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回家

　　又到放寒假的时候了，有几件事是庄意一直在想的。
　　第一、今年春节什么时候回家。
　　第二、欧戈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能见到欧戈。
　　第三、要赶紧再找一份工作。
　　庄意喜欢寒假，现在却害怕过年。寒假可以见到欧戈，但得回家面对父母。2004年的春节，庄意是必须要回去的，因为去年的春节她就没有回去，妈妈唠叨了她一年。可是说到回去，庄意就有点胆怯，自己回去怎么跟家里人说呢？自己在西安混得其实并不好，但是如果让家人知道这个情况的话，家里人肯定会担心的，说不定还是会让她回去的。庄意也想留在西安，她想在西安等着，等着那个给过她承诺的人，她都等一年了，她不想半途而废。
　　欧戈说要回来的，可是要经香港回西安，因为和他一起去澳洲那个女孩要去香港看她的亲戚，所以要在香港逗留几天。欧戈是在庄意过年回家前三天回来的，庄意二十八号回家过年，欧戈二十五号晚才回到的西安。欧戈一回来就到庄意的出租屋找她，两个人一年没有见面了。一见着面，也不避讳飞儿也在场，庄意上去就抱住了欧戈。
　　飞儿拿了一本杂志挡在眼前，说：“不要太过分了你们，就给你们几分钟，抱一下就行了哦。”
　　欧戈松开了怀里的庄意，看了看她，说：“庄意，你都瘦了，好像气色也不是很好，你上班很累吗？”
　　看着欧戈一脸担心的样子，庄意心里甜滋滋的。“我去了一所高中做英语老师，上班倒是不累，就是待遇不好，管得也很严。我都不想在那干了，我想再找一个有前途一点的单位，起码能干时间长一点的。”
　　“你怎么老是换工作呢？这样跳来跳去的不好，只会让自己越来越贬值，你没听说过吗，30岁前不停地跳槽，最终会导致水往低处流。”
　　“不是我想跳槽，是因为在里面干下去好像看不到希望，像是在混日子一样，我觉得在那工资也不高，那日子都不值得混。”
　　“欧戈，你妈关系不是挺广的吗？要不让你妈托个关系给庄意安排个工作好了，省了庄意老跳来跳去没有着落，这样你也能放心。”
　　欧戈想了一会，说：“那也要回去先跟我妈商量一下，看她认识有这方面的人没有。”
　　飞儿接着又说：“只要你妈愿意，这肯定是个小问题，你让你妈把庄意弄进一所公办的学校，这样就什么都稳定了。”
　　“我试试吧。”欧戈看了一眼庄意，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
　　关于换工作，如果欧戈的妈妈真肯帮忙，那就好解决多了，就算进不了公立的学校，那找一个好一点的公司也应该行的。庄意满心欢喜的想着，庄意并不是那种怕苦怕累的女孩，她是害怕在一个没有前途的单位里面既学不到知识、积累不到经验，又白白浪费了时间。如果一个单位有很好的成长空间，有完善的晋升制度，庄意是很愿意留在里面的，哪怕是吃点苦也无所谓。
　　2004年春节，庄意和飞儿都是回家过的。虽然在2003年庄意的工作不是很理想，也没挣上什么钱。但是想到过完年欧戈的妈妈可能会给自己托关系联系工作，这让庄意还是很高兴地过了个年。
　　妈妈也问到了庄意工作的事，也问了庄意每个月的工资有多少，可是庄意都含含糊糊不愿意明说。
　　妈妈说：“村里面的那个小辉，还是在一个小城市读的大专，可是他现在也在县里的重点高中教书，工资一个月有两千块呢，而且过年发了好多东西，坐车回来的时候，他爸都骑三轮车去接才拉回来的。”
　　庄意每每听到这种话，心里都会难受很久，她知道妈妈的愿望很简单，就是希望她能回来离家近一点。庄意对妈妈说：“妈，你放心，我现在在外面也很好的，我现在也是做老师的。”
　　“那都是做老师，为什么要去那么远做呢，回来多好的，两千块钱一个月多好，在家花都够花一年了，在外面能买个啥呢？”
　　“两千块钱一个月那也叫多呀，西安好多都是四、五千的呢。”
　　“那你也能拿那么多呀？”妈妈很关心这个，在她看来，只有钱才能衡量庄意在外面过得好不好。
　　“嗯，差不多吧，但是要慢慢来的，不着急。”庄意撒了个谎。妈妈不再说什么了，庄意也低头忙开别的事去。
　　“村里现在很多女孩子都到南方打工了，听说是进厂干的，工资也能有两千块呢，单位还帮交养老费呢，以后都有钱能养老的，你那个学校也有这种待遇不？”妈妈问。
　　这个问题让庄意很为难。她现在所在的那所私立高中，并没有给老师买三险一金，她只是个临时的代课老师而已。“妈，现在很多单位都会帮买保险的，现在还有社会上的保险，比交那种三险一金的听说还划算。以后退休了能拿更多的钱。而且交社会上的商业保险，还能当理财用呢。”
　　“那你买有吗？”妈妈接着问。
　　“我还没有买。”庄意装着一边查看着炉子里的烽火煤一边口气轻快地回答着妈妈的问题。其实炉子里的烽火煤好着呢，根本就不用看。她想着给自己找点事情干，给自己找一点思考问题的时间，这样才不至于会在和妈妈的聊天中显得太尴尬。
　　“碰到有合适的再说了，以后会推出什么新的险种谁也不知道，说不定也后会有更全面更能保值增值的险种上市。”庄意说了一堆她觉得她妈妈一时半会理解不了的词汇，她很希望妈妈能停止这样的对话，能把话题扯到别的事情上去。
　　就在这时，隔壁的三婶来家串门了，说村公所那里正在开村里的会议呢，来叫我妈也一起去听。妈妈让庄意也一起去，她借口在家里看门，就留在家里了。
　　“小意越长大越斯文了，小的时候还在村公所唱歌给大家听呢，现在读大学出来了，不跟村里人玩了。”三婶说。
　　“哪有？我是看家里没人了，万一一会有来走亲戚的，没人在家也不好。你们去吧，回来把会议精神传达一下就行了。”庄意不好意思地解释着。
　　“别理她了，我们走吧，就让她看家。”妈妈也给我解围。
　　妈妈和三婶走了出去，坐在空无一人的客厅里，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好像轻松了许多。
　　新年，在欧戈家里，欧戈的妈妈正在激动地教训着儿子。
　　“欧戈，你怎么那么天真呐，人脉关系可不能随便动的，那是要领人家很大情的，以后也是要还的。你以为就动动嘴那么简单，别人就帮你办事情啦？非到不得已的时候，不要轻易求人办事，这样不好！”
　　“妈，你就是找个你认识的人，让她们介绍个好一点的单位就行，庄意的能力也不差的，就是没有碰上合适的机会。”
　　“能力不差怎么不自己找呀？还不就是能力不行，是农村出来的吧？眼高手低的吧？我最看不起这种人，整天想着借助别人往上爬，就是不想让自己吃苦。”
　　“妈，庄意她是我女朋友，她不是那种人，她挺单纯的，为了我她都留在西安不回去了，你就帮帮忙，让她进个好单位，这样对我也有好处的。”
　　“什么？她是你女朋友？你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怎么也没有跟我们说呢？如果说是你女朋友那我就更不能帮了，你趁早跟她断了，别到时候想甩都甩不掉。我们是不会同意你和一个连工作都找不到的女孩子谈恋爱的，你赶紧断了它。”欧戈妈妈气得在屋里转圈。
　　欧戈爸爸在旁边插话了：“什么样的女孩子，要不领家里看看，吃顿饭？”
　　“你不要出那馊主意，我都不用看，我见过那么多人，只要跟我一说她的情况，我不用看人，我就知道她是什么样的。欧戈，我现在一年十几万供着你读书，你可要给我争气，你可不要在那样的女孩身上浪费时间。我不是反对你谈恋爱，你要和一个跟咱们门户相当的人谈。你就是和那个徐晴晴谈，也不要和那个什么庄意谈，知道吗？”
　　过了一会，欧戈的妈妈好像想到了什么，“你回来的当晚就跑出去了，就去见那个庄意？那我还真有必要认识认识她。“
　　欧戈不出声了，还没有见面，妈妈已经给庄意下了这样的结论了，欧戈觉得这个面是没有必要见了，起码现在还不是见面的时候。
　　“那就听你妈妈的吧，约她来家里坐坐，见见面。”欧戈的爸爸说。
　　“算了吧，有机会再说吧。”想到过不了几天他就又要出国了，他是没有把握在短短的几天内改变妈妈对庄意已有的偏见的。唯一的办法就是不要见面，不要惹麻烦。
　　在欧戈的印象中，他从来都没有就一件事情说服过他妈，就连他爸爸也没有过。欧戈的妈妈是医院妇产科主任，是个很干练的女人。欧戈的外公是医院脑神经科权威，现在还在带博士生。就是这个有名气的爹，让欧戈的妈妈不管是在家里家外，永远都是底气十足的。
　　欧戈本来是想帮庄意一把的，没想到现在，忙没有帮上，自己还不知道怎么跟庄意解释了。等庄意和飞儿回来后，勉强找了一个借口，说：过年的时候，家里来客人多，还没来得及跟他妈妈说呢，这几天，客人不怎么串门了，可是他妈也该上班了。他说他回去再看看，有机会他就跟他妈说去。
　　庄意和飞儿可能也猜到些什么了，也没有多说什么。庄意决定靠自己的能力，找一个适合自己的工作。
　　过完年，庄意就决定不去那个学校在上班了，趁着过完年这个找工作的好时机，努力一下，说不定就能找着合适的了。
　　就在人才交流中心的大门外，庄意看到了一张招聘英语老师的海报。庄意找着上面的电话打过去，是一个叫赵老师的接的。对方很热情，让庄意到她们的办公室谈。庄意按着对方给的地址，在一个小区的家属楼上，庄意找到了她们的办公室。一个三室一厅的房子，三个房子摆着桌子，客厅放着一张小沙发，是接待人用的，这是一个很简单的英语培训机构。