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警花也穿越了

　　袁克文的灵堂位于袁克文在英租界的伦敦道的家中，袁家虽已没落，但袁克文的葬礼依旧隆重风光。灵堂外面，还搭建了数座牌坊，另有一些高僧、名道和喇嘛也来念经颂佛，超度“荒唐才子”亡魂。
　　
　　葬礼上，昔日的众多好友送上挽联，既表达对这位风流才子的怀念，笔墨间也包含对他一生的认知与评论。其中，袁克文的老师方地山所书的挽联挂在灵堂正中：“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无可奈何惟有死；生在天堂，能入地狱，为三太息欲无言”。
　　从3月22日到25日，共停灵3天。3月26日，袁克文的灵柩从家中起运到西沽安葬，在灵柩的后面，长子家嘏和次子家彰披麻戴孝，手里拿着哭丧棒步行，妻妾、女儿和媳妇则坐着素轿跟在后面。一路上黄土垫道，并有警察开道，僧尼道士、妓.女、名人雅士等亲朋故旧共计四千余人前来送行。观看的群众，更是人山人海，盛况空前。
　　
　　赵国梁兄弟俩、萧雨萱和王世虎也夹杂在送葬队伍中。赵国梁无精打采的和萧雨萱说着话，徐世昌和于右任并没有参加袁克文的葬礼，赵国梁是奔着徐世昌和于右任来的，没见到那两人，赵国梁没了兴致：“雨萱，我们闪人吧！”
　　对于赵国梁的举动，萧雨萱有些奇怪：“来送葬是你的主意，现在又要闪人，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累了，不想去了。”
　　“不去就不去，又不是什么好事，再说天昏沉沉的，指不定路上就下雨了。”萧雨萱其实也不想去，刚才也就那么随口一说。
　　王世虎和赵国雄两人走在前面，他们和赵国梁夫妻俩隔着好几个人，萧雨萱叫了几声，王世虎和赵国雄没听到。
　　“别叫了，有他们去了，我们虎头帮也算是有了代表。”赵国梁说着话拉着萧雨萱离开了送葬队伍。观看的群众，人山人海，赵国梁和萧雨萱好不容易才钻出人群，这会儿是初春，天气还很寒冷，两人竟然出了一身汗。
　　萧雨萱取出香帕为赵国梁擦去脸上的汗水，然后给自己擦：“热死了，热死了，找个地方去坐坐吧！”
　　“好啊好啊，我们去野鹤居听评书。”现实生活中，赵国梁就喜欢听单田芳的评书。出院后一次与萧雨萱闲逛，走到一名叫野鹤居的评书茶座时，一时间赵国梁来了兴趣，进去听了一回，没想到竟然居然听出了味道。这两天，赵国梁便天天来听评书。
　　“不去，不去。”萧雨萱虽对评书不感兴趣，但不想坏了赵国梁兴致，每日假装欣然前往。不过每次最多坚持听完半场，就找借口溜出，等散场后才冒头。萧雨萱觉得不能再惯着赵国梁了，要不自己的日子没法过了。
　　赵国梁笑道：“不去就不去，我们去逛劝业场怎么样？”
　　女人都喜欢逛街，萧雨萱也不例外：“那还差不多。”
　　
　　赵国梁很喜欢萧雨萱现在的小女儿情态，拉着她的手向劝业场方向走去。他们现在法租界，离劝业场不远。劝业场是一座折中主义风格的大型建筑，建成于1928年。最早由井陉矿务局津保售煤处总经理、买办高星桥创办，大楼由法籍工程师慕乐设计，建筑面积共2.1万平方米，主体五层，转角局部七层，为钢筋混凝土框架结构。1928年12月21日，劝业场开幕营业，匾额由津门名写家华世奎书写。因为地处旧法租界，劝业场开业前曾拟名“法国商场”，最后改成“劝业商场”，是采纳了股东之一载振的意见。场内挂着“劝吾胞舆”、“业精于勤”、“商务发达”、“场益增新”四个条幅作为办场的宗旨，“劝业商场”四个字便是取了这四句话的首字连缀而成的。劝业场集购物、娱乐、休闲于一体，一、二两层楼及三楼的一部分租给铺户或货摊，经营日用百货、布匹、器皿、钟表、首饰、文房四宝、旧书、古玩、工艺品等；四、五、六层是剧院、影院、茶社等游艺场，设有天宫剧院、天华景戏院、天乐戏院、天纬球社、天露茶社、天升戏院、大观园以及夏天开放的屋顶夜花园“天外天”，合称“八大天”。
　　赵国梁和萧雨萱正说说笑笑的朝前走，蓦地后面传来一句脆生生的呼叫声：“前面的先生和小姐，两位请留步！”
　　后面的声音是那么熟悉，赵国梁和萧雨萱惊异地回头看去，这一看不打紧，直让赵国梁和萧雨萱暗暗称奇，这不是现实生活中的刑警队女警花李燕吗？
　　
　　赵国梁叫出了声：“李燕？你是李燕？”
　　“国梁哥，雨萱姐，真的是你们啊？我是在做梦呢还是穿越了？”穿着浅蓝色斜对襟上衣、玄色裙子、白色纱袜、圆口布鞋，系着一对麻花辫，怀抱一本线装书，一副地道学生装扮的李燕泫然欲泣。莫名其妙穿越到天津，李燕一直不能接受自己穿越了这件事。
　　“不哭，不哭，有什么好哭的？”萧雨萱拉住李燕的葱嫩的手：“我们是穿越了，是群穿，指不定哪一天还会遇到其他熟人。”
　　一直怀疑自己只是在做梦的李燕呆在了那里。
　　赵国梁提议道：“走，我们去喝杯咖啡，聊聊彼此现在的状况。”
　　“好吧。”回过神的李燕闷闷不乐的答道。
　　据李燕自我描述，她的姓名没变，还叫李燕，前不久刚满十八岁，上海人，南开大学经济学院二年级学生，父亲李国杰现任中国轮船招商总局董事长。和赵国梁夫妻俩一样，李燕也拥有两世记忆。
　　
　　袁克文今天出殡，李燕和几个同学翘课去看热闹，没成想居然看到一对青年夫妻跟现实生活中的赵国梁和萧雨萱非常相像，于是李燕也跟着两人挤出人群，亦步亦趋的跟着两人走了很远后，李燕才麻着胆子打了招呼，没料到对方竟然真的就是赵国梁和萧雨萱。
　　李燕说完她的事，萧雨萱也把她和赵国梁的情况介绍给了她。长话短说，三言两语，没用多久时间，大家对彼此的情况知道了个大概。
　　此刻，李燕和萧雨萱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窃窃私语。
　　“前段时间我一直认为我在做梦，现在我相信我是真的穿越了，看来网上那些穿越小说不完全是胡说八道，还真的有平行宇宙。”李燕抿了一小口咖啡：“我们该怎么办？”
　　“既来之则安之，随遇而安。”萧雨萱指了指做沉思状的赵国梁：“我和他过段时间要去上海，你现在的家不是在上海吗？你也不用上学了，与我们一起去，大家有个照应。”
　　“我倒是想跟你们一起去，可我爹会生气的。”李燕有些担心的说道，她口中的爹自然是李国杰了。
　　“那倒也是。”萧雨萱不由一笑，这个时代，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大家闺秀哪能说不上学就不上学。
　　“燕子，你还真的要陪我们去趟上海，而且还要早点动身。”赵国梁接过话头。
　　李燕满脸疑惑：“为什么？”
　　“你爸有危险，你得回去救他。”
　　“有危险？有什么危险？”李燕现在是拥有两世记忆的人，对现在的父亲李国杰很有感情。
　　“据我看过的一本书记载，你父亲在下个月的八号在家里被乱枪打死。”
　　“啊？！”
　　“啊？！”萧雨萱和李燕同时大叫了一声。李燕更是急得流眼泪了。
　　“你快说说怎么回事，燕子都快急死了。”萧雨萱迫切的说道。
　　“这事说来话长。”赵国梁看了一眼李燕：“你父亲李国杰祖籍安徽合肥，是李鸿章的长孙、民国内阁一任总理张之洞的侄孙女婿，对不对？”
　　李燕点点头：“我刚才没说，你怎么知道的？”
　　“那本书上说的。你父亲小时候过继给了李鸿章的四弟李昭庆，李昭庆曾为慈禧太后所宠爱，李鸿章惧祸，逼李昭庆服毒而死。”赵国梁随后便娓娓道来。
　　
　　原来，作为李昭庆过继的孙子，李国杰自幼就出入清宫，十二岁便授为二等侍卫，慈禧太后曾为他点过面花，后来又命光绪帝收其为义子。二十二岁时，光绪皇帝特旨授李国杰为广东都统。1910年，李国杰出使比利时王国，刚去不久就想回国另谋他就，就在他准备回国时，辛亥革命爆发，他惶惶不可终日，断了回国的念头。辛亥革命的果实被袁世凯窃取后，李国杰大喜过望，急忙给袁发了一个电报。袁世凯早年受李鸿章提拔栽培，李鸿章对袁世凯恩重如山，袁世凯得势之后，不忘旧恩，一个电报将惊魂甫定的李国杰召回。在袁世凯的安排下，这位前清皇帝的干儿子，摇身一变当上了参政院的参政，不久又成为参议员。
　　上海轮船招商局，创始于清光绪年间，由大买办盛宣怀发起，集资开办。招商局启动资金为一百万吊制钱，其中有八十万吊是盛宣怀个人拿出。开办后，盛宣怀把三十万吊的股金送给了李鸿章，于是，李鸿章便成了招商局仅次于盛宣怀的大股东。李鸿章死后，这份财产落入李国杰之手。招商局的制度，在国民党政权以前，业务采取总办制，另外成立一个董事会，代表股东权益，总办由董事会推选产生。在很长时期，招商局的总办，都是由盛宣怀的后代担任，即使有个别不是盛家的子孙，也是和盛家有关系的人。至于李国杰，平时住在北京，只在董事会里担任一名董事。1924年，西北军冯玉祥率兵推翻了曹锟的贿选政府，驱逐溥仪出宫，李国杰在北京混不下去了，携带家眷财产南下上海。因祖父辈桃李遍布，李国杰后台俯拾皆是。一番运作之后，到上海不久的李国杰坐上了轮船招商局董事长的宝座。国民党在南京建立政权以后，对上海轮船招商局的官僚资本进行了清算，招商局改为国营，总办改为总经理，由政府派任，招商局的用人行政和经营业务，统由总经理负责，董事会也就有名无实。
　　
　　听到这里，李燕打断赵国梁：“正如你所说，我父亲就挂个招商总局董事长的头衔，没什么权利，没得罪什么人，别人干嘛要害他？”
　　“这得从去年2月18号发生在上海霞飞路霞飞坊寓所的一桩枪击案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