮子、戴着黄耳朵帽子的鬼子兵。
消息是鬼子通过伪军发出去的。牛河县大队、游击队都得到消息。李美这条毒计一出,就通过厨房买菜的同志秘密告诉山里。柳祥听到秋菊被抓,火冒三丈。那个军官一定是马瑞智,他怎么不好好保护秋菊!李昌顺说:“你怨他也没用,他们两年没音信,指定是摊上事儿了!”大队长说:“我们就按李美说的办。我们马上派人通知国民党军营,让他们也出兵救人。”
国民党方面也多次打朝阳的鬼子,要马瑞智。马瑞智当时说:“放了我,就得放了那个女人。”他指指对面牢里的李秋菊。
后来,国民党军官嚷:“她是共党分子,你是什么?你是堂堂国军!莫非她是你的女人?”
马瑞智吼道:“不放了她,我就不出去!她就是我的女人!”
秋菊在对面的牢内顺着铁门栏的缝隙伸出带着褴褛袖子的手摆着,声音细弱游丝:“瑞智弟弟,你走,你走啊!”
她心都碎了:你再这样下去,我不连累你吗?共产党被鬼子抓来,没有一个活着出去啊!你说我是你的人,你不是也成共产党了吗?前几天,刚刚枪毙一个女人,孩子还在身边啊。一抓进来时,女人就对秋菊说:“我们共产党人,被鬼子抓来,多则一年,少则半年。他们这帮畜生要是逼不出我们的其他共产党,就要枪毙我们了。我都亲眼目睹很多被拉出去的姐妹了。我也有那么一天。只是我这个刚刚传来的娃就托付给你了。”
秋菊接过这个娃,她要把他抚养成人,他是她们的希望。这个娃已经传给了好几个共产党员了。
她怎么劝马瑞智,他就是不走。马瑞智说:“我不需要国军的可怜,要死,我们就死在一起。”
实际上,国民党军官很关心马瑞智,很拿他当回事。人托人,关系找关系的说服,才征得鬼子放人。谁知马瑞智不出来。国民党就和鬼子讲条件,鬼子就是不放共党份子。一气之下,国民党就多次攻打朝阳车站。
如今,国民党方面听说马瑞智被押到叶柏寿,就发疯一样赶来攻打鬼子。他们和游击队在山里会合,在凌晨时趟过滔滔的牦牛河,抵达叶柏寿车站外。一阵交火,打得十分激烈。各种枪声像爆豆子一样,响成一片。很快,站内的木栏杆都着了火,接着,候车室都燃起腾腾烈焰,黑雾浓浓……一片火海。鬼子倾巢出洞,“唔哩哇啦”地倒在乱枪下。柳祥带去的战士和民兵死伤惨重,担架队把伤员往山里运。到天傍晚,藤木看到车站的火势没办法再救,就命鬼子拖出李秋菊和马瑞智,押到最前面。枪声停了,人们都看到了马瑞智和李秋菊,李秋菊怀里仍死死地抱着孩子。
藤木手持刺刀,站在他们后面,押着他们往前走。这面的战士把心都提到嗓子眼儿,看着鬼子把他们怎样?谁也不敢轻举妄动,谁也不敢开枪,心里说,是来救人的啊!
藤木的后面跟着李美,李美穿着鬼子的军装,和男人一样。
藤木举着钢刀,十分凶狠地朝对面用中国话说:“你们听着,都放下武器,不然,我就劈了他们!”
双方都这么僵持着,都瞪大了仇恨的眼睛。
这时,一个解放军战士用刀押着个日本女孩儿出现在众人面前。这是李美早安排好的,她通知山里时,给山里出的计谋。她以为今天能见到李昌顺了,甚至猜想过在双方交战时见到他是一种怎样的尴尬情形,可她没有见到。传消息的人一次次的也没有说过鬼子那里有个李美。
李昌顺如果知道李美的行踪,冒死也会来找她。
不过,李美不想那样,暴露身份不说,会要了李昌顺的命。她就想在两军阵前,看一眼李昌顺,就心满意足了。她看到解放军押着的樱子,就歇斯底里狂扑过去,叫着:“不要动我的孩子,不要碰我的孩子!”
“啊?什么?”藤木大睁着眼,把举起的战刀放下来,呆呆地望着对方!
柳祥一把拽过李美,用驳壳枪对着她的后脑勺。
藤木一摆手,鬼子都放下枪。
他舍不得美子,美子是他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而樱子呢,打押过来,就一直喊妈妈喊外公,他更心疼。
柳祥听到她们母女喊,心里知道了几分。就假装对兄弟们说:“我们走。”就押着李美往后退。
藤木急忙喊道:“慢着,我们商量一下。”
柳祥回过头问:“怎么商量?我们和你们小鬼子有什么商量?”
藤木为了救美子和外孙,想到了最下下之策。只有救出她们二人之后,再向天皇请罪。藤木说:“我们互相交换。把她们给我,我们也放人。”
柳祥就等着他说这话呢,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救人的。于是说:“好,我数一二三,双方都把人送过来。”
双方放人后,走出不远,鬼子就开了枪。柳祥、张二都挂了花。为了马瑞智和秋菊,柳祥指挥着战士往回转。国民党军官也招呼士兵抬着马瑞智,回了国民党军营。秋菊怀抱着孩子,手铐脚镣也没有打开,也无法行走。柳祥就捂着伤口喊担架队的同志,“快!抬着秋菊。”大家七手八脚地把两个人抬到担架上。
秋菊说:“我不回去,不回去。”
她瞅瞅远处的马瑞智喊:“瑞智弟弟,以后我一定陪你回家!一定陪你回家……”
柳祥好久没有见到秋菊,但这种时候,思念之情也无法流露,就对战士说:“秋菊姑娘要回家,就把秋菊送到赖歹沟去!要快!”
他就默默地告别秋菊,分路而走。秋菊满脸惨白,惨白里透着一块块的锅底黑,可怜巴巴的样子让柳祥的心都碎了。他猜想,有两年了吧?两年不见,秋菊就有孩子了?
藤木的创伤也很大。美子说过,樱子来到中国的慰安所,被她救出后,就放在一个贫民家里。八路军也太厉害了,怎么就把她也抓来了?美子走过来,对父亲说:“樱子不小了,不能把她放在军中,送她回去吧。”
樱子跑了来,抱着外公,十分亲昵。
李美对樱子挤眉弄眼地笑着说:“樱子,你回去吧,要不,我送你回去?”当然,她脸部的动作父亲是看不见的。
樱子笑了:“我这么大了,还用你送?”
就踏上鬼子的小火车,回到了朝阳。
柳祥和张二等伤员都转移到朝阳野战医院。
一天,藤木脱光了上衣,穿着武士道的白裤子,在太阳旗下正要剖腹自杀。
李美一下子就握住了剑锋。李美这几天就看见父亲闷闷不乐,常常叹息。他的自责心很重。武士道精神害死了多少人。李美就注意他,时时刻刻都警惕他胡来,结果,真让她撞上了。
李美四个手指中间那条嫩线处划出一道口子,滴滴答答的血流到白色的床单上,鲜艳殷红……
她没有撒手,没顾得疼痛。她此时心里更痛,是因为战争而死亡的战士。她要到电台工作时就发誓,将来一定写一本书,为英雄高唱赞歌。
藤木的眼珠子都红了,看到美子的坚持,不得不撒开了手。李美见他撒了手,也一抡剑锋,那把罪恶的剑带着李美的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血星儿飞溅!
藤木暴怒着喊:“美子,你怎么就不让我死啊!我对不起天皇陛下!”
李美用另一只手握住那手心,血,还是顺着指缝滴在地上。
藤木见状,急忙跪起来喊鬼子,对美子说:“美子,快去包扎。”鬼子扶李美出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